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咽了咽口水,快步跟在步辇身边,道:“今天早上,天色已经亮了,欢月公主早就醒来,月妃却迟迟不起身,也不叫人,侍女们说月妃有晚起的习惯,也不敢随便叫醒月妃,直到欢月公主亲自跑去找娘娘,才发现、发现……”
才发现月妃一脸是血!
侍女自然是吓得尖叫连连,以为月妃死了,慎刑司的人赶来之后才发现月妃只是昏迷过去了,而她脸上的血,全部都来自脸上所划出的伤口。
也就是说,月妃被毁容了,脸上被划了十几刀,伤口不深,不足以致命,但这么多伤口一齐出现,又纵横交错的布满脸庞,这辈子都休想再彻底抹平了。
月妃被救醒后自然是免不了一番呼天抢地,要死要活,好不容易才平静一些后,才告诉慎刑司,她就记得她在睡着时突然一阵气闷,似乎是被什么人用手帕之类的东西捂住了鼻子,很快就昏过去了,根本来不及呼救和挣扎,虽然她当时也睁开过眼睛,但眼前黑乎乎的,根本就看不到对方长什么样。
慎刑司问遍了景安宫的宫人与侍卫,完全问不出任何线索。
后宫本就没有几个人,空空荡荡的宫殿和区域很多,绝大多数侍卫和宫人又是效忠于尚明宗的,根本不可能对“代皇上”的妃子多加保护,行凶者若熟悉后宫环境,又有内线相助的话,要出入景安宫估计也不是难事。
总之,慎刑司到现在也没有查出什么。
秋夜弦听完之后并没有立即往月妃所居住的景安宫而去,而是先回迎客居用了午膳,之后才去景安宫。
景安宫里一片混乱,月妃早已哭累,没有力气再哭了,包了一脸的纱布躺在那里,看起来就像快死了似的,一双无神的眼睛都透着晦气。
一看到他,月妃就跳起来,哀哀叫着“皇上”朝他扑来,哭着道:“皇上一定要为臣妾作主啊,臣妾被划伤了脸,以后还怎么活啊……”
秋夜弦很有把怀里的女人丢出去的冲动。
他日理万机,处境并不顺利,这个女人却只会哭,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为什么行凶者不干脆将她杀了呢?这样多省事。
但他还是搂住这个他根本没有感觉的女人,轻声哄她:“莫哭,你是朕的妻子,又为朕生了这么可爱的公主,不管发生什么事,朕都会照顾你,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你莫要再哭,哭坏了身体可不好。”
月妃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稍微放了点心,抽抽噎噎的道:“皇上,凶手竟然敢在后宫行凶,实在是胆大妄为,不可宽恕,还请皇上务必为臣妾报个仇……”
“放心,朕已经知道凶手是何人了,一定会为你报仇。”说罢,他摆摆手,示意宫人们,“你们先下去吧。”
“皇上,凶手是何人?”月妃的眼里迸出怨毒的目光,“臣妾一定要亲自看着他受尽酷刑,不得好死……”
“月妃,你听清楚了。”秋夜弦轻轻捂住她的嘴,低声道,“朕已经抓到并处死了凶手,凶手死前招供他乃是受到夏国公指使。夏国公原本想杀了欢月却找不到机会,便对你下手,想给朕一个警告。朕虽然心里清楚,但夏国公的背后是秋流雪,现在的朕惹不起秋流雪。”
他当然没有抓住凶手,也不知道凶手是谁,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出事的不是他,他还能借这个机会挑起他的妾与女儿对秋流雪的仇恨,不是挺好吗?
1160 最后的等待
“唔唔……”月妃已生细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又愤怒又震惊。
“朕理解你的心情。”秋夜弦低声道,“但在秋流雪死亡之前,咱们必须忍,你明白了么?”
月妃的眼睛发红,盛的全是不甘,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还有,”秋夜弦放开她的嘴,叮嘱,“一定要暗中告诉欢月,千万不要靠近夏家的人,如果秋流雪日后活着回来,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免得遭到他们的毒手,明白么?”
月妃又点了点头。
秋夜弦这才长长的叹气,拉着她坐下,轻触她脸上的纱布,心疼的道:“这么美的脸,竟然被伤成这样,秋流雪和夏物生真不是人!月妃你放心,朕总有一天会除掉秋流雪,为你和欢月报这个仇,现在你就安心养伤,莫要胡思乱想。”
“皇上,臣妾就靠你了……”月妃含糊不清的喃喃着,又倒在他的怀里。
秋夜弦好声安慰了她好一阵,直到她沉沉睡去后,又花了半个时辰教欢月写字,这才离开景安宫。
而月妃醒过来后,就是抱着欢月,喃喃告诉的告诉她七皇叔是坏人、夏家人是坏人,让她以后若是看见七皇叔和夏家的人就离得远远的,也不要相信宫里的任何人。
欢月听得似懂非懂,但在她的心里,伤害母亲的人无疑都是不可原谅的坏人。
秋夜弦从景安宫出来以后,觉得异常疲惫,想了想,又往云妃的居住行去,在那里小睡了一个时辰,也算是用这个机会与云妃和宝云公主“培养”了感情。
而后,他又去御书房处理了国事,待天色暗了才回到迎客居,而秋梦真没用晚膳,一直在等他回来。
一看到他,秋梦真就露出笑脸,飞奔着扑上去:“父皇——”
秋夜弦回抱他,摸摸他的头:“听说你没用晚膳?”
“真儿要等父皇一起用膳。”秋梦真仰起笑脸,“有父皇在,饭菜才会特别好吃。”
秋夜弦温柔的微笑着,拉起他的手往里走:“真是傻孩子,等到这么晚,父皇会心疼的。”
“可是,”秋梦真天真的道,“父皇这么晚不用膳,真儿也会心疼的啊。”
秋夜弦一脸感动:“好好,为了不让真儿担心,父皇以后一定按时用膳,你也要答应父皇,以后不可以随便饿肚子。”
“嗯,”秋梦真用力点头,“父皇的话,孩儿都听。”
秋夜弦微笑,眼底都是莫测的诡光。
用完膳后,秋梦真沐浴去了,秋夜弦坐在廊下的摇椅上,慢慢的看书。
但他的心思并不在书上。
他所剩的最后的压箱底精锐全派去翠兰山追杀秋流雪了,却至今没有消息,而秋雾轻还不断派人去翠兰山搜寻,眼下,想派人潜进翠兰山已无可能,这让他完全不知道翠兰山的情况和秋流雪的下落。
假如,只是假如,秋流雪这次还能活着回来,那他就真的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和机会了。
一年前,皇宫失守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便果断的让暗中养了数年的替身代他上阵,为了不让秋流雪等人看出端倪,他甚至不惜让替身带上他最宝贝的龙鳞甲和龙吟剑,以及他最重要的几名后妃逃走,自己则偷偷躲进连黑无量都不知道的缈香宫的秘室里,彻底隐身起来。
他何时在缈香宫修建的秘室?
也就是两年前才暗中修建的。虽然阴太妃一直住在缈香宫,但缈香宫就住着两个老太婆,位置也极为僻静,他想让两个老太婆陷入沉睡之中,完全听不到地下的动静,能有多难?
晚上,两个老太婆“沉睡”以后,他的人便潜进缈香宫后殿的那个房间里,迅速挖开地面,运走尘土,忙到天色泛白后便用家具把洞口堵上,再把门锁上,悄然离开。
缈香宫对两个老太婆来说实在是大了些,阴太妃身体又不好,她及她的贴身嬷嬷根本就不会踏进那间空着的小屋,而且,她们手中那间小屋的钥匙也已经“因故”受损,根本打不开那扇门,加上缈香宫四周都时时有人盯着,他根本不担心她们会发现那间小屋的秘密。
他的人也都是经验丰富、办事利落的高手,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如此,他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成功的修建了那间秘室。
再然后,他杀掉这些修建秘室的手下,从而成为唯一知晓那间秘室的人。
他逃进那间秘室之前,只把消息告诉了三个人:那名负责打扫缈香宫的太监,由其负责给他提供必备的物资;另外就是他的心腹姬恒和敬亲王。
知情的三个人,要么对他忠心耿耿,要么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相信他们不会出卖他。
果然,他和他精心挑选的三个知情人不仅守死了这个秘密,也完美的扮演了自己的角色,并熬到了出头的这一天。
他在决定“隐身”的同时,还把军机处最顶尖的杀手、探子放出宫去,命令他们彻底躲藏起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现身,更不能暴露身份,直到他再度“复活”并给他们下达命令为止。
此外,他不想便宜秋流雪,便烧掉了黑家为他研制的所有兵器、机关设计图,并把剩余的机关兵器全部交给那些彻底隐藏起来的军机处精锐,可以说,这些军机处的精锐就是他翻身的终极兵器。
而这一次,他已经命令这些精锐带上最厉害的机关兵器前往翠兰山追杀秋流雪,这些机关兵器中包括了他仅存的十几架小型滑翔器,可以说,如果这些杀手完不成任务,便意味着他们全部死在了翠兰山。
——他最后的秘密武器若是彻底毁了,秋流雪又活着回来了,就凭秋流雪手中的兵力,他还能如何与秋流雪斗?
真到了那时,他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
所以,他只能祈祷并相信他最后的、也是最精锐的兵器能杀掉秋流雪。
这段时间,他看着镇定,其实心里一直很急,急着想知道秋流雪的下落如何,只是,他除了等待,却什么都做不了。
又是等待,又是忍耐,真是要命啊……
他正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一名太监走过来,轻声道:“皇上,荷妃带着小殿下过来,说有事相告。”
荷妃?他皱眉:“带她过来。”
他对荷妃早就没有什么印象了,直到近期才逼自己想起了她的一些事情。
这个女人出身太低微,长相也不过是小有几分姿色,他是很瞧不起这个女人的,但为了给这个女人养育的幼子一个好印象,他必须得勉强自己去“关心”她。
1161 臣妾才是皇子的生母
荷妃牵着儿子走过来,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岁的秋庆儿也有模有样的行礼,奶声奶气的道:“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秋夜弦瞅着秋庆儿那张长得不怎么像自己,也不够高贵精致的面容,心里实在不喜,但他还是温柔的笑着,起身去抱秋庆儿:“庆儿这么乖,今天有没有好好读书?”
秋庆儿刚出生的时候,也是颇得父皇的宠爱,只是那时他不过是个婴儿,根本没有记忆,最近一两年算是有点记忆了,却又遇到战乱,没机会与父皇相处,直到现在才算是知道了父爱的滋味,于是便把他的父皇当成了神一般的存在。
秋庆儿说话有点含糊的道:“鹅曾有好好读书,又认得了几个字……”
秋夜弦听他说话,心里更腻了,这个幼子容貌普通,资质也平庸,都三岁了话都还说不清楚,每天才识得几个字,实在配不上皇子的身份。
但他还是夸赞的摸摸孩子的头:“庆儿真聪明,真不愧是父皇的儿子。”
青荷在一边听着,心里暗喜:皇上就只有两个儿子,果然宝贝得很,她以后就可以母凭子贵了!
待皇上跟儿子玩了一会儿后,她道:“皇上,臣妾有几句话想与您说,就让庆儿先去玩,如何?”
秋夜弦其实一点都不想陪这个平庸的儿子玩,当下便将幼子交给太监,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而后拉着青荷的手坐下来:“有话尽管说,朕都为你作主。”
青荷先是嫣然一笑,而后跪下来:“臣妾请皇上先赦了臣妾的欺君之罪!”
秋夜弦听到“欺君”两字,脸色微微的变了,变得不怎么好看,只是屋檐的阴影盖住了他的脸庞,没让青荷看出任何端倪。
他最恨别人欺骗他和背叛他,青荷这种只比奴才好那么一点点的货色,也敢欺骗他?
他不动声色的微笑:“起来吧,不管你做过什么,朕都原谅你。”
只是一个没用的女人而已,就算他不肯原谅,要让她消失还不容易?
青荷松了一口气,却不敢起来:“皇上,其实、其实庆儿是臣妾亲生的,并不是祝贵妃生的!”
这个秘密,她已经憋了很久,也忍了很久。
庆儿是她的亲生儿子,她拼着巨大的风险把他生下来,日日看着他却不能相认,这种痛苦,大概只有当母亲的人才能体会。
还有,祝幽从来没有管过这个孩子,凭什么当孩子的亲生母亲?
如今皇上归来,母凭子贵的荣耀应该属于她,凭什么要让祝幽白白占这个大好处?
若是以前,她会忌惮祝幽,但现在,祝家已经没落,祝幽如今不知所踪,孩子又只亲她,她若是不趁这个机会把孩子拿回来,她更待何时?
至于所谓的违约反噬之类的,在富贵面前,都不那么重要了,而且她亲眼见到祝家的没落,也不怎么相信祝家的本事了。
秋夜弦盯着她,她所谓的欺君之罪,就是这样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她还真是能忍,能掩饰啊。
青荷等了一会,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相信,便急道:“皇上,臣妾愿意与庆儿滴血验亲,还有,您看看庆儿的脸,长得像臣妾,不像祝贵妃,庆儿真是臣妾亲生的啊!”
说到这里,她想了想,决定把当年的一半真相说出来:“当年,臣妾怀了身孕,生怕遭到其他姐妹的谋害,保不住这个孩子,便暗中找到祝贵妃,请她帮臣妾生下这个孩子,臣妾愿意为她做牛做马……”
“不必再说了。”秋夜弦打断她的话,前倾拉起她的手,温柔的道,“庆儿长得与你那般相似,你又如此疼爱庆儿,朕相信你的话。”
其实,真相不重要,这件事也不重要,他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
青荷以为自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得到皇上的信任,结果皇上这么简单的就相信了,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谢、谢,臣妾谢、谢皇上恩典……”
“荷妃不必客气。”秋夜弦低笑着,“赶紧起来吧。你为朕生了一个好儿子,朕当然要重重赏你的,只是朕现在只是代理皇帝,很多事情做不了主,你暂且忍忍,待朕成为真正的皇帝后就封你为贵妃!”
贵妃?青荷只觉得天上掉下一个金灿灿的大馅饼,重重的砸在她的头上,砸得她晕乎乎的。
她像喝醉了一般,兴奋得身体微微颤抖,冲皇上磕头:“臣妾谢谢谢皇上恩典!皇上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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