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热闹之中,却又蕴藏着危机。
午夜之后,贫民区已经沉浸在好梦之中。
黑暗和死寂之中,却有一批人举着火把,拿着木棒和柴刀,踹开人数最多的一户人家。
贫民区的屋子,永远都是狭小简陋,一目了然。
这个屋子只分成里屋和外屋,女眷和小孩睡在里屋,男眷睡在外屋。
这屋人正得正好,猛然间被吵醒,还没反应过来呢,闯入者已经粗鲁的扛起角落里的十几袋米,抄起床上的新被子,转身就走。
一屋子的人被吓坏了。
年轻点的男子冲上去,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们做做做什么?”
这十几袋米可是他们一家十几口一个月的口粮啊,没了这些米,全家就得天天挨饿,年轻人倒也罢了,但老人和小孩如何受得起天天挨饿和受冷?
一人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凶狠的道:“这些东西归我们了!你们若想在这里呆下去就守好你们的嘴,否则割了你们的舌头!”
“这是我们的东西,谁也不……”
年轻男子爬起来,还想冲上去,但里屋冲出来的年轻女子紧紧的抱住他,哭着道:“孩子他爹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了……”
没有任何人会为他们这样的贫民与贱民做主。
他们今天晚上若是被这些恶霸打死了,也没有人会去追查和严惩凶手。
衣物与粮食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但性命和平安更重要。
年轻男子双目赤红,双手颤抖,显然愤怒到了极点,却无法迈出反抗的步伐。
他想反抗,但不能反抗,因为他若是受了伤或残了身体,家里无钱医治,他也无法再外出打工。
他们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将他们的东西扛走,无能为力。
十几名恶霸出了屋子,将东西丢在马车上,准备去踢第二家的门。
但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几个黑衣蒙面人。
这些蒙面人一言不发,冲上来就打。
他们还没能斥问对方是何人,双手就已经被对方给捏住了,而后,伴随着“卡嚓”数声,他们的腕骨已经被折断。
“啊——”他们爆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震动了整条街区。
但没有哪户人家敢亮灯和探头。
贫贱之人的生存法则之一就是,千万不要多管闲事。
“你们知道咱们是谁不?咱们是鲨头帮的人,这些东西是要拿去孝敬……”恶霸们搬出帮派的名头,冲上去,想用人数优势干掉对方。
哪料到对方竟然全是一等一的高手,短短几个回合就将他们彻底给撂翻了。
要么断手,要么断脚——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而后,对方拉起马车就跑,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一夜,再没发生抢劫之事,但那些被拉走的物资也没有被送回来。
所有人都摸不清头脑,那些人看来不是为了打抱不平,也不是为了抢夺贫民区的物资,难道就只是纯粹的黑吃黑?
不过,贫民区的地痞流氓和这一带的恶霸可不会轻易收手。
贫民区才安静了几个晚上,就又出事了。
深夜,一大批地痞流氓又带上家伙,冲进贫民区,见门就踢,见东西就抢。
按理说贫民区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为什么他们非要抢夺穷人的东西?
很简单,无成本,无风险,快速见效。
抢了就走,没有人敢反抗,没有人敢报官,没有人敢追查,还可以看到穷人们又怕又恨又哭泣的可怜模样,这得是多爽的事情?
而且,一个穷人的东西不值钱,十个穷人的东西也不值钱,一百个穷人的东西就值钱了。
只要值钱,这生意就值得做。
——这就是恃强凌弱的恶霸们的生意观。
在一片哭声中,这一大批恶棍抢了东西出来,招摇过街。
这时候,几名黑衣蒙面人又出现,也是一言不发的就冲上去。
然而,这批恶棍早就防范,一看到他们出现就纷纷退后,让同行的高手去对付。
蒙面人以为来人不过就是街头混混的程度,哪料到对方居然是高手,双方一交手,他们便知道事情麻烦了。
打了半晌后,蒙面人也不恋战,趁着黑暗和混乱跑了。
恶棍们也不追赶,只是变本加厉,挨家挨户的搜刮和抢劫东西,但凡有人敢出声和反抗的,立刻拳打脚踢,一夜下来,也不知打伤和打残了多少人。
更不知有多少人在黑暗中哭了一夜。
820 猛兽出马
就在这天凌晨,秋骨寒刚刚结束晨练就收到了来自贫民区眼线的报告。
得知此事的他震怒的抬起尚未痊愈的手,一掌拍在桌面上,狠狠的道:“立刻备车,我要出门!”
区区地痞流氓,怎么能与他精打细算的侍卫一较高下?
分明有人在针对他,想破坏这桩善事,以此损害他的名声。
想想,那些贫民因为收到他的衣粮而挨打受伤,怎会对他毫无怨言?
伊长老道:“王爷,此事你不宜出面。”
只是贫民与帮派的纠纷罢了,王爷若是亲自去管这样的闲事,必定会没完没了,引发百姓和朝堂的争议。
秋骨寒冷冷的道:“谁说我要亲自出面?我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但对方可以找高手,我也可以!”
他找的是连横。
连横自打搬进了秋骨寒送给他的宅子之后,就没少遭到富人区的厌恶、排斥与刁难,但他不在乎。
他皮粗肉厚,别人的语言暴力和眼神暴力对他没有任何杀伤力。
不仅如此,他每次遇到认识的官员或贵族,都笑眯眯的打招呼,还主动去套近乎,即使别人冷眼相待和冷语相待,甚至朝他泼脏水,他无所谓。
他想重归朝堂,就得恢复名誉,受这点气,不算什么。
秋骨寒闯进他的屋子,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现在给你一个收买民心的机会,你可别让我失望。”
连横抚着下巴,笑:“贫民区那个破事?”
这个混蛋,果然在暗中盯着自己!
秋骨寒在心里骂了一句,道:“没错,就是这事!你就说看不过眼,决定亲自坐镇贫民区,为无辜遭难的百姓申冤!还有,功劳都归你,我绝不出面!”
堂堂的亲王亲自去管贫民区的纠纷,也许会赢得贫民的好感,却未免让皇室、官员、贵族们觉得他过于清闲和多事,自降身份,于他的声望无益。
毕竟,他想做大事,必须要获得贵族的支持,贫民的支持于现在的他并无大用。
但对几乎遭到整个贵族和官场排斥的连横来说,先赢得下层百姓的好感与支持,却更实际。
连横笑道:“收拾那些地痞流氓乃是小事一桩,不过,有必要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借用王爷你的名号?”
他还需要借助秋骨寒这个嫡正的皇室血脉往上爬。
让所有人知道他和幸亲王交好,是很有必要的。
秋骨寒冷冷的道:“可以。”
连横这个人看似野兽,实则精明得很,不管做什么,都要利益最大化。
连横抚掌大笑:“那么王爷尽管放心,我今天晚上就去狩猎。”
那些只会欺负最底层百姓的恶霸看似嚣张厉害,但与他这样的顶尖杀手组织相比,简直就是刚刚会爬的小娃娃。
他要镇住和收拾那些地痞流氓,绝对是大材小用,简单得很。
秋骨寒冷冷的道:“这些人背后的指使,也许姓秋,你不要大意了。”
秋夜弦会不会出手,他不能确认,但幕后主谋肯定不简单。
连横眯眼微笑:“放心,我绝对不会小看任何人。”
秋骨寒哼了哼,甩袖就走。
他跟连横没有多余的话题可以聊。
连横一点都不介意他的态度,只是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的道:“今晚要干大事,得去补眠了。”
他一觉就睡到天黑,然后活动筋骨,沐浴用餐,再然后带上一批部下,往贫民区而去。
贫民区很大,纵横交错的小街小巷足有几十条,住着数万穷人。
恶霸们没能在一夜之间抢走所有的东西,于是这天晚上又继续来抢。
因为昨天晚上有很多人被打伤甚至被打残,所以这一夜,穷人们莫说反抗了,就连一句抱怨和斥问的话都不敢说,只能和家人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低声哭泣,哀叹命运的不公与残酷。
早知这样,还不如不发那些礼品。如果没有那些礼品,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既不用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也不用为被打伤打残的治疗费而痛苦!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生出这样的念头。
于是,心里开始多多少少的埋怨起那个幸亲王来。
当然他们也知道王爷是一片好意,然而,既然要做好事就得做到底,像这样博得了名头就对他们不管不顾,这算什么大好人?
再说了,谁知道这些恶棍是不是王爷派来的?
有钱人大多为富不仁,哪里舍得平白施舍一大笔财富给穷人?那个王爷说不定也是这样,什么变卖家财、救济穷人都是用来骗取名声的,暗地里却派坏蛋把发出去的东西都抢回去,自己名利双收,却让他们这些已经够可怜的人更悲惨。
这种念头就像三月的毒草,迅速疯长开来。
越来越多的穷人把怒气和怨气撒在幸亲王身上。
——这就是弱者的劣根性,不敢直面对抗欺负他们的强者和恶者,便把矛头对准他们认为比较和善、不会加害他们的弱者或善者身上,从而避免招来灾祸。
秋骨寒对这一点,已经看得很透了。
就在那些恶棍从十几间破屋子出来,将抢来的粮食和棉被丢到马车上时,屋顶上突然传来一个浑厚傲慢的声音:“太平盛世,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公然强闯民宅,强抢民财,简直骇人听闻,不可饶恕!你们还真当大尚国没有王法,天洲没有王法不成?”
好有气势的声音,就像从天而降的惊雷一般!
纵然现场相当热闹和吵杂,众人却还是听清楚了这种惊雷般的声音!
众人下意识的往屋顶上看去,瞬间就是一惊。
一人抱胸,站在屋顶,迎风而立,身躯高大伟岸,隐隐有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势。
“你是何人?有种下来说话!”这些恶棍有强大的后台,根本不怕屋顶上装腔作势的男人。
“我有种下来,但你们可千万没种的逃走。”男人大笑着,高大的身躯竟然宛如野猫一般轻盈的跃下,轻松稳健的站在恶棍们的中间,“老子是来抓你们去坐牢的,你们可别负隅顽抗,要不然我正当防卫,失手打死你们,可是不用吃牢饭的!”
这些恶棍感受他猛兽般张狂而威猛的气息,都有点忌惮。
但是,对方只有一人,现场又有这么多穷人看着,他们岂能示弱?
“坐什么牢?”恶棍中为首的一人挥着手中的木棒道,“是这些人邀请我们上门拿东西的,我们没偷没抢,也没有强闯民宅,哪里犯了王法?”
说着,他看向那些哀哀哭泣的贫民,凶狠的道:“你们说,我们有没有强闯你们的家,强抢你们的东西?你们说,是不是你们请我们上门拿东西的?”
821 横坐贫民区
贫民们畏惧的蜷缩成一团,敢怒不敢言,只敢畏畏缩缩的点头。
“看吧,”恶棍头头得意的道,“咱们没做什么犯法的事儿,你赶紧滚,别来耽误咱们办正事,要不然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你们不仅强闯民宅和强抢东西,还威胁和恐吓对方,”男人还是一脸嚣张,“这可是要罪加一等的!总之,有什么话我们去官府说,到时官府若判你们无罪,老子承担全部责任!”
“哈,你什么东西,也敢抓我们去官府?”恶棍们纷纷道,“咱们没干犯法的事情,你若是敢犯病,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既然是对方主动挑衅的,那他们把对方给打残了,能负什么责任?
如果对方是个硬骨头,他们就干脆把对方给打死算了。
“老子连横,看不过眼你们的恶行,特地来替天行道的!”连横看现场的人越聚越多,便大刺刺的报出自己的名号,笑道,“我就喜欢别人对我不客气,你们尽管对我不客气好了!”
恶棍们立刻发出一片抽气声,集体后退几步,眼里喷出惊惧之色。
就连那些贫民都停止了哭泣,吃惊的看着连横。
连横的大名,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贫民地痞,就真的没有人不知道的。
在前太子死后,他带领一群顶尖的杀手,不断暗杀前太子的敌人,堪称无法无天,我行我素,是众多官员和贵族畏惧的存在,这一点,全天洲人都知道。
面对这样一个曾经谁都敢杀的大魔头,与他的段数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地痞流氓们岂有不畏惧的?
“怕了是吧?”连横斜睨众人,懒懒的道,“怕了的话就乖乖的把东西还回去,然后束手就擒,明天随我去官府认罪。只要你们改邪归正,相信受害者一定会原谅你们,让你们少坐几年牢。”
改邪归正?
改个屁!这些能对又穷又弱又不敢反抗的贫民下如此狠手的人,心肝肺早让狗给吃了,这辈子都改不了的!
但他是一定要“改邪归正”的,所以在干架之前得讲道理,树立“侠义”的形象。
“怕、怕个屁!”恶棍头头搓了搓手,声音带点颤抖,却还是竭力营造凶狠无畏的形象,“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连、连横?就、就算是连连横,凭什么管管这件事?”
“我的拳头就是证明,不服的话尽管一起上。”连横打呵欠,“还有,老子就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事儿,老子管定了!不仅是管今天晚上,还要管明天晚上、后天晚上,直到没有人敢在这里为非作歹为止!”
这话一出口,恶棍们的脸绿了,贫民们的眼里却透出光芒来。
如果这一带真有连大人护着,那些混混、地痞、流氓、恶霸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恶棍们面面相觑,上?还是不上?
不上吧,丢人,但上吧,万一他真是连横,他们岂不是更惨?
现场沉寂,只有连横不断打呵欠,伸懒腰,转脖子,扭腰杆,一副很无聊的样子。
恶棍头头看向队伍里的高手,高手们不表态。
恶棍头头无奈,挥了挥木棒:“上——”
他现在不上,以后就没有机会上了,因为,不会再有人服他。
于是他率先挥棒冲上去,使出他最厉害的一招。
紧接着他突然就摔倒在地上,脑袋被连横的一只脚给踩得死死的。
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人明白。因为他们看到的连横,似乎什么都没有做。
“你们怎么不上?难道你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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