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缘由的,苏清影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得得儿,得得儿!”
顾不得多想,苏清影眸子一转,看向了似乎毫无所绝的男子:“有马吗?”
男子因着苏清影的面色,察觉出些许不对,没有回答,身形却是快速地向着左后方的角落掠去。
烈马腾空,男子坐在马背上的身子英挺威严,一只手遥遥伸来,苏清影不作他想,脚下一点,错过男子伸出的手,手背在马背上一撑,便坐在了男子的背后,纤细的身子将魁梧的男子拥在怀中,怎么看怎么诡异。
马蹄急响,男子却诡异地沉默了一瞬:“你不觉得这样的姿势不舒服吗?”
手臂有些僵硬,连自己也不明了,为什么,会产生一种诡异的弱势感觉。
苏清影头也不回地将身后射来的利箭击落,语气中带着些轻微的鄙夷:“现在这样的姿势,不正是最适合的吗?”
男子苦笑了一声,手中的缰绳抖动间,躲过了前方的一个坑洞,不得不承认苏清影的正确,只是,身后柔软温热的感觉却让他的身体有些发热。
马蹄疾,寒风吹,凉意袭身,两个人,便这么相拥着,一起驰骋于漫天箭雨之中,胯下的骏马神行千里,即使承担着两个人的重量,依然将身后的追兵越甩越远,回首望去,远方只余着滚滚尘烟。
“好俊的马儿!”
一声赞赏,让男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真心的笑容。
“自然,暗夜是最棒的!”
缰绳一紧,身下的马儿仿佛知道主人的意思似的,缓缓地停下了疾驰的脚步,步履悠闲地踩踏着地上的青青碧草,大大的头颅歪斜着,拱噌着主人的大手,大眼睛舒服地眯了眯。
“呵呵,确实很棒,不过不是最棒的!我见过最好的!”
苏清影冷然的脸上难得的带了一丝柔和,转过眸的男子正正地看在了眼底,有一丝惊艳,有一丝征然,直到身下的大脑袋不忿地使劲儿一拱,他才回过神地安慰了一句:“在我心里,自是暗夜最好了!”
苏清影笑而不语,爱马之人,其实都是如此,没有什么必要非争论出个什么。
“对了,不知贵姓?”
有些试探,有些赧然,男子似乎是第一次如此急切地想要知道一个人的名字。
“苏清……我叫苏青!”
唇微微一掀,苏清影的眸中有神采闪过,苏青,新的人生,也许会有些不同吧,苏清影,便留存于记忆之中,这样,也很好。
“我是……林……铭!”
在听到苏清影报出的名字的瞬间,男子的脸色微变,却在转瞬间,因着苏清影坦然的眼神,将所有的异样消散的一干二净。
铭?苏清影微怔,两个人心知肚明对方的名字都做不得真,只是,自称林铭的男子,却也不是随口一说。
对方眼神中隐含的恨意,让苏清影都有些不寒而粟,铭这个字的含意,太深,太重,铭记,铭心,铭骨,永生难忘,也不过如此。
月野星稀,两个人并排躺在草原之上,长吸了一口气,满腹的愁闷都仿佛消散了似的,余下的,便只有一份开怀,眼角眉梢间的抑郁平复,林铭转首看向静静躺在身边,一动不动,只是望着星空的苏清影,沉静而安然,仿若雕像,只是,他却感受到了一丝的寂寞。
牵起唇角:”在想什么?”
从来不是一个追根究底的人,却忍不住开口,林铭的眸子闪过了异彩,心头想起的,却是初见之时,那个满身高华的白衣少年,手不由自主地探向她的肩头。
相对于普通男子的身形,苏清影的肩膀过于浑圆小巧,林铭的眉头微蹙。
苏清影的颈项微动,没有挣脱林铭好哥们儿似的一搂,声音幽然:“在看星星!”
林铭抬头,看着那闪烁的星子,夜幕之中点缀的点点华光,微笑:“是很美,只是,我可不觉得你是一个喜欢这种东西的人!”
林铭的话一针见血,苏清影满身的冷漠,确实不会存在什么Lang漫情怀,只是:“始终是一个人,怎么会永远理智?林铭,你有没有特别想念的人?”
突然间的一问,让林铭一怔,神色有些恍惚:“有,很想念,很想念!”
“她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是陪伴我成长的人……”
后面的话,林铭咽了下去,他的眼角有些红,手掌紧紧地攥成了拳,有丝暗红闪过,月色下,迷蒙魔魅。
苏清影没有追问,只是用着一种满怀着寂寞的语气自语:“我也有,很想念,很想念的人!”
也许是月色太明,也许是星子太亮,也许是四野太静,苏清影心中的思念如同洪水暴发一般,猛然流泻而出,再是坚强冷漠,也终究是一个女人,一个爱着别人的女人。
“怎样的人,能够让你这样冰雪似的人心动,我可要好好崇拜一下!”
林铭的脸颊笑出了一个小小的酒窝,月色下,古铜色的肌肤有些白,透着一丝孩子气。
“很温柔,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只是笑了一下,便像是满目的阳光盛放,他对我的好,这一生,也无法挣脱了!”
苏清影眼中的怀念浓郁的无法稀释,她心中想起的,是那一夜,月色下,男子寂寞的身影,冰凉的双手。他的脆弱,她从来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他的多疑,他的霸道,他的不可理喻,却也从来都对着她释放到最大的程度。
“看来,这个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人呢!”
一声感叹,含着不明的意味,苏清影恍然回神,轻轻一笑,消解了满身的落寞与冰冷,她没有解释,是他非她。
、第二百二十二章 侠客行
月色如水,映照在苏清影清冷的容颜上,铺洒上了一层柔柔的银辉,如仙如神,带着无穷的魅力。
呆了一瞬,林铭的手一动,摸到了腰间的物件。
“接着!”
一声朗喝,苏清影的手一动,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牛皮酒袋,制作的朴实无华,只是草原上牧民常用的样式,只是,拿在那双有力的手中,凭空生出一股子豪迈。
男子的目光满含着邀请的味道,明净的眸子里带了一丝笑意,眼神一闪,苏清影拔开了木制酒塞,仰首,月色下,一股清澈的水柱撒下,红唇轻启,润泽的水珠沾染上了魅惑的湿意。
那份诱惑,让男子的眼神微微一暗,转眸间,手一伸,接住了再次自苏清影手中抛来的酒袋。
薄唇轻凑,一股幽幽冷冷的香气染上,鼻端仿似闻到了冬日寒梅的盛放。
“好酒!”
低低地沉吟一声,男子任由那已经半撒的酒水溢满衣襟,颈项耸动,转眼间,酒袋再次瘪了一分。
“好酒岂可无助兴之事?”
苏清影脸颊泛着一丝胭脂红意,眸子转动间,波光潋滟,在林铭疑惑的眼神中,手向着腰间一抹,一把闪烁着寒芒的长剑被抽出,秋水长天,一泓碧波,剑美,人更美,素手牵引,纤细的腰肢旋转间,一朵剑花对月而出,一朵朵,一瓣瓣,招招式式,剑剑寒光。
唇启: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合下,白首太玄经。
声声含煞,句句豪情,这一刻,这个纤细的身影,真的便是一个潇洒江湖的侠客,一个事了拂衣去的狂客。
手指颤动,林铭着魔一般,抽出腰间的宽剑,一声厉啸:“待我来共舞!“苏清影的剑飘逸潇洒,招式轻灵中透着隐隐的杀机,于漫天草叶间翩翩如蝶,林铭的阔剑稳重雄浑,却又带着一股战场厮杀的威严煞气,她若是这山水无极中最优雅的精灵,他便是这天地间最雄奇的山水,山水如画,生灵如墨,渲染出了一副最逍遥的江湖知交。
剑与剑相交,眸与眸相接,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尽管谁都有所保留,这一夜,却已经留下了太多太多,仿似一朵青涩的花骨朵,对着这片疏旷的美丽,默默绽放着一份优雅的清香。
又一次清脆的剑剑交击声,一笑,手轻轻地松开,被武人视若性命的武器,在此刻,被毫不在意地丢弃在地上。
“哈哈哈,痛快,痛快!”
酒袋中的酒剩余了不多,林铭再次饮了一口,随手一抹嘴角的酒渍,那里,仿似有着一抹诱人的潋滟。
眉宇间,带着无尽的爽朗与开怀,他,真的很久很久未曾如此高兴了,看着身边也累的喘息的人儿,林铭的心头,升起了一丝疑惑,他的身份,究竟是怎样的?
“说一说,得罪了谁?居然引得雪鹰相随?”
漫不经心的一问,苏清影的神色一怔,看了林铭一眼,唇轻轻地一撇,带了丝丝意味深长:“你不像是喜欢追根究底的人!”
却并不是愤怒戒备的样子。
拿起地上的阔剑,林铭的手轻轻一抹,将上面沾染的灰尘除去,剑芒锋利,一道冷锋掠过,林铭感受着指间的刺痛,脸色丝毫不变:“但是,我忽然间想要对你追根究底,怎样?”
眉一挑,带了些无赖,苏清影唇角的笑容更加绚烂:“你的意思是,我们是朋友了吗?”
朋友,这个词,真的很奇妙,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便是亲情,友情,爱情,这三种情感,亲情于她,便是天际的浮云,永远都不可得,爱情于她,便是镜中花水中月,已经得到,却又永远带着那份怅然若失。友情?
眼底漫上了一丝的苦涩,不是没有碰到欣赏的人,只是,碧荷,已经背叛,她们,算是两清了;离杀,曾经以为是友情,在他眼底露出霸道的欲望的那一刻开始,已然变质。辛非零?无非是互相利用……
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原来,她已经在这个时空留下了太多的依恋。脸上有些别样的怀念,男子的声音响起:“苏青,你若不承认我是你的朋友,我可是会伤心死的,你千万不要告诉我,方才,只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呀!”
戏谑的说着,手随意地摇了摇,点点水声传来,黑黝黝的眸子中带了些小小的遗憾:“可惜了!难得的烈酒!”
“来日,我便请第一位朋友去喝最烈的酒!”
苏清影挑眉一笑,带着些许洒然,悠然承诺,第一次,开始怀念起现代的东西来,起码,那些酒精度数极高的烈酒,在这个时空,便无法寻到,心头闪过一个念头,也许,可以将烈酒制出呢,起码,让这些豪迈男儿尽兴而饮。
“男子汉大丈夫,做什么那么多愁善感?”
一只手使劲地一拍苏清影的肩背,力道丝毫不见收敛,苏清影整个人都往前一扑,听着林铭似抱怨实则关心的话,苏清影揉着肩头的手一顿,抬起头:
“林铭,我忽然发现,你也是一个很可爱的人呢!”
语气中的戏谑,让男子的脸色有些黑:“苏青,你不要得寸进尺呀?”
苏清影也拿起地上的属于自己的剑,却是随手插进腰间的剑鞘:“我不想撒谎,所以,只能告诉你能说的……”
林铭为着苏清影的坦然,一笑:“我亦然!”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仿佛更短了。
交浅言深,魔魅的夜色下,两个人如同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互相勾着手,搭着背,喝着烈酒,时而引吭高歌,时而低低细语,夜色渐深,微弱的仿佛要消失的酣睡声响起在耳边,林铭的眼睛蓦然睁开,在夜色下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第二百二十三章 激流
远处丛林中,影影绰绰,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却知道那里隐藏着什么。
袍袖轻撩,施施然走过,燃烧的激烈的火堆因着一袭冷风的吹拂,忽明忽灭,苏清影沉睡的容颜染上了明灭不定的光,也带了些魔魅。
“你怎么来了?”
林铭,不,是林庭抬首望天,语气中带着一丝异样。
“我若是再不来劝阻,你是否真的要把命丢在草原才罢休?将军百战死,你就真的不顾一切了?”
说话的男子有一张俊秀孩子气的容颜,此时,却带着深深的不满与规劝。
“我不会走的,别忘了我才是可以做主的人,你赶快回去吧,军中也有很多事物需要你处理!”
林庭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珍珠发簪,在夜色迷离中闪烁着清雅的光辉,心头微动,林庭转过了头,看着有怒难发的好友:“告诉我,苏清影的性格……是怎么样的?”
“你不是要杀她吗?知道她的容貌就可以了,还管她什么性格?”
刘言云没好气地撇了撇唇,在林庭直视着的目光下,投降似的:“好好好,你想要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这样总可以了吧?”
对面的男子眉梢轻挑,似是有些不耐烦,锐利的锋芒自眼底一闪而逝,刘言云有些惧怕地退了退:“清冷自诩,慧黠聪敏!”
八个字,将苏清影的性格完全概括了出来,林庭的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他看着身后明灭不定的火堆,那里,那个人的身影纤细动人,却有一股彻骨的寒冷自心头窜起。
“你走吧!”
三个字,隐约透着些凉意,刘言云似有所觉地看着林庭注视的方向,默然片刻:“林家军等着你回来!”
身形一纵,便如同来的时候一般,迅速地隐没在黑暗之中。
林庭站在苏清影的身边,她睡得很香甜,脸上泛着难得一见的红晕,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眼角的余光瞥到那搁在石块上的,开着的酒袋,轻笑,拿起,朝着远方使劲地一扔,仿佛扔开了什么阻碍一般,脸色恢复了平静。
这一夜,苏清影难得地睡了一个安稳觉,这一夜,林庭便坐在火堆旁,目无表情地看了她一夜。
雪鹰横空,啸声震耳,即使以着苏清影的淡然,也忍不住想要骂人:“它明明中了箭的……”
林庭和苏清影互相搀扶着,在繁茂的树枝草丛中奔走,暗夜的体型不易隐藏,早便在昨夜被林庭托付刘言云带走了,对苏清影,他一句都没有解释,她却也没有问,林庭听着身边人加重的呼吸,眸中的神色一阵闪烁,又看了她一眼。
苏清影脸上沾染了一丝怒意:“林铭,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身上的伤还没有治,不想着怎么脱身,却看着我发呆?”
苏清影确实是着急的,林庭方才在躲避箭雨的时候,便是一时大意,才会被利箭射中的,伤口虽不深,可是,对于逃亡中的人来说,每一处伤口都有可能是致命的伤。
只是,在说到后面时,看着林庭脸上隐现的瑟然,苏清影的声音越发的低,终至于无,她隐约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