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以为他不能说话,包括秋骨寒。
秋骨寒跌坐在椅子上,面容又冰冷又阴沉。
为什么她又回来了?
为什么她又要跟巴信成亲了?
为什么事情又变成这个样子?难道阴九杀、凤翔空等人全军覆没,她被巴信给强行掳回来?
可是,若真发生那样的事情,凤惊华又怎么会愿意独活?依照她的个性,应该会跟对方死战到底吧?
一时间,他陷入茫然之中。
半晌之后,他猛然站起来:“我出去打探消息。”
他已经很久没出去了,他的身份也很敏感,据说冰寒公主还在暗中寻找他,他便一直呆在屋里看书和练功。
说罢他迅速披上棉袍,准备出去。
胡儿从帘子后面跑进来:“我与你一起去。”
这间宅子里还住着病人,她身为女子,便承担起照顾病人的责任,算是回报这些人对她的收留之恩。
虽然她不能与凤小姐一同上路,但她希望凤小姐能平安回去,如此,她平安离开费国的可能性也才能提高。
现在,她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也是慌慌的,怀疑凤小姐这边是不是完蛋了。
秋骨寒盯了她两眼后,想了想:“好,我们一起出去,就以姐弟相称。”
胡儿点了点,二话不说,披上披风,出门。
此时的隼王府又忙翻了。
忙着准备王爷的婚事。
巴信并不是随口说说,而是动真格的。
单单是送出去的请柬,就高达上千张,全京城的达官贵人和名士豪杰,但凡与他相识的,就算双方平素关系不好,他也很大方的送去请柬。
而送给新婚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更是一车车、一箱箱,不断运进府里,引来京城女子羡慕妒忌无数。
可见他对这位准王妃和这桩婚事的重视。
但是,更令全京城惊掉下巴的是,巴信还将他所有的侧室与姬妾全都送去别馆居住,说是她们住在府里碍他的眼,打扰他与王妃的新婚生活。
隼王到底有多迷恋那位莫名其妙的准王妃?
据说那位准王妃还是上次王爷想与其成亲却没有成功的新娘,这么说来,这算是王爷第二次想娶那个女人了,难道王爷就真的那么在意那个女人?
想到这里,瑶京的百姓们心里很不舒坦,个个都在想,他们骁勇善战、无所不杀的王爷,怎么就变得这么、这么世俗了呢?
王爷想要多少女人都行,想玩多少女人都行,但是,唯独不能爱上女人啊……那令他们有一种神祗被女人夺走的感觉。
这种感觉令他们很不舒服。
他们开始打听这个女人,开始诅咒这个女人,恨不得这个女人在成亲之前出什么事情,早死不超度。
在出门之前,秋骨寒还想着雾公子传来的消息不准确,这么荒诞的事情不会发生,但是,他才竖着耳朵出门没多久,就听到了不绝于耳的议论。
议论的,都是巴信要娶神秘王妃的事情,以及巴信对这个王妃如何宠爱的事迹,他不需要求证,便知道他们嘴里的“准隼王妃”是凤惊华无疑了。
除了凤惊华,没有人可以让巴信这么上心。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巴信竟然可以为凤惊华做到这种程度,既没有问过皇室的意见,还把妻妾全都赶到其它地方,这简直、简直就是要美人不要规矩了。
巴信这么做,一定会激怒巴毒和整个皇室,他就完全不在意吗?
秋骨寒无法理解……不,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巴信的行为。、
换了他,大概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吧?
他压住对巴信的恼怒,宛如普通的行人一般,来到隼王府附近。
王府果然好热闹。
进进出出搬运东西的伙计可不少,连大门都装修一新,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大红的喜字。
王府的院墙很高,基本上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站在高处,还是能看到院墙里的高树和建筑,秋骨寒就隐隐看到了挂在高树上和高屋屋檐下的灯笼。
他甚至还能看到隐约冒起来的喜气。
整个王府还真是喜气洋洋啊。
巴信是玩真的?
一时间,他不仅脸冷,心也很冷。
也许,他真的要考虑如何杀掉巴信了,虽然,巴信很难杀。
但是,除了杀掉巴信,还能有什么办法吗?
他想着,眼里慢慢迸出杀气来,越来越浓,越来越强烈的杀气。
站在他身边的胡儿感受到了这种杀气,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小声道:“寒少爷,您、您千万别冲动,咱们要救出凤小姐,还要与她一起回去,就不能太冲动,若是再成为通缉犯,就不好办了……”
虽然与这位寒少爷相处了一段时日,但她始终不知道这位寒少爷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过她相信,这位寒少爷一定也是贵人——她不能得罪和打探的贵人。
下人的安身立命之策,就是不该知道的事情一定不要知道。
半晌之后,秋骨寒转头,微笑:“那是当然的,我怎么可能会冲动犯错呢?”
他刚才还澎湃狂卷的杀气,这会儿已经无影无踪。
胡儿在放下心的同时,心里又隐隐升起惧意。
这般斯文优雅的少年,居然能有那种似要摧毁一切的杀气,还能把那种杀气控制得这么好,也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们走吧。”秋骨寒走下洒楼,微笑,“等下还有事要办呢。”
603 大错特错
风雪之中,几骑快马风驰电掣般冲过街道,停在隼王府的门前。
行人纷纷驻足,探头探脑的围在一边观看。
因为看马上的人,明显就是宫里的太监和大内侍卫。
宫里的人于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表情还如此严肃,八成是为了王爷的婚事而来。
想想,隼王在不知会国王和皇室的情况下擅自迎娶准王妃,皇室岂会坐视不理?
众人都想知道国王会怎么做,隼王又会怎么做。
果然,王府大门刚打开,翻身下马的大太监就道:“奴才奉陛下之命,给王爷传个话儿。”
众人竖起耳朵,想听国王给隼王传了什么话儿,但大太监很快就踏进大门,大门很快关上,将众人的视线挡在外面。
众人一片遗憾,却舍不得离开,就近转悠,等着看还有没有戏可看。
王府后院,巴信的院子里,大太监大步进屋,先冲巴信施了一礼后,道:“王爷,陛下有令,宣王爷要娶的女子进宫面谈,还请王爷带那名女子一起进宫。如若王爷繁忙,就请那名女子单独前去。”
陛下没收到请柬,其他人收到的请柬上面没有新娘的名字,所以,连陛下都不知道王爷要娶的女子如何称呼。
巴信翘着二郎腿,斜靠在锦榻上喝酒,一脸懒洋洋的:“父王要见我的新娘,有什么事吗?”
天气冷,屋里温暖如春,他现在就想呆在屋里,好好的操办他的婚姻大事。
这回,他要把婚事办得轰轰烈烈,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看上的女人是什么样子。
他还要让他看上的女人成为费国最受人艳羡、最高贵的女人。
大太监微笑:“隼王妃将是陛下最重视的儿媳妇,陛下想见见儿媳妇,也是人之常情。”
巴信“哦”了一声,懒懒的道:“那就等我成亲之后,再带媳妇去见他老人家吧。”
王爷……分明是故意的吧?
若是其他人,这个大太监一定骂娘,但在隼王的面前,大太监可不敢发脾气,只得微抽嘴角,陪笑:“王爷,陛下是您的父亲,按理,准儿媳进门之前先见公婆,给公婆一个好印象,以后嫁进门才名正言顺,受人尊重哪。”
“不用。”巴信淡淡道,“我的新娘很害羞,父王又身份高贵,她去了会被吓到,还是等她习惯成为人妇之后再去吧。”
大太监很有抽人的冲动,也说不好是想抽自己还是想抽王爷。
“那……”他想了一想,不得不道,“不如让奴才去面见准王妃,亲自转告陛下的意思,如若准王妃不愿进宫,奴才也好有个交待是不?”
他都说得这么客气了,正常人都该给点面子的,而且说起来,他虽然是奴才,却也是几下之下、万人之上的奴才,一般的官员和皇亲没有不给他面子的。
但巴信就是不给他面子。
“我的话就是交待。”巴信淡淡道,“她的事情由我来决定,我觉得她现在没必查进宫,没必要见我的家人,这些事等我们成亲以后再说。”
他不用想也知道,皇室一定不会同意和接受这门亲事,既然如此,他就没必要跟他们打招呼。
至于让凤惊华进宫的事情,哼,老头子和那些宫妃、皇亲一定会借机刁难她、欺负她,逼她主动离开什么的,他知道她不是弱女子,未必会吃亏,但他身为男人,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受别人的气?
所以,他不会让她进宫承受那种耻辱。
大太监压下火气,低声道:“王爷,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尊重陛下……”
“怎么不尊重了?”巴信冷笑,“我的新娘害羞,没见过大世面,不懂得宫里的规矩,她就这样进宫,万一把父王给气坏了可怎么办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王年事已高,不能受气。”
大太监:“……”
他看得出来,王爷是不可能会答应让那个女人进宫的了。
可莫说陛下会因此生气,连他都受不了王爷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与陛下作对啊。
“王爷,”他还是决定再斗胆一试,“那……那是不是先让准王妃学些宫里和贵族的礼仪、规矩,习惯了贵族的氛围以后再成亲?”
“怎么,你想教本王怎么做事吗?”巴信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大太监触到他那双透着微蓝的冰冷的眼睛,心里就是一寒,赶紧跪下:“奴才不敢。”
“那就回去。”巴信淡淡道,“你将本王的话如实转告给父王就行。”
大太监再不甘,也只得领命走了。
他走了以后,巴信又灌了几杯酒,然后站起来,大步踏进隔壁的房间。
房间里,凤惊华穿得像只白熊,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雪景,唇边泛着若无似无的神秘的微笑。
巴信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听到刚才的话了?”
凤惊华保持着神秘的微笑:“听到了。”
巴信道:“有什么感想?”
凤惊华摇头:“很佩服王爷的胆量。”
在婚事上先斩后奏,公然拒绝国王的召见,她越来越觉得巴信大概是自己所见过的最狂妄、最嚣张、最没有顾忌的男人了。
她虽然与他是敌人,却也不得不佩服他。
巴信哼了哼,傲慢的道:“那么,你是不是有点崇拜我了?”
凤惊华控制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没说话。
巴信又兴致勃勃的追问:“你是不是开始觉得嫁给我也许是件很棒的事情?”
“呵呵。”凤惊华没有回答,而是又露出古怪的笑容。
巴信皱眉:“呵呵是什么意思?”
凤惊华笑:“你不知道吧?我差一点就嫁给秋夜弦,但没嫁成。我也差一点就嫁给狩王,但也没嫁成。我之前也差一点跟你拜堂,但也没拜成。我想,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哪个男人娶得了我,我大概也嫁不成任何男人,估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想想她的婚事,多少像一个长长的笑话。
前世,她在新婚前夜被弄死。
这一世,她先是与阴九杀的婚事推迟,而后在新婚之夜取消婚事。
现在,她也是与巴信两度成亲,上次在新婚之夜中断拜堂,这次呢?难道就会顺利?
她觉得应该不会的,虽然她无法预知会发生什么事,而她暂时也没有什么打算,但她就是觉得自己没有成亲嫁人的命。
“你错了!大错特错!”巴信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的目光,就像战士出征之前的立誓,“你注定是属于我的,所以你之前的婚事才会全部失败!我向你保证,我们一定能顺利成亲,你一定会成为我的王妃,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604 又见凤公子
“嘻嘻。”凤惊华像听到什么轻笑话一样低笑,“你觉得你跟我成亲只是你的事情,与别人无关吧,但其实,这并不只是你的事情。你等着看吧,一定会有很多人跳出来破坏你的好事。”
这就是她并不怎么紧张,也不打算做什么的原因。
因为啊,宫里的人、巴氏一族的人、对巴信有各种期待和谋划的人,绝对不会让这门亲事得逞。
她只需要每天吃好喝好休息好,等着那些人跳出来破坏婚事即可。
“这不是我的好事,而是我们的好事。”巴信很严肃的纠正她,而后以魔鬼般的口气道,“我说过,没有人能阻挡我们的婚事。谁敢坏我的好事,我就宰了谁。”
凤惊华但笑不语。
是啊,他确实很有胆量,但是,他敢杀了他的父王吗?
他敢灭了他的一族吗?
她相信不会。
所以,她等着这个国家地位最高、权力最高,高到巴信无可奈何的人物出面。
巴信回绝国王的要求,不让准新娘入宫见父王的事情,很快就在宫里传开。
宫里就像炸开锅一样,所有人都公开骂那个“准隼王妃”不要脸,居然敢媚惑王爷和挑拨王爷与陛下的关系,而在背后,众人也窃窃指责隼王不孝不义,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君臣人伦和规矩、名誉,简直就是走火入魔,辜负了陛下、皇室和国民对他的期望。
总之,对隼王的非议非常非常的多,比漫天雪花还多。
似乎不加入议论和谴责这桩婚事就落伍了。
然而,就在这种时候,有一个人却对这桩婚事完全没有兴趣,甚至很烦别人为此聒噪。
“私自议论七哥的事情,成何体统?”她说,“掌她们的嘴,看她们还敢不敢说。”
这个人就是冰寒公主。
她走在飘雪之中,穿着一袭的白狐大氅,就像会行走的冰雕美人一般,比雪更白,比雪更冷,也比雪更美。
几名太监听了立刻上前,对着在雪树下凑到一起闲聊的宫女就是一连串噼哩叭啦的耳光。
那些宫女被打得没有半点脾气。
冰寒公主盯着她们被打肿的嘴巴,声音冰冰的道:“再敢议论七哥的婚事,我打断你们的腿。”
几名宫女说不出话来,只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冰寒公主再不看她们一眼,抬着下巴,从她们面前经过。
这个场景落入其他人的眼里,其他人纷纷闭嘴,躲到一边。
直到冰寒公主走远了,这些人才低声道:“公主心情好像很不好,是谁招惹她了么?”
冰寒公主似乎永远都是冷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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