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他也不敢吊着一个成年人乱飞。
在本质上,滑翔器是交通工具,并不是兵器,把滑翔器当成兵器来用,本身就是有些勉为其难的。
而在事实上,他“吊”着幸亲王起飞后,滑翔器果然受到了巨大的影响,不仅飞行高度降低,机身也摇摇晃晃的,幸亲王基本上都是贴着树顶滑过。
第二,风真的很大。
就算他不怕多加一根稻草就能压死骆驼的事情发生,非得在身上放些刀子锥子什么的,他一面操纵滑翔器,一面往下方同样因为受到风力、机身摇晃影响而荡来荡去的目标放暗器,命中率和杀伤力又能有多高?
——不会有多大效果的。他试过。真的。而且操纵滑翔器也是技术活,绝对不是戴上以后就能轻轻松松飞到底的事情。
在飞行的过程中,如果分神大意或操纵不当,机毁人伤的事情是很容易发生的。
综上种种原因,他只能“吊”着幸亲王顺风飞行,根本顾不上想办法去杀人。
再说了,幸亲王这样被吊着,逃也逃不掉,救也救不走,他为何要急着杀他呢?
而他在吊着幸亲王飞走的过程中,幸亲王被卡在树上并利用这个机会割掉身上的绳索而获得自由的意外事件,确实不在他的预料范围内。
但他并没有慌张,他很清楚,幸亲王当时的状况一定糟透了,就算获得了自由,也跑不远。
所以他迅速降落,收起滑翔器,跑回幸亲王被卡住的地方,果然看到幸亲王还被卡在那里,上不去也下不来,感觉挺惨的。
按理说,他那时还是继续占据着绝对优势,应该可以杀掉幸亲王了,但是,还是不行。
一,幸亲王所在的那棵树特别高,特别茂密,而且树冠虽如巨伞,主树干却是笔直的,爬又爬不上去,他身上也没有兵器,就算当时给他弓箭,他也射不到那样的高处,更射不透那么茂密的树冠。
可以说,他拿那样一棵树没有好的办法。
二、幸亲王应该还有一定的还手之力。幸亲王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就算伤得再重,若是遭到他的袭击,一定也会誓死反扑,而且幸亲王身上可能还有兵器,双方若是正面交手,他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杀掉幸亲王,说不定还会引来其他人。
三,他不敢随便现身。
就在那一带,有汤矶部落的人出没,有朝廷军队的人出没,有幸亲王的人出没,他若是现身,到时不管引起任何一方的注意,事情都会很麻烦。
765 我们一定要见王爷
因此,对他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隐在暗处,盯着幸亲王的举动。
如果幸亲王下树,他便可以杀了一定受伤不轻的幸亲王。
若有人来救幸亲王,他可以引开或干掉那些人,让幸亲王一直呆在树上,活活的饿死、冻死或累死、伤死。
幸亲王如他所料,因为受伤不能动,也因为担心引来敌人而不敢出声,就一起呆在树上。
直到大雨浇下的时候,幸亲王还是一直呆在那里,他也一直守在那里。
这么好的机会,他不能错过,所以不管天气和环境多么恶劣,他都要盯着幸亲王,直到确定幸亲王死掉为止——这就是顶尖杀手的素质与觉悟。
只是,他虽然有坚持到底的决心,但大雨和黑夜彻底让他什么都看不到和听不到——秋骨寒从树上掉下来并滴落到山坡下时,他完全没有发现,也不可能发现。
而且,没有任何人能在大森林的大雨夜里行动,即使做再多的准备也不行。
纵然他是顶尖的杀手,熬着熬着也熬不住了,再不赶紧找个温暖干燥的地方收拾一下身体,他非得病倒不可。
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幸亲王死亡,但他确信幸亲王绝对抵挡不住雨夜的侵袭,也没有任何人能救到幸亲王。
他就着偶尔划过的闪电,摸黑找到一个小小的石窟,升火取暖,撑过了漫长而寒冷的半夜。
待大雨停歇,勉强可以摸索道路时,他就立刻出发,通过秋夜弦的人的协助,潜伏在主帅指挥所附近,盯着去往主帐的必经之路。
他没有去那棵大树那里盯着幸亲王,一来他昨晚是摸黑离开的,根本不知道离开的路线,再回去寻找那棵大树时不好认路,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找路上。
二来幸亲王昨晚有可能会从树上掉下来,而后不知会滚到哪里去或被人发现,他与其去找那棵大树,不如直接守株待兔——如果幸亲王有幸活下来,一定会回指挥所,他就在指挥所守着。
他一口气守了几天,确定没看到幸亲王出现。
他还让他的手下去找那棵大树。
他在那棵大树四周做了标志,他的人找到了那棵大树,但没发现幸亲王的影子。
他又确定幸亲王不可能已经悄悄的回到指挥所,所以他确定,幸亲王一定失踪了——要么死了,尸体不知滚到哪里去,要么就是被汤矶部落的人给抓走了。
总之,幸亲王绝对不可能是被自己人找到——否则,就凭幸亲王的身体状况和大雨夜里的遭遇,非得病倒不可,若不及时治疗,只有死路一条。
而要治疗一支军队的主帅,怎么可能不引发任何动静?
再说了,幸亲王若是已经活着回到军营,又有何理由不现身?
综合种种,他确定,幸亲王要么已经死亡,要么彻底失踪(死亡的可能性很高),要么被俘,不可能再有第四种可能。
秋夜弦的人听他细细道听原由后,不断点头,而后一拍大腿:“如此说来,咱们可以去试探试探了。”
这么多天过去了,一向喜欢到处巡视和现场指挥的幸亲王一直没出现,这本来就很怪异。
而且现在又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幸亲王肯定比任何人都想早点结束这场战争,却多天不露面,也太不合理了!
“鸟人”队长道:“去吧,大闹一场,趁机把幸亲王的指挥权抢过来最好!”
在这支临时组成的朝廷军队中,除了幸亲王是主帅之外,还有两名副帅,一名由当地军队的头儿担任,另外一名由皇上亲自指定。
而由皇上指定的这名副帅,就是现在与“鸟人”队长商谈的孟将军——年纪轻轻的军中新锐孟凡。
依照军规,军队在外面打仗,如果主帅死亡、失踪或失去指挥能力,将由副帅暂代主帅之职,过后再禀告朝廷。
如果幸亲王迟迟不出现,由皇上钦定的孟凡绝对比另外一名副帅更有资格去代替幸亲王。
孟凡咧嘴一笑,眼里脸上满是傲气:“哼,如果幸亲王十天以前就已经失踪了,那我倒好奇了,那个天天坐在主帐里发号施令的家伙又是谁?”
“鸟人”队长微微眯眼,笑得无声:“当然是谋杀幸亲王的第一嫌疑人。”
孟凡“呵呵呵”的笑起来。
而后他站起来:“我现在就去见幸亲王。”
一刻钟后,他带着十几名重要将领和几百名亲兵出现在主帐前:“末将有要事要亲自向王爷禀报,还请几位即刻向王爷禀报。”
守在帐外的面具勇士用一贯的冰冷语气道:“有什么事请直说,我们会转达给王爷。”
孟凡道:“我也说过了,事关重大,我等一定要当面告诉王爷。”
面具勇士道:“我等只不过在执行王爷的命令,还请各位切勿为难我等。”
孟凡已经看这些来历不明、见不得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面具人不顺眼很久了。
他这次没有退让,冷笑:“末将已经找到了敌人的老巢,现在就要跟王爷讨论如果攻打敌军主力。这种事情,王爷不需要与我等当面讨论吗?”
当然,这是谎言,他还没有找到汤矶部落剩余主力的大本营。
但为了揪出假主帅的真身与错处,他就暂且撒个谎好了。
他还用这样的谎言聚合了最重要的十几名将领,让他们为接下来的事情作证。
一名假面勇士用冰冷的目光看他一眼后,转身:“你们等着。”
进营帐之前,要通过一段用木头搭盖两侧的通道。
营帐里还有内外之分,外室用以办公,内室用以宿眠。
为了防止不小心被人看到真面目,连横这阵子都在内室办公,因此,他并没有听到营帐外的对话。
手下进来通报孟凡的报告以后,连横冷笑:“这小子八成在说谎!”
找到汤矶部落主力的巢穴?
骗鬼呢!
孟凡是秋夜弦的人,如果他真的找到了敌军的根据地,会这么焦急的通知秋夜弦的眼中钉?
打从开战以后,因为秋骨寒雷厉风行、六亲不认的作风,孟凡和孟凡的人虽然没敢公然捣乱,但暗地里一直在想办法摸鱼,根本做不成什么事情。
汤矶部落现在躲得这么谨慎,孟凡居然突然之间就找到了他们的老巢?还急巴巴的要面见主将商议?
哼,这小子还真当“主帅”是傻子不成?
不过,孟凡今天会突然采取这样的行动,估计是已经察觉到了现在的他是个假货,并知道了真货仍然下落不明的事情。
766 饮鸠计划
他站起来,一手环胸,一手抚着下巴,来回走动,琢磨起来。
这事儿,要如何解决呢?
他完全不认为他能瞒天过海,秋骨寒失踪的事情暴露是迟早的事情,他能隐瞒这么多天,其实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十天里,他一直加派人手去搜索秋骨寒,然而,没有任何线索。
秋骨寒也好,那些“鸟人”也好,就像彻底消失了一样,不见半点踪影。
他想及时找到秋骨寒解危,没门了。
现在,他若是拒不见孟凡,一定会令众将军不满,认为他无心军务或有意袒护叛军。
他若是见孟凡,他的体形、声音、气质与秋骨寒差异如此之大,戴十个面具都伪装不了。
而他的手下里,也没有神形与秋骨寒相似的人。
说起来,他在这十天里想过很多“万一秋骨寒迟迟不回来”的对策,但都没有好的办法,便只能拖一天算一天。
在他苦思的时候,又有一名手下进来:“老大,有几名将军催促说军务紧急,请王爷尽快召开会议,商量如何攻打敌军老巢之事,免得耽误了军机。”
那些跟孟凡一道过来的将军中,并不都是秋夜弦的人,其中一部分是真心关心战事,信了孟凡的话,想快些攻打敌军主力。
连横也明白这一点,只是,他现在见不得人啊!
而且他连见都不见,也不给孟凡说明的机会,就直接说孟凡的消息是假的、让所有将军立刻离开,这能行吗?
当然不行!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见他们的……
正在这时,他就听到外面隐隐传来孟凡严厉的斥喝声:“王爷不是不分轻重,耽误军机之人,你们无论如何不肯让我们见王爷,是不是因为王爷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说,你们是不是把王爷囚禁起来或已经杀了王爷?”
孟凡这番话一说出口,外头顿时就起了骚动。
他说得或许过分,但这样的疑惑,其实已经在众将士心里盘旋了许久,只是因为没出什么事情,也没有证据,众将士也不好与面具勇士对着干。
他这话,算是说出了众将士的心声,当下就有一些性情比较急躁的将领也跟着逼问起来。
“绝对没有这事?”孟凡显然是故意扯高声音,“既然没有,王爷为何不肯见我们?难道对王爷来说,还有什么事比军机更重要不成?”
“什么都由你们说了算,咱们就没有亲耳听王爷说过,你们传达的,到底是王爷的命令,还是你们自个的命令?”
“就算你们是王爷的近卫军,难道地位和权力比我们还高,我们还得看你们的脸色不成?快闪开,我们要进去见王爷!”
“闯进去又怎的?不闯进去,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谋害了王爷?如果王爷好端端的,你们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们随王爷要杀要砍……”
“军情紧急,你们再不让开,咱们就不客气了!这里是战场,岂容你等说什么就是什么……”
……
外面起了激烈的争吵声,显然,众将领与面具勇士起了冲突。
面具勇士不可能架得住这些将领。
连横听着外面的动静,轻声叹息,看来,只能出那一招了!
那一招实在不是什么妙计,但是,总比坐以待毙要好。
于是他咬了咬牙,不再犹豫:“你们去让他们进来吧。”
而后对营内的几名手下道:“立刻执行饮鸠计划。”
饮鸠止渴?真不是好办法,但都要渴死了,有毒药也只能喝了!
喝了也许还是会死,但不喝的话,马上就死,赌吧。
几名手下点了点头。
一会儿后,孟凡领着十几名高级将领进帐。
对于“王爷”竟然真的接见自己,孟凡对此感到有些惊讶。
在他的计划里,“王爷”一定不敢见自己,他就趁机煽风点火,带着那些将领闯进来,当面揭穿“王爷”的真面目,将这些麻烦的近卫军全杀了。
这些近卫军虽然都是高手,但一来人数太少,二来他们这些当将军的一齐上,未必就会输给他们,他算是有恃无恐。
只是,“王爷”突然就肯见他们,倒让他心里有点打鼓了:这个“王爷”到底是在虚张声势,还是说,这又是王爷故意玩的花样,想引他主动闹事,然后给他苦头和教训吃呢?
最初,他很看不起这个少年王爷,心里也颇为怨恨其抢了自己的主帅之位,但一路跟到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轻敌了,再也不敢大意。
这会儿,他真的很担心自己又中了王爷的圈套。
王爷已经名正言顺的收拾了不少皇上的人,皇上的人现在还没有被杀、受伤生病、被俘虏、被降职和撤职的,就只有包括他在内的寥寥几人了,他得小心点。
到了帐中之后,雾公子拄着拐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坐下。
众将领依照座次坐下。
雾公子一手拄杖,一手拎着茶壶,笑眯眯的给他们倒茶,同时抬了抬下巴,点向内室,示意“王爷在里面”。
他长着一张没有杀伤力和逼迫力的清秀面庞,气质干净脱俗,又总是笑吟吟的,目光柔和,笑容柔和,给人的感觉又亲切又舒服,加上他又是个哑巴,平时真没有人好意思对他凶的。
现在他一边拄杖一边给众将领倒水,任众将领再急,也不好冲他发气。
众将领一边喝茶,一边看向内室,隐隐看到一个人坐在案桌后奋笔疾书。
孟凡等了一下,迟迟不见“王爷”露面,不耐烦,也不喝说不定放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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