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信成亲当夜,自然也是守备最森严的时候,刺客偏偏挑这个时候动手,值得推敲。
巴信道:“我毕竟杀了太子,而纸包不住火,我当然得提前有所准备。”
若不是那三千铁甲骑兵及时赶到,他很可能真的会玩完。
沙绝道:“那么,你觉得那些刺客可是为太子报仇而来?”
巴信沉默了一下,道:“有这种可能。”
“但是,”沙绝却又道,“如果对方真是为太子报仇,这行动,也未免太快了。”
太子的尸体白天刚被发现,隼王府当天深夜就被袭击,这样的行动理应显得仓促,但刺客的行动显然是精心准备的,所以这点说不通。
“谁知道呢,”巴信玩味的笑笑,“也许对方就是想干掉我,不管有没有太子被杀的事情,对方都会杀上门来。”
沙绝道:“这么说,王爷心里对刺客的来历还是有数的?”
巴信道:“这瑶京,能玩这么大把戏的,能有几个人?”
一千多名顶尖杀手的性命,说不要就不要,这可不是普通的权贵或组织能做到的。
能做到这一点的,应该不会输给他和沙绝。
就从这一点判断,嫌疑人的名单,其实很短。
沙绝盯着他,带点狠唳的道:“有话直说。这么含蓄可不是你的风格。”
巴信微微抬眼,目光如刀:“有能力杀我,又有理由杀我的,在这瑶京还有谁?”
沙绝转头,看向北边的方向:“北边的?”
皇宫的方向,就在北边。
巴信道:“五成的可能。”
所以他放弃了追查。落在他手里的刺客都死绝的,有逃走的也查无影踪。
就算他查到了刺客的来头,那又如何?
当众跟对方翻脸和干架吗?那恐怕得引发内乱和内战了。
沙绝道:“所以你就这样等着?”
巴信道:“是。”
沙绝道:“如果对方行动呢?”
巴信双眉一竖,握着酒杯的手猛然一紧,狠声道:“一个字,打!”
沙绝不说话了。
巴信盯着他:“到了那时,将军打算怎么办?”
沙绝淡淡道:“到时再说。”
两人便不再讨论政事,只是继续吃吃喝喝,直到吃饱喝足,沙绝才回到王府为他专门修建的客房,准备休息。
“父亲,”随他而来的沙晋问,“这事就不查了?”
不管他怎么琢磨,他都觉得巴信要娶的女人很可能是凤惊华。
要不然,巴信前阵子还迷那个女人迷得要死,怎么突然之间就急着娶另外一个女人?
他才不信巴信这种人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先后迷上两个不同的女人!
在他看来,巴信这种男人一辈子都不见得会对任何女人动真心,迷上一个就已经破天荒了,还两个?骗鬼呢!
“查!”沙绝冷冷道,“我们就先住下来,暗中调查那个女人的事情。这里全是王爷的人,这事不用急,慢慢查就好。”
若是让他查到凤惊华的下落,他会直接杀掉凤惊华,不会再给巴信庇护那个女人的机会。
沙晋了然:“父亲放心,我会做得很小心的。”
短短时间内,太子夫妇暴毙,隼王府遭遇大规模的袭击,还有种种不可言的内幕,这些都在预示着什么?
他有种预感,这瑶京,要不太平了。
649 借刀杀人
这个年,皇宫的主子们都没过好。
巴冰寒也是一样。
打从回宫以后,她就加倍抑郁,终日闷闷不乐,眉心紧锁,茶饭不香,夜夜失眠。
太子被杀也好,太子妃被杀也罢,她毫不上心,莫说去看一眼,就是连问都不问的。
身边的侍从问她为何郁郁寡欢,她都摇摇头,只说:“跟你们说了也没有用,你们都别问了,再问我更不高兴了。”
她不高兴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于是她身边的人都不敢问。
但众人隐隐都看得出来,公主八成又是在为情所困了。
难道她又跟那个传说中的凤公子闹别扭了?
可凤公子只是平民吧?公主直接绑来,占为己有,不就结了?
巴冰寒也很想这么做,但是不行,那种男人不是她能控制的男人,而且,那个男人很可能并不爱她。
她回宫之前曾经跟凤公子说过,要他与她一同回宫,凤公子强硬的拒绝了。
她说:“你说过只要我阻止了七哥的婚礼,你就是我的人!”
凤公子道:“我是说过,但是,你并没有成功阻止婚礼!导致这桩婚礼中止的,是那些刺客,并不是你!你的行动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还有,那个女人和巴信这次成亲没成功,并不代表他们下次不会成亲!你没有实现我的第三个要求。”
“才、才不是这样!”她激烈的反驳,“这次婚礼失败,也有我的功劳在里面,而且我不惜自残,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这么说,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凤公子冷酷的道,“因为你擅自为我自残,所以我就该对你负责?若是你的理论成立,任何一个看上我的女人为我自残自尽,我是不是就必须要娶她们,对她们负责?”
巴冰寒愣了一下,而后道:“我、我不一样!我这么美,这么高贵,还是真真正正的公主,岂是普通的女子可比……”
“你觉得你比别人美,比别人有权势,所有人就该对你百依百顺是吧?”凤公子冷笑,“你怎么想是你的事,但是,我绝对不会顺从你!随便你要死要活,我不是你的,就始终不是你的!”
“你、你……”巴冰寒盯着他片刻后,指着他道,“你、你根本对我就没有情意,对不对?”
她被他的话给打击到了,稍微清醒了一点点,终于意识到,自己就没有从他那里看到和感受到过柔情爱意。
“是!”他居然很干脆的承认了,“情意这种东西,绝大多数时候是要靠自己去争的,我给了你争取我的情意的机会,但你争不到,就是这么回事!”
“你你你……”她真是气绝,“如果你根本没打算要与我在一起,又为何与我这般暧昧,还给我希望?”
“因为你缠着我不放!”凤公子很冷酷的道,“我从一开始就明确拒绝了你,但你自以为绝色,自以为是公主,没有得不到手的男人,对我步步紧逼,死不放手,我便陪你玩玩喽。”
“你、你这个混蛋,无耻……”她终于第一次骂他。
“我是挺混蛋和无耻的。”凤公子道,“但是,你怎么不骂你自己霸道呢?你这样纠缠和强迫男人,难道就不无耻吗?”
“你你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道,“你、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人?”
她牢牢的记得凤公子当时的表情,眯起了漂亮的眼睛,脸色冰冷,口气冰冷,就像被踩到了痛处一样:“什么女人!你胡扯什么!”
“我七哥的女人!”她嚷嚷,“你是不是看上了她?才想要我去破坏他们的婚礼?你这个混帐,杀千刀的,居然利用我去破坏别人的婚事,想抢别人的女人,我要告诉我七哥……”
她的咽喉被抓住了。
被他的手。
他微微红着眼睛,表情微微狰狞,像正在隐忍的野兽一般:“我劝你别乱说话!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舍不得动手!也别以为你是公主我就怕了你!如果有必要,我也会杀了你!”
她震惊的看着他。
他居然连“杀了她”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他真的……真的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的脑子乱哄哄的,整个人都懵了,忘了场合和安危,对他又抓又咬,像是普通的女人一样抓狂。
但是,他举手打晕了她。
她醒过来时,已经在回宫的轿子上了。
那一刻,她万念俱灰,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自己很可能再也得不到那个男人了……
她当然很愤怒,但是,她始终没有放弃那个男人的念头。
她的怒气,更多的是针对他看上的女人,而不是他。
因为,她舍不得对他这样的男人生气,便只能去生他看上的女人的气。
于是,她的第二个念头是,只要杀了那个女人,他便会把目光和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才会意识到她是如何的美丽迷人,如何的对他很有帮助,才会知道她是最适合他的女人。
至于她杀那个女人以后,他会不会怨恨自己的事情,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她太了解这种出色又有野心的男人了,这种男人不管有多么喜欢一个女人,他们都不会停下追逐更高权力的步伐,更不会放弃享受人生。
如果他们得不到想要的女人或者想要的女人死了,他们也许会伤心或愤怒一阵子,甚至还会真的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个女人,但是,他们绝对不会为这个女人守身如玉或终生不娶不生——她的父亲,兄弟,她所认识的权贵男人,个个都是如此。
她相信凤公子也不会例外,所以,那个女人一死,他冷静下来之后,一定会选择对他最有好处的女人。
女人是感情用事的动物,男人呢,则是现实的动物,就是这么回事。
出于这样的想法,她回宫之后,一边思念、怨恨着那个男人,一边苦苦思索着如何杀掉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跟凤公子是什么关系,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该死。
怎么杀死那个被七哥保护得滴水不漏的女人呢?
她想不到好的办法。
她因此愁得脸颊都凹下去了,千年不化的冰美人,居然隐隐现出几分楚楚怜人之色来。
就在这个时候,侍女来报:“公主,沙四将军求见。”
巴冰寒微带恍惚的道:“哪个沙四将军?”
侍女道:“沙晋沙将军”
巴冰寒横眉一拧:“不见。”
侍女“是”了一声,刚想走出去,巴冰寒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让他进来。”
以她的身份,很难绕开七哥去杀那个女人,但是,沙晋跟七哥的关系那么好,总有机会下手的吧?
而沙晋那么迷恋她,岂不是她可以利用的对象么?
她的唇边泛起森森的笑意,借刀杀人,才是高策啊!
650 爱与杀
“冰寒,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可想死你啦。”沙晋一见到巴冰寒,就笑逐颜开的迎上去,拉起巴冰寒的双手,“你什么时候才让我娶回家呢?要不然我这样天天想着你却见不到你,这日子可真是难受死了。”
换了往日,巴冰寒一定会把他的手甩开,但这回,她只是有气无力的让他拉起自己的以手,蔫蔫的道:“你帮我做一件事情,我立刻嫁你。”
在感情这回事上,他们都喜欢直接痛快,最看不起含蓄委婉、叽叽歪歪的做派。
沙晋一听,心中大喜:“好,你说,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能做得到。”
巴冰寒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要你杀了七哥要娶的女人。”
沙晋微微一怔,眼睛连眨了好几下:“哪个女人?”
真是见鬼了,怎么连巴冰寒都对那个女人这么感兴趣?
居然还想杀了那个女人?这其中又有什么内情不成。
巴冰寒不耐烦的道:“还能是哪个女人?当然是七哥藏在家里,不让任何人接触,还为她赶走了其他妻妾,不顾父王和皇室反对,非要迎娶的那个女人。你如果连这个女人都不知道,那还是走吧,我跟你没得谈了。”
“不要这么嘛。”沙晋拉着她的手坐下,讨好的道,“我今天才入京,准备在京里玩几天,就直接来看你了,还不太清楚七爷的女人的事情哪。”
其实,他昨晚就到了,在巴信府里住了一晚后才进宫见公主。
但在事不太平的这个时期,他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父亲秘密回京并与巴信秘密会面的事情。
巴冰寒信以为真,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你随便在外头打听一下,就知道我七哥多么喜欢那个女人了。但那个女人啊,就是个祸害,不仅害我七哥被那么多人反对,还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我想要她死。”
沙晋不动声色,好声安慰:“只是因为她不给你面子,你就想要她死?如果她只是普通女人,杀她倒是小事,但她可是你七哥在乎的女人,你要杀她,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我才没有小题大做。”巴冰寒看着他,把想好的说辞抛出去,“我明告诉你吧,我不小心听到七哥的下人议论说那个女人是尚国的奸细,被七哥俘虏后,七哥不知怎的就看上了她,才把她藏得这么隐秘,不让任何人接触,也拒绝透露她的来历。”
其实,是乙良和她住在隼王府那几天,曾经向她暗示那个女人可能是尚国的俘虏什么的。
只是乙良当时说得阴阳怪气,又非常含蓄,她一心都想着凤公子的事情,跟乙良的关系向来又不好,根本没把乙良的话放在心上。
而现在,她想起乙良的暗示,就趁机利用此事。
沙晋心里隐隐一惊:“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没有乱说。”巴冰寒既然下定决心一定要杀掉凤惊华,说起谎来就像说真的一样,“我去参加七哥的婚礼后就住在七哥那里,住了好几天。一天早上,我起得很早,就出去散步,不小心听到巴刀跟下人说话。巴刀说府里有客人,别让客人接触夫人什么的,说是免得夫人的身份曝光,还说让厨房多准备尚国的饭菜,免得夫人吃不惯。他还说什么夫人有伤,什么药不够用了,赶紧去取……”
巴刀是巴信的心腹,她拿巴刀的话来当证据,准没错的。
虽然她的话是编的,却也不是完全凭空捏造。
巴信不让任何人接触凤惊华,是真的。厨房经常做些江南的饭菜,是真的。凤惊华身上有伤,也是真的。她这么一说,真实性很大。
沙晋沉默了。
他知道巴冰寒在隼王府住了几天的事情,如果巴冰寒说的不错,那个女人真有问题了。
“怎么,你不信我?”巴冰寒冷哼,“我知道你跟七哥关系好,下不了这手,好吧,这话就当我没说过。”
沙晋突然从披风里侧掏出一个卷轴,打开:“你见过巴信的女人吧,是不是这个?”
这是凤惊华的画像。
前阵子,沙家想利用凤惊华钓出凤翔空等人的时候,画了不少凤惊华的画像,暗中在全城搜捕。
他和父亲这次是冲着凤惊华的传闻来的,他便把凤惊华的画像也带在了身上。
巴冰寒看清楚画上的人后,吃惊:“没错,就是这个女人!你怎么会有她的画像?她到底是什么人?”
沙晋笑着将画像收起来:“这是你七哥托我找画师画的。我想趁机敲他一笔,就拖着没给他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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