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紫依依是他送给狩王的,也绝对不代表狩王不敢杀她。
因此,紫依依很可能歪曲了部分事实,或者说她其实并不那么了解内情。
狩王准备迎娶两位王妃,紫依依应该也受到了刺激,故意抹黑和报复狩王,并不奇怪。
妒忌中的女人有多么疯狂和可怕,他清楚得很。
不过,狩王跟连横勾结这种事并不是没有可能,而且若真是那样,狩王能屡屡逃过劫难,也有了更充足的理由。
他有必要去查狩王回京后才出现的亲信、亲兵与贴身侍卫。
另外,“花京儿”这个女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狩王对府里的美貌姬妾不闻不问,却将一对落难的姐弟俩带到京城,反常!甚至还让这对姐弟住在他的屋子里,反常!这对姐弟一个得了重病,一个全身有伤痕,而后一死一失踪,狩王却对此无动于衷,反常!
这对姐弟一定有问题!
先不说那个几乎没人见过面容的弟弟,就说花京儿吧,她全身有伤痕?而且还可能是受刑以后留下的伤痕?
花京儿——凤惊华?
他哑然失笑,这怎么可能?
但是,万一有可能呢?万一呢?
不会不会!他摇头,凤惊华绝对不会是花京儿,绝对不可能跟八杆子打不着的狩王扯到一块,绝对不会人在京城却不与他联系!
但是,万一凤惊华真的没死,而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比如被劫持到北疆,在逃亡过程中失去了记忆,并被狩王所救呢?这种事情难道真的没有可能发生吗?
想到这里,他猛然站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脚步越踱越快。
不管他猜测的“比如”有几分可能,但是,凤惊华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无数次出生入死,不管遇到多大的劫难都能熬得过去,怎么会在好不容易熬出头的时候,突然就被杀掉并被抛尸?
凤惊华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杀死的女人!
啪!他重重地拍桌子,眼里闪过凌厉的光芒。
而后他快步走出御书房。
和远慌忙跟在他后面:“皇上您等等,待奴才给您准备轿子。”
秋夜弦走得很快:“不用了,朕要自己走。”
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自己走比坐轿子还快。
和远看他面色凝重,也不敢多话,只是给侍卫们使眼色,让他们保持合适的距离跟在皇上后面。
秋夜弦要去的是若虚宫。
若虚宫的位置偏僻,离御书房相当远,但他走得那么快,还是没用太久的时间就赶到了若虚宫。
祝幽还没有睡下,听到皇上突然来到,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要侍寝,一时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从白痴雪进宫以后,皇上也没有冷落她,经常来她这里坐坐,但从不在她这里过夜,也不跟她亲热,她过得可潇洒呢,但难道今天晚上,她又要受苦了?
她挤出笑容去接驾:“臣妾见过皇上。”
秋夜弦摆了摆手:“免礼。坐下来吧,朕有事要问你。”
皇上原来是有事找她,那大概不会要她侍寝了!祝幽松了一口气,正襟危坐:“皇上请说。”
秋夜弦盯着她:“你要你算一个人是死还是活。”
祝幽愣了一下,而后道:“请皇上告诉我他的姓名、生辰八字,如若有画像和她的贴身物品,外加尽可能多的个人情报更好。”
秋夜弦道:“现在,朕跟你说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祝幽道:“是。天知,地知,皇上知,我知。此外,绝对没有任何人知晓。”
她为皇上算的事情,几乎都可以说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一个真正的大巫师,绝对不可违背天意。
而她,非常喜欢这种被皇上全心信赖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她很在成就感和满足感。她最想得到的,就是这种感觉。
“朕相信你。”秋夜弦点了点头,眯起眼睛,“朕要你算的是一个女人。名为凤惊华,生辰为……”
他没有提自己与凤惊华的关系,没有提凤惊华的身份,只将凤惊华的姓名、生辰八字、性格为人告诉了祝幽,而后掏出那块他送给凤惊华的白玉玉佩,递给祝幽。
犹豫了半晌后,他又掏出那只翡翠小葫芦:“这两样玉饰,曾经是她的贴身物件。”
祝幽接过那只翡翠小葫芦,可没有半点多愁善感,只把它们当成占卜的辅助物品。
在祝幽掐指算命的时候,秋夜弦坐到另一边,提起毛笔,慢慢地画出了凤惊华的画像。
打小开始,他琴棋书画,武术骑射,天文地理,经史典籍,无所不学,虽然不至于样样精通,却也样样略知二三。
凤惊华的脸庞,宜男宜女,刚柔并济,很有特点,绝不会与其他美人近似或混淆。
所以,他没费太大的力气,就画出了凤惊华的脸庞。
而后,他就看着这张画像,久久不能移开眼睛。
凤惊华……原来是这么美丽么?为什么他以前觉得她并不是特别美丽?至少,他一直觉得她不如姬莲美丽,也不是他所欣赏和喜欢的那种美。
可现在,他却恨不得她能从画里走出来,站在他的面前,对他微笑。
“皇上,您画好了么?”祝幽的声音,传进他的耳里。
他将画像递给祝幽。
祝幽看过之后,惊异的道;“她的面相很特别啊。”
然后她就没说什么,只是将画纸铺在桌面之上,仔细研究。
秋夜弦突然就急躁起来:“你何时才能算好?”
祝幽道:“皇上,这个人的命理很是奇特,每一次算的结果都不一样。我可能要算很久,不如皇上您先回去,我明日再派人将结果报予您。”
“不用了。”秋夜弦摆手,“朕就睡在这里,你什么时候算好了,什么时候叫朕起来。”
而后,他就往旁边的软榻上一躺,和衣就睡。
祝幽沉浸在占卜的世界里,也没有管他。
秋夜弦梦到了凤惊华,准确的是,是梦到了他和凤惊华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他们在一起了很长时间,但是,他们很少有花前月下、亲亲我我的时候,大多数时间,凤惊华都在为他到处奔波,两人相聚的时候,也大多在商讨政事、国事、局势。
那些相处的时光,原本应该很无趣,但为什么,他却觉得如此怀念?
“皇上?皇上您醒醒……”隐隐约约中,他听到了有人在叫他。
他睁开眼睛,看到祝幽的脸庞。
他想起了他找祝幽要做的事情,猛然坐起来:“你算出来了?”
“算是算出来了,但是不能确定。”祝幽看起来也很疲惫,“这个人的命格很强,而且变数很大,有时生,有时死,有时生中有死,有时死中有生,十分的复杂。我换着不同的算法,一共算了四十九次,死的结果为十九次,生的结果为二十次。”
按理,对同一个“命题”不能测算多次,算得越多越不准。
但是,这个人的命理实在太复杂,她每算一次都觉得不准,于是她只能换着不同的法儿算,直到感觉没有出错为止。
秋夜弦皱眉:“朕不想听模糊的答案。朕只要你明确告诉朕,你算出来的结果到底是生还是死,或者说,你认为她是生还是死。”
祝幽想了想,然后坚定的道:“我算出来的结果是她生的机率比死的机率高一点点,我个人认为她应该还活着。”
秋夜弦看着她:“你真的这么认为?”
199 朕该如何找到你
这种时候,祝幽显示出了她身为顶级大巫师所具备的信念,有力的道:“一个人的命格越强,越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越不容易被别人看透和影响。这个人的命格之强,应该超出了我的占卜能力,我觉得我算不准。遇到这种难题,我会选择相信我的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具备这种命格的人,不会那么容易死掉,我认为她还活着。”
秋夜弦的眸里,闪过淡淡的黯然。
他收起那块玉佩和那只翡翠小葫芦,拿起画像烧掉,而后站起来:“朕回去了。”
走出若虚宫时,月亮已经隐去了,远处隐隐传来更鼓声。
秋夜弦慢慢走在夜风中,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
他一直走到仙霞宫面前。
仙霞宫大门紧闭。
和远赶紧跑过去拍门:“有没有人在?皇上来了。”
很快,仙霞里宫响起脚步声和惊叫声,显然,里面有人听到了和远的声音,正在匆忙准备。
仙霞宫的大门打开了,宫女们刚要行礼,秋夜弦就大步从她们面前走过,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姬莲正在沉睡,猛然听到皇上来了,惊喜得立刻爬起来,跑到梳妆台前,打算临时打理一下。
秋夜弦走进她的卧室,对宫女道:“你们都出去。”
而后,他将房门关上,走到梳妆台边,坐下来,看着姬莲。
姬莲捂着双颊,撒娇:“皇上,莲儿还没有洗脸,还没有梳头,不敢让你看……”
秋夜弦没心情跟她**,直截了当的道:“朕有话要问你,你务必告诉朕实情。”
姬莲跟了他这么久,看出他不是来找自己亲热和过夜的,不敢再闹,把手从脸上拿开,小心翼翼地道:“不管皇上问什么,臣妾一定会如实回答,绝不隐瞒。”
“那么,朕问你,”秋夜弦拿出那块羊脂白玉玉佩,在她面前晃了晃,“这块玉佩,你到底是如何得来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夜,他突然就很想弄明白凤惊华死亡的种种谜团。
甚至是非弄明白不可。
就像压抑了太久,在某个时刻彻底爆发了。
姬莲看着那块玉佩,想了半晌才记得这是皇上刚刚登基时从她这里拿走了,赶紧道:“这块玉佩,好像是臣妾请人专门订制的……”
“不要骗朕。”秋夜弦盯着她,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和蜜意,“朕只想听实话。”
他的表情和口气,令姬莲觉得害怕。
她感觉得到皇上的心情很不好,她若是在这时候说了惹皇上不悦的话,一定没有好结果。
但是,她可以在这种时候提到凤惊华的名字吗?
秋夜弦看着她,什么都不说,却已经令姬莲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终于,姬莲抵抗不住这种压力,低低的道:“是、是凤惊华送给我的。”
秋夜弦绷起脸,眼底闪过刀子一般的寒光,但他还是什么都不说,只是用如刀的目光看着姬莲。
姬莲知道光这么说不够,便又心虚的道:“去年的三月初二,我去翠兰山看望凤惊华,就在别馆的门口,她对我说我的生日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她不能回城为我庆祝,要送一件东西作为礼物……”
她嘴里叙述着得到这块玉佩的经过,心里却在尖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上是在调查凤惊华的事情吗?凤惊华都死这么久了,皇上不曾提及凤惊华,为什么现在却要逼她提起过去的事情?
她说完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打量皇上的脸色,却一点都看不出皇上在想什么。
因为什么都看不出,她更是惴惴不安:“皇上,臣妾这次没有撒谎,青荷,荷妃可以作证!当时凤惊华也送了她一件东西作为礼物。以前臣妾说这块玉佩是买来的,是担心提到凤惊华的事情会让皇上难受,所以才会另找说辞。臣妾知道错了,愿意接受任何处罚,但请皇上相信,臣妾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着想,只是太过愚笨……”
“朕再问你一个问题。”秋夜弦毫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话,“凤惊华是不是你派人所杀?”
“啊?”姬莲惊得失声叫了一声,震惊地看着他,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道,“怎、怎么可能!皇上为何如、如此问?”
难道皇上怀疑是她派人杀了凤惊华?
凤惊华是皇上派人所杀吧,皇上再怎么样也不该如何问她,皇上到底在想些什么?
还是说,皇上想试探她什么?
秋夜弦还是以让人看不出情绪的表情和口气问:“你不是早就恨透了凤惊华么?你不是早就想入宫当妃子么?朕终于登基,凤惊华不死,你如何能快些入宫?”
“……”姬莲继续震惊的看着秋夜弦,说不出话来。
皇上是真的在怀疑她?明明凤惊华就是皇上杀的。
皇上该不会对她心生厌倦,想找个恰当的理由抛弃她,所以想将杀害凤惊华的罪名安到她头上吧?
凤惊华虽是女流,却为皇上登基立下汗马功劳,凤惊华还是她的好姐妹,她杀害凤惊华的罪名若是成立,她不仅身败名裂,还将一无所有!
皇上、皇上会这么绝情吗?她跟皇上,可是拥有十几年的情分啊!
可是,凤惊华为皇上做了这么多,皇上还不是迅速且绝情地杀掉了凤惊华?
一时间,她又惊又慌又怕,又伤心又绝望又委屈,表情变幻莫测,身体也微微颤抖,看起来无比的可怜。
秋夜弦还是无动于衷地盯着她,也不知是在等着她否认,还是在等着她承认。
最终,姬莲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流下眼泪。
长长的两行眼泪,落到她的衣服上,染湿了一块。
秋夜弦还是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姬莲终于道:“皇上,臣妾没有杀凤惊华,但臣妾没有证据证明臣妾的清白。如果臣妾需要对凤惊华的死负责,那么,臣妾愿意承担所有的惩罚,就算被打入冷宫,就算要下天牢,臣妾也认了。”
如果皇上的目的就是要她消失,那么,她不会反抗。
被皇上抛弃的她,活着没有意义,而且,她也没有能力反抗皇上。
“那么,朕再问你最后一件事情。”秋夜弦说话了,“你跟凤惊华的死,有没有关系?”
姬莲摇头:“没有任何关系。”
她以为一切都完了,但秋夜弦却道:“好,朕相信你。”
而后秋夜弦站起来:“你好好休息,朕回去了。”
姬莲又彻底呆了。
她怔怔地看着秋夜弦走出去的背影,就、就这样结束了?
皇上过来,就为了问这几个问题?皇上到底要干什么?而她,真的安全了吗?
秋夜弦走出仙霞宫后,道:“摆驾,朕要去赏荷苑。”
和远早就让人准备好了轿子,一直抬在后头,随时备用。
皇上下令后,轿子立刻奔过来,载着皇上,直奔赏荷苑。
这是皇上第一次驾临赏荷苑。
荷妃虽然是第一个承宠龙恩、第一个获封妃子的女人,却再也没有侍寝过第二次。
所有人都以为皇上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
青荷也这么认为。
当她因为长夜漫漫而辗转反侧时,突然听到皇上驾临、让她去门口接驾,她惊喜得无以复加,赤着脚就跑出去,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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