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骨寒率领着一队人马疾驰在夜色里,无人知是皇上出宫。
同一个时候,一辆马车点着风灯,不顾严寒和夜深,顽固的行驶在夜色中,也不知要往何处而去。
马车里,不断传出巴掌声和女子的低泣声,听着就知道内藏见不得人的事情。
啪——
马车里的祝慈的脸上又挨了重重的一个耳刮子。
这一路上,她也不知道挨了多少耳刮子,脸颊都肿了。
就比猪头好那么一点点。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子白养了你这么多年!”祝巫往她身上踹了一脚,“你竟敢如此骗我!这一回你落到我手里,我定让你后悔一辈子!”
祝慈蜷缩在角落里,身上五花大绑,脸上委屈得不行,眼泪“叭嗒叭嗒”的往下掉。
她从小到大虽然没有受到过重视和精心照顾,却也是衣食无忧,自由自在,不曾受到过什么苛待,特别是最近两年,她一直住在凤府里,享受着千金小姐的生活,哪里受到过这种欺凌?
只是,她已经中了祝巫的圈套,可谓是虎落平阳,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突然,马车停下来,外面的人道:“老爷,前面出现了一条岔路,要往哪里走?”
祝巫闻言,狠狠的踢了祝慈一脚,骂道:“说,往哪里走?”
祝慈抽抽噎噎的道:“往、往右边走……”
祝巫盯着她:“别骗我,要不然老子就在你的脸上划一刀。”
之前,祝慈因为撒谎,一头美丽的青丝已经被他剪成了癞痢子头,这会儿也不敢撒谎了:“往、往右边走……”
“往右边走。”祝巫哼了哼,“老子明天会对你进行催眠,只要发现你有半句不实,你就知道什么叫后悔了。”
祝慈抽着鼻子:“我、我这回没有说谎……”
“没有说谎?”祝巫打骂累了,在她面前坐下来,掐着她的胳膊道,“你这个小妮子,看着老实本分,骗起人来眼都不撒!你可知道你上次给我的东西,把我害得有多惨么?”
祝慈更委屈了:“我给你的东西可是真的,绝对没有骗你!”
那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至宝,她全给了祝巫,祝巫还有什么不满意?
“那东西是真的,但是——”祝巫恶狠狠的盯着她,“并非纯品!你拿这种东西糊弄我,一定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你早早就存了害我的心思是不是?”
祝慈道:“虽然不是十成十的纯品,却也是九成以上的纯品,够你用的了……”
当时,她给祝巫的确实是她所有的逆天秘香,但是她担心祝巫会用在歪道,便悄悄参杂了一点别的香料,如此处理后的逆天秘香也仍然具有神秘而强大的功效,但不会达到“极致”。
“够用?”祝巫又掐她的胳膊,眼里满是怨毒,“老子差一点就当王了!就因为这逆天秘香不是十成十的纯,导致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还被人追杀,所有弟子和手下都死绝了,只剩下我一人,四处逃亡,人不人,鬼不鬼,从堂堂国师沦落到如此地步……”
“你、你要当王?”祝慈倒抽一口冷气,“你一个巫师,竟然想当王?”
她以为祝巫会想长生不老,会想返老还童,会想拥有天底下最强的巫力与巫术,会想富甲一方,但就没想过祝巫想当王!
像祝巫这样的人一生醉心巫术,能当得了什么王?
1122 巫女贡品
啪!
她的脸上又挨了一巴掌,血痕隐现。
祝巫打她也打得累了,但还是给了她这一巴掌,骂道:“怎么,你觉得老子不配当王?你觉得老子天生就是侍候人的命?你竟敢这么瞧不起老子?”
拿到逆天秘香以后,他想了很多很多,到底拿这宝贝来做什么好呢?
他的心太大,而这逆天秘香的分量极少,不够他做很多的事情,他只能选择其一。
最后,他想到了他侍候秋夜弦时所看到的盛景——帝王,真是活得太风光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当个国师很了不起,但与帝王相比,“国师”也只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没有机会时,他不敢想,但现在有了机会,他也起了那样的野心——老子凭什么不能当王?
祝慈好想大哭,但脸肿痛得没法扯动肌肉,便呜呜咽咽的道:“当、当然可以。你、你想当尚国的帝王不成?”
所谓天子,乃是上天“择定”的孩子,即使是逆天秘香,也还是无法让祝巫这样的普通人与如此强大的“天意”对抗吧?
“尚国的皇帝?”祝巫冷笑,“我倒是想,不过,凭借这点逆天秘香就想窃取尚国的江山,自然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盯上了虞国……”
尚国是大国,秋氏皇朝目前政权稳固,他一个没有什么大势力的巫师想通过秘香达成如此宏伟的目标,根本不可能。
但若是政权不稳、纷争频繁的小国——虞国,他未必没有希望,所以他带着秘香潜进了虞国。
当时的虞国,与尚国、费国关系交恶,内部矛盾频生,十分混乱。
他利用自己强大的巫术接近虞国国王,而后用逆天秘香迷惑对方及其亲信,获得了对方的绝对信任和重视,接着利用这一点挑起和恶化虞国王室的内部争斗与厮杀,将原本就混浊的污水搅得更污。
在引起虞国皇室和都城的腥风血雨以后,他再利用逆天秘香拉拢人心,控制胜出的强权人物,将自己推上王座。
可以说,他的巫术和逆天秘香令他一路有惊无险,无限接近目标。
甚至,他一度已经被那些强权人物推举为新王,并举行了登基仪式,享受了一个多月风光无限、坐拥财富势力美女的天堂般的生活。
然而,就在他陷在这极乐世界中时,悲剧发生了。
那些推举他和维护他的强权人物不知为何,突然就从他的控制中慢慢的清醒过来,而后开始对他和他的弟子、手下和追随者进行大屠杀,他靠着最后的一点逆天秘香才得以逃出生天。
短短数日,他就失去了一切,沦落成亡命之徒,苦不堪言,心里如何不恨极了祝慈?
现在,他将这个从人间到天堂、从天堂到地狱的经历,详详细细的、咬牙切齿的告诉了祝慈,可谓是字字含血。
“后来,我仔细分析和调查过了,原来是这秘香不够纯,其中含有一些杂质,导致对那些人的控制不够长久。那些人也有自己的巫师,在这些巫师的不断施术之下,那些人就慢慢的恢复了清醒,故而对我进行追杀。你说,你要怎么赔偿我的损失?”他恨恨的问。
祝慈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可、可是逆天秘香本就不能够让一个人得到超过其能力和福分所能拥有的最好的东西,而且你好歹也享受到了成王的好处,这还不够吗?”
一个人没有当王的命,就算通过逆天秘香实现了这个梦想,这个梦想也不会实现太久。
就像小华的事情一样,逆天秘香在当年只是给了小华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但不会直接改变小华的命运,小华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唯有抓住机会,靠自己的努力与机遇去达成。
想依靠秘香一步登天,而后高枕无忧,长长久久,这世间绝对没有这样的好事!
“当然不够!”祝巫恨恨的道,“如果这逆天秘香是纯的,我就可以控制人心控制得更久,久到我可以稳定政权,将所有的反对者彻底铲除,自然就不会被人给扳倒了!”
在他当王期间,如果再给他两三年时间,他就可以建立和巩固自己的强大势力,并把那些潜在的对手彻底铲除,然而因为逆天秘香不够纯正,令他对强权者的控制力度不足,功亏一篑。
——十足十的纯度与九成多的纯度之间的差别,也许只是一点点,但这一点点就决定了结果不会完美。
而一点点的不完美,都有可能给敌人可乘之机,置自己于死地。
时至今日,他仍然怀念着当时为王的风光与滋味。
他放不下那样的滋味,他还想再得到那样的权力!
“不会!”祝慈很肯定的道,“你没有当王的命,就算拥有全纯的秘香,勉强当上了王,也不会长久啊——”
她突然吃痛的叫起来。
因为祝巫拿根长长的针,扎进了她的胳膊里,连骨头都被刺到了。
“这根针上有麻药。”祝巫森森的道,“待你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鞑子的手里了。”
“鞑子?”祝慈恍惚,“你、你要做什么?”
所谓鞑子,就是当年生活在费国土地上和尚国北方的游猎部族,因为战败于尚国和费国,又拒不投降,他们便流落在数国之间那些荒芜、复杂、险峻、三不管的土带上,依靠打猎、打劫、雇佣为生,可以说是一个流浪部落,也可以说是一个移动着的小国家,被世人称为“鞑子”。
这些鞑子为了生存,几乎是无所不为,无恶不作,世人能避能避。
“你可知道,鞑子拥有自己的信仰与神明,”祝巫奸笑,“他们的信仰与神明乃是强大的邪恶之神,每一年,他们都要劫掠身心纯净的女子作为贡品,祭祀邪恶之神,而拥有强大力量、灵魂干净的巫女,则是最好的贡品。在他们的传说里,只要献上这样的贡品,邪恶之神就能让他们回归故土,再建故国,他们可是一直在寻找这样的巫女贡品。”
祝慈的意识虽然有些恍惚了,却还是惊得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要送我给鞑子当当当贡品?”
“送?”祝巫狞笑,“不是送,是卖!”
祝慈不敢置信:“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这般对我?实在恨极了我,就杀掉我算了,如何这样折磨我?”
落到鞑子的手里,必定是生不如死!
“杀掉你?那不是太便宜你了!”祝巫狠笑,“老子把你养大,你没尽过一天孝,没还老子养你的债,还把老子害得这么惨,老子岂可就这样放过你?”
祝巫想挣扎,想尖叫,却是浑身无力,视线逐渐模糊起来,连话都不怎么说得出来了。
1123 合不合格的巫师
陷入昏迷之前,她听到祝巫邪恶的声音:“老子已经利用催眠术从你的嘴里问出了地址,你已经没用了,老子会自己去找宝贝,你就去给鞑子们当贡品吧!告诉你,这些鞑子可不会轻易让你死了,一定会好好的处理过你以后才将你献上去……”
“本来还想多留你几日,直到找到东西才卖掉你,但你既然也不知道宝贝具体位于何处,留你也没用了!而且你这妮子说话全然不能信,与其带着你受你蒙蔽,不如早点丢了你,省得老子还得多养你几天……”
“很快你就会见到那些鞑子了,你别指望着还能逃走!告诉你,一切已成定局,你这回是死定了……”
祝慈的意识终于模糊到了什么都听不到的程度。
若星,救我!
小华,救我!
她在心里默默的呼喊着,意识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刺骨的寒冷生生的将她给冻醒了。
怎么这么冷呢?
简直就像穿着薄衣窝在冰雪中一般。
她哆哆嗦嗦的睁开眼睛,发现她竟然真的只是身着单衣,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怎么了?
她缩成一团,抱紧身体,打量四周。
天色已经濛濛发亮,依稀可见四周的情形,然后,比这寒风更令她发僵的,是她的眼前站了一批看着就非常可怕、非常不妙的……男人。
这些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梳着多条辫子,戴着奇怪的毡帽,脸上纹着狰狞的花纹,个个高大魁梧,肌肉纠结,大多数人还留着浓密的大胡子,绝非尚国人。
更令人心生惧意的是,这么冷的天气,这些人竟然还赤着手臂,身上除了单衣,只披着兽皮,背挽弯弓,腰扎短刀和弯刀,脚踏马靴,个个异常强壮和彪悍。
这些男人在用老虎看着小白兔的目光看着她,令她吓得几乎忘了天气如何寒冷。
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想干什么?
“喂,”男人的一人往旁边望去,道,“这个女人真的是很厉害的女巫?”
祝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很熟悉、但不起眼的人物——祝巫!
看到祝巫,被冻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她终于想起了清醒之前的事情,冻青的脸色里立刻透出苍白来。
难道、难道这些彪悍冷酷的男人就是鞑子?
祝巫已经把她交到了鞑子的手上?
这个念头令她又是一阵晕眩。
这里是不是离天洲很远了?
若星和丫环们已经应该发现她失踪了吧?
他们是不是正在找她?有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虽然若星和凤府的人很厉害,但她离开凤府的时候,先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祝巫在宴席中下了药物,导致意志薄弱,身体困乏,送走祝福等人后早早的就入睡了,而后祝巫潜入她的房间,成功的对她实施催眠术,命令她换好衣裳,悄悄的随他离开凤府。
那个时候,凤府的喜宴刚刚结束,大批宾客正在集体告辞,大门口热闹得很,两人混在人群中走出去,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就这样,她像个木偶,被祝巫操纵着,离开了凤府,钻进了祝巫在附近准备好的马车,不知被载向何处。
跑远之后,祝巫开始打她骂她折磨她逼问她,还用催眠术套她的话,她真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祝巫的阴谋实施得太顺利,她走时又不留半点线索,若星真的能找到她吗?
“当然是!”祝巫道,“不信的话,各位大爷尽管试验好了。”
那名彪悍男子大步上前,揪住祝慈被祝巫剪得又短又乱的头发,拖到同伴面前,道:“你来看看,我们当中谁近日内有好远,谁近日内有厄运,如是看得准,我们就信你是巫女!”
祝慈虽然又惊又怕又慌,心里却还是暗想:我既然已经知道你们想拿我当祭品献给你们的神,怎么还会向你们证明我是巫女?
“祝慈,”她刚这么想,祝巫就阴恻恻的开口了,“如果你不能向这些大爷证明你的能力,你可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
“如果你成不了祭品,”祝巫等不急她说什么,就得意的自报答案,“害这些大爷白跑一趟,这些大爷一定会好好的疼爱你,然后卖给西方的黄毛蓝眼鬼,你可要想清楚了!”
祝慈听得毛骨悚然,下意识的看向那些男人,他们、他们真的会这么做?
“他说的没错。”彪悍男人没有表情,“如若你没有价值,那就用身体慰劳咱们兄弟,然后去死吧。”
祝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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