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有些分不清了。
但她却开始坚信,她选择入宫,绝对不会错的!
在没有见到皇上之前,她觉得她入宫算是被迫的,但现在,在见过皇上的容貌仪态以后,她真的觉得可以嫁给这样的皇上,绝对不会太糟糕。
不说皇上的权势与财富,只说皇上不爱女色、容貌出众这两点,就已经是世间少有了。
想想,她进宫以后,无需跟很多女人争宠,大有机会争得皇上的宠爱并为皇上诞下子嗣,如此,她一生的荣华和燕家世世代代的荣华,皆是指日可待。
——她也是从穷苦中熬到富贵的,太明白“穷”与“苦”的可怕和“富”与“贵”的诱惑,任何经历过穷苦与富贵的人,都无法忍受回到穷苦之中,也都无法放弃富贵的生活。
而想要永远的富贵,就一定要丢弃所有的障碍,包括爱情。
放弃爱情令她心痛,但“爱情”这种东西终究比不上“富贵”,而且,她也许可以寻得第二份爱情,就算寻不到,最顶尖的富贵也能弥补这份缺憾。
所以,她一定要与父亲齐心,非入宫不可!
皇上虽然现在对她无意,但为了顾全大局,皇上最终还是会妥协的吧?
带着一点点的不安,她爬起来,步往中庭,等待父亲归来。
没过多久,外出赴宴的燕如一归来,知道了皇上曾经暗中与女儿见过面、谈过判的事情,当下欣慰的拍拍女儿的肩膀,道:“嫣儿,父亲没有白疼你,幸好你没有动摇,否则你将错过纵享世代荣华的机会。”
他当然没有从女儿的嘴里知道女儿曾经有过情郎的事情,否则,他大概会暗中灭口。
“嗯,女儿一切谨遵父亲教诲。”燕嫣柔顺的道,“只是,皇上似乎很不高兴,女儿担心皇上会不会一怒之下真的准了父亲的请辞,或者强行派父亲去北疆?”
如果皇上真的不肯妥协,那她和父亲的努力,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放心吧。”燕如一胸有成竹的道,“皇上现在少不了我,他一定会接受我的条件。”
他太了解费国人有多么可怕,太了解北疆的安定于尚国又有多重要,新皇登基不久,连前朝都没能控制住,哪里还敢坐视北疆不稳?
至于逼他去镇守北疆的事情,那更是不可能。
边疆局势不稳,再派一个心不甘情不愿、且对朝廷心存不满的元帅去领军——哪个皇帝敢冒这样的风险?
他相信皇上绝对不会这么愚蠢。
燕嫣想了想,又道:“父亲,你说皇上会不会想、想着如果没有女儿,事情就能解决了?”
皇上临走时的眼神令她觉得害怕,她禁不住的担心皇上会对她做出些什么来。
“哈哈哈,怎么可能!”燕如一明白她的担忧,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已经当朝说过了,你是我的宝贝女儿,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放弃,如果皇上真的敢对你做些什么,便是逼父亲铤而走险啊!你放心,皇上一定会以大局为重,又有父亲护着你,你不会有什么事的。”
燕嫣看他如此自信,这才放了心,微笑:“那女儿就与父亲静待佳音了。”
于是接下来,她就安了心,静静的等待皇上决定让步、封她为妃的消息。
然而,第二天清晨,她才刚刚醒来,就看到床边的梳妆台上放着一封醒目的信件。
为何会有这么一封信出现在这里?
她坐起来,伸手取过那封信,拆开,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就是一阵晕眩,心脏痛得几乎窒息。
上面只有一行字:琮失踪,救或不救?
“琮”是他的名字,写信给她的男子的名字,这个名字是她心里一道抹不去的疤。
她已经明确的告诉他,她与他绝无可能,让他当她已经死了,这辈子都不要再找她、再见她、再提她,她也已经做好了永远忘记他的觉悟,但这一刻,她还是慌了,怕了,痛了。
她怕他出事,怕他再也不会出现,怕他再也不会得到幸福。
但片刻的惊慌过后,她冷静下来,反复斟酌信上的文字,心里隐隐明白:这很可能是皇上的手段。
皇上在问她:要情郎,还是要富贵?
1220 公与私、家与国的抉择
两样都要——如果能够的话!
因为没有“如果”,所以她只能选择其一。
答案就变得很明显了,不是吗?
从她决定遵从父亲的安排并与那个人分手时,就已经决定了她的答案只有一个。
就像皇上无法做到同时达成元帅的要求与对皇后的忠诚一样,她也无法做到又要最高的富贵、又要圆满的爱情——有所得必有所失,这是她从小就明白的事情。
“小姐,您醒了?”
外面传来丫环的声音,她赶紧擦干眼泪,忍着心痛,一边把那封信给烧了,一边含糊的道:“嗯,我还赖床一会,你们等下再进来。”
然后她就一直偷偷的哭,在心里道:琮大哥,我对不起你,来生我再回报你的心意!
一刻多钟后,她终于哭够了,冷静了,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张确实美得没有大的瑕疵的面容,目光异常坚定的告诉自己:既然我牺牲了宝贵的爱情,还不惜赌上燕家的一切,那我一定要得到相应的回报!
这个回报就是——成为皇上的宠妃,并为皇上诞下龙子,永保她和燕家的世代荣华!
接下来的一天,她很镇定,弹琴作画,咏歌习舞,绣帕裁衣,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在这一天的表现,通过军机处的禀报,于晚上传到了秋骨寒的面前。
“没想到她这般狠决和顽固!”秋骨寒将手中的毛笔重重的往桌面上一拍,身体往后一仰,阖上眼睛,叹息,“这事,看来没办法圆满了。”
尹长老站在他的侧前方,沉默不语。
北疆局势不等人,皇上需要做出最后的决断了,而身为臣子,永远不要试图左右皇上的决断。
“为什么这么贪呢……”秋骨寒喃喃自语,“当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元帅,还嫌不够吗?身为大元帅的女儿,想嫁什么样的好人家不成,为何非要染指不属于自己的身份?为何要陷朕于如此艰难的境地……”
这些臣子,又寒了他的心,他果然不能对这些臣子抱有任何期待,更不能依赖这些臣子。
寒?心寒?骨寒?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声音里透着苍凉:“骨寒”这个名字,果然很适合他啊!
“皇上,”尹长老沉默好一会儿后,终于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无毒不丈夫?”秋骨寒又低低的笑了起来,睁开眼睛,疲惫的挥了挥手,“下去吧,朕要一个人好好想想。”
无论如何他都要做个决断,再难,也该做一个选择。
这一夜,他没有踏出御书房一步,也没有任何人再踏进书房一步。
没有人知道他在这个夜里做出了一个如何艰难的决定。
当阳光升起的时候,他步履有些艰难的踏出御书房,微哑着声音下令:“去凤华宫。”
虽然很难说出口,但他一定要第一个告诉皇后他的决定。
凤惊华习惯早起,皇上驾到的时候,她正准备用膳。
皇上的步伐有些虚浮,皇上的眼圈是黑的,看起来有些憔悴,她从未见过皇上如此憔悴,于是她的心里,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
“你们都退出去。”皇上一进来,就摒退了她身边的侍女,这让她再度确认,皇上带给她的,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皇上还没有用早膳吧?”她微微笑着,看起来如此平静,“正好与本宫一道用膳。”
秋骨寒在她面前坐下,默不作声的端起一碗绿豆粥,大口大口的吞起来。
凤惊华也不说话,只是给他挟了几只小笼包和几块五香豆腐。
秋骨寒一口气把她给自己挟的早点全吃完了,而后做了几个深呼吸,感觉自己找到了一点勇气,而后直视皇后的眼睛,缓缓的道:“朕已经决定要接受燕如一的条件了。”
凤惊华挟着豆腐块的手和筷子顿了一顿,似乎有点拿不稳,但她还是成功的、很快的将豆腐块送进嘴里,并成功的将筷子稳稳的放下来,嘴里慢慢的咀嚼着。
这五香豆腐是什么滋味呢?
为什么她嚼来嚼去,都嚼不出味道呢?
她有点恍惚的想。
“昨日,朕去见了燕嫣。”秋骨寒又深吸一口气,用有些干涩的声音道,“想劝她放弃入宫为妃的念头,但是,没有成功。”
他慢慢的将他和燕嫣见面、谈判的过程,说了一遍,而后道:“在见她之前,朕让军机处调查过她,发现她几年之前就与一名男子关系密切,应是她的情郎无疑。前天晚上,朕派人将她的情郎擒住和带走,想以此逼她放弃,但她无动于衷,而北疆的局势已经不容朕再拖下去了。”
说罢,他又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这番话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一般:“昨天晚上,朕想了整整一夜,最终决定,在公与私之间,朕只能选择公,在家与国之间,朕只能选择国。”
凤惊华一直微垂着头,微垂着眸,慢慢的咀嚼着,直到这时,她才吞下嘴里的东西,慢慢的抬头,淡淡的微笑:“皇上的选择,是明智的,如果本宫是皇上,也一定会这么选择。”
秋骨寒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道:“皇后……会不会怨朕?”
“不会。”凤惊华缓缓的摇头,平静的道,“这是一个明君应有的选择,本宫希望皇上是一个明君。”
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她没有什么好埋怨的。
换了谁都一样。
“朕真的不想这么选……”秋骨寒的目光黯淡,声音低哑,“只是,朕没有别的选择了,朕不想求皇后原谅,只希望皇后能等等……”
等什么?
也许是等他羽翼丰满,足可控制朝野为止。
也许是等他找到人代替燕如一和消除燕嫣为止。
也许是等他真正变得无比强大,足以一生保护她和一生忠于她为止。
种种也许,他没有说到底。
凤惊华微笑,面容平静得令秋骨寒觉得可怕:“本宫是皇后的妻,自然要永远陪着皇上的。”
秋骨寒:“……”
他想说些什么,却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最后,他只是握住皇后的手,举到自己的唇边,吻了一吻,说了一句:“朕说过,朕绝对不会背叛皇后,绝对不会违背承诺,此言,一生有效。”
说罢他放下皇后的手,起身离开,身影极其的决绝。
绝对不会背叛她?绝对不会违背承诺?
呵呵,她从来没有相信过这些话,真是明智极了!
凤惊华淡淡的笑着,站起来,走到装有漱口水的坛子边,弯腰,呕吐起来。
刚刚她吃下去的东西,怎么那么苦呢?苦得令她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1221 皇上封妃
这天的早朝推迟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开始。
原因是,皇上在上朝之前拟了一道圣旨,封燕如一的女儿燕嫣为妃,并定于次日接燕妃入宫,这圣旨一来二去的,自然得花不少时间。
很显然,皇上这么急着接燕妃入宫是为了安抚燕如一,推迟上朝也是为了等燕如一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收回请辞书,接受提前返回北疆领军的心理准备。
果然,皇上的圣旨传到燕府以后,燕如一精神大振,立刻穿戴整齐,准备上朝。
这个时候的燕府,自然是上下欢腾,比过年还热闹,燕如一更是恨不得大肆庆贺一番,只是他赶着上朝,实在顾不得放鞭炮和喝几两小酒。
在他出门的时候,被巨大的惊喜弄得有些发懵的燕嫣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喜忧参半的道:“爹,虽然圣旨已下,但女儿还有一个担忧。”
燕如一心里高兴,但拉着女儿走到一边,笑道:“你以后就是皇妃了,还有什么好担忧的?难道是怕皇后欺负你不成?放心,有爹爹在,凤皇后绝对不敢把你怎的。”
“不是这个。”燕嫣摇头,“女儿担心的是……”
她顿了一顿,脸庞微红,有点羞赧,有点尴尬,声音低低的:“我听说皇上至今还未与皇后圆房,有的说是皇后身体不适,不便侍寝,有的说是皇上龙体有恙,无法圆房,女儿担心女儿进了宫后,可能也如同皇后一般,与皇上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如此……”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她进了宫后,只能当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妃,形同摆设,那她将无法得宠,也无法诞下龙种,如此,她和父亲的这番努力不仅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是平白赔上她的青春罢了。
甚至,皇上还可以因此在父亲没有了利用价值以后抛弃她和报复燕家,令她和父亲的计划适得其反。
燕如一听后微微皱眉,沉吟了片刻后,道:“嫣儿果然聪明,想得极是周到,父亲决定了,父亲一定要等到你跟皇上圆了房再去北疆,这样的话,皇上就别想蒙蔽咱们,害我白白为皇上卖命。”
燕嫣红了脸,低声道:“父亲,这种事情你可别明明白白的说出话,害女儿被人笑话。”
父亲是个粗人,她真怕父亲口无遮拦的说得太直白,害她入宫后被人笑话。
毕竟,她从现在开始就是皇妃了,而且还是皇上除了皇后之外的唯一一个女人,身份不可同日而语,她得比以前更注意形象和名声。
“父亲明白,父亲都明白。”燕如一哈哈大笑,“放心吧,父亲只会在私底下暗示皇上,绝对不会公开说出来的。”
“那就有劳父亲了。”燕嫣这才放了心,脸上露出喜悦的笑靥,“父亲赶紧上朝吧,以后记得事事顺着皇上,千万别惹皇上生气。”
短期之内,皇上一定会因为这件事记恨她和父亲,所以她和父亲一定要事事迎合皇上,不可以犯错,不可以惹皇上不悦,如此才能慢慢消除皇上心中的芥蒂,让皇上视他们为一家人。
“放心,父亲一定会用军功让皇上满意的。”燕如一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豪情万丈、踌躇满志的出门了。
一路上,他都在哼着小曲,幻想着女儿得宠和生了龙子以后,他又当国丈,又扶持外孙成为太子的光辉未来。
——他对实现这样的未来很有信心,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真的是一个很有才能和经验的大将军,他相信自己能镇得住北疆,能抗得住费国大军的挑战。
很多人都以为,他能被选去北疆领军和成为北疆大将军,是因为运气太好,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缘故,但事实上,早在他“走运”之前的漫长时间里,他就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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