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巫大怒:“又是一个不孝之女,竟然连父亲都不认得了吗?”
“父亲?”祝幽大惊,“您、您怎么变得这么多?”
一年不见,父亲看起来又老了十岁不止,而且气色极差,她不必做什么占卜,只是一眼看过去就觉得父亲阴气缠身,去日无多的样子。
当然,也有可能是父亲身体不好加天气冷暗造成的错觉。
“你们一个个都不孝顺我,我能过得好吗?”祝巫也知道自己的样子很落魄,心里很是恼怒,站起来拍着桌子道,“老子也不想跟你废话了,老子现在缺钱,你赶紧给老子一笔钱,就当还了老子生你养你提点你的恩情。”
祝幽对这个父亲也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两人既是同行,又是同伙,还是同个等级的巫师,她看到父亲沦落到这般凄惨的光景,也难免生起同病相怜之感,当下道:“父亲需要多少钱?”
祝冥道:“十万两。”
祝幽倒抽一口冷气:“我、我没那么多……”
“你堂堂一个贵妃,竟然连十万都没有么?”祝巫怒,“你到底还是不是人,竟然敢如此不孝?”
祝幽低声道:“父亲,我的家财当然不止十万,但那些都是房产和物件,现银和银票什么的是没有的。”
祝巫恼了:“那你现在能拿出多少?”
祝幽想了想道:“四五万吧,但我的钱财都放在府里,要明日才能拿给你。”
“五万,最少五万!”祝巫冷冷道,“你明天就给我准备,不够的话就变卖首饰古玩,凑不够的话我要你好看。”
祝幽苦笑:“是,女儿一定帮你办好。”
祝巫这才甩了甩袖,生气的走了。
祝幽站了一会儿后,对侍女道:“巫月,你立刻回去,把所有的银票都准备妥当,能卖的首饰古玩字画也收拾好,明天拿去当铺卖了换银票。”
她既然也要离开京城了,自己当然也要准备盘缠,父亲开价的五万两就当偿还父亲的养育之恩吧,此后,大家各走各的,这一生就不会再见了。
另一名侍女巫明问:“主子,您真的要看着青荷杀掉小少爷吗?”
再怎么说她们也照顾了庆少爷一段时间,感情总是有的。
祝幽沉默了一下:“不,明天我会给她施咒,让她忘了诅咒和解咒的事情。”
这样,一切就能了结了。
确实,一切就这样了结了。
次日上午,祝巫去祝幽的宅子里拿了银票后就出城,在路上因为误食的阿芙蓉毒性发作,陷入昏迷之中,无人施救,就这样死了,发现他的路人将他随便埋在以后,带着他的银票走了。
与此同时的京城某处僻静的宅子里,准备离开的祝冥也因为误服祝巫所下的毒药而毒性发作,在昏迷之中死去。
没有祝家人知道他们死了,只当他们都离开了江南,再也不会回来。
至于青荷,她从祝家宅子回来后就像失忆了一样,忘记了自己身染怪症,每日只是昏昏度日,如此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她再也没有醒来。
1133 皇后不见人
青荷的死没有引发半点波澜,她也迅速被皇室遗忘,不留半点痕迹。
此时的京城都在忙着准备过年,朝野也忙得不亦乐乎。
皇上不在且嫔妃稀少的后宫却十分冷清,甚至连红色的宫灯都没挂上,想想也是,皇上正在北疆打仗,处境危急,如果皇宫张灯结彩,普天同庆,这像什么样?
也许是因为天气愈发寒冷和挂念皇上的缘故,皇后已经十多天没有踏出凤华宫一步,送给她加盖玉玺的奏折都是由专人、专箱送到凤华宫门口后再由燕吉抱进去交给皇后,皇后盖完玉玺后再交由燕吉抱出来交给专人转交给内阁,她自己是完全不接触外人的。
当年关一天天临近,后宫还是低调的进行新年准备,比如到处都打扫整理干净、给宫人发放礼物红包、准备过年物资什么的,这是一定要做的,但皇后还是没有出现,所有的一切都由胡儿指挥安排。
没什么的人的后宫的过年安排还是小事,比较麻烦的是皇室这边的人情往来,过年期间,自然有许多皇室女眷前来拜会皇后,皇后却是一概不见,不知惹来多少不满和怨怒。
皇室中人普遍对皇后不满意,但忌惮皇上的权威和皇后的势力,早就不敢再明里背里的非议皇后,但眼下皇上不在家,皇室就有点控制不住了,开始人前人后的抱怨起皇后的傲慢来。
当然,她们也只能是嘴巴上说说了,还真敢对皇后做什么不成?
只有一个人,完全不把凤华宫的规矩放在眼里,非要见皇后不可。
这个人就是夏梨梨。
虽然凤惊华是皇后,但她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差凤惊华多少,凤惊华是皇上的妻子又如何,她还是皇上的表妹和弟妹呢,论血缘,她和皇上也算是有那么一丁点儿血缘的,论亲疏,她还是皇上的青梅竹马,再说了,她的丈夫原本还更有资格当皇帝的,所以,她凭什么要觉得自己低凤惊华一等?
因此,她想见皇后就上门,才不管皇后乐不乐意。
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她久不久都要进宫见皇后一趟是因为她没有朋友的缘故,她只承认其他贵族女眷的综合条件差她太多,不配与她深交。
“你说皇后不见我?”此刻她吃了闭门羹后,斜睨燕吉,“本王妃只听到你说,没听到皇后说,我才不信你的话。”
燕吉头都要大了:“静王妃真是折杀奴才了,奴才就算有十条命也不敢骗王妃啊。”
“呵呵,你是不敢骗,但难保你耳朵不好听说错了。”夏梨梨哼了哼,“所以啊,要么让本王妃进去,要么让皇后娘娘亲自出来跟本王妃说,要不然本王妃就是不信,更不会离开。”
“皇后娘娘昨天晚上忙了一夜,眼下好不容易睡着了,”燕吉继续挡在她的面前,“王妃下次再来可好?”
“现在都是下午了,皇后还睡?”夏梨梨压根不信,“就算皇后因为自卑而不愿见本王妃,也该亲自跟本王妃说是不是?”
“皇后娘娘真的睡着了……”
“我家轻轻哭着喊着要见皇后,见不到他会哭的,你想让轻轻哭吗?”夏梨梨说着,双手竖着挟起三个月的娃娃,往燕吉的面前一摆,“你看着我家轻轻的眼神,你能忍心欺骗他吗?”
燕吉想说什么,眼睛却对上了秋轻轻那双又大又黑又清澈又纯洁的眼睛,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真是可爱乖巧的小娃娃啊,感觉连一粒尘埃都不好意思落在他的身上,生气把他给染污了。
更可怕的是,这小娃娃居然在对他笑,笑得无比的纯真和友好,他简直要柔化了。
“轻轻,你是不是很想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如果不肯见你,你是不是会受到伤害?”夏梨梨凑过头来,板着脸问秋轻轻。
秋轻轻当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他不喜欢别人板着脸对他,所以他收敛了笑容,嘴角微垮,一脸委屈又无辜的眨巴着眼睛。
燕吉捂着胸口,妈呀,他不行了,这种犯下滔天大罪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你再不让本王妃进去,轻轻就哭了。”夏梨梨威胁燕吉。
三个月大的秋轻轻,五官终于不再是皱巴巴的一团,已经变得分明起来,当然也加倍可爱,她迫不及待的要向凤惊华炫耀,不让她炫耀,她的母爱受不了。
当然,她也有向其他女眷炫耀过,但是,被那些不上档次或严重偏袒自个孩子的女人恭维、敷衍和妒忌有什么好骄傲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非得是打败凤惊华这样的女人才让她满足。
燕吉看着轻轻那张垮下来的小脸蛋,很想用尽一切办法哄这小婴儿开心,但是,皇后娘娘的命令不可以违背的啊,真的不可以啊。
所以,他只能选择对不起这小娃娃了。
“娘娘真的睡着了,奴才真不敢打扰娘娘……”
“哇——”秋轻轻猛然看到娘亲一个怒目圆睁的表情,有点被吓到了,小嘴一咧就哭起来。
他的哭声很轻,就像害怕会吵到别人或会哭伤嗓子一样,有种正在隐忍的可怜感,燕吉一听就慌了。
夏梨梨趁这个机会将儿子往他怀里一塞,唬着脸道:“你弄哭他的,你要负责哄他。”
然后她就趁机跑进大门里。
其他人没想到她会这么赖皮,没能及时拦住她,她已经冲过了前庭,然后冲向书房。
按她对凤惊华的了解,这女人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一般都会躲在书房里看书什么的。
书房前也有侍女和太监守着,但夏梨梨从斜刺里冲过来,他们事先并没有看到,在他们一愣的功夫里,夏梨梨已经推开门冲进去。
书房分内外间,有门相隔,此时门没有关上,只垂下了帘子。
透过帘子,隐隐可见一个女子的身影坐在案桌后。
“凤惊华——”夏梨梨才不管身后那些人怎么叫呢,又直接冲进内间,“你竟敢不见我……”
她愣住了。
坐在案桌后面的女子也愣住了。
四目相对,夏梨梨抬手一指:“胡儿,你竟然敢坐皇后的位置?反了不成?还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玉玺吧?”
胡儿左手按着一份卷宗,右手握着玉玺,正准备盖章呢,却被突然冲进来的她给惊到了,玉玺停在空中,没能落下去。
1134 又闻坏消息
“哈,你怎么不说话?真是在做坏事不成?”夏梨梨又上前数步,紧紧盯着胡儿,“你若是没有合理的解释,我就告诉我夫君,让他抓你下天牢。”
此时,追来的人也进入了内室,一个个停下来,面面相觑。
胡儿身体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将玉玺放下来,然后站起来,行礼,道:“奴婢见过王妃,请王妃莫要误会,我乃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代皇后娘娘盖章。”
“皇后的懿旨?”夏梨梨一脸猜疑的盯着她,“懿旨在哪里?你区区一个宫女,皇后也敢把玉玺交给你?我不相信!”
玉玺有多重要?那是皇帝的身份证明,代表着最高的皇权,并是一国的象征,哪个皇帝不把玉玺看得跟性命一样重要?皇上把玉玺交给皇后就算了,皇后还敢把玉玺交给一个宫女,当玉玺是几两银子就能制造和私藏的普通印章吗?
胡儿沉默了一会儿后,无奈的从旁边的箱子里取出一卷东西,双手奉上:“这是皇后娘娘留下来的懿旨,请王妃过目。”
夏梨梨接过一看,大惊:“皇后也偷偷跑去北疆打仗啦?”
这是货真价实的懿旨,她不会看错。
懿旨上说皇后要去北疆看望皇上,玉玺交给她的侍女胡儿保管,由胡儿代她在内阁的奏折和决议上盖章或不盖章,如果有人对胡儿发难,影响国事决策和局势稳定,就由静亲王亲自处理。
“荒唐!”夏梨梨拍桌子,“就凭你一个宫女,也能判断和决定国事?”
“奴婢当然不能。”胡儿低声道,“皇后娘娘跟我仔细交待过了,什么样的奏折可以盖印,什么的奏折不能盖印,如果遇到把握不定的该怎么办,还有,皇后娘娘也跟部分内阁大臣和静亲王打过招呼了,让他们注意局势和控制局势,奴婢只是负责按规则盖章或不盖章罢了,绝对不会干涉国事。”
“你说雾轻也知道了?”夏梨梨头顶要冒烟了,“他竟然不告诉我,害我白跑一趟!”
但想想,雾轻有什么理由和必要告诉她呢?凤惊华去哪里、做什么本来就跟她没关系。
而且雾轻的原则性那么强,凤惊华既然是偷偷离开的,雾轻更不会声张了。
想想就郁闷。
胡儿不吭声,免得越说越让这位王妃纠缠不休。
夏梨梨抱怨了数句以后,又盯着胡儿:“你不会因为皇上和皇后不在,生了什么歪心思吧?”
就凭着手中的玉玺,胡儿可以挖取很多利益,她能抵抗得住这种诱惑么?
胡儿很想流汗:“凤华宫四周这么多侍卫,如果奴婢或整个凤华宫的人敢有什么不当的举动,必定当场遭到格杀,奴婢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
她顿了顿后,低声道:“王妃,时值北疆生战,皇后娘娘之所以要秘密前往北疆,就是生怕有人借机在路上埋伏或生事,所以才想暂时隐瞒这个消息。如今,整个皇宫除了凤华宫的人,没有人知晓,还请王妃务必保密。”
在这京城里,不知有多少费国的奸细,也不知有多少人对皇权、皇后居心叵测,如果让这些人知道皇后要去北疆,若是在途中埋伏、袭击什么的,那就不太妙了。
而且皇后公开北行,必定很是招摇,影响效率,皇后可是恨不得马上奔到皇上身边的,哪里肯在路上浪费时间?
所以皇后也跟皇上一样,安排好她不在的事情后就带了几名侍卫高手离开。
估计再过几天,皇后就能抵达北疆了,其实现在就算消息透露出去也不会有大碍,但她是皇后的心腹,只会严格执行皇后的命令。
夏梨梨偏头想了一想,勉强的道:“好吧,我先保密吧,凤惊华欠我一个人情,待她回来后再要她还人情。”
胡儿赶紧道:“奴婢谢过王妃。”
夏梨梨哼了哼,走出去:“虽然凤惊华不在,但我要带轻轻参观凤华宫,你们不许有意见。”
众人:“……”
她们敢有什么意见呢?
只要静王妃不要再闯进书房、卧室等禁地或大声嚷嚷,她们绝对不敢有意见。
夏梨梨走出书房,从燕吉怀里接过儿子,在凤华宫里自由自在的闲逛起来,虽然不能让凤惊华看到三个月大的轻轻多么可爱且羡慕妒忌恨,但等凤惊华回来的时候她的儿子一定更加可爱,对凤惊华的刺激一定更大,所以,这样的等待还是值得的。
但是,凤惊华真能那么快回来么?
没有人知道。
凤惊华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
日夜兼程,风雪无阻的狂奔了二十余日后,她终于赶到了沙洲城,然而才刚进城,她就听到了一个很不妙的消息:皇上失踪了!
她惊得几乎从马上跌下来,好不容易才坐稳马背,从马上翻下来,揪住正在路边的小铺子里议论的路人:“皇上真的失踪了?在何处失踪的?什么时候失踪的?”
那人吓了一跳,努力要拨开她的手,不耐烦的道:“我有个兄弟在军中干活,他前几日受了重伤,不能再战,被送回家里,我听他无意中说到的,哪里知道是真是假和个中详情。”
另一个人赶紧道:“这种事是军机,哪里能随便议论的?你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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