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官人这才知道今天居然是薛世纶的生日,怪不得萧国成会专程从日本飞来。也怪不得薛英红两口子齐齐到来。
薛世纶笑道:“你们不说我都忘了。生日!呵呵,原来我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老喽!”
薛伟童道:“爸,您一点也不老,看起来就跟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似的,咱们走在一起,别人肯定以为是姐弟俩,是不是三哥?”
张大官人跟着点头:“我看像!”
薛世纶被他们逗得哈哈大小。他指着张扬道:“搞了半天,是你和伟童串通给我演了一出戏。”
张大官人道:“冤枉,我去机场送人刚巧遇到了薛先生,顺路把他送过来了,我来你们家之前真不知道今儿是您的生日,这不。我连礼物都没准备。”
一旁薛英红道:“要什么礼物,又不是外人,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有嘴巴就行了。”
张大官人笑道:“姑姑,您把我说成吃白饭的了。”
众人齐声大笑。
薛世纶招呼道:“快,快,里面坐!”
一群人来到客厅。为了父亲的生日。薛伟童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看到父亲最近心情不好。她想出了这个主意,要把一家人全都请来聚一聚。虽然如此,远在西南的大伯工作繁忙仍然无法抽身回来,不过这已经是最近一段时间薛家聚会最全的一次。
张扬此次的到来纯属意外,但是给薛伟童平添了不少的惊喜。张扬和薛英红夫妇很熟,他们两口子婚后多年未育,幸亏得到张扬指点迷津,并为他们下方开药,如今儿子已经会走路了。
张扬向严峻强道:“严叔叔,怎么没带儿子过来?”
提起儿子,严峻强就是一脸笑容:“那小子淘得很,如果他来了,肯定要被他闹得鸡犬不宁了,留在家里,有我妈看着。”
萧国成送给薛世纶的生日礼物是手表。
薛世纶打开看了看,不由得摇了摇头道:“国成哥,你这礼物送得真是没有创意,几十年了,每年我过生日,你都是送表。”
薛伟童一旁附和道:“就是,萧伯伯一点情调都没有。“
萧国成道:“这世上没有比时间再珍贵的东西,我送你表的用意是提醒你珍惜时间,不知不觉我们都老了,这个世界是属于伟童、张扬这帮年轻人的了。”
严峻强和薛伟童夫妇送给薛世纶的礼物是一只铁包金的纯种藏獒,两人在藏区工作多年,在当地的关系良好,这只獒犬是找人精心挑选的,自然价值不菲。
薛伟童送给父亲的是前往夏威夷的往返机票,她要陪同父亲一起前往那边度假。
张大官人空手而来,想了想道:“薛叔叔,我还是送您一幅字吧。”
“没点创意!”说这话的居然是萧国成。
薛伟童笑道:“对,我萧伯伯说得对,谁不知道你擅长胡写乱画,我爸这个人也不是什么书法爱好者,送东西就得投其所好,送他字,你不怕被他用来填壁炉?”
薛世纶啐道:“胡说八道,我怎么不喜欢书法,张扬的字我就喜欢得很。”
那边严峻强已经让人拿来了笔墨纸砚。
张扬捻笔在手:“写点什么?”
严峻强道:“就写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吧……”话刚一说完,脑袋上就被薛英红来了个爆栗子:“你还敢再俗点儿吗?”
薛伟童笑得肚子都疼了。
张大官人想了想,提笔写到:“红砖碧瓦高院墙,一门俱是好儿郎!”
严峻强虽然不懂书法,可是看到张扬笔走龙蛇,写得气象万千,顿时赞道:“好字!”
薛英红道:“你懂得书法吗?”
严峻强向来惧内,他嘿嘿笑道:“略懂一点。”
薛伟童抗议道:“字写得不错,可这句话不通,为什么都是好儿郎啊?女的就不算啊?三哥,你这重男轻女的思想也太严重了。”
薛世纶望着张扬送给自己的那幅字,微笑道:“好字!”心中却在默默吟诵着,红砖碧瓦高院墙,还是一个墙字,一门俱是好儿郎,门中有儿,岂不是一个阋字?阋墙?这小子送给自己的这幅之中难道暗藏的真意是这个?兄弟阋墙?究竟是自己太敏感,还是他本来就是要表达这个意思?
薛世纶心中虽然不停斟酌,可是表面上却没有任何的表露,微笑道:“快请入座,借着我的生日,咱们好好喝上一场。”
酒场之上从来都是张大官人纵横驰骋的地方,这厮轮番敬酒,不停妙语连珠,将现场气氛炒的是热火朝天,众人不时发出酣畅淋漓的大笑。
薛世纶端着酒杯笑道:“说起来,咱们薛家已经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萧国成道:“所以才需要经常和年轻人在一起,被他们感染一下,我们也变得年轻了许多。”
薛世纶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张扬道:“我之前还为你担心,听说你和浩南闹得很不愉快,伟童因为你的事情让我出面帮忙,不是我不愿帮忙,而是不适合出面,这件事是文家的家事还是你干爸干妈出面最好。”
张扬笑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国安那边过于敏感,把我叫去问话,事情说开了也就没事,薛叔叔,您不也被国安请去了吗?”
薛世纶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萧国成的脸上:“安德渊被人杀了,国安居然把我叫去配合调查,说什么我和安德渊曾经有过生意上的往来,难道跟他做过生意的都有嫌疑了?”
萧国成道:“安德渊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他是信义社的老大,虽然口口声声宣称金盆洗手,可在事实上仍然操纵着社团,他的死已经在信义社内部引起轩然大波。”
薛世纶道:“我一直都不qīngchu这个人有黑社会背景,否则当初我不会跟他合作。”
张大官人心中暗道才怪,薛世纶的嘴里果然没有几句实话,考虑到毕竟是薛家的家庭晚宴,张大官人并没有逗留太久,酒足饭饱,告辞离去。
入夜,薛世纶和萧国成来到楼顶的天台赏月饮茶,兄弟两人已有一段时间没有如此相处,萧国成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抿了口清茶道:“还是家乡的茶好喝,在日本铁壶泡茶总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薛世纶道:“只是习惯罢了!”
萧国成凝望薛世纶的双目,低声道:“看得出她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
薛世纶抬起头,仰望空中的那阙明月,旋即又闭上双目:“也许我之前应该听你的话!任何事都有尽头,不可能无休止的做下去。”
“现在回头还不晚!”
薛世纶道:“晚了!”
萧国成道:“你从小就是这样,做任何事都太过执着!”
薛世纶道:“老爷子不是常说,这世上最怕认真二字!”
提到薛老,萧国成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伤感:“如果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也不想你执迷不悔!”
薛世纶道:“国成,我们虽然不是亲兄弟,可是我对你的感情绝不比对我大哥差,甚至比他还要亲密一些,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隔阂,可以做到无话不谈,我和他却做不到。”
第一千二五十三章【阋墙】(中)
花去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院方为罗慧宁做了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张大官人虽然很想鞍前马后地为干吗忙活,可是因为文浩南这个亲生儿子在场,他还是理智的选择了回避,毕竟干妈的身体状况不好,他不想和文浩南发生任何的正面冲突,不想让干妈再受刺激。
李伟看出了张扬的烦恼,罗慧宁做ECT的时候,他和张扬就在外面呆着,李伟递给张扬一瓶矿泉水,开导他道:“心急也是没用,吉人自有天相。”
张扬点了点头,低声道:“是不是浩南又气我干妈了?”
李伟没说话,对文家的家事他不便评论。
张扬喝了口水,此时看到罗慧宁在医护人员的陪同下出来,她仍然坐在轮椅上,文浩南在今天全程都表现得非常孝顺,一直推着轮椅,这样的贴身照料也是张扬始终没有靠近的原因。
罗慧宁来到休息室,文玲和文浩南姐弟两人前往医生办公室去询问病情,张大官人总算有了近距离问候干妈的机会。
罗慧宁向他招了招手,显得有气无力。
张扬慌忙走了过去,蹲下去握住她的手,触手处的肌肤冰冷非常,张扬心中不觉一惊,探了探她的脉门,感觉到罗慧宁脉搏细弱,几不可闻。
罗慧宁道:“张扬我没事,只是最近累了一些。”
张扬道:“最近时常感到疲惫吗?”
罗慧宁点了点头道:“是!大概真的老了。”她见惯风浪,从刚才张扬的表情变化中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病情未必乐观。
张扬将自身内息投入罗慧宁的经脉内,发现她的经脉淤滞沉重,竟然是绝脉之兆,张大官人心中骇然,安语晨天生绝脉,为了救治安语晨,他几乎耗尽毕生的功力,而罗慧宁的情况比起安语晨又似乎要更为严重一些,安语晨虽然天生绝脉。可是她的心脏功能良好。而罗慧宁心脏功能也是差到了极点,她每说一句话,都要喘息许久方才调整过来。
这一切竟然都是在突然之间发生的,张扬记得不久前曾经为罗慧宁诊脉,那时她的脉息还并不是这样,心中不由得迷惑万分,张扬很快就判断出。罗慧宁绝非是普通的疾病,应该是有人在她的体内动了手脚。张扬心中虽然感到万分震惊,但是他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露,微笑道:“干妈,没什么事情,我很快就能让你康复起来。不过我看这里的专家只怕无能为力。”
张大官人说得不错,医院几乎所有的专家都在小会议室内进行会诊,文浩南和文玲刚刚进入办公室,就从这些人沉重的表情上意识到母亲的病情不容乐观。
几位专家交换了一下意见,最后还是由院长翟风出面向他们姐弟两人解释说明。
翟风道:“秉着医务工作者实事求是的态度,我还是不绕弯子了,文夫人的情况很严重,心脏功能衰竭伴发多项生理机能失衡。实验室结果表明。她的肝、肾功能、水、电解质平衡已经紊乱。”
文浩南道:“不可能,我妈一直都好好的。从来没听说她有什么心脏病,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
翟风道:“文先生,我们的诊断不会出错!”
文浩南还想说什么,文玲抢先道:“翟院长,我只想知道,你们有没有把握治好我的母亲?”
翟风面露难色,他低声道:“我们会尽力而为!”
文浩南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我不需要听到这个,我必须知道,你们有没有治好我母亲的把握?”
翟风道:“你们应该明白,文夫人的身体情况非常差,根据她提供的病史,我们暂时还无法确定引起目前状况的原因是什么。不过我们会邀请国内外第一流的医学专家来进行会诊,请相信我们会全力以赴的做好文夫人的救治工作。”翟风说到这里又道:“不过,我想这件事最好向文副总理汇报一下。”他的意思很明显,对罗回宁的病情他并没有任何的把握。
文玲盯住翟风道:“你根本没有把握,是不是?你没有治好我母亲的把握,甚至你连她究竟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
翟风被文玲盯住,只觉得心底深处冒升出一股莫名的寒意,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文玲道:“既然没有能力治好我母亲的病,又何苦耽搁她的病情,浩南,我们走!”
翟风愣在那里,文玲说得不错,他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救治罗慧宁,刚刚把医院所有的专家都请来了,可讨论到最后仍然没有任何的头绪,他们甚至连罗慧宁究竟得的什么病都不清楚,如果罗慧宁留在医院治疗,他们这帮专家的确拿不出有效的治疗方法。看着文玲姐弟两人真的要带罗慧宁离去,翟风心中居然感到一丝轻松。
走出小会议室的房门,文浩南道:“姐,要不换一家医院看看?”文浩南对医院还抱有幻想。
文玲冷冷道:“全都是庸医,换到别家也还是一样。”
文浩南道:“你真打算让他为妈治病?”口中的他自然是张扬无疑。
文玲道:“我知道你心里恨他,可是你不能否认他的医术,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够治好妈,我想那个人应该是他。”
文浩南道:“他未必有那样的本事。”他虽然嘴硬,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姐姐说的事实是,当年张扬曾经将成为植物人,让顶尖医学专家束手无策的姐姐救醒,也曾经将父亲突发的疾病治好,应该不是偶然,文浩南咬了咬嘴唇道:“要去你去,我不会去求他!”
文玲道:“就算我们不开口求他,他也一定会尽力而为。”
看到女儿和儿子回来,罗慧宁的唇角泛起一丝微笑,她低声道:“医生怎么说?”
文浩南道:“妈,医生说您没事儿,只是有些疲劳过度,休息一阵子就会没事。”
罗慧宁叹了口气道:“你不用骗我!”她的目光投向文玲。
文玲道:“妈,我想有必要给爸打个电话了。”
罗慧宁从她的话中顿时明白了什么,她摇了摇头道:“没有必要,就算他回来,也不会改变什么!”
文浩南道:“妈!您放心,医生都说了,您身体没有大问题。”
罗慧宁道:“浩南,你是我儿子,从小在我的身边长大,你说谎话的时候从来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文浩南抿了抿嘴唇,的确,他不敢正视母亲的眼睛。
罗慧宁向站在远处的张扬招了招手,张扬走了过去,她轻声道:“张扬,你跟我说实话,我的病究竟怎样?”
张扬道:“很严重!但是我能够治好您!”
罗慧宁道:“你没有骗我?”
张扬道:“我永远不会骗您!”
罗慧宁点了点头道:“回家!”
罗慧宁之所以决定回家,是因为她已经看出这些医院所谓的专家对自己的病情根本无能为力,更是出于她对张扬的信任。
文浩南和文玲对望了一眼,他的目光中仍然充满了愤怒和怨念,即使张扬可以医好自己的母亲,但是他对张扬的仇恨不会因此而有半点减退。
众人依次上车,张扬却一把抓住了文玲的手臂,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他的手刚好扣在文玲右腕的脉门之上,文玲的手臂软绵绵没有半分的力道,张扬道:“玲姐,你上我的车,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文玲点了点头,跟着张扬上了他的车。
张扬启动汽车之后,文玲道:“要不要再查探一下我的经脉?”她早已识破了张扬的用意。
张扬道:“干妈不是生病而是受了内伤!”
文玲道:“所以你觉得是我对她下手?”
张扬没有说话,目光望着前方。
文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