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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不是讨债。
是赤裸裸的打砸抢。
多亏财务部装的是防盗门，否则早被踏平。
不久前，沈国富凭借自己名头和富邦集团在西京地产领域的影响力，三天内从民间融资两个亿，那时候这些敢把手头积蓄放到富邦吃高额利息的人们，都对沈国富的信用人品深信不疑。
有人拿出养老的钱，有人把给孩子买房的首付款投进来，有人倾尽家中积蓄，还有人挪用几十万上百万公款，想空手套白狼捞一笔，富邦突然出事，沈国富被抓，这些人能不慌吗？
接到报警匆匆赶来的辖区派出所民警面对如此状况，一筹莫展，严厉制止讨债的人，很可能酿成更大的群体骚乱，前几天市长被围攻事件，使西京公安系统受到严厉批评，甭说上边的头头们，他们这些基层小片警都已生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警觉，怎敢在这极其敏感的时期再捅马蜂窝。
警察们只能说尽好话全讨债的人。
沈月躲在父亲的办公室，办公室内还有公司财务总监，也就是沈月的二姨邓秀萍，以及另外三位追随沈国富创立富邦集团的公司元老，五人束手无策，如果纯粹资金困难，欠些高利贷，尚有挽救扭转的希望。
而今，政府银行都把刀悬在富邦头上，商不与官斗也没能力去斗的大环境下，富邦已然陷入绝境。
“二姨，真的没有办法了？”沈月问邓秀萍，心乱如麻的她不甘心父亲大半辈子的心血毁于一旦。
邓秀萍悲凉叹息，摇了摇头。
沈月急了，高声质问：“公司有那么多房子没卖，有地，有固定资产，完全有还债能力，怎么就完了？”
邓秀萍理解外甥女的心情，搂住沈月肩头，缓缓道：“月月，你不懂，生意场上的门门道道太多太复杂，公司在售两个楼盘全被封，芳汀花园受劳资纠纷影响，而御景湾那块地是上任分管城建的副市长帮公司拿下来的，他贪污受贿落马，自然影响到公司，全看新上来的领导们计不计较，人家不计较，咱安然无恙卖房子赚钱，计较了，咱就是违规拿地，官字两张口，仰可吞国脂，俯可噬民膏，咱有什么办法？孩子。。。。听天由命！”
沈月听二姨说完，愣神许久，瑶瑶头，丢了魂似的自言自语：“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我等他来，他肯定来，肯定救我爸出来。”
不明就里的邓秀萍以为外甥女受太大刺激精神失常，心疼地将沈月搂进怀里，其他三位公司元老连连叹气。
富邦完了。
邓秀萍和三位公司元老心照不宣的想法。
与此同时，外形粗狂的吉普牧马人越野车驶入富邦大厦前的停车场，杨晨推门下车，单枪匹马走入大厦，雄健背影令两个偶然路过的女孩久久侧目，之后两人不约而同说好酷好霸气。
的确酷，man的一塌糊涂。
不然哪有那么多与杨晨这牲口一夕欢愉的欧美性感女郎，为他远去的背影黯然神伤、念念不忘。
杨晨单枪匹马步入大厦，走向电梯间，迎面一群人或抱着电脑打印机，或扛着办公椅，还有些人合力抬着几台沉重的数码复印机，他们边费力迈步边污言秽语咒骂富邦集团和沈国富。
讨债的。
杨晨微微眯眼，侧身让这些人走过，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凭一己之力拦下这些人不算啥，但对富邦对自己没半点好处，等这批讨债人陆续走过，杨晨快步走入电梯，直接上二十三楼。
出了二十三楼电梯间便是富邦集团前台，两位前台接待小姐蜷缩台子后瑟瑟发抖，显然受了极大惊吓，两人头顶贴墙上的富邦集团logo被砸的支离破碎，杨晨脸色凝重，担心沈月出事，迅速进入富邦集团，二十三楼偌大办公区域，仍有两百多人聚集。
“大家听我说几句，富邦集团现在确实没钱，不过他们还大量没出售的房子，有地皮，有固定资产，就算富邦破产，政府机关也会清算这些资产，给大家一个交代，聚在这儿闹事根本没用，搞不好还犯了法，大家静下心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杨晨挤到最前边，跳上办公桌声情并茂说完，闹哄哄人群逐渐安静，有人拍了下脑门，恍然大悟嚷嚷：“是啊，咱聚在这儿没用，富邦集团那么多房子，咱们去售楼部，如果沈国富不还钱，咱们长住售楼部，怎么也得弄套房子。”
后知后觉的人们纷纷附和，争先恐后离开，看样子要去售楼部那边，杨晨本想劝这些人暂时离开，没想到劝到售楼部，心中苦笑，他环顾四周，除了十几个警察，剩下百来人没挪地方，冷冷盯着他。
杨晨轻笑。
剩下这群人横眉立目不像善茬。
躲入二十四楼总裁办公室的五人听秘书说楼下讨债的人走了大半，小心翼翼现身，沈月瞧见杨晨。
“我说他会来。。。。”
沈月呢喃着跑向杨晨，邓秀萍错愕凝视立足办公桌之上的杨晨，心想月月所谓那个能救富邦能救姐夫的人是这青年？
杨晨见沈月安然无恙，松口气，跳下办公桌，抱住扑进怀里的沈月，任由这丫头哽咽发泄。
无论多么精明骄傲的女人终究是女人。
永远脱不掉女人的柔弱天性，永远需要男人的肩膀依靠。
“别担心，别难过，有你男人在，天塌了，也能给你撑起来。”杨晨等沈月心绪平复，温言安慰，沈月深信不疑点头。
“你是月月朋友？听口音不像西京本地人，老家在？”邓秀萍抢先插话，貌似稀松平常的问题，却极具目的性，当她得知杨晨是新丰人，脸瞬间拉下来，新丰小地方来的小年轻有啥能力为月月撑起一片天空？
第一百四十七章势不可挡
邓秀萍觉得杨晨非常不靠谱，有吹牛说大话的嫌疑，继而心生警惕，这小子把精明外甥女忽悠的晕头转向，必须提防着，绝不能让外甥女上当受骗，沈家再也承受不住任何打击和意外。
杨晨察觉邓秀萍的异样，没多言多语，更没迫不及待嚷嚷自己多么多么牛叉，心虚才急于用嘴巴证明自己牛逼。
真正牛逼的人无须刻意证明给别人看。
“他们不像普通讨债的人，了解他们路数吗？”杨晨环顾剩下不像善茬儿的百来人，小声询问沈月。
沈月迷茫摇头。
父亲欠多少人的钱，欠谁的钱，她不清楚。
她转脸询问二姨邓秀萍，邓秀萍小声说这些人可能是西京几个社会大哥的马仔，大哥们往富邦集团放了八千万。
杨晨轻轻点头，在他意料之中，放高利贷这种事儿，肯定少不了混社会的大哥们，八千万，不算小数目。
“你们是富邦集团负责人？”
话音未落，几个凶悍汉子带领百余人缓缓围拢杨晨沈月等人，十几个警察如木偶雕塑，手足无措，带队出警的警官硬着头皮呵斥众人别乱来，底气不足的呵斥声哪有半点威慑力。
带队警官见没人正眼瞧自己，尴尬不知所措，又无能为力，大哥们的人，基层小片儿警惹不起。
混到如今没坐牢没挨枪子且风生水起的大哥，谁身上没几段骇人听闻的传说，谁背后没几个强硬靠山，尤其西京社会上顶尖那几位，都是能和区领导甚至市领导坐酒桌边称兄道弟的生猛牲口。
去年俩经验不足的年轻交警拦住某大哥的陆虎查酒驾，结果被上边领导找到一大堆工作中的失误，先停职后开除。
大哥继续驾着陆虎招摇过市，俩交警变成平头百姓不说，还时不时承受混混们的骚扰刁难。
类似前车之鉴数不胜数。
没错，也能让你有错，何况在场这些警察根本没信心保证自己屁股干净到纤尘不染，没任何把柄可抓。
杨晨替这些警察悲哀的同时，迈步挡住沈月邓秀萍，漫不经心打量气势汹汹逼近的人群“有什么，冲我来，甭吓唬女人。”
“你小子算哪个葱？”说话的壮汉抚摸着自己大光头冷笑藐视杨晨。
“我父亲是沈国富，我已经授权给他，富邦集团的事儿他都能做主。”沈月站出来一瞬不瞬盯着光头汉子，大有夫唱妇随的架势。
光头汉子阴笑道：“哦，这样，那我直说，上面几位大哥知道你们没钱，所以我们这次来也不要钱，沈国富有一辆三百八十万的宾利，一辆两百七十万的s600，你是他女儿，好像有辆一百多万的宝马x6，还有你们家五百多平的别墅，还有富邦大厦的产权，把这些抵押给我们，我们立马拍拍屁股走人，绝不再为难你们。”
“痴心妄想！你们这是赤裸裸的敲诈！”邓秀萍不待外甥女沈月说话，愤愤不平站出来拒绝。
沈家的车不说，别墅不说，光富邦大厦值几个亿，当年这栋楼盖起来只租不卖，象征富邦集团屹立不倒。
“呦，敬酒不吃吃罚酒，好，我这帮兄弟今儿就跟你们耗上了。”光头汉子抱着肩膀冷笑，近百人将富邦集团的核心人物团团围住。
杨晨淡然一笑道：“给你们上头的人带个话，我想跟他们谈谈。”
“给你带话？”光头汉子表情夸张反问，继而仰面大笑，百来人跟着大笑，仿佛听到世上最可笑的话。
邓秀萍脸色有些难看。
外甥女结交的青年原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你脑袋里灌的是浆糊？想跟我上头人谈，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自己是市长还是市局一把手？老子跟你废话已经算看得起你，再啰嗦，信不信我当警察面废了你？”光头汉子收敛笑意道，阴阳怪气，嚣张而跋扈。
“我现在带我身后的人离开，谁拦着我，谁倒霉，话撂这儿，不信可以试试。”杨晨目不转睛凝视光头汉子，脸色渐渐阴冷，拉起沈月的手，迈步前行。
自然有人凶巴巴上前拦阻。
杨晨锋芒乍现，骤然爆发的阴郁杀机竟吓得两人愣住，牛逼哄哄的光头壮汉也不禁失神，心底泛起寒意。
“月月，你疯了，别跟他走。”邓秀萍怕沈月出事，大声提醒之余慌忙去抓沈月的手，却被沈月甩开。
“二姨，放心，不会有事儿的。”沈月回头瞥了眼邓秀萍，死心塌地紧随杨晨，跟他下火海上刀山，她也觉得安全安心，邓秀萍呆呆看着，心里喊糟，然而接下来发生的情况，远远出乎她所能理解的范畴。
杨晨拉着沈月，缓步前行，挡路的人居然一个个不由自主让开，包括先前很嚣张的光头壮汉，他们先前表现出来的猖狂狠戾不知为何全被畏惧错愕取代。
瞅着沈月背影的邓秀萍满头雾水，十多个很没存在感的警察难以置信，觉得落入眼中的一幕幕像拍戏。
只有近距离直面杨晨的人们才明白缘由。
这陌生男人骤然爆发的森然气场带给他们巨大压力，尤其那双冰冷彻骨的黑眸，看向谁，谁便生出死亡降临的窒息感。
这人绝对杀过人。
且不止杀一个两个。
光头汉子胡思乱想揣测。
有人见杨晨拉着沈月走过，背对自己，咬咬牙想动手偷袭，脚下刚发出动静，杨晨猛回头，这人立马蔫儿了，不过真有人不信邪，趁杨晨从面前走过，操起倒在脚边的椅子，咬牙切齿冲出人群，猛砸杨晨后背，却被杨晨头也不回的一记后扫腿连椅子带人扫飞出去，这人宛如重磅炮弹砸入密集人群，砸倒一大片毫无防备的同伴。
光头汉子愣了愣，咽下口唾沫，庆幸刚才没亲自出手，否则倒霉的人是他，他抬双手，压了压，制止蠢蠢欲动的人群，一方面气场强大的杨晨属实高深莫测，另一方面，不管怎样，那么多警察在，不适合大打出手。
单枪匹马的杨晨就这么样带着沈月一步步离开富邦集团，势不可挡。
第一百四十八章为她哭一回（上）
富邦大厦停车场，牛逼哄哄走出富邦集团的杨晨掏出鳄鱼皮钱夹，抽出张卡片，塞给沈月，叮嘱道：“拿着这张卡，带上你妈，先去明珠大酒店住几天，那地方绝对安全，其他事儿，我来处理解决。”
沈月毫不犹豫点头。
已是他的女人，她不会忸怩客套。
而是暗暗发誓用一生时间加倍偿还他对她的好。
“我二姨和一帮公司员工还在上边。。。。”沈月担心公司里的人，特别是二姨，这些年二姨没少为沈家付出。
“我担心你，所以把你带出来，其实留在里边也没啥，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不适合大打出手玩硬的，那帮要债的不傻。”杨晨轻抚沈月肩头，又道：“别恋恋不舍了，赶紧按我说的做，快回家接你妈。”
“那。。。那你注意安全。”沈月柔情似水地亲吻杨晨额头，带着无限眷恋钻入红色宝马x6，发动车子离开，她明白即使自己留下也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还拖后腿，不如干干脆脆躲起来，为她男人免除后顾之忧。
杨晨目送宝马车远去，而后低头点烟，眼神渐冷，心想不给西京大哥们点压力，这帮大哥不会把他当回事，更不会给他坐下来谈的机会。
“石头你哪呢？”
杨晨拨通石头手机，简单聊几句，驾车直奔与石头约好的见面地点，路上回想跟石头通话过程，感觉不对劲儿，石头似乎心事重重。
北郊公墓。
杨晨把车停入墓园外的停车场，快步走入松柏环绕的墓园，一排排墓碑沿着地形向上延伸，密密麻麻，不知埋下多少人的骨灰，墓园一角，石头带着十几号人祭奠死去的兄弟。
重情重义的汉子们穿清一色黑西装，皮鞋铮亮，彪悍霸气，鬼节临近，不少人来墓园祭奠，偷偷窥视这帮黑衣猛男。
黑社会？
很多人脑海浮现这念头。
“好兄弟，我来看你们，没你们，在下边受罪的就是我，老王，你儿子读重点初中的事儿，我已经解决，这两天应该开学了，你放心，我会一直供你儿子读书，以后还给他找好工作，找好媳妇。”石头说着话目光从老王的墓碑移开，落在旁边两块墓碑上，这是小辉和大头的墓。
两人跟老王一样为保护自己，被越南来的枪手爆头，石头回味那一夜的惊心动魄，满心沉痛，从小弟手中拿过已经开盖的茅台酒，扬洒墓碑前，道：“你们是我兄弟，你们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会照顾好他们。”
石头洒完酒，后退几步，面对三块墓碑，深深鞠躬，真情流露，感染身边所有兄弟，十几号黑西装猛男随着石头鞠躬。
有这样的大哥，他们死而无憾！
众人祭奠完为石头哥赴死的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