取证,只是为了丰富材料,这件事是我们台重点关注的新闻,台长都发了话,我是个执行者,说穿了就是个跑腿的。”
杜天野咬了咬嘴唇。这件事越来越不妙了。如果张扬打安达文的事情上了新闻时空,影响范围就扩大到全国,谁也把握不住事情的发展。
马常青道:“你们这个招商办主任也够牛的,放眼整个中国找不出第二个。”
杜天野道:“你想了解什么?”
马常青道:“我们采访了一些在场的群众,还有安达文,目前找不到肇事者!天野,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别的,我是好意,我想你在新闻里表个态,趁机撇清关系,免得舆论对你造成什么不良的影响。”马常青这句话到是真的,他不想陷老同学于囹圄之中。这种事情很常见,只要杜天野在新闻中表个态,表明要严肃处理肇事者之类的话,撇清自身关系,马常青是好意。
杜天野并不领情:“听你这意思,这新闻你们是一定要播了?”
马常青点了点头。杜天野道:“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杜天野道:“我正在调查,在情况没有明朗之前,我希望你们不要报道这件事,否则我一定会追究当事人的责任!”
马常青道:“你又威胁我!”
杜天野道:“你要是觉着咱们还有同学情分,你就帮我尽量拖延这件事,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马常青明白了他的意思,低声道:“你在京城这么多的关系,还是动用一下,我是个跑腿的,只要上头说话。什么都好办。”
马常青走后,杜天野把江乐叫了进来。
江乐道:“杜书记,你放心。我仔细搜过了,他没带录音装置!”
杜天野瞪了他一眼道:“下次做的隐蔽点!”
江乐红着脸垂下头去。
杜天野又道:“你去肖副市长那里去一趟。让他出面,好好招待这帮中央台的记者!”
江乐微微一怔:“什么?”
杜天野道:“记住,要用最高规格的标准招待他们,让他们吃好喝好住好,总之给我记住,尽量多留他们一些时间,这些事肖副市长很在行。你跟他说,他会明白。”
江乐匆匆去了。
杜天野拨打张扬的手机,果然是关机状态,杜天野咬牙切齿骂道:“混账东西,搞什么?当缩头乌龟吗?”他想了想,中央台来人的事情必须马上解决,如果晚了,就无法控制住了,慎重考虑之后,杜天野拨通了罗慧宁的电话,杜天野对张扬的性情很了解,这厮轻易不开口求人。还是由自己告诉罗慧宁这件事更好一些。
罗慧宁听说这件事也吃了一惊。她吃惊的并不是张扬打人,而是央视新闻时空介入这件事,罗慧宁明白杜天野打电话来的目的,这件事已经让杜天野无能为力了,他必须求助于自己。
张扬的事情,罗慧宁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她暗骂这小子鲁莽。
杜天野道:“罗阿姨,目前央视的几个记者都在江城,我先把他们稳住了,带队的是我的老同学。听他说,这次是上面发话,要做这个新闻,所以……”
罗慧宁道:“你放心吧,没事儿!”她的话虽然不多,可是杜天野听到之后,心底的一块石头顿时落的。罗慧宁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罗慧宁停顿了一下又道:“天野。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张扬?”她对事情看得很清楚,这次张扬捅了一个大漏子。
杜天野道:“肯定要处理的。现在就要看那个港商的态度,这件事盖不住,我估计省里已经知道了。”
罗慧宁道:“宋怀明怎么说?”
杜天野道:“我不知道!”
罗慧宁道:“天野,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应该先向长辈请教。就算长辈没有能力帮你解决问题,至少他们有经验,知道应该怎样做!”
杜天野沉默下去,罗慧宁的意思他明白。可自从他和文玲之间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和文家之间已经产生了隔阂,他们的关系永远不可能恢复到以前那样了。
罗慧宁道:“张扬是宋怀明的未来女婿,女婿犯了错,他应该知道!”
罗慧宁挂上电话,一旁正在品茶的文国权转过头来:“张扬惹事了?”
罗慧宁叹了口气道:“把一个香港投资商给打了!如今有人把录像材料都递到央视了,央视派出一个采访组,要报道这件事,江城电视台也播出了这件事!”
文国权皱了皱眉头,在他看来张扬打人算不上什么大事,可在江城打人,江城电视台居然敢迅速播出这一事件,证明江城的领导层内存在相当大的问题,从这件事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杜天野是江城市委书记,连电视台都控制不住,究竟是他的能力有问题,还是有人在公然挑战他的权威呢?
罗慧宁道:“张扬这孩子就是不省心。这才回江城几天,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文国权笑道:“小小江城能有几只苍蝇?不闹动静,怎么能把这些苍蝇轰出来?”他捻起茶盏,一饮而尽。
罗慧宁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国权。你看这件事怎么办?我给韩台长打个招呼行吗?”罗慧宁在征求丈夫的意见,其实无论文国权同不同意。这个招呼她是一定要打的。
文国权笑道:“让他播!辛辛苦苦搜集了这么多的素材,不播多可惜啊!这个电话我来打!”
第三百二十二章【因果】(上)
在杜天野为了张扬的事情四处奔走的时候,张大官人却和安语晨一起带着秦欢在雅云湖泛舟,仿佛这件事根本和他无关。秦欢刚刚恢复健康,趴在船舷上拔弄着湖水,发出一串串欢快的笑声。
安语晨一手揽着秦欢,生怕这孩子一不小心落到湖里。
张扬闭着眼睛,头仰靠在椅背上,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任凭阳光直射在他的脸上。
安语晨终于忍不住道:“再晒。你那张脸油都要晒出来了。”
张扬笑了一声,却仍然没有睁开双目:“真舒服,清风明月,凉风习习!”
“明月你个大头鬼,你睁开眼睛看看,现在是大中午,红日高悬!”
秦欢呵呵笑了起来:“爸,你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了!”
张扬坐直了身子,睁开双目,强烈的阳光让他眯起了双眼:“知不知道什么叫无官一身轻?这就是我现在的感觉!”
安语晨凝望张扬,她当然知道张扬现在所承受的压力,而这一切正是因为自己而起,她咬了咬樱唇。展露出一个快乐而明朗的笑容:“市里又没有处理你,你还是招商办主任!”
张扬道:“我才想起来,今天我旷工了!”
毒欢道:“爸,旷工是什么?”
张扬道:“旷工就是跟你们学生逃学一样!”
“逃学不是好孩子!”秦欢认真地说。
安语晨笑道:“你爸本来就不是好孩子!”
秦欢抗议道:“姐,我爸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是大英雄!”
安语晨这个郁闷啊:“我说你这孩子,你凭什么叫我姐啊?”
张扬道:“我让他叫的,你是我徒弟,他是我儿子,他不叫你姐叫你什么?”
安语晨道:“不成,我不当他姐,他这么小一孩子,叫我姐我不是亏大了!”
张扬笑道:“不当姐啊?”
安语晨认真的点了点头。
“真不当?”
“不当,坚决不当!”
张扬道:“儿子,以后叫她干妈!”
“干妈!”
安语晨一张俏脸红到了耳根。脸上的表情似笑似颦,愣了好半天方才猛地推了张扬一把:“流氓师父!”
坐在船舷上的张大官人猝不及防。被她推得一个倒栽葱落入了湖水里。
吓得秦欢尖叫起来,可随即又看到张扬水淋淋的爬了上来,不禁格格欢笑:“我就说了,我爸最厉害!”
安语晨搂着秦欢笑得就要直不起腰来,望着张扬水淋淋狼狈不堪的样子,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此时才是最幸福的,她的快乐她的幸福全都因为一个人。
……………………
安达文脸上的淤青仍然没能褪去,他望着从门外走入的安语晨,安达文早已料到她会来,微笑招呼道:“姐!来了!”
安语晨来到安达文面前,很平静的看着他:“阿文,你到底想要什么?”
安达文双手交叉在一起,向后靠在椅背上,他是个阴谋论者,即使昨天安语晨当场昏倒,他也存在怀疑。他怀疑安语晨是故意伪装,利用昏倒来破坏签约,不过张扬的举动。让他占据了主动,安达文没有说话。望着安语晨只是微笑,他笑得很阳光,单纯的就像一个高中生,可单纯的表象后却藏着深不可测的心机。
安语晨道:“收手吧,不要继续追究张扬的事情,内地投资我不管了。全都交给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安达文道:“张扬对你很重要啊!”
安语晨怒道:“阿文,我警告你,最好不要伤害张扬,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安达文哈哈大笑,他指着自己的脸:“姐,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打过脸,他张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了我一巴掌,还打了我一拳。很痛快是不是?我安达文这么好欺负?”
安语晨道:“打都打过了,你想怎样?有本事,你跟他单挑,一对一打回去啊?”
安达文摇了摇头道:“我打不过他。但是我不会放过他,我要让他身败名裂,我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安语晨道:“阿文,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变得毫无亲情可言。变得如此冷酷,如此不通情理。张扬对我们安家有恩,就算他打了你。你也不能这样对他!”
安达文冷笑道:“对你有恩才是。你喜欢他,所以你不惜一切的维护他,甚至可以牺牲家族利益,为的是帮他增添政绩!”
“你给我住嘴!”安语晨愤然斥责道。
安达文道:“你不想我说,可都是事实!”
“事实是你违背爷爷的遗愿!”
安达文道:“爷爷的遗愿是广大安家的门楣,让我们安家重振雄风,你懂吗?”
安语晨道:“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来找你是为了张扬,如果你还念着我们姐弟间的情分,我希望这次你能够到此为止,放过张扬,不要追究那件事。”
安达文道:“让我放过他,仅仅放弃内地投资管理权是不够的!”
安语晨美眸圆睁,她开始意识到这个弟弟早就是有备而来,搞出这一系列的事情,他全都是计划好的。安语晨道:“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安达文拉开抽屉,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股权转让书,此时他的表情冷静到了极致,他的最终目的是拿下安语晨手头的所有股权,这样他就将整个家族企业牢牢握在手中,即便他的大伯手中还有些股份,此消彼长,谁也无法和他相比。
安达文道:“我们是姐弟,我不会在这件事上占你便宜,我给你一个相当公道的价格,我要你把手头上所有的股权都转让给我!”
安语晨摇了摇头,内心中冷得就像冰,仅存的一点亲情已经被安达文击打的支离破碎。她黯然道:“阿文。我有病,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也许明年,也许明天,我就会永远离开这个世界,钱对我没有任何的意义。”
安达文没说话,却把股权转让书向前推了一些。
安语晨道:“其实我已经跟律师签署过一份遗嘱,如果我离开人世,世纪安泰的股权全部归你!”
安达文微微一怔。
安语晨拿起笔,看着那份合同。充满嘲讽的笑道:“五亿港币,阿文。你还真舍得,我们家族的股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如果是市价十五亿没问题吧?”
安达文道:“我要考虑很多因素的!”
安语晨叹了口气道:“阿文,您真的很聪明,机关算尽,目的无非是将我清出董事局,我对生意不懂,一点都不懂,你既然这么急于得到股权,跟我说一声就是,何必费尽心机,搞出那么多的事端?”
安达文望着安语晨拿起笔,一颗心怦怦直跳,安语晨只要签下她的名字,就意味着这百分之五的股权落入他的囊袋之中。
安语晨毫不扰豫的落笔,可是房门却被人蓬地一声给踹开了。
安德渊还是那身黑色风衣,满头银发,戴着墨镜,脸上的表情紧绷。线条宛如大理石雕塑一般坚硬。
安语晨和安达文都是一怔,谁都没想到安德渊是怎么突然来到江城的。可当他们看清安德渊身边笑嘻嘻的张扬时,顿时明白了,一定是张扬把发生的事情捅给了安德渊,安德渊这才从台湾来到了江城。
张扬并非没有考虑到后果,想要摆平安达文,就必须出动他老子,张扬估计安达文做的这些事情,安德渊未必知道,所以张扬绕过安语晨将这件事告诉了安德渊。安德渊给他的印象虽然是个江湖人,不过此人还算讲究信义,恩怨分明,从他舍生忘死回香港为父复仇,就能够看出他家族观念极重,应该不会让儿子任意胡为。
安达文脸色变了,他万万没想到张扬竟然把父亲给请到江城来了。他低声道:“爹哋!”
安语晨叫了声四叔,安德渊嗯了一声,他伸手把那份转让合同要了过来,看完之后,点了点头,语气平静道:“门外有车,都跟我走!”
跟他走的是安语晨和安达文,张扬这个外人当然不会包括在内。
张扬微笑望着他们上车,向安德渊挥了挥手道:“安先生,晚上我在水上人家给你接风洗尘!”
“不用!”安德渊冷冷答道。
安德渊带着儿子和侄女来到了青云峰,来到了父亲的墓前,他向儿子厉声喝道:“给我跪下!”
安达文扰豫了一下,没有马上跪下去,却被安德渊一脚狠狠踹在膝弯。安达文重重跪倒在地上,被坚硬的石板磕得好不疼痛。
安德渊抓起安达文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来:“你给我仔细看清楚。这是你爷爷,那边是你曾祖父!你现在所有的一切是谁给的?是他们!没有他们就没有我,没有我就没有你,告诉我,你姓什么?”
安达文没说话。
安德渊气得狠狠在他后脑上打了一记:“回答我!”
“安!”
“大声点!”
“我姓安!”
安德渊点了点头道:“你总算还知道自己姓安!你爷爷尸骨未寒,你就想方设法把你姐赶出公司,你做的好事啊!”
安达文道:“爸,我这样做是为了公司未来发展,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还敢狡辩?”安德渊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