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去,直到把母妃的尸身带回来为止。”
秋夜弦长长的叹气:“你都这么说了,朕还如何阻止你?”
秋骨寒立刻道:“臣谢陛下——”
秋夜弦道:“先起来罢。”
秋骨寒站起来,道:“臣现在就写军令状。”
这种事情,他得主动去提、去办,不能让秋夜弦主动提起。
秋夜弦可是完美的、神一般的人物,有情有义,怎么可能会主动让自己的亲弟弟去写军令状?又怎么舍得让自己的亲弟弟去带兵打仗,去冒险?
所以,他一定得让所有人都觉得是他逼皇上答应他去打仗的。
而他也做到了这一点。
和远很机灵,迅速捧来笔墨纸砚,并让人端来案几,摆在秋骨寒的面前。
秋骨寒半点都不含糊,大笔刷刷挥过,将他刚才所说的誓言写成军令状,然后按下自己的手印。
和远拿起军令状,当众念道:
——臣秋骨寒请缨挂帅,率朝廷军队前往汤矶山平定汤矶部落之乱。臣保证,不出半年,臣一定能完整带回夏贵妃的尸身,并确保朝廷军队的伤亡不超过三分之一,如若臣做不到上述所有条件,定当文武百官之面自裁,绝不反悔,也绝不接受饶恕。
——幸亲王秋流雪亲笔。
——神佑四年四月二十五日。
这份军令状,写得非常清楚,一目了然,加上这么多人作证,幸亲王绝对没有反悔的可能。
所有大臣都沉默。
夏物生虽然不说话,心里却已经急得火烧火燎一般。
当众发誓就发誓吧,为什么还要主动立军令状?
这军令状一立,以后他做不到,连皇上都不能给他一条生路啊!
还有,立状就立状吧,为什么还要画蛇添足的加上期限?
如果没有期限,这战争就可以慢慢拖,拖到打赢为止,同时也可以保证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找到夏贵妃的尸身,如今这期限一写进去,到时、到时来不及打赢战争或找到尸身的话,这可怎么办才好?
夏物生简直要捶胸顿足,指着秋骨寒的鼻子好好的训上一顿了。
和远念完军令状以后,捧着状子,递给秋夜弦。
秋夜弦看过之后,脸色有些凝重和沉重:“七弟,既然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你这几日就好好歇息和准备,朕会让人点上三万精兵,五日后你挂帅出征。”
“陛下,不用五日,三日即可。”秋骨寒知道现在的自己很难以才服人,便只能以情服人,“臣急着想见母妃和接母妃回家,等不了那么久。”
“孝”比天大,他这么一说,秋夜弦也不好说什么了。
“好,朕就依你,三日以后你挂帅出征。”秋夜弦道,“朕现在就下旨,封你为禁军临时副统帅,领三万兵马平定汤矶部落之乱。”
就这样,汤矶部落的出兵事宜,定了下来。
秋夜弦宣布退朝的时候,在心里恶狠狠的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这次定让你有去无回!
他会以关心亲弟弟为由,亲自挑选随秋流雪出征的将领。
这些将领若全是阴九杀的人,那就是帮了秋流雪的大忙,不行!
但若全是伍燃的人,那伍燃的人走了这么多,便是方便了阴九杀在禁军中夺权,也不行!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阴九杀的人和伍燃的人各一半,而这些人平时又不和,如此,这些人随秋流雪出征以后一定会闹内哄,影响志气和战斗,甚至导致我军死伤惨重。
当然,伍燃的人一定会紧紧盯住秋流雪的一举一动,暗中破坏他的指挥与行动,导致秋流雪不能如期完成军令状上所列的任务。
在别人看不到他的步辇里,他森森的冷笑着,眼里俱是杀意:秋流雪,凭你也敢跟我斗!信不信我再次让你品尝到沦为奴隶、生不如死的痛苦!
说起来,虽然他派孟凡去平叛的目的没有达成,但派秋流雪去,未必就是件坏事!
只要秋流雪死在这次战争里,或者没能达成全部的任务,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如果秋骨寒会因为这次行动而下地狱,那一定也是半年以后。
但现在,有一个人觉得自己已经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这个人就是夏物生。
因为太过震惊,太过焦虑,太过不安,又在朝堂上忍得太久,导致他一回到幸亲王的王府后,立刻愤怒的给了秋骨寒一巴掌,而后又重重踹了秋骨寒一脚。
秋骨寒知道自己在朝堂上的行动激怒了他,不让他消消火的话,后面的事情不好办。
于是他装出被踹得不轻的样子,跌倒在地上,捂着脸颊,轻咳了数声。
“你、你这个不听话的小子!”夏物生真是怒其不争,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痛斥,“我们事先不是商量好了吗?我不是教过你应该在皇上面前怎么说,怎么做吗?可你怎么把我的教导全忘了,当着皇上和这么多大臣的面,夸下这样的海口,立下那样的军令状?”
710 莫欺少年弱
“你你你……”他颤着手,指着秋骨寒,“你真是气死我了!”
秋骨寒爬起来,恭敬的垂手而立,低声道:“大伯,请你息怒,先听我把话说完可好?”
夏物生坐下来,拍桌子:“好,我就让你说!看你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秋骨寒给他倒了一杯茶,站在一边,说道:“大伯,我不曾打算违背你的安排,只是今日在朝堂之上,我观察皇上的态度,觉得光靠我们几个恐怕无法说服皇上让我带兵打仗,所以我有点不放心,觉得有必要再找其它理由。”
他顿了顿:“那时,我突然听到有人小声议论说汤矶部落曾经视我母妃为女神,想为族长之子求娶我母妃,于是我想到你以前曾经跟我提起过汤矶部落神像的事情,觉得可用这一点来作文章,逼皇上非应允我的请求不可。”
他在说谎。
其实,早在夏物生跟他提起挑拨汤矶部落反叛、让他有机会带兵打仗的计划时,他就觉得夏物生高看了自个的实力与影响力,秋夜弦现在视他为眼中钉,不太可能被他和几个臣子说服,给他这么好的机会。
他得想办法逼秋夜弦同意不可。
所以,他一直在思考对策,苦思而不得其法的时候,他去看望他的母妃,突然就想起了母妃与汤矶部落那段小小的缘分,从中找到了突破口。
他若是指出母妃的尸身被供奉在汤矶部落里,不就有足够的理由去平叛了吗?
当然,他母妃的尸身并不在汤矶部落里,但待他平定叛乱之时,他把母妃的尸身带回皇室,假称是从汤矶部落带回来的,不就能圆谎和解决问题了么?
母妃尸身的真正所在只有他和凤惊华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母妃尸身的,由他说了算,别人就算起疑也没有证据指证他。
他想好该怎么办以后,不动声色的等待机会的来临,而后在朝堂之上抛出这个惊人的理由,还立下军令状,令秋夜弦无法拒绝他的请战。
而这一切,他当然不能告诉夏物生。
如果让夏物生知道他的真正心思,一定会觉得他很难控制和操纵,说不定会暗中提防他,他必须让夏物生继续小看他。
夏物生听他这么说以后,脸上的怒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就算你有这样的顾虑,也不应该急着抛出贵妃娘娘的事情。你应该先等咱们替你说话,实在说不成之后再抛出这样的理由,如此,你才不会做出这么多的让步,将自己逼得没有半点退路。”
“大伯教诲得极是。”秋骨寒一脸懊恼,不断捶打自己的脑袋,“都怪我太年轻,经验不足,当时没有想得太仔细,满心想着一定要拿下这个机会,也不知道要讨价还价和循序渐进,一开口就抛出所有的底牌,以至于将自己逼到这样的困境!”
其实当时,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一来,他只有将自己逼到绝路,让秋夜弦占尽便宜,秋夜弦才有可能让步;二来,他也有意让那些大臣认为他太年轻,过于自负和冲动,从而小看他,不会视他为大的威胁。
看来他这么做的效果还不错,只是,到底有多少人看出了他真正的心思?他却是不知道的。
他的自责令夏物生心里舒坦了一些。
夏物生语重心长的道:“我曾经多次告诫过你,你太年轻了,阅历远远不足,不知朝堂之复杂和险恶,要你凡事小心些,多与我商量,多听我的话,别擅自行动……”
他像所有的长者和尊者一样,又开始对秋骨寒进行教育。
秋骨寒看起来听得很认真,配合着他的教育不断点头,时而懊悔,时而沮丧,时而恍悟……总之,就是一副知错定改的好学生的模样。
夏物生训完以后,气终于消了大半:“虽然你因为年少无知而犯了错误,但知错能改就好。像你这样的孩子,总要犯点错误,吃点苦头,才能吸取教训,避免今后再犯。大伯相信你以后会因此变得成熟许多。”
秋骨寒在心里冷笑着,不断点头:“是,我以后不会再犯这么愚蠢的错误了。”
夏物生这才抬了抬手:“坐下吧。”
秋骨寒坐下来,瞅着他,等着他给自己指示。
这里是他的府邸,他还是亲王,身份地位远在夏物生之上,但夏物生却故意忽视这一点,将他当成低其几等的小辈,不仅对他呼来喝去,甚至还打他的巴掌,几乎可以拉下去砍头了!
但谁叫他现在还这么弱小呢?
弱小者,唯忍,唯拼命,方有翻身和向上的机会!
夏物生喝了半杯茶,才道:“先不说打仗的事情,要找到你母妃的尸身,就是个难题啊。”
说着,他又不禁恼怒起秋骨寒的自作聪明来。
“大伯放心。”秋骨寒一脸沉重,却又坚定的道,“我一直在寻找母妃的尸身,眼下已经有了几条可能的线索,我相信,半年之内我一定能找到的。”
夏物生目光一凝:“你真的有把握?”
秋骨寒捏住拳头:“为了我,为了母妃,为了大伯,为了夏家,不管这事有多难,我拼上我的性命,也一定要办到!”
夏物生看他这么有决心有志气,点头:“好,想办大事就要迎难而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大伯跟你一起想办法!”
伯侄俩终于又其乐融融,讨论起出征前的准备来。
晚上,夏物生没有留宿王府,回夏家本宅去了。
秋骨寒换了装束,悄悄潜出王府,见连横去了。
“你应该听说了今天的事情,这几天你好好准备,与我一起去汤矶山平叛。”秘室里,烛光下,他对连横道。
在他与连横的协议中,连横不仅要求他想办法让秋夜弦赦免自己的罪过,还要他想办法让自己能够“将功补过”,从而光明正大的公开露面,甚至再度杀进官场和政坛。
像连横这样的曾经天字号第一通缉犯和反贼,能够获得赦免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还想入朝从政,谈何容易?
但连横就是拥有这样的野心和信心。
秋骨寒觉得他这样的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和异想天开,却也没有嘲笑他,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去争取,没有这样的意志与觉悟,绝对成不了大器。
所以,在他下定决心一定要争到平叛汤矶部落的机会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连横。
他要带连横一起去!
既是因为连横的要求,也是因为,武功卓绝、经验丰富的连横一定能帮到他!
而且,他急着立功,连横也急着立功,因此连横一定会尽力帮他,不会让他打败仗。
711 如虎添翼
“幸亲王果然人才!”连横抚掌,笑道,“这么难办的事情,幸亲王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就帮我办妥了,连某佩服,佩服得很啊!”
他嘴上说得轻浮,但心里却是暗暗吃惊,因为,秋骨寒的能力确实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本以为秋骨寒还要花上更多的时间才能做到这一切。
“应该是我佩服你才是。”再面对连横时,秋骨寒已经冷静了,笑得就像他不曾被连横逼着服毒,“事关性命,我不得不拼命,但你呢,却是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别人为你卖命。相较之下,你才是真正的高手。”
“幸亲王谦虚了。”连横嘿嘿的笑,“我也是势单力孤,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为难幸亲王帮我的忙,还请幸亲王大量,切勿见怪。”
不见怪才有鬼了!
秋骨寒在心里骂了两句,道:“如果你没有异议,就请做好准备,三日后随我出发。”
连横还在笑:“我是最喜欢打架的,当然没有异议。作为回报,我一定会帮王爷打赢这场战争,不会让王爷吃亏的。”
秋骨寒淡笑:“我可是你的担保人,你若是犯事,我与你同罪,你要时时记住这一点。”
平定汤矶山那几万人的叛乱,原本并不是太难的事情,但是,他立下了那般苛刻的军令状,又一定会遭遇秋夜弦的暗算,还要带上连横这个火药桶,不管怎么看,他的处境都十分麻烦。
一不小心或运气不好,他就真的回不来了。
唯有继续拼和继续赌了。
赌上他的一切。
“放心。”连横用力拍他的肩膀,冲他挤眼睛,“既然是生死之交,我一定不会害人害己。”
其实他很想干掉眼前这个成长得太快的小子,但是,眼下还不是时机。
无论如何,他都要等到拥有相当的权力与地位后,才能铲除这个隐患。
秋骨寒呵呵一笑:“时间不早了,就此告辞。”
想到连横对凤惊华和他所干的事情,他对连横就没有任何好感,多看一眼都嫌烦。
“幸亲王慢走。”连横在后面冲他喊,“欢迎下次再来。”
来你个头!
秋骨寒装作没听见,走得飞快。
接下来三天,秋骨寒忙着准备出征的事情,就没有放松的时候。
直到三天后的晚上,他才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凤家。
当时,凤惊华一群人正在吃晚饭,他就这样走进去,径直拿了一张椅子,在众人的注视中坐在饭桌边,对胡儿道:“请拿一副碗筷。”
胡儿相信主子不会舍不得请幸亲王吃一顿饭,便盛了饭汤过来。
秋骨寒对凤惊华道:“我明天就要去汤矶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出发之前来看看你。”
凤惊华笑了一笑:“随便看,随便吃。”
秋骨寒看着她,等着她再说点什么,但凤惊华就没再说话了。
他扒了几口饭后,终于忍不住了:“你没有什么要交待我的吗?”
凤惊华摇头:“没有。”
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