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能控制他吗?”沐恒迎风而立,神色冷漠。
白天正是他在端华的茶杯里下的药,隔空飞射,准确无误。以前他是灵息阁阁主,暗杀和跟踪是他的看家领,不过面对端华和风叔他还是格外小心,跟踪数日后才敢下手,没想到这么简单。
人如果在和平安宁的日子里过太久,昔日尖利的爪子会被磨平,风叔就是个例子。端华自负世上无人动的了他,对任何事物都不屑一顾,哪怕拿一杯毒茶并告诉他这是毒药,他照样喝下去,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毒逼出。
所以说,人既不可以过的太惬意而卸下防备,也不可以站的太高而目空一切。端华当时完全可以将喝下去的一小口茶逼出体外,但他太自信,自认为无人伤得了他,后果就是被李诗蕴控制。
“嗯,抓不住他的心魂,就像水一样,我明明已经把手伸进他的心里了,可是无论如何也抓不出。”李诗蕴皱眉道。
这个世界居然有类似幻术的存在,但她知道这个不是幻术,这仅仅是大自然的神奇之处,人类无法超越自然,就像无法洞悉宇宙。
在琉璃宗治疗两个多月,经络骨骼均已修复,不亏是五大门派之一,她以后又可以习武了,不过这些都没有她在琉璃宗得到的两对子母果实的珍贵。
第2卷 第330节:情蛊,牵线傀儡(7)
她更喜欢叫它们“情蛊”,虽然不是真正的情蛊,但只要恰当使用,它就是情蛊。
琉璃宗的药典上记载——
子母果实,产自玉沙,十年生长、十年开花结果、十年成熟,前后共计消耗三十年。一棵子母草只结一颗子母果,果实成对生长,分母果和子果。吃下子果的人会对吃下母果的人言听计从,无药可解,若吃下母果的人先死,那么吃下子果的人也随之暴毙,而若吃下子果的人先死,吃下母果的人却不会有事。
子母草在玉沙已经绝种,琉璃宗保存的最后两对子母果实都被她拿走了,一对用在云芷身上,一控制云芷几乎等于控制云中城,二她也好奇子母果实如何控制人,她需要先熟悉,毕竟对端华她没把握。
给云芷服下子果后,她也服下了母果。
那种感觉很缥缈,有点像做梦,晕晕沉沉的不怎么真实,大概过一段时间后就会恢复如初,和平时没区别,但她只要集中精神就能感觉到云芷的方位,就像此刻她感觉到了端华。
接着又像在做梦,梦中的她无比高大,一双无形的手伸入云芷的体内,抓住他的心,然后她对他下的每一个命令他都会照做。即使云芷现在在云中城,二人相隔千山万水,她依旧可以找到他并控制他,就像藕断了,丝却仍旧相连着。
可是用在端华身上似乎不起作用,明明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方位,明明无形中已经将手伸入他的体内,但却抓不住他的心,更无法控制他。
“抓不住就别抓了,你试试直接对他下命令,尽可能将命令简单化,先把他引到我们这边再说。”沐恒眺望着远处的小镇。
李诗蕴在他面前几乎没有秘密。
他们在云芷身上试验过多次,总结出一些经验,比如对云芷下的命令,在云芷的潜意识里必须理解这个命令,例如让云芷去魔宫,但云芷的潜意识里并不知道魔宫在哪里,那么这个命令是无效的,但可以下令让他找魔宫,那就可以实行。
“我试试。”李诗蕴屏息凝神,开始对远在小镇的端华下达命令。
她知道让端华直接找她,端华不一定知道她在哪里,所以她将自己的位置一点点地传输到他心里,既然抓不住他的心,那么她就将自己送到他的心里。
黑暗的天空逐渐变成深蓝色。
芳草在风中掀起层层波浪。
李诗蕴眼睛一亮:“有了!”
******
端华的眼睛猛然睁开。
漆黑如夜色的眼珠里没有一丝星光,深邃得像两个吞噬光芒的黑洞,没有任何色彩,虽然在平时他的眼底也没有色彩,可是从未像此时此刻一般,空茫而无焦距。
起身下榻,目视虚空。
仿佛没有生命的木偶,四肢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向着那个不可预知的方向缓慢行去。
子惜在端华的榻下打地铺,虽说目的是陪着端华防止意外发生,但她还是沉沉地睡着了。
熟睡中的她没有发现端华起身下榻,熟睡中的她被端华没有意识地踩了一脚,腹部顿时剧痛无比,痛的她脸色发青,再无睡意。
第2卷 第331节:情蛊,牵线傀儡(8)
窗外天色渐明。
子惜捂着小腹在地板上痛苦地打滚,看着端华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心也随之痛苦起。师父不待见她,师父想踩死她,她感觉肠子都断了。正想嚎啕大哭发泄心底的幽怨,却被早已醒的风叔捂住了嘴巴。
“嘘!少爷出问题了。”风叔在她耳畔悄声道。
子惜的脸仿佛浸在青色的染缸里,痛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力气说话,只得用眼神询问风叔怎么回事?
“少爷没了意识,对周遭缺乏感知,否则不会踩到你。”风叔运内力在子惜的腹部调和,并安慰她,“少爷舍不得踩你。”
子惜五官痛苦扭曲,腹部是人体最柔软的地方之一,被师父那么一脚踩在上面,一条小命已经悬在半空了。感觉到一股暖流在她腹部的痛处温柔安抚,脸色方才有所缓和,却见端华已经走下楼,急忙按住风叔的手,道:
“我没事了,我们快去追师父。”
风叔点点头,收回手掌,起身将冰泉遗音琴背在肩后,夺门急追。
子惜紧跟其后,每迈出一步,腹部的疼痛便加深一分,背后冷汗直流,又恐风叔担心从而错失师父,硬是一声也不吭。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也属于皮粗肉厚型的,打架打的多了,难免磕着碰着,久而久之抗打能力也强。
二人悄悄地尾随端华,定要找出那个陷害端华之人。
穿过小镇的大街小巷,在天完全明亮之前三人出了小镇。穿林涉水,小镇外人烟稀少,空气凉爽舒适,百鸟在林间争鸣,野兔飞窜而过,危险紧张的气氛掩盖在清晨的宁静下。
东方的第一缕曙光露出地平线时,三人踏上了一片美丽的芳草地,随着阳光一同出现的是一座简陋的草棚,草棚里一人席地而坐,一人负手而立,看见子惜和风叔尾随在端华之后,也不感到奇怪。
芳草地一马平川,有心想躲也无处可藏。
子惜和风叔看见草棚里的李诗蕴和沐恒,二人瞳孔紧缩,飞速赶上端华,一人一手搭在端华的左右肩膀上。端华受控,失去意识,此时李诗蕴也无命令下达,被他们二人按住,便停步不前。
沐恒跟踪子惜他们多达数日,早已见过穿女装的子惜,此时但笑不语。
李诗蕴第一次见子惜穿女装,半天没认出是谁。单看外貌,对方自然及不上自己的倾国之姿,可从整体去看,对方却是纤尘不染,俏丽可人又不失高洁典雅。端华身边何时有过这样一个女孩?竟能如此今近距离地靠近他?
怎么没有!
不是有个女扮男装接近端华图谋不轨的小孩吗?
是子惜?
竟然是子惜!
那个她最不在意的,平凡到令人只能忽视的小孩。
就算在英雄大会上,也是平庸的只能当个配角的少年。
穿上女装后的子惜,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
她和她,同样一身白裙。
她是完全遵照穿越的宗旨,选择简单而素雅的纱裙,一支蝴蝶玉钗简简单单地挽起一半长发,另一半长发随意披散,无需过多配饰,无需脂粉点缀,她的美自然而然便能散发出。
第2卷 第332节:情蛊,牵线傀儡(9)
与她相反,子惜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精致的云鬓,无一丝细发垂散,额上的珍珠吊坠温润夺目,一看便知价值连城,发后的丝带在风里轻盈飞舞,配上一身质地华美的白裙,如此远的距离她都能看见那白裙上细致的花纹。
那么刻意的打扮,是想吸引端华的注意吧?她早就看出子惜对端华心怀爱慕,不是师徒之情那么简单。
就算子惜和之前相比判若两人,就算子惜变得清丽出尘,也都是那一身华美的衣饰包装出的,而她自己无需任何包装,美的浑然天成,美的倾国倾城。
不行!她不能再让子惜呆在端华身边,这丫头太危险,心机太重了,难保她不会抛弃师徒情分,去勾~引端华。
李诗蕴起身,柔弱的手往前一指,淡淡道:“端华,把你身边那两个人赶走,有多远赶多远,我永远不想再见这两个人。”
沐恒挡住她的手臂,冷然道:“不!杀掉他们。”
李诗蕴皱眉道:“我不杀人。”
她穿越以前不是那种冷酷绝杀的雇佣兵、特工、杀手,叫她杀人如何忍心?虽然做好了总有一天在逼不得已下可能杀人的准备,但子惜和风叔和她没什么过节,放他们一条生路不好吗?
不过,如果子惜执迷不悟纠缠端华不放,她绝不会手下留情,她可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柔弱穿越女,把她逼急了也会痛下杀手。
听见李诗蕴的命令,端华清逸的眉间闪过一抹厌恶,空洞的瞳孔一点点聚敛光芒,随着光芒愈愈盛,眼底逐渐冰冷如霜。
那双看似柔弱无力的双臂缓慢而优雅地抬起,一左一右分别按在子惜和风叔的肩上,未待二人作出反应,身子便如羽毛般被端华飞掷出去。
二人重重地摔在芳草地上,碎了一地的落花。
子惜腹部被端华踩了一脚是无心之过,前伤未愈,如今又被端华当成花瓶摔了个浑身裂痕。好吧,也是无心之过。
可是师父出手真的好狠!以前师父虽然经常罚他,可从没对她亲自动手,陪练时也不会故意攻击她。
今天是第一次被师父亲自摔了,心里千般委屈万般幽怨。
“风叔,我们打不过师父,你背着琴,别告诉是想临死前抚琴一曲,要真如此,你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吧。”子惜悲观而负气地道。
风叔苦笑一下,想开口解释,却见端华拦在自己面前,锥形镖自袖中滑落,末端系着长绳,长绳在空中打转,于是镖头也疾速旋转,森冷透寒。
有生以第一次,少爷对他露出了这件软兵器,不是为救他,而是威胁他离开。
“风叔……”
淡如清风拂耳,声音出自端华之口,一如往常,古井无波。
子惜和风叔诧异地抬头,光看外表根看不出端华的异状,闲雅地立在他们面前,冷漠地俯视他们,唯独那长绳镖在离地三寸处疾速旋转,好似随时会插入他们的血肉。
李诗蕴和沐恒微微一惊,只是下达赶走风叔和子惜的命令,没有特别要求,被控制的人通常会以行动完成命令,如何会开口说话?
却听端华没有感情地道:“我控制不了身体,你们去把那两个人杀了。”
———今天更完———
第2卷 第333节:情蛊,牵线傀儡(10)
子惜一懵,仿佛没听明白端华的意思,眼睛无辜地望着他优雅的下巴。
风叔纵身飞起,犹如蜻蜓般贴着芳草一掠而过。即使知道自己怎样都不是端华的对手,可让他对端华出手,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但是让他去杀别人,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啪!”
沐恒抽出腰带上的铁扇,一挥张开,硬生生地挡住风叔的拳头。在他后面的李诗蕴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
她看清了!
风叔眼底的杀意,如此深,如此浓,所到之处,芳草皆碎,落花四散。
难怪!难怪当年沐恒告诫她千万别小瞧端华身边的两个人,一个风叔,一个酒鬼!
她懂了!今天不杀他们,他日必然死在他们手中。
这里不是她穿越以前的和平盛世,这里的人命不值钱,谁强谁就能活到最后。这几年跟随沐恒东奔西走,杀人和被杀的事看的还嫌少吗?又不要她亲自动手,怕什么?怕什么?女强才是王道!
李诗蕴身子轻轻颤抖,也许是被风叔眼底的萧杀吓到了,也许是害怕自己不得已必须走上杀人这条惨烈的路。
她内心不断地挣扎,告诉自己既然穿越就必须做好所有心理准备,其中一项就是杀人!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不是做小鸟依人躲在别人背后的软弱女主。她要强!让所有人臣服于她,该善时善,该恶时恶!
正当李诗蕴思想交战时,风叔和沐恒已交手数十回合。
沐恒的铁扇攻守皆备,内藏暗器,变化多端。
风叔赤手空拳,几次欲夺沐恒的兵刃都被其躲开。沐恒自知硬拼不是风叔的对手,因此不和他正面交手,多数时间都在闪避,他跟踪和暗杀了得,轻功和藏匿自然不弱,风叔多年未与人交手,难免迟钝和生疏,二人一时难分高下。
端华神志清醒,奈何身体不受自我控制。他原就有多年的内伤在身,内功虽高却都用调养五内,平时就是出手也都不用内功,全凭一身神乎其技的外在功夫,但也轻易不动手,如今身体受人控制,也没想着拿回主导权,因为那太损内力,内力的流失会令他旧疾复发,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杀掉控制他的人。
李诗蕴下定决心,狠了狠心,下令道:“端华,杀掉风叔和子惜。”
她若不出声,顶多是风叔和沐恒打持久战,端华和子惜继续僵持。可她这么一说,风叔和子惜均心头一怒。风叔出招顿时又快又狠,沐恒渐渐不敌。
子惜一想到当年李诗蕴对端华的心思,立刻明白李诗蕴控制端华的意图,她想象力又稍微丰富了一点,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一幅端华和李诗蕴亲热的画面,不禁怒火中烧、火冒三丈,表情瞬间扭曲成抽象。
“我杀了你!”
她使了一招风叔之前使过的蜻蜓点水,五指成爪,目标是李诗蕴的脖子。
然而尚未近到李诗蕴身前,肩头陡然一痛,一支锥形镖从她的左肩疾射而出,末端系着长绳,长绳穿肉而过。她像牵线木偶般,被端华牵在了手中。
第2卷 第334节:情蛊,牵线傀儡(11)
铁银色的锥形镖沾满鲜艳的血,一头扎进简陋草棚的支架里,它有多久没舔到人血了?那种嗜血的兴奋牵引着长绳不住地颤抖着。
长绳小幅度地颤动,子惜左肩的血窟窿越越深,似乎想将她的左肩削去,红的妖艳的血仿佛美丽的染料,将洁白的衣面染成艳红色。左肩剧烈的疼痛,锥心刺骨,被踩的小腹也随之剧痛难当,到最后全身仿佛刻满裂痕的花瓶,每一根经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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