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奇伟哈哈笑道:“两种准备,还有一种准备是什么?”
“还有一种准备,就是您不召见我,我就自己喝!”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龚奇伟端起酒杯道:“那你可要准备好了,今天你要多喝,我可没有那么好的酒量。”
三人同干了一杯,何长安邀请龚奇伟启筷,介绍道:“南洋国际的厨师专门从香港鲍翅世家请来,海鲜做得绝对是一流水准。”
龚奇伟道:“我在饮食方面没有太多讲究。”
何长安笑道:“龚市长忙于工作,也该适当的放松一下,补充一下营养,只有养好身体,才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嘛!”
龚奇伟道:“一顿两顿饭是补充不了什么营养的,我始终认为鱼翅鲍鱼这些东西虽然很好,可人不可能靠这些东西过活,大米白面才是根本。”
何长安从龚奇伟的话中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微笑道:“龚市长的话发人深省啊!”
张扬跟着帮衬道:“我听不出哪里发人深省了,鲍鱼和大米有关系吗?”
龚奇伟笑了起来,他向张扬道:“张扬,听说市里把体育场地块的拍卖权完全下放给了你,现在你的权力是越来越大了。”
张扬道:“领导的信任对我而言是一种压力,现在所有眼睛都盯着我,这件事我要是搞不好,不但辜负了领导的信任,也对不起南锡的全体市民。”
何长安笑道:“我早就看出张主任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正是有你们这些人在,我们的改革开放才能得以顺利进行,我们的国家才能得以繁荣昌盛。”
张大官人算是听出来了,今晚何长安一味的给他们戴高帽子,看来何长安真的被星月的事情惊到了,他不禁想笑:“何总,您这顶帽子太大,用在龚市长身上合适,可用在我身上就不行了,我害怕被压到了。”
龚奇伟笑道:“我也戴不住,何总,最近深水港发生了一些事,作为深水港的主要投资商之一,您难道不想了解一些情况?”龚奇伟看出了何长安的目的,他主动将话题引向深水港方面。
何长安道:“我听说了一些,不瞒龚市长,我这次来南锡,就是为了这件事。”既然龚奇伟主动挑起了话题,何长安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龚奇伟道:“根据我们之前签订的合约,何总在深水港的总投资应该是六个亿,目前你分两次投入了一点五个亿,也就是说还有四点五个亿的投资在后头。”
何长安点了点头道:“不错!”
龚奇伟道:“相信何总明白自己有过违反合约的地方吧。”
何长安道:“龚市长,那件事我已经解释过,当时的确因为国外的业务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才耽搁了投资,不过事后我已经尽可能的做出了补救。”
龚奇伟笑道:“何总不必多想,我提出这件事并不是要追究责任,相反,我对何总还是很感谢的,正是您在我们最需要资金的时候,将二期投资款送到,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还好现在困扰我们深水港的资金问题已经不存在了。”
何长安道:“龚市长,我听说南锡和岚山已经达成了意向,深水港工程由双方合作开发。”
龚奇伟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已经基本确定下来了,上次的事情,让我们南锡市领导层意识到,单单依靠外部投资来解决深水港的问题是不可能的,通过相关领导协调,南锡和岚山方面在深水港未来的建设上达成了一致,决定由双方共同出资建设这一项目,何总也不必担心你的投资问题,我们这次之所以和星月集团解除合约,是因为他们没有履行合约,而且在我方三番五次的严重声明之后,仍然拖延投资款给付,现在他们已经超出了合同规定的期限。我可以负责的说,双方合作的失败责任方并不在南锡,而是在星月集团一方。”
第六百零三章【信仰】(下)
何长安听到龚奇伟这样说,已经明白了,南锡市政府没有把所有投资商都踢出局的意思,星月集团的事情,是南锡市政府在杀鸡儆猴,就何长安个人而言,如果换成他处在南锡市政府的位置上,他也会这么做,甚至做得比他们更绝,星月集团在这起事件上犯了一个大忌,他们试图在资金上做文章,要挟南锡市政府将老体育场地块的开发权交给他们,看来这帮新加坡商人对中国的国情并不了解。何长安想起了四个字——秋后算账!也只有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才能够体会到这四个字的真味。
龚奇伟并不是想秋后算账,可是他这次对星月的处理方法,却不能不让人产生秋后算账的想法,龚奇伟道:“何总是不是因为星月的事情而感到不安?”
何长安微笑道:“不安倒是没有,龚市长忘了,我的名字里面就有长安两个字,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保持着安心安定。”
张扬一旁听着,心中暗道,你安心才怪,如果你能做到长安也不会巴巴的跑到南锡,也不会通过自己邀请龚奇伟面谈了。
龚奇伟道:“无论是从政或者是经商都必须保持着这种心态,如果自己都做不到心安理得,又怎么可能做好事?何总能有今天的成就绝非偶然啊!”
何长安道:“听龚市长这么说,何某真是有些汗颜了。”
龚奇伟道:“在南锡的发展中,你们这些投资商起到了想当重要的作用,我相信在以后南锡的改革开放视野中,你们仍将起到重要的作用,我们南锡市政府对投资商的政策不会变,态度不会变。我们处理星月,并不是报复,而是要通过这件事强调在双方的合作过程中,诚信这两个字的重要,政府要对投资商诚信,要对老百姓诚信,还要对我们的党我们的国家诚信,这就是公信力,我想这一点何先生并不难理解,诚信是商家的立足根本,真正想把生意做到长久,就必须要讲究诚信,我没做过生意,说得不对的地方还望何总指正。”
何长安在过去并没有真正重视过龚奇伟其人,正是龚奇伟将星月集团踢出局的做法,引起了他的注意,而今晚通过和龚奇伟的交谈,他开始意识到龚奇伟的厉害之处。何长安道:“龚市长的这番话,让我对南锡的未来充满了希望,也坚定了我继续投资南锡的信心。”
龚奇伟举杯道:“何先生放心,我们南锡的大门永远向爱国商人敞开!”
张扬留意到龚奇伟用上了爱国商人这四个字,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晚吃饭的气氛还是很融洽的,龚奇伟的解释也给何长安吃了一颗定心丸,南锡市政府这次并不是棍扫一大片,将星月踢出局是为了以儆效尤。
龚奇伟逗留了一个半小时之后离开,何长安虽然想挽留他再坐一会儿,可龚奇伟笑道:“不行了,我女儿还在家里,眼看期末考试了,我整天这么晚回家,女儿都有意见了。”
何长安听他这样说,自然不好继续勉强,他恭敬道:“我送送龚市长!”
龚奇伟摇了摇头道:“不用,我和司机说好了,他在外面等我呢。”他摆了摆手道:“你们回去吧,不用送,让别人看到影响不好。”
张扬和何长安也就没有远送,目送龚奇伟走远了,张扬向何长安道:“我也该走了!”
何长安笑道:“你急什么?你也有女儿吗?”
张扬道:“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
何长安道:“走吧,回去再喝两杯。”
难得他今天这么有兴致,张扬陪着他回到房间内,何长安端起酒杯道:“龚奇伟这个人不简单啊!”
张扬笑道:“怎么忽然会有这样的感慨?”他对何长安算是有些了解的,何长安这个人心气很高,他和不少高层的关系都很不错,龚奇伟只不过是地级市的副市长,按理说何长安不会这么高看他,可今天何长安却有些一反常态,难道真的是深水港的问题让他紧张了?
何长安道:“我佩服有信仰的人,我经商这么多年,接触过的大小官员不计其数,可是真正有信仰的人却不多,龚市长正是其中的一个。”
张扬道:“你说的信仰是什么?”
何长安道:“只有拥有信仰的人,才能无视种种的诱惑,才能始终如一的朝着既定的方向努力,才能拥有不变的行为准则。”
张扬道:“我也有!”
何长安呵呵笑了起来:“你和龚市长不同。”下面的话他没说,显然是对张扬有信仰的事情有所保留。
张扬道:“龚市长的身上有股坚韧不拔的劲头,我也很佩服他这一点。”
何长安道:“一个官员走到他这种位置,仍然能够坚持原则很难,这样的人在仕途上不会走的太远,但是我坚信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好官。”
张扬道:“你所谓的不会太远是什么意思?”
何长安道:“官做得越大,越是要做到深沉内敛,含而不露,龚市长这个人,棱角分明了一些,他做的事情,很可能会给他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现在得到重用,是因为有人想通过他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一旦目的达到,龚奇伟这种人还是官场中的异类……”何长安停顿了一下,望着张扬笑道:“和你一样。”
张扬道:“我倒不觉的,我现在已经越来越适应这个体制了。”
何长安道:“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好的运气,我很佩服有信仰的人,但是如果你有信仰,而你的身边全都是一些没有信仰,或者是伪信仰者的时候,你就成了异类,你的坚持和信仰就会影响到别人。我们拿南锡深水港的事情来说吧,其实早在深水港工程开始之初,南锡和岚山就因为深水港的归属问题展开了一番激烈的竞争,他们竞争的目的并不单纯是为了搞活地方经济,深水港修在哪里都是一样,可政绩却有很大的分别,归根结底,他们争得是政绩。”
张扬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也看得很透。
何长安道:“深水港因为资金的问题,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南锡市的这帮领导人找投资商追投资,找省里要财政支援,却唯独不向岚山这个兄弟城市求助,为了什么?因为他们害怕政绩被分薄。可能我刚才说的话不完全正确,这些人也有信仰,他们的信仰就是官位。”
张扬道:“可终究岚山和南锡还是合作成功了,下周岚山常书记就来南锡商谈深水港的事情,顺利的话这次就能够敲定合作事宜。”
何长安道:“你忘了这次的合作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发生的,文副总理亲自发话,省里也做出了批示,你以为还有人敢反对吗?”
张扬道:“岚山和南锡合作开发,对你们这些投资商并不算什么好消息。”
何长安点了点头道:“非但不是什么好消息,简直是一个噩耗,星月已经被踢出局,可以说星月的下场是咎由自取,是罪有应得,不过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张扬道:“怎会啊?刚才龚市长不是已经表示过,你们这些投资商的利益不会受到影响。”
何长安道:“说说罢了,商场上的事情我比你要清楚,岚山加入深水港开发,星月被踢出局,政府投资的比例明显加大,我们这种投资商所占的比例自然缩小。”
张扬有些纳闷道:“你的投资金额没变啊!”
何长安道:“这种商业上的手法很常见,就算我的投资金额不变,可是现在岚山加入之后,深水港面临的资金问题已经得到了根本性的解决,以后他们可以加大投资,工程投资肯定是他们说了算,政府的投资加大,我投资所占的比例就会缩小,而我们签署的合约是按照比例分成,也就是说我未来从深水港中获得的利益也会不断缩小,张扬,虽然我相信我仍然可以从深水港中获得利润,可现在已经不如刚开始的时候乐观了。”说完他叹了口气道:“政府的便宜不好占啊!”
张扬笑了起来:“这么说龚市长也损害了你的利益。”
何长安道:“真正利益受损的应该是南锡市的领导,星月这次也算得上损失惨重,龚市长真的很有胆色,换成其他人,这种事必然会三思而后行。”
第六百零四章【付出代价】(上)
南锡市政府单方面中止和星月集团的合作,杀了星月集团一个措手不及,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星月的总裁范思琪和林佩佩正在京城短期旅行,得知这件事之后,她立刻中断了旅行,匆匆赶回了南锡,范思琪去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深水港工程的负责人,副市长龚奇伟。
龚奇伟并没有回避和她见面,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接待了她,范思琪的脸色很不好看,在老体育场地块上受阻之后,她的态度就已经开始软化,主动向南锡市府方面表示,愿意无条件重启投资计划,二期投资在年前全部到位,当时龚奇伟也答应的好好的,可谁曾想他会突然变卦,范思琪知道如果星月被从深水港建设中踢出局,那么他们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范思琪仍然保持着相当的理智和克制,虽然她心中对龚奇伟充满了怨念,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而且她也没资格在龚奇伟的面前发火,就算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范思琪道:“龚市长,我想请您给我一个解释,南锡为什么要单方面中止和我们的合约?”
龚奇伟淡然笑道:“范小姐,这件事我们已经在声明书中说的很清楚,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作为一位跨国公司的董事,你应该明白合同的约束力,贵方违约在先,我们只是按照合约的规定,来维护南锡的利益,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范思琪道:“之前我已经向龚市长解释过,而且我们之间也已经达成了谅解,我们的公司财政遇到了一些问题,我已经尽力,年前我们就能够将二期投资款全部到位,我们在深水港的建设上一向是抱有诚意的。”
龚奇伟道:“范小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们南锡市政府没有任何违规的地方,也没有刻意针对贵公司,事实上是你们一再的违反了合约规定,投资的延误给深水港带来了很大的损失,按照合同的约定,我们有权向贵方追究赔偿责任。”
范思琪道:“龚市长,我想这件事真正的原因并不在于此吧!”
龚奇伟微笑道:“范小姐什么意思?”
范思琪道:“我听说岚山市政府正式假如深水港的开发,想必南锡已经不再缺少资金,我们星月的投资就变得可有可无,合同只是一个借口,以国有投资取代了我方投资才是事实的真相。”范思琪把问题看得很清楚,说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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