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若看着江东宝,好一会才笑出来。
真是一个单蠢的人,头脑简单,万花楼什么地方,为一个花魁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连着几日,江东宝都见到了姽婳姑娘,江东宝依旧坐的远远的,看着姽婳弹琴。
“江公子,江公子,姽婳姑娘现在没空!”
“没空?”
“是的,江公子,姽婳姑娘在陪战王!”
“?”江东宝错愕片刻后才说道,“姽婳姑娘昨儿说了,今儿陪我的!”
说完,不顾一切朝江宛若的院子走去。
房间里。
江宛若轻拨琴弦,琴音潇潇,延绵悠长,辰倾墨一身锦蓝华裳,鎏金玉带,端坐于椅,一手捏住酒杯,一手中指食指轻抚摸大拇指上的玉版指。
眼帘微眯,遮去幽深眸子,淡漠的将人拒于千里之外。
皇权浸泡之下,整个人贵气无比,谪仙容颜泛着冰霜与毫不掩饰的杀戮之气。
身侧,两个身穿黑衣彪形大汉,冷脸抱剑而立。
一曲毕。
江宛若浅浅而笑。
“赏!”简洁有力,冷若冰霜。
江宛若起身,“姽婳谢王爷赏!”
为了姽婳这个身份,她换了身上的香料,调整了说话的语速,声调,动作,力求做一个完美的京城名妓。
让辰倾墨自动上钩,那样子,她也就省去了很多事儿。
可偏偏。
辰倾墨是来听琴了,可他像个死人坐在哪儿一动不动,算几个意思?
江宛若刚想说话,门被推开,江东宝闯了进来,对着辰倾墨抱拳,“战王,姽婳姑娘昨儿和我说好,今儿陪我的!”
江宛若呼出口气。
真傻得可怜。
辰倾墨冷冷哼了一声,“你是谁?”
“我是江东宝,我爹是礼部尚书,我姨母是当今的贵妃娘娘!”
辰倾墨淡陌冷笑,“辰壹!”
“属下在!”
“把人送回江府去,让江大人好生管教!”
“是!”
江东宝瞬间被辰壹老鹰抓小鸡似的拧在手中,出了屋子,江东宝想要说什么,辰壹点了江东宝的哑穴。
辰倾墨也起身离去。
“景云!”
景云从暗处走出,“小姐!”
“跟去看看!”
“是!”
景云应声,朝江府而去。
江宛若走至窗户边,看着窗户外各色盆栽,秋将至,许多花开始衰败。
她这般来京城借种,对还是错?
江府。
下朝归家的礼部尚书——江鹏程得知江东宝在万花楼跟战王争一名妓,被战王派人送了回来,还勒令他严加管教,气的不行。
江夫人何氏忙劝道,“老爷,东宝还小,不懂事,再等上一二年,就会懂事了!”
“还小,不懂事?他都十九了!”江鹏程越说越气,“这个逆子,整日就知道去青楼宿妓,遛狗斗鸟,这家迟早败在他手里!”
江鹏程蓦地想到什么,责问何氏,“是你给他的银子?”
“老爷,我冤枉啊,从那日老爷说了不许给东宝银子后,我便不再给他!”
“那他这些日子,哪里来的银子?”
江鹏程想到了,何氏自然也想到了。
“管家,快拿着钥匙去库房看看!”何氏道。
管家立即去了,不一会回来,惶恐道,“老爷,夫人,库房里,少了一万两金子……”
江鹏程勃然大怒,“这个败家子,取家法!”
江东宝被带到大厅,江鹏程二话不说,便狠狠打了江东宝一顿,怒喝道,“把他关到祠堂去,不许给他送吃的!”
“老爷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划不来!”
祠堂。
江东宝疼得哎呦哎呦直叫唤。
门外,江东宝小厮安明左顾右盼,手中拧着一个食盒,做贼一般潜入了祠堂。
“少爷,少爷,奴才来看您了!”
江东宝看着安明,忙问道,“你给我带药了?”
“少爷,奴才给你带吃的了!”
江东宝怒,“我现在痛的要死,吃个屁,快去给我拿药,哎呦,痛死我了!”
“是是是,少爷,那奴才这就去,你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身子才能好得快!”安明一边说,一边把吃食拿出,摆在江东宝面前。
【005】设计陷害,宛若出手
烤鸡,红烧肉,糖醋排骨,清蒸鱼,炒青菜,五个菜,四个荤。
江东宝瞧着,不解问,“你从哪儿整来这么多荤食?”
安明紧张咽了咽口水,“少爷,奴才不是想着你可能想吃,才想方设法弄了过来,少爷,你快吃吧!”
江东宝也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压根没去注意安明的神色,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少爷,你多吃点!”
“嗯!”
老夫人身边的冯嬷嬷拧着食盒,带着两个小丫鬟,面容严肃的走入祠堂,却见江东宝正大口大口吃肉,尖叫一声,“天啊……”
手中食盒掉在地上,滚出几瓶膏药,几样素食。
“大少爷,你,你……”冯嬷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愤愤转身离去。
江东宝愣在原地,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安明垂眸,神色晦暗莫名。
老夫人在得知江东宝在祠堂大吃大喝之后,勃然大怒,“孽子,孽子啊,传话下去,不许任何人接近祠堂,三日不许给他送吃喝,连滴水都不行!”
几乎眨眼间,谣言便传出了江湖。
江家大少爷不自量力与战王抢人,被送回家,江鹏程家法之后关到祠堂,老夫人怜惜孙子,送去膏药素食,却不想这江东宝胆大包天,在祠堂便大吃大喝,着实大逆不道。
万花楼。
景云立在一边不语。
江宛若歪在贵妃椅上,摇着扇子,不语,神色淡淡的。
“景云,你怎么看?”
“小姐,很明显,是她们联手设计了大少爷!”
不然哪里会那么巧,恰巧就碰到了。
“是啊,她们想要江东宝死,却又不敢太明显,还想博得个好名声,真是难为她们了!”江宛若说着,想起江东宝。
要说这江东宝,开荤早,又没多少学问,整一纨绔子弟,见着美女莫不是流着哈喇子,恬不知耻的哄着,疼着,连祖宗都忘得一干二净。
却偏偏见了她,规规矩矩的坐着,让她生了几分好感。
景云却不敢去接江宛若这话,默默不语。
“景云,那冯嬷嬷几岁了,家中都有些什么人?”
“六十来岁,男人死得早,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儿子四十来岁,在江府管采买,她儿媳妇管着大厨房,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两个孙子在二少爷江丛文身边伺候,孙女已经许配了人家,是江府管家的儿子!”
江宛若扭头,看向窗户外,瑰丽的面容,美若一幅画,轻启红唇,“景云,你说,我是毁了她儿子好呢,还是他孙子,孙女好?”
“小姐,你吩咐,我这就去安排!”
江宛若微微沉思,“嗯,出门采买,天天坐着马车,是比较容易出车祸!”
江宛若这般说了,景云哪有不懂。
“小姐,我明白了!”
夜。
华灯初上。
万花楼。
纸醉金迷中,一抹白端坐琴台后,素手轻轻拨弄琴弦,琴音绕梁。
让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辰倾墨又来了,坐在二楼雅间,指名要姽婳姑娘过去弹琴,江宛若欣然前往,原本想着,辰倾墨开窍了,却不曾想辰倾墨依旧榆木脑袋,只听琴,不办事。
辰倾墨离去之后,江宛若微微泄气,看着身边伺候的丫鬟,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沐浴之后,睡下。
翌日。
景云归来,满脸喜色。
“小姐,事情办妥了!”
“是吗?”
“嗯,马儿受了惊,马车翻了,凑巧压在了那人腿上,有人去拉扶之间,又不小心捏到了那人的腿,骨头好像碎了,就算医治好,怕也不能再走路了!”
江宛若不语。
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更不玩以德报怨这套,她就是个心眼小,睚眦必报,又吃不得一点点亏的人。
她就是要让冯嬷嬷知道,做了坏事,是有报应的。
你看,这不,这么快,报应就来了。
江府。
一个厨房采买管事摔断了腿,掌管中馈的何氏让身边嬷嬷去慰问了一番,还送了不少补药,但很快便派了自己的心腹替补上了这个肥缺。
冯嬷嬷看着病怏怏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儿子,眼泪落个不停,心揪揪的疼,瞬间老了十岁不止。
有些话她嘴上不说,心里多少在打鼓。
再加上何氏这么快派人顶替了儿子的位置,虽说以后会安排别的活计,可冯嬷嬷心里终归有了膈应。
连着三天,辰倾墨来,听琴之后离开。
江宛若都在怀疑。
“景云!”
“小姐!”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白纱遮面,这辰倾墨看不见我的样子,所以没性趣?”
景云失笑,“小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江宛若摇头,眯眼,“景云,我觉得,我不应该再坐以待毙,我应该主动出击,将辰倾墨掳来,强上了他,说不定,我就怀上了!”
然后带着个球回江南,未婚先孕,道德败坏,压根没人敢娶,再也不用发愁嫁人的事儿了。
“小姐的意思是?”
江宛若看向景云,“让少柏他们准备准备,掳人!”
“是!”
三日后,莫少柏传来消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东风,便是让江宛若出席珂郡王——辰珂的生日宴会。
弹奏几曲娱乐众人。
江宛若闻言便笑了起来,“想如今,我可不就是那种娱乐他人的名妓么,告诉少柏他们,我应了!”
景云默,忙下去传达江宛若的意思。
珂郡王——辰珂,二十一岁生辰,却也是选郡王妃宴,是以各家千金小姐皆盛装打扮,希冀入了珂郡王的眼,做真真正正的凤凰。
就算没入珂郡王的眼,那寻个如意郎君也是的好的。
可哪里想得到,从姽婳一袭白衣,白纱遮面,抱琴而入,在场男子便瞧不见任何女子,恨不得自挖双目,粘姽婳身上去。
江宛若在珂郡王面前,微微俯身,柔情款款,媚声道“姽婳祝珂郡王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辰珂笑,客气道“免礼,免礼,听闻姽婳姑娘琴弹得极好,今儿小王有幸,能请来姽婳姑娘助兴,三生有幸!”
江宛若笑,抱琴走到帷幕后坐下,她只负责弹琴,并没有太多露面的机会。
外面欢歌笑语,听说几个皇子来了,皇帝也派人送来了贺礼,辰倾墨自然也来了。
宴会完毕,辰珂也看中了一个女子,听说是福大学士家的嫡出小姐——福涵欣。
离开的时候,江宛若看见了乔装打扮的莫少柏几人,几人朝江宛若比划了一个OK手势。
但……
江宛若看着床上的男子,今晚的寿星辰珂,一巴掌狠狠打在莫少柏脑袋上。
“几个意思?”江宛若沉声问。
莫少柏咽了咽口水,“老大,我们最先看清楚位置的,那里知道他们中途换了位置,所以……掳错了!”
“有理了是吗?”江宛若冷呵。
“没有,老大,我们这就把人送回去,然后把正主带回来!”
江宛若冷着脸嗯了声,去沐浴换衣,换熏香。
万事俱备,只等辰倾墨……
【006】临时反悔,设计筹谋
江宛若想,男人嘛,也就那个样子。
捣鼓捣鼓也能成事。
但江宛若想的太轻巧了。
辰倾墨被莫少柏五人用迷香迷晕,带到的时候,沉睡得地动山摇也未必会醒。
“老大,你行不行?”莫少柏担心问。
如果江宛若不行,那最后受难的还是他们。
所以事先问清楚,如果不行,他们教几招实用的,毕竟是经验之谈,饶是临阵磨刀,不快也光。
江宛若摆手,“放心,我这几日都在观摩,心中有数!”
“那老大,我们就在外面侯着,你若是有需要,就唤一声!”莫少柏说完,带着其余几人退出房间,还顺手关上了门。
江宛若行至床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辰倾墨,玉树兰芝容颜俊逸非凡,更是湥Ч筅叵桑肷砩甭局樟玻瓜窀龊⒆樱删惶尥福氖腔杳圆恍眩谰纱乓还勺庸笃萌诵纳牙ⅲ翡虏坏谩�
轻轻坐在床上,江宛若伸手,捏住被子一角。明白,被子下的辰倾墨,定不着衣物。
“江宛若,真的要这般吗?”江宛若自问。
红唇轻抿,微微摇头,“不……”
她江宛若何须这般作践自己。
松手,起身,迈步走出屋子,“把人送回去,然后你们都撤了吧!”
莫少柏震惊。
跟了江宛若这么多年,上刀山,下火海,她连眉头都不蹙一下,今儿还是第一次,他家老大,临阵退缩。
“老大……”莫少柏担忧,心疼低唤。
江宛若闻言,身子微僵,不曾回头,抬手扬了扬,表示自己没事,迈步。
莫少柏忽地跑到江宛若身边,“老大,实在不行,我,我,我就勉为其难,哪啥……”
江宛若失笑,抬手重重拍在莫少柏肩膀上,“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啊哈哈……”
狂笑,莫少柏瞬间凌乱,惨叫,“老大,我就是安慰你的,你不要当真啊!”
“我已经当真了!”
转身离去,留下莫少柏在风中凌乱,然后被其他四人狠揍。
硬生生将他打的鼻青脸肿。
“你这个笨蛋,又不是不知道老大性子,你说假话,她会当真的啊!”
混蛋,他们好不容火坑出来,又被莫少柏几句话给推了下去。
气死人了。
景云在一边瞧着那打成一团的五人,淡声道,“你们还是先把人送回去,然后再打个你死我活吧,若是耽误了小姐的事儿,可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了!”
五人闻言,顿时停手,片刻之后抬着辰倾墨消失无踪。
景云瞧着,淡淡勾唇,无语摇头。
夜色下,京城华丽大宅。
江宛若一手执酒壶,仰头喝着酒。
说是喝,不如说是灌。
脑海里,犹响着那些话,“你想嫁进门,也不是不可以,先来后到,我是正妻,你是平妻,相公我们平分,如果你想踹我出局,你一个人霸占,除非我死,当然,你要弄死我,分分钟的事儿,也有的是人无条件帮你完成,但我相信,你江宛若不是这种卑鄙的人,是吧?”
恨恨的灌了几口酒,江宛若才呵呵呵笑了起来。
“小姐……”
江宛若回头,看着景云,手轻轻一抛,酒壶挂在大树树梢上,潇洒转身离去。
景云不免感叹,这便是江宛若,瞬间便可以把自己伪装得滴水不漏,刀枪不入。
送辰倾墨回珂郡王府,由始至终,不曾惊动任何人,似乎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但!
辰倾墨在郡王府醒来,伸手勾起桌几上的酒壶,放入鼻下轻嗅。
并无异样。
捏开酒壶盖子,酒还剩下许多。
他的酒量不小,不可能一二杯便醉的不省人事。
看向一边呼呼大睡的辰珂,淡声道,“还睡得着?”
见辰珂不为所动,辰倾墨一脚把辰珂踢翻在地,“怎么了,怎么了,有刺客吗?”辰珂大叫。
辰倾墨冷冷的看着辰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