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骨寒拥有贵宾票,但他身为“宫女”却与公主并坐,实在是太招摇,不便他开展行动,所以他以“身份低微”为由拒不坐下,冰寒公主便邀请了某要好的郡主过来坐下。
那名郡主离开原本的座位,原本的座位便空了,沙绝的人从那个空位查到郡主身上,再查到秋骨寒这里,知道那个空位的主人其实并没有离开,便将那个空位的疑点划去,重点去查另外九个空位的主人。
秋骨寒有公主护身,虽然没有被怀疑上,却也意识到了沙绝的不简单,打那开始,他加倍小心,不让自己在言行举止上露出任何不妥之处。
至于弑凤大会,果真如阴九杀所预测的一般,即使沙家明明发现刑台上的凤翔空是假的,却没有声张,而是将计就计的将这出戏进行到底。
最后,“凤翔空”活生生受了几十种酷刑,几乎被切成碎片。
结局稍有改变的是,沙家没有按照原计划那样将“凤翔空”的尸体还给尚国,而是拿去喂狗了。
秋骨寒相信,那是因为沙家已经知道真正的凤翔空没死,不想把假货的尸体寄给尚国,免得日后被尚国人笑话,自己打自己的脸。
而他和同伙给费国权贵们下的毒都是慢性毒药,次日凌晨才会发作,那时正是凤惊华等人预计逃出山林、逃出铁旗镇的时间,这些客人集体毒发的事情,将会打乱沙家和巴信的部署,给凤惊华等人逃走创造机会。
可以说,到大会次日凌晨为止,他们的计划都很顺利。
然而,在他杀掉巴库之后,意外出现了。
484 第二个凶手
按照计划,他会在客人集体毒发时趁乱杀掉一两名敌人,加剧事态的严重性,迫使沙家和巴信调回大量人手,从而减轻凤惊华等人的压力,确保凤翔空得以安全的隐藏起来。
早在大会当日,他就挑好了下手的对象——沙绝的侄子巴库。
他分析认为,目标身份不能低,低了不能给沙家和巴信造成压力,身份也不能太高,否则巴信和沙绝若是镇不住局势,或者引发朝廷震怒,增派高手调查的话,会导致适得其反。
另外,目标最好是单独住一间房,功夫不能太高,也不引人瞩目,没有太大的反抗能力,这样他才容易得手,也不容易留下蛛丝马迹。
而纵欲过度、名声狼藉、靠着家族庇荫却没有任何功绩的巴库,就成了最佳目标。
大会次日凌晨五更左右,客人们果然集体毒发,沙府虽然不至于被弄得一团混乱,却也是措手不及,大量分散开来的下人和侍卫被调去保护、侍候毒发的客人,导致部分房间和院落无人看守或看守不足。
这就给了秋骨寒动手的机会。
当时,冰寒公主也上吐下泻,精神萎靡,他以去外头给公主找点消化药为由,先溜出去了。
而后他趁着天色尚暗,悄悄换回男装,潜进无人看守的巴库住处,将睡得正酣的巴库掐死。
他仅用一刻多钟就办成了这事,然后换回女装,悄悄的潜回冰寒公主的住处。
冰寒公主身份高贵,她毒发之后,围着她的人很多,现场有点乱,没人记得他干什么去了。
他也就离开了那么点时间,不足以引起任何怀疑。
他一边装作关心公主的样子,一边等着巴库被杀的事情发现。
没过多久,下人们在提醒各自侍候的客人时发现了巴库的尸体,失声尖叫。
秋骨寒以为这样的局面够乱了,够沙家头疼了。
然而——
才过了一刻多钟,沙绝还在巴库的房间检查现场时,其它房间又响起凄厉的尖叫声。
秋骨寒听到这样的尖叫声,心头就是一凛:发生什么事了?
他跟着其他客人往那些房间奔去,看到了貘王巴烈及其宠妾躺在床上、被砸得脑袋开花的场景,而后又在其它房间看到了另外两名贵族女眷被杀的尸体。
这一回,他的吃惊不是装出来的了。
这是巧合,还是别人故意“配合”他的行动?
根据沙家现场勘查,死者刚死不久,尸体还是温热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刻,也就是说,这四个人应该是在他杀掉巴库之后被害的,凶手同样抓准了客人集体毒发、巴库尸体被发现后的那段混乱时间,趁机杀掉了这四个人。
这些费国权贵算是尚国的敌人,而且,会前来观赏“弑凤大会”的,哪一个不是冷酷嗜血之人?
他们死了,秋骨寒没有任何感觉,但他怀疑,凶手会不会已经察觉了他的行动,故意模仿他,或者想把罪名安插在他的头上?
如果他的行动被人察觉了,那事情就麻烦了。
他暗暗思忖着,装出不适的样子,慢慢退到人群之外,隐到幽暗的角落里,默默的观察四周。
巴烈的头骨几乎都被打烂了,他能从巴烈的死法上感觉到凶手对巴烈的恨意,而那三名女死者中,年纪最轻的那个贵族小姐不过十五六岁,凶手能对她们下这样的毒手,一定是心狠手辣之人。
此外,除了巴烈遭到多次砸打,另外三名女死者全是一击(扎)毙命,尤其是那名贵族夫人和那名贵族少女,都是咽喉被一针刺入而死,伤口很深,足见凶手不仅力气很大,而且下手很准、很狠,这样的往往也是伤人经验、杀人经验丰富。
凶手应该是男的!
秋骨寒根据这些线索,默默观察着所有出现在现场的男客人。
凶手这么狠,又挑这种人多热闹的场合动手,应该很希望引起恐慌,甚至带有“炫耀”自己本事的心理,所以这种时候,凶手应该不会躲起来,而是混在人群中看热闹,欣赏别人被吓到、惊到以及乱成一团的场面。
另外,凶手应该不是沙府的下人或侍卫,因为三名女死者都是第一次来沙府,她们之间的年纪、活动范围并不一致,甚至互不认识,没理由会与沙府的下人、侍卫存在深仇大恨。
所以,凶手应该是留宿沙府的男客人。
他只要暗中观察,不放过任何一个目标,总会发现蛛丝马迹的。
前来围观的客人很多,这些人都显得有些不安,但不安之中又带着狂热与窃喜,隐隐透露着那么一股子幸灾乐祸、有戏可看的阴险之色。
如此看来,简直人人都有成为凶手的潜质,看不出什么特殊来。
他蹙了蹙眉,将目光转向四周的暗处。
凶手确实狠毒,但凶手明明对老态龙钟、早就打不了架的貘王充满仇恨,以前却不动手,非要选择现在这种乱成一团、又有别人被杀在前的时机动手,估计平时对自己不是很有信心,做事也不怎么光明正大,所以,凶手如果来现场,可能会躲在阴暗之处。
就这样,他细细的观察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及角落里的人。
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了一张颇为熟悉的脸庞。
那张脸庞也像其他客人一样,有些不安,又有些兴奋,但,还多了一丝阴狠和诡谲。
而且,他还认识这张脸的主人——巴甸!
巴甸身为八皇子,也是贵宾之一,他出现在铁旗镇的时候,秋骨寒和凤惊华都发现了,特别是因为好奇而来铁旗镇旅游的雾公子,不小心发现巴甸以后吓得赶紧跑回瑶京,说什么都不愿意冒着被巴甸发现的危险。
巴甸认识雾公子,还怀疑雾公子与偷名单的小偷有勾结,雾公子当然要避开他。
巴甸并不知道凤惊华就是在饮苦居绑架过乌牙叉的蒙面人之一,但他认识凤惊华。
不过,秋骨寒公开在天洲现身时,巴甸早就因为参与诬陷凤翔空的阴谋而消失了,所以巴甸并不认识秋骨寒,也不知道秋骨寒就是绑架过乌牙叉的蒙面人之一。
案发那时,巴甸并没有留意到秋骨寒,只是看着巴烈被杀的现场,眼里和唇边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和得意。
秋骨寒悄悄朝他靠近,锐利的眼神捕捉到了这样的细节,心里不禁升起狐疑:会是巴甸干的吗?
但是,他只能猜测。
在接下来的两天,他每天都穷奇无聊的跟冰寒公主等人东拉西扯,表面上是聊了很多东西,但他真正关心的内容只有一个——巴甸是什么样的人,跟巴烈和其他三个女死者有什么关系。
485 八皇子的怨仇
在案发后的两天里,客人们最关注的就是这串凶杀案。
只要死的不是他们,他们乐得看热闹,聊闲话,谁叫他们不能出门,无所事事呢。
于是死者的生平过往、人品性格、爱恨情仇、人际关系、家底来历等,都被细细的扒了出来,成为客人们热议的话题。
秋骨寒不费吹灰之力就了解到了死者的详细情报,而后他“无意”中撞到巴甸,跟巴甸起了一点小冲突,巴甸看在他是冰寒公主的“侍女”份上,没有与他计较,拍拍衣服走了。
但冰寒公主却对巴甸似乎有所不满,对秋骨寒道:“我八哥势利得很,对比他强的人就恭恭敬敬,对不如他的人就趾高气扬,背地里欺负人欺负得厉害,你平时最好避着他一点。”
现场没有别的人,秋骨寒哼了哼:“他是皇子又如何,若是惹了我,我照样给他坏果子吃。”
“是,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冰寒公主与他相处了几天,又见他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就擅自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人,目光一柔,身体一软,就往他的身上靠去,“你比他强多了,将来你成了附马,进了官场,一定能建功立业……”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儿女情长?”秋骨寒皱眉,往旁边一移,闪开她的靠近,“貘王是你和巴甸的长辈吧,他被人杀了,你好歹顾忌一下情面,别像你八哥一样无情啊。我告诉你啊,我看到巴甸在貘王被杀的现场笑了,笑得好像还挺开心的,他是不是跟貘王有什么仇啊?”
“也算是有仇吧。”冰寒公主是希望他能多多了解皇室内情的,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貘王一向看不起八哥,总是说他好高骛远,刚愎自用,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什么的,当着八哥的面这么说,背着八哥也这么说,八哥从小被貘王轻视和嘲笑到大,心里对貘王肯定是极为怨恨的……”
“原来这样啊。”秋骨寒拉长声音,“难怪他看到貘王被杀,笑得那么开心,差点害我以为他是凶手了……”
“凶手?”冰寒公主愣了一下,道,“八哥肯定是恨不得貘王早死,但他没那个胆子的。”
秋骨寒不以为然:“是吗?我看他的眼睛也经常闪着凶气,杀气挺重的。”
冰寒公主道:“他这个人啊,向来欺软怕硬,杀下人杀奴隶倒是随意,但对貘王下手……他若是有这种胆量,也就不会被貘王看不起了。”
费国人就欣赏又强悍又有实力的男人,巴甸外强中干这一点,就不太得皇室的喜欢。
秋骨寒笑了起来:“看他这么凶,我还以为他很强呢,没想到骨头却是软的。我说啊,他那里是不是也很软啊?依我看,被杀的那三名女眷可都是美人,他看到那三位美人的尸体居然也在笑,其他男人可都心疼着呢,都骂凶手太狠,连这么美的美人都舍得下手,他这般与众不同,该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
“哧——”冰寒公主居然难得了笑了起来,“这个嘛,应该不会吧?我八哥的妾挺多的,不过他确实不把女人当一回事,打杀姬妾什么的都是常事。至于被杀的三个美人,貘王的妾就不用说了,八哥自然是恨乌及乌的,至于其他两位美人,我就知道耶律夫人的丈夫耶律将军曾经是八哥的顶头上司,八哥从军的时候没少被耶律将军教训,对耶律家的人向来没有什么好感……”
原来如此!秋骨寒听着冰寒公主的说明,心里隐隐有了一点谱。
巴甸绝对有杀貘王的动机,貘王是与宠妾睡一起的,巴甸杀貘王时当然得连那名宠妾一起杀。
被杀的耶律夫人和呼延小姐,虽然与巴甸没有过节,但她们的家人可能与巴甸有怨仇,巴甸也许就连她们一齐恨上了,这回遇到了报仇的机会,可能就大开杀戒了。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情。”冰寒公主忽然想到,“呼延小姐在瑶京也是小有名气的美人儿,去年我八哥见到呼延小姐后极为喜欢,就想讨回来作妾,但呼延家也是大户人家,呼延小姐又受宠,哪里肯让她给我八哥当妾?为了这事,呼延小姐的哥哥们还在背后将我八哥骂得狗血喷头,全瑶京都知道了……”
秋骨寒暗想,巴甸会为了这种小事杀呼延小姐吗?
他随后又旁敲侧击的打听呼延家的事情,知道呼延小姐的大哥是兵部尚书,手里颇有些实权,而且与巴信交好,算是隼王一党的,据说呼延家还有意将呼延小姐嫁给隼王为侧妃。
另外他还打听到,耶律将军是太子一党的。
这两个女人的家族与皇室的关系,会不会就是巴甸杀她们的动机?
冰寒公主说巴甸外强中干,绝对没有杀貘王、豪族女眷的胆量,但秋骨寒完全不这么认为。
巴甸敢装病骗过整个瑶京,暗地里前往虞国勾结乌牙叉,妄图将太子引到虞国后杀掉太子,会是一个没有胆量的男人?
他连太子都敢谋害,区区一个老貘王和几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巴甸,可是真正的狼子野心。
瑶京人会像巴冰寒这样看待巴甸,大概是巴甸一直在隐忍的缘故,忍无可忍了,巴甸就在背地里干“大事”,以此发泄怒气,妄图翻身。
——以上是秋骨寒的分析。
秋骨寒不动声色,继续跟冰寒公主有一下没一下的聊,过后又细细的调查了被害者及其家族与皇室的关系,隐隐看出了一些有趣的内情。
貘王最欣赏的皇子是巴信,他仗着自己是皇室中最年长的宗亲,在巴信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处处维护巴信,经常拿巴信与巴甸进行比较,把巴信捧上了天,把巴甸踩到了泥地里。
貘王还全力推举巴信为太子,说巴信是最好的皇帝人选,曾经为巴信当太子的事情四处奔走,不过,那都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巴旦被封为太子之后,貘王也老得不行了,就不再管皇子们的事情了。
但是,巴甸会忘记貘王带给他的耻辱吗?
秋骨寒觉得不会。
至于耶律家和呼延家,都曾经羞辱过巴甸,并分别支持太子与巴信,巴甸岂不是也恨透了这两家?
想到这些,秋骨寒几乎能肯定巴甸就是第二个凶手。
当然,他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他也不打算去证明这一点。巴甸就算杀光费国的权贵,于他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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