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骨寒再怎么说也是皇子,就算他不听话,司马承也是不敢对他动粗的。
要管住和制住秋骨寒,还得由她出面。
她对秋骨寒可不会客气,不仅因为她救了、帮了秋骨寒,也因为她对秋家人没有好感。
凤家对皇室卖命数十年,却遭遇“鸟尽弓藏”;她为秋夜弦无数次的出生入死,换来的却是要她死无葬身之地。再想想秋家人如何的自相残杀,她对秋家人的无情无义早就领悟到了骨髓里。
秋家人是不可以信任的,更是不可以依靠和托付的!
秋骨寒也是如此!他若能为她所用,她便帮他,否则,她随时可以抛弃他。
总之,秋家人欠她太多,她不管对秋家人做什么,都足以问心无愧。
面对她的授权与强硬,阴风抱拳:“属下遵命。”
凤惊华推开窗子,跳出去,而后跃出围墙,借着山里的秘密小径,往山下狂奔。
她要去救狩王,即使她知道她能力有限,即使她这一次只是螳臂挡车,但是,她还是要去。
当年,她可以只带着几十人深入费**事重地去救秋夜弦,现在,她又为何不能单枪匹马闯进皇陵禁区去救狩王?
就算她可能会一去不回,她也必须去,因为,没有狩王相助,她将无法复仇。
归灵山是名胜景区,游人众多,隐居者为了避免游客打扰,逐渐在山中开辟了一条秘密小道,小道偏僻蜿蜒,并不好走,若无必要,隐居者也不会轻易选择这条路。
她一路下山,没有遇到任何人。
到了附近的村子后,她拉出寄养在村民家中的骏马,往皇陵的方向奔去。
归灵山在京城南郊,皇陵在京城西郊,正常情况下,从归灵山到皇陵的路线应为从南城门入城、再从西城门出城,但她没有选择进城,而是选择直接从郊外绕过去。
抄远道,走村窜户,翻山越岭,绕了好大一个圈后,她才在晚上抵达紫元山下。
紫元山的戒备果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森严,才在山脚下,她就看到了把守的皇陵守军。
是皇陵守军,不是禁军!
这些守军也许并不是在守护皇陵,而是在包围紫元山,也就是在变相地包围狩王!
已经过去一天了,狩王的处境如何?
一路上,凤惊华又仔细琢磨了秋夜弦在紫元山的阴谋与布局。
紫元山是皇室重地兼风水宝地,本就忌讳流血,狩王又是带着大批兵马过来,秋夜弦就算拥有千军万马,在两军正面交战的前提下,他能打败身经百战的狩王的可能性也不高,所以,秋夜弦应该不会冒这种险。
而且,秋夜弦若有在这里两兵相交的想法,就不会让黑无量在山里设置大型机关了,想想,天下谁不知道黑家的机关术有多厉害?狩王若是死在复杂强大的机关中,世人岂不怀疑黑家,然后怀疑到秋夜弦身上?
所以,秋夜弦最有可能会做的是困作王。
一来,困作王比杀掉狩王要容易。二来,只要狩王不再出现,秋夜弦就能迅速架空狩王的兵权,而且,没有狩王的尸体,就没有人能证明狩王已经死亡,就没有人可以怀疑是他杀了狩王。三来,让狩王暂时活着,也可以让秋夜弦留一手,以防出现什么需要狩王露面的紧急情况时不至于太被动。
至于黑无量在这里设置的机关,机关并不仅仅是杀人的陷阱与圈套,也包括了“阵法”。
厉害的阵法能将人甚至是千军万马活活困死,并不比杀人夺命的暴力机关逊色。
黑无量的机关术虽然以杀人致命的暴力型、破坏型机关为主,但是,紫元山山清水秀,土肥草丰,并不适合修建大型的暴力型、破坏型机关,而且,皇陵重地,怎么可能允许遭受到外力和人为破坏?
所以,她认为,紫元山最合适修建的机关是“困人阵法”,而不是“暴力机关”。
黑无量很可能利用这里的山形地势,在不破坏环境的前提下修建了大型阵法,试图将狩王困死在阵法之中——这不是相当完美的杀人手段吗?
狩王进山以后,必定要四处巡逻,安排防守,他的兵马自会分散,到时,有人利用什么合理的借口、契机将狩王引入阵法之中,应该也不是很难。
狩王现在,会不会已经被阵法困住了?
凤惊华又反反复复的思量以后,深吸一口气,以壮士断腕的心情,大步走向把守在进山入口处的守兵。
守兵举刀阻拦:“皇陵重地,闲人免进,若要纠缠,格杀勿论。”
凤惊华不紧不慢地拿出匕首,拔刀出鞘,淡淡道:“皇上派我传话给左魅将军,这把匕首就是证明。”
这些守兵,其实都是军机兵的杀手所扮。
他们拿过匕首,仔细打量以后,面露诧异之色。
他们并不认识这个人,按理说,这个人没有皇上的手谕、令牌,绝对不能入山,但他们都是识货的,这把匕首乃是皇室御用珍品,非皇室的重要人物不能使用,这个人就算不是皇族,也应该是皇上的心腹。
以皇上的脾性,将这样的宝物交给心腹作为证物,让其过来传话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他们正在犹豫,凤惊华就低声道:“事关狩王入阵之事,十分紧急,还请两位不拘一格,切勿耽搁了正事。”
几名守兵俱是一惊:这个人居然阵法的事情,还知道要引狩王入阵的事情?
这可是只有军机处才知道的秘密,看来,这个人真是皇上派来无疑了。
当下,几名守兵将匕首交还给凤惊华,道:“请兄弟留个姓名,咱们也好日后互相照应。”
凤惊华接过匕首,笑了一笑:“秋烟散。”
而后就大步往里走。
这几个守兵很年轻,军机处也还建立不久,他们一定不知道秋烟散是谁。
秋烟散,先皇五子,生来病弱,四岁时夭折,早就被世人遗忘。
这里是皇陵,她就冒充五皇子,在这里转一转吧。
她先越过一座山头,而后看到了气派壮观的陵墓,陵墓前面有火光,火光中,隐隐可见来回巡逻的士兵。
她隐在黑暗中,观察了许久后才走近几名禁军的身边:“几位,黑无涯黑大人想请王爷过去坐坐,不知王爷现在何处?”
黑无涯跟狩王抢女人的事情,全禁军都知道。
这几个禁军听后没好气地道:“王爷很忙,王爷没空。”
凤惊华低声道:“几位兄弟,黑大人跟王爷之间有点误会,这不是想趁这个机会跟王爷道个歉,交个朋友嘛?烦劳几位说一声,我好去请王爷。”
听到黑无涯要道歉,几个禁军脸色好看了一点,伸手一指:“北山的地势比较复杂,王爷巡视北山去了,晚上就在北山那边过,你找得到的话,就去找吧。”
紫元山虽然不至于绵延百里,却也颇为宽广,一共襄括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山头,陵墓位居中央,北山指的是紫元山北部的几个山头。
凤惊华谢过以后,往北山潜去。
一路上,她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到了北山的区域后,她专向禁军打听狩王现在何处,那些人居然都说:“王爷回南山的营帐中去了。”
她暗暗吃惊,问:“你们确定?”
几个人骂道:“天都这么黑了,王爷不回营帐中去,难不成还像咱们一般在这里守夜啊?”
所有将军的营帐都统一设在南山,他们这些巡山和守夜的都得在指定的位置巡逻,不可能离岗,凤惊华知道再问下去,他们也不可能知道得太多。
她很想告诉他们“狩王不在南山,也不在营帐里,狩王可能失踪了”,但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让他们知道狩王可能出事,他们还能沉得住气?
秋夜弦的人早就准备,禁军却毫无防备,狩王又不在场,禁军若是在这里闹起来,一定会吃大亏。
她所能做的,只是悄悄地找,悄悄地问,伺机行动。
174 患难与共
巨大的树冠遮住了阳光,杂草没过膝盖,石头堵住去路。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全是草木与石头,没有人影,没有出路。
只有被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与被树冠筛成斑点的阳光,证明这里确属人间的区域。
明明是大白天,这里却很昏暗,到了晚上更是漆黑如墨,连他的眼睛都看不到五指。
三天了,他仍然在这片树林里打转,无论他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他已经意识到他中了阵法,而且是非常厉害的阵法,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始终找不到出路。
他隐隐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鞭炮声和鼓声,那一定是秋夜弦在进行祭祀仪式。
即使他失踪了,该做的事情还是会进行。
他不会高声呐喊,不会高声求救,他有他的尊严,而且,他被困在这里的事情若是暴露,秋夜弦也许会痛下杀手,将所有来到紫元山的禁军全杀了。
他并没有放弃走出这个阵法,但他心里也清楚,他很可能走不出去了。
他走累了,坐在地上,背靠一棵树,闭上眼睛,小睡。
脚边的草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懒得睁开眼睛,也懒得理会。
但随即,他的小腿上猛然一疼,而后一麻,再接着,麻痹感从小腿蔓延开来,他立刻知道,他被毒蛇咬了。
这里居然有毒蛇?他在这里转了三天,野兔野鼠见过不少,唯独没有见过毒蛇。
这条毒蛇,是黑无量特地准备的吧?
他们担心不能困死他,还放了毒蛇麻痹他?
他睁开眼睛,伸手一抓,就准确的抓住了蛇的七寸,一捏,蛇的脑袋就烂了。
他拉起裤脚,小腿肚上有几个小小的齿印,齿印四周微微发紫,还有几滴血渗出来。
不是剧毒毒蛇。
但会慢慢地令他半身麻痹,行不了路。
这里多的是可以啃食的野菜和药草,一些野草的根茎水分充足,早上也有露水可以饮用,也就是说,就算他被困在这里十天八天,也不会渴死饿死。
而他被困在这里的时候,秋夜弦便可以架空他,令他回京以后的努力付诸东流。
就算他最终可以离开这里,但若是出去得太迟,一切也都晚了。
他带来的人就算发现他失踪,秋夜弦一定也早就想好了对策,不会让他们找到自己。
秋夜弦设下的这个计谋,相当完美。
终究是帝王,总不能让他一个王爷和将军次次都赢。
麻痹感不断蔓延,他的双腿已经不能动弹,意识也有些模糊起来。
他要昏迷过去了,会昏迷多长时间?一天?两天?三天?
他会不会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
他长长地叹息,闭上眼睛。
“不要叹息,我来陪你了。”忽然,一个熟悉的,甚至还带着讪笑的声音,传进他的耳里。
他闭开眼睛,努力凝聚视线,看到了凤惊华。
凤惊华一身狼狈,脏兮兮的,似乎相当疲惫,但精神还是挺好。
“你被蛇咬了?”凤惊华蹲下来,看着他小腿上的伤,蹙眉,“你现在感觉如何?”
狩王没有回答,只是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凤惊华笑了一笑:“我来救你了。”
狩王道:“你觉得你能带我走?”
他对阵法也略有研究,征战十几年,也遇到过不少兵阵,但类似这种将环境利用到极致而制造出来的大型阵法,是非常高明而完美的艺术品,不是他能够靠一己之力能够看破和化解的。
他知道她很强,比绝大多数男人都要强,但她能破得了黑家的顶级阵法?
凤惊华沉默一会,摇头,微笑:“不能。”
狩王凝目:“那你何必来送死?又如何笑得出来?”
凤惊华道:“我说过我是你的贵人,说不定我真能给你带来好运呢?”
狩王:“……”
“我没有解毒剂,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为你解毒了。”凤惊华说着,忽然屈膝坐在地上,抬起他受伤的那只脚,架在自己的膝盖,卷起他的裤脚。
狩王沉默:“你没有必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
凤惊华道:“我是为你,但更是为我。你没有事,我才能前进。如果你觉得你欠了我,那么,以后就加倍还我吧。”
说罢,她低头,嘴唇贴紧他的伤口,用力的吸毒。
狩王盯着她,咬紧了牙关。
随着她柔软的唇瓣不断吮吸毒血,他的身体微微轻颤,唇间逸出几声闷哼,脸上闪过压抑的神情。
他并不是疼得受不了,而是,他的身体居然对她产生了**。
这是非常不正常的事情。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处境,两人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他居然会对她产生**?
他绝对不是欲求不满,事实上,他活到现在,几乎没有对女人产生过**,更没有爱过任何女人。
在他年少的时候,目睹家破人亡和世态炎凉,经历病痛折磨和生死徘徊,而后又征战沙场,杀敌无数,更是看透了生离死别,七情六欲便逐渐消失,只剩下心如止水。
但现在,他居然涌现这种只属于年少时期的冲动。
他无奈地笑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
凤惊华专心吸毒,没有抬头,不知道他的脸上居然出现了只有活人才会有的表情。
一刻多钟后,她吸出来的血已是正常的鲜血红,伤口四周的毒紫之色也淡了许多,她这才喘着粗气,将狩王的腿放下来,撒上金创药,用毛巾扎好。
狩王的心境,也慢慢平静下来。
他看着她的脸,笑了一笑:“你的嘴全肿了,很难看。”
凤惊华指了指自己的嘴,摇摇头,表示自己现在不能说话。
而后她疲惫地在狩王身边坐下,也背靠大树,看着眼前宛如被一重重绿色帘帐遮住的风景发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都不是布阵高手,而黑家专注研究机关几百年,他们的机关与阵法自成一派,根本不能依照常理和常理破阵,所以,他们将会被困住很久,有的是时间,不急于一时。
良久以后,原本就昏暗的山野更暗了,山风吹过,林木飘摇,隐隐有种阴风怒号、鬼怪出笼之象。
“天快要黑了。”凤惊华的嘴部终于消肿了大半,勉强能够说话了。
狩王转头看她,慢慢地道:“无论如何,你能在这时候来陪我送死,我仍然感怀于心。”
凤惊华笑了笑:“很好。我的利息很高,你得努力偿还。”
她不会再像前世一般,为了男人出生入死却不求回报了。
“你想要的,只要我给得起,一定给,包括我的性命。”狩王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
他想他并不是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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