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孜道:“霍局,这件事我刚刚调查过,那两名记者不是我们内部工作人员打的。”
霍云忠道:“刚才我们的人已经去医院调查过,两名记者一口认定打他们的人身穿慧源宾馆的保安制服,是你们慧源宾馆的人。”
梁孜道:“霍局,身穿我们的保安制服并不代表就一定是我们的人,也许是别人假冒呢?你们警察也不能只凭他们的一面之词就将这件事算在我们的头上。”梁孜明显有些沉不住气了。
霍云忠道:“带队过来并不是为了追究你们的责任,是为了保护你们,你有没有看到,外面来了多少记者,他们的情绪都很激动,随时都可能……”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有人从外面投掷了一颗石块,正砸中梁孜办公室的玻璃窗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把梁孜吓了一跳。
梁孜转身向破开一个大洞的窗口望去,看到外面已经来了近百名记者,其中有公派来的,有自发组织前来的,而且记者的人数还在不断地增加,梁孜感到有些害怕了,她颤声道:“霍局,这些记者想要干什么?”
霍云忠道:“讨还公道,有道是兔死狐悲,他们的同行被打,怎么都要有些反应。”
梁孜咬了咬嘴唇。
霍云忠又道:“我看你们要尽快解决这件事,聚集在你们宾馆门前闹事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更难说。”
霍云忠并非危言耸听,这两天发生在慧源宾馆的事情已经引起了住客的极大不满,投诉直线上升,大多数住客都选择退房离开,原本在宾馆订房的客人看到眼前的情况都改变了住宿的地点,毕竟谁也不愿在这么多记者的眼皮底下出来进去,这年月谁没点隐私需要保护啊。
康成这会儿不在慧源宾馆,他正在孔源的办公室内挨骂呢。
孔源指着他的额头骂道:“你这么大人了,怎么就没点脑子?居然殴打记者,这种事你怎么能干出来?你们激起了众怒,现在好了,整个平海的新闻工作者都被你们惹火了,都要找你们讨还公道。”
康成道:“姨夫,我问过了,打那两名记者的事情不是我们的保安做的,根本是有人在陷害我们,利用这件事挑起记者对我们的仇视。”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咬牙切齿道:“一定是那个张扬!”
孔源怒道:“你是不是吃饱撑的没事做,你招惹他做什么?”
康成满腹委屈道:“我没招惹他,是他上门惹事!”
孔源道:“他的矛头又不是指向你,他想找刘晓忠的晦气,你非得跟着掺和?遇到这种事,别人都是想尽办法撇开干系,有你这样的吗?拼命往自己身上揽事儿。”
康成道:“我是慧源的大股东,现在慧源搞成这样,受到损失最大的是我。”
孔源道:“经济上的损失和名誉上的损失不能比,这件事已经闹大了,你别跟着瞎掺和,事情因为刘晓忠而起,就让他出面处理。”
“可……”
“可什么可?你等着瞧,打记者的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就解决,只会越闹越大。”
康成低声道:“姨夫,这事我该怎么做?”
孔源道:“别掺和,损失是肯定的,但是你最应该做的就是想办法保住你自己。”
孔源这么多年的官场不是白混的,审时度势的本事比起康成不知要强出多少倍,他相信慧源方面不会做出打记者的事情,本来都已经将舆论控制住了,在这种时候殴打记者,等于捅了马蜂窝,把自己陷于困境之中,只要稍有智商的人都不会那么做。孔源看出有人在阴慧源,可能是张扬也可能另有其人,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这件事十有八九要成为一桩无头公案,黑锅慧源是背定了。
祁山坐在自己的辉腾车内,静静看着慧源宾馆外面越聚越多的记者们,他们群情汹涌,慷慨激昂的声讨着慧源的那帮无良奸商。祁山的唇角露出得意的微笑,玩弄阴谋可以带给人心理上极大的满足,尤其是当阴谋得逞之后。殴打武意和那名摄影记者的保安是他派过去的,弄到慧源宾馆的保安服并没有任何的难度,上面也没有什么防伪标识,打人逃走都是在短时间内完成的,这两名记者是无辜的,不过祁山也事先交代的很清楚,打人不能太重,要让他们伤在表面。
本来祁山以为利用偷电这件事就能将慧源一举击垮,却想不到康成和梁孜背后的势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竟然可以干预媒体,压下了这件新闻。
祁山虽然也有一个市长舅舅,可是他能够自己做的,不喜欢假手于人,他和张扬不同,他做事不求光明磊落,但求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最佳的效果,他对目前的结果感到满意。这件事他不会告诉张扬,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从他对张扬的直观感觉,张扬应该不会同意他这么做,虽然张扬时不时的也会耍些手段,可是他有底线。
祁山却不会用道德标准来约束和衡量自己,尤其是面对敌人的时候。
祁山将车窗关好了,向后寻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下,低声道:“五哥,走吧!”
汽车缓缓行进,祁山道:“去西城区人民医院!”
低沉的声音应了一声。
祁山道:“他们几个走了吗?”
“走了,事情做完之后就回去了,都不是本地人,查不到的!”
祁山满意的点了点头:“最近有很多新鲜的货流入了市场,你查查究竟是什么人干的。”
“是!”
祁山闭上双目:“我的地盘决不允许其他人伸进一只手来。”
“山哥,东江的生意已经停了很久,我们不供货,其他人自然会想办法,市场需求摆在那里。”
祁山道:“风声太紧,我们做生意讲的是长久,我们不能冒险,虽然牺牲一些眼前的利益,可是从长远的目光来看,现在的牺牲是值得的。”
第八百四十一章【因势利导】(下)
祁山捧着一束鲜花走入西城区人民医院急诊观察室的时候,看到张扬已经在那里了,不由得笑了起来:“张主任,你比我快一步啊!”
张扬笑道:“我前脚刚到,你后脚就跟过来了。”
武意戴着墨镜,她受得都是一些头面伤,女孩子最爱的就是脸面,这场飞来横祸让她的情绪多少受了一些影响。
祁山把鲜花放在床头柜上,关切道:“武小姐,怎么样?你的伤要不要紧?”
武意道:“不要紧,医生给我全面检查过了,就是皮外伤。”
祁山叹了口气道:“什么人这么狠心,居然对一位花容月貌的女记者下如此狠手?”
武意道:“我过去称不上花容月貌,现在更称不上,残花败柳都称不上!”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一声,这女孩儿还算乐观坚强。
张扬道:“好好养伤,别多想了,要相信我们的公安,一定会尽快侦破这件案子,把那些打人凶手绳之于法。”
祁山道:“不耽误你休息了,等过两天你伤好之后,我请你吃饭,给你压惊。”
武意笑道:“好啊,这点小伤吓不倒我,过两天我又是一条好汉。”
张扬和祁山一起离开了病房,张扬笑道:“这下慧源宾馆完了,居然敢打人,把整个平海新闻界都给惹火了。”
祁山道:“张主任,幸灾乐祸可不好。”
张扬道:“你觉不觉着这件事来得真是及时?按理说康成和梁孜也都是商场精英人士,为什么会出这样的昏招?”
祁山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说不定他们的头脑刚好短路。”
张扬道:“按理说不会,祁山,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有人在故意陷害他们?”
祁山一脸无辜道:“你该不是觉着这件事是我干的吧?”
张扬道:“是不是你干的我不知道,可现在外面有很多人怀疑是我干的,你说到底是谁啊?这手玩得真是高妙,不但弄得慧源宾馆方面哑巴吃黄连,还让我帮忙背了一个黑锅。”
祁山道:“张主任,你认识我这么久,我是那种没担待的人吗?”
张扬笑道:“无论怎样,这次咱们总算达到了目的,我倒要看看,现在他们慧源宾馆方面应该如何交代。”
梁孜终于知道舆论的可怕,事态从两名东南日报的记者被打之后开始变得急转直下,原本通过孔源压住不发的新闻报道,现在一股脑爆发了出来,不但慧源宾馆偷水偷电的事情被重点报道,而且关于他们的保安殴打记者的新闻几乎出现在大小媒体最醒目的版面之上。
让梁孜更为恼火的是,偏偏在这个时候联系不上康成了,作为慧源宾馆的最大股东,他在事态最为严重的时候选择了逃避,铺天盖地的舆论攻势都朝着不利于慧源的方向发展着,首当其冲的目标就是梁孜,很多新闻报道中都点出她的姐夫就是省电力局局长刘晓忠,身为电力高官的亲属,竟然知法犯法,违规偷电,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电力局局长刘晓忠在这种时候,为了撇清关系,在电力局高层会议上明确表态,要对慧源宾馆的偷电行为严肃处理,一视同仁,绝不会因为梁孜是他的亲戚而徇私枉法。虽然刘晓忠表态很坚决,可是对他不利的传言仍然一件接一件的传了出来,这两天内,刘晓忠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墙倒众人推,对于他的举报也在短时间内集中爆发。有些检举送到了平海省纪委,还有一些对他的检举信件直接送到了中纪委。
省纪委常委会议上,平海省纪委书记刘钊着重提起了这件事,刘钊之前曾经担任中纪委党风廉政办主任,他在中纪委工作多年,上头的关系不少,有些事刚刚检举到上面,就被反馈了下来,刘钊为人十分的刚正严厉,他来到平海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已经在平海干部队伍中树立了黑脸包公铁面无私的形象。
刘钊拍着桌子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他指着桌面上厚厚的一沓举报信道:“这些举报材料,全都是关于电力局局长刘晓忠的。”
省纪委副书记何平道:“奇怪,过去刘晓忠这个人的风评一向不错,这些年都没有接到关于他的举报和投诉,怎么会突然这么多?”
刘钊道:“压抑的越久,爆发起来就越厉害。”
省纪委副书记、监察厅副厅长刘艳红道:“这件事我听说了一些,现在电力系统内部闹得很厉害,电力局这次搞了一个突击检查,结果查出的偷电的几个大户基本上都和电力系统有关,拿慧源做例子,慧源的大股东梁孜就是省电力局局长刘晓忠的小姨子,查到了她头上,刘晓忠这次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成为了电力系统的笑柄。”她心中有些奇怪,按理说刘钊不应该对电力系统的事情如此上心。
刘钊道:“可我听说到的情况是,先是慧源被查,然后他才搞了一个突击检查,目的是转移公众的注意力。”
刘艳红道:“我也听说了,因为这件事,新闻界去慧源采访,可慧源宾馆方面又把记者给打了,现在全平海的新闻媒体都在对慧源口诛笔伐,而且多数都是围绕偷电的事情做文章。”
刘钊道:“这件事已经引起了中纪委的注意,中纪委把权力下放给我们,要求我们尽快调查清楚这件事,要尽快的把事态平息下去,这件事在社会上已经造成了相当恶劣的影响。”
刘艳红道:“电力局的情况很特殊,他们是垂直管理,我们地方纪委插手,以后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刘钊道:“没什么麻烦的,我们更熟悉地方情况,调查起来更容易一些,艳红同志,这件事就交给你去调查,尽快查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定要责任到人,不可以冤枉一个好同志,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分子。”
刘艳红点了点头,其实这件事她已经了解了不少,慧源宾馆的事情很麻烦,不仅仅涉及到省电力局的刘晓忠,还关系到一个重要的人物就是省组织部长孔源,刘艳红也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张扬。
想彻底搞清楚这件事,就必须从张扬入手,会议结束之后,刘艳红联系了张扬,让他尽快来自己的办公室一趟。
出现在刘艳红面前的张扬,还是那副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样子,刘艳红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要嘲讽他两句:“什么事儿值得你这么开心?中彩票了?”
张扬笑道:“比中彩票还高兴!”
刘艳红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来吗?”
张大官人一脸迷惘的摇了摇头,他是装不知道,心里明白着呢。
刘艳红道:“我听说最近你和慧源宾馆方面发生了一些小摩擦?”
张扬道:“谁说的,我正事儿都忙不完,哪有精力去跟一小旅馆较劲?”
刘艳红道:“张扬,明人不说暗话,你当着我的面跟我绕弯子就没劲了,整天刘姐长,刘姐短的叫我,搞了半天你糊弄我呢?”
张扬笑道:“刘姐,我哪敢呢?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姐姐,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艳红道:“你和慧源是不是有摩擦?”
张扬点了点头道:“是!”他把苏媛媛的事情对刘艳红说了一遍。
刘艳红听完,秀眉微颦道:“你是说刘晓忠想要调戏苏媛媛,苏媛媛没给他面子,所以他一怒之下用开水烫了苏媛媛?”
张扬道:“我了解到的情况就是这样,苏媛媛虽然没说那人一定就是刘晓忠,可是她被烫伤就是在刘晓忠的饭局上,我就不明白了,像刘晓忠这种人,省电力局局长,也算得上高官了,怎么可以对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做出这种事,这种人对得起党员的称号吗?对得起国家赋予他的权力和责任吗?”
刘艳红道:“你也没调查清楚,到现在为止也不能肯定苏媛媛就一定是刘晓忠烫伤的。”
张扬道:“这事儿我没必要问,从苏媛媛受伤到现在,他刘晓忠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说过,我要求不高,就是让他出面道歉,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他始终没有回应过这件事。”
刘艳红道:“就因为这样,所以你想办法整慧源宾馆,捅出了慧源宾馆偷电的事情?”
张扬道:“我说刘姐,咱不带这样冤枉人的,慧源宾馆偷电是事实,可跟我没关系,我新城区都管不过来呢,哪有时间去过问他们慧源宾馆偷电的事情?”
刘艳红道:“那可说不准,你看到苏媛媛受欺负,忍不住要怜香惜玉,想帮她出气也有可能。”
张扬道:“刘姐,你还是往歪处想我,我和苏媛媛就是泛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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