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从她的双臂间抽出左手,解开绕了两三圈的面纱,露出完整的脸庞。
瞬间,十几道惊艳的目光看过来。
连合欢都呆了一呆。
好白的脸!好俊俏的脸庞!
原来他会蒙上面纱,不是因为脸庞不好看或是脸上有问题,而是因为太好看的缘故!
合欢压下心跳,娇笑:“公子生得这么好看,为何要把脸遮起来?”
凤若星沉默了一下,才道:“因为我不想让别人认识我和记住我。”
他不是个正常人。他连自己的“真相”都不知道。所以,他认为自己是没有“真相”的,换种说法,其实他是没有所谓的“脸”的。
而且,他不愿意认识他的人见到这张脸。
别人认识他,知道他是谁,他却不认识别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别人就算告诉他想知道的一切,他也没有任何感觉,所以,他但愿自己去认识自己,自己去寻找丢失的过去,也不要任何人告诉他他的过去。
合欢愣了一下后,笑得胸部一阵汹涌澎湃:“公子这张俊脸,凡是见过的人大概都无法忘记呢……”
她这话是夸张了,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凤若星的五官算不上特别精致,也就是比较端庄周正,但他的皮肤很白,白到就像这一生都没有晒过太阳,而且白得很好看,没有半丝杂色,也显得很健康。
所谓一白遮百丑,如此漂亮的白肤,便衬得他的脸庞特别好看。
凤若星摸摸自己的脸,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一笑,简直、简直就像初生婴儿的第一个微笑,世界都要为此心动。
合欢觉得自己就要心动了。
干她这行的,怎么能对客人心动?
“救命——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和哭喊声。
紧接着响起一个男人粗暴的声音:“还想要人救你呢?进了这种地上,上了小爷的床,还想逃走?你想死小爷成全你!”
然后是一阵隐隐的打人声。
女孩带着稚气的哭声响彻整个后院:“大爷您放过我吧,只要不让我接客,我为您做牛做马……”
“小爷的牛和马多的是,不差你这一个!小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敢嫌弃,还敢逃走,真是给脸不要脸!给我把她的衣服剥光,丢到大街上,看她怎么当烈女立牌坊……”
女孩的哭声这么凄惨,然而,后院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却没有人受到影响。
凤若星皱眉:“她们没有听到有人在哭吗?”
这么大声,就是在地下散步的蚯蚓都能听到,这么多人会没有听到?
合欢笑道:“听到了,但是听到又如何?这种事咱们见多了,看都不用看。公子,咱们别为此坏了心情,奴家的闺房马上就要到了,奴家给您……”
在这种地方,最招人讨厌的不是没钱的客人,而是贞节烈女。
377 脑袋被砸了
在这里,女人可以装贞节烈女,但不能当贞节烈女。
越是不从的女人,越是遭到所有人的讨厌和打压,而抵死不从的女人,更是所有人都想她死。
就像这个被打得嗷嗷叫、哭得惊天动地的女孩,她越是凄惨,众人越是开心,越是觉得活该。
合欢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手中一空,全公子不见了。
再一抬头,全公子已经走到了前方。
凤若星转了个弯,看到几个如狼似虎的男人正在强行剥一个女孩的衣服。
“住手!”他走过去,严肃的道,“你们不可以这样欺负弱女子,这样做是不对的。”
在他的记忆里,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他就是知道这样是错的。
男人们听到他的话后,就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这小子原来是傻的,居然跑到窑子里说教,难怪要把脑袋包起来,这脑袋是空的嘛……”
“小子,咱们就是要欺负她,你又如何?英雄救美?你救得了吗?”
说着,那打扮光鲜、满脸嚣张的公子哥儿还重重一脚踩在女孩刚刚发育的胸部上,痛得女孩又是一阵惨叫。
那女孩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脸上还带着稚气,这会儿已经是衣不蔽体,鼻青脸肿。
凤若星蹙眉,很认真的看着那纨绔公子:“你再不放人,我会打你哦。”
他的表情和口气,就像一个大孩子在教育其他男孩不可以欺负女孩一样。
这么“纯真”的表情,就连花魁都装不出来的。
众男俱是哈哈大笑,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纨绔公子哥一手往凤若星的脸上摸去,笑得很猥琐:“瞧你这张小白脸也不比女人差嘛,要不你换上女人的衣服代替这贱人侍候小爷,把小爷侍候爽了,小爷就放过这贱人,如何?”
他刚说完,凤若星就出手如电,抓住他的手腕骨一扳。
纨绔公子哥发出比那可怜女孩儿还悲惨的尖叫声:“啊——”
他叫得太凄厉,吓了凤若星一跳。
凤若星抖了抖肩膀,道:“喂,你是男人,不要叫这么大声啊,天都要塌下来了,这样很没有教养和礼貌的,你知不知道?”
“你你你你——”纨绔公子哥煞白着脸,痛得双眼含泪,声音发颤,目光和口气却更凶残了,“你你你弄折了我的手还敢嘲笑我!我我我要杀了你——”
他长这么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被如此嘲弄过?
而且他的手腕被折断了,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搞不好以后要成残废了。
“断了?”凤若星又吓了一跳,“我又不是特别用力,你的手怎么就断了呢?你是男人吧,怎么这么脆弱?”
他是魔医最喜欢的实验品,魔医说他救了自己,自己就该拿身体作为回报。
他觉得魔医说得有理,所以,随便魔医怎么折腾他,他都认了。
魔医经常在他身上进行各种手术实验、药物实验、设备实验等等,有时甚至连麻醉药都不用就直接剖开他的身体,他虽然也感到很疼,却从来没有熬不住的,更不会大喊大叫和掉眼泪。
像这种手腕被扳了一下的事情,在他看来真不算什么事,眼前这位公子为什么就断手了呢?
再想想一路以来经常有人欺负他,他只不过是稍加反击,对方就一副痛苦的样子,难道所谓的“正常人”,都是这么脆弱的么?
“你你你又还敢嘲笑我——”他说得越是真诚,纨绔公子就越是崩溃。
终于,纨绔公子像只被割喉咙却没割断的公鸡一般尖叫:“给我杀了他——你们统统给我杀了他!他若是不死,你们就死吧——”
他的手下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他们也不是真的不敢杀人,但这里并非隐蔽地点,也不是少爷的地盘,还有那么多目击证人,在这里杀人真的好吗?
其他人看到要发生凶杀案了,不敢再看戏了,赶紧过来劝纨绔公子。
然而来一个被踢一个。
纨绔公子咆哮:“这个人若是不死,极乐殿就别想存在于这世上!你们就得统统被卖去三钱巷当窑姐……”
三钱巷,南疆最低贱、最廉价、最肮脏的烟花街。
在那里,甚至只需要几文钱就能玩得尽兴。
那里的女人死了,尸体也会被拿去卖掉,喂狗也好,做包子也罢,哪怕只能赚一文钱都行。
没有任何女人会愿意去那种地方。
听了这话,所有的女人都打寒颤,再也不敢吭声,无声无息的退开,走远,消失。
只要她们什么都没看见,那么谁死人都与她们无关。
她们一走,纨绔公子的手下就不再客气了,纷纷亮出兵器,杀上去。
他们很了解自己的少爷,少爷这手腕都被扳得手背贴在手臂上了,不可能再修好了,少爷就这样废了一只手,不杀了这小子,少爷如何甘心?
搞不好还会将气发在他们身上,连他们也一起折磨,他们想活下去,就得以最残忍的手段折磨这小子,让少爷出够气。
凤若星看他们就这样杀上来,也不觉得害怕,只是身形不断闪避,右手不断抬起,不断挡驾,不断横扫过去。
只消片刻功夫,那些身手不凡的打手们就一个个被他的右手给打得晕头转向,纷纷栽在地上。
纨绔公子看到凤若星好像也没使出什么厉害的招数,就只是闪避和甩手就将自己的打手们给撂倒了,十分的震惊,也十分的愤怒。
这种愤怒令他暂且忘记了断手的痛苦和持续不断的哀嚎。
他恶从胆边生,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慢慢从凤若星的身后走过去。
凤若星正弯着腰,低头看躺在地上的打手:“喂,你们没事吧?我只是打了你们一下,又没有下重手,而且我也没有什么力气,你们不要这样装死好不好?”
他的确力气不大,身体也不是很好,毕竟大伤大病了那么多年嘛,所以说他是不太相信自己有把他们打伤的,他觉得他们就是故意在吓他。
躺在地上的打手看到了少爷的举动,赶紧配合少爷,哀哀惨叫:“我的腰断了,你要赔钱!不赔钱的就是坏蛋,就是坏人……”
凤若星嘀咕:“赔钱就赔钱呗,反正我又不缺钱……”
就在这里,纨绔公子单手举起木棍,用力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虽然他是单手挥棍,但他再怎么说也是年轻力壮的男子,加上处于极度愤怒中而使尽了全力,这一棍下去,力气也非同小可。
正中凤若星后脑勺!
还发出“咚”的一声,还挺大声的!
只要是人,不管正不正常,挨了这一记重棍,没有不被砸破脑袋的道理。
378 大哥你没事吧
“啊——”
“大哥——”
站在屋檐下的凤惊华看到这一幕,凄厉的大叫一声,瞬间血色尽失,目眦欲裂。
哥哥前脚刚进极乐殿,她后脚也进来了,并一直跟在哥哥的后面,刚才哥哥跟那些人渣起冲突的时候,她看到哥哥占了压倒性优势,也就没担心,只站在屋檐下看热闹。
哪料到那个纨绔子弟竟然从她的视线死角走到哥哥的身后,冷不防给了哥哥一记重棍。
待她发现时,那一棍子已经落下,她来不及阻止。
在那个可怜女孩更加凄厉的尖叫声中,凤惊华已经抽出软剑,闪电般冲到纨绔公子的面前,愤怒的挥剑划过。
银光一闪,血花四溅。
在纨绔公子的惨叫声中,他握着木棍的左手已经被齐腕斩断。
纨绔公子一口气断了两只手腕,这等疼痛,岂是他能忍受和承受的?
他就像疯掉一般,微抬着两只手臂,躺在地上滚来滚去,不断哀嚎,场景十分的凄惨。
凤惊华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收起软剑,走到凤若星身边,急切的道:“大哥,你没事吧?”
看到哥哥没有一身是血的倒下,她提心吊胆的,生怕他只是还没来得及倒下而已。
凤若星挨了那一棒子以后就跌坐在地上,左手捂着后脑勺,半晌没动。
听到凤惊华叫他,他抬头,转头,摇头:“应该没什么事。”
凤惊华看他的脸不像有事的样子,呆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那……那让我看看你的头可好?”
她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得好厉害,似乎准备冲破她的胸腔飞出来。
这是十几年来,她第一次跟哥哥说话,每说一个字,她都激动和紧张得全身在微微颤抖。
凤若星奇怪:“为什么要看?”
他的脑袋包缠着厚厚的白布,连耳朵都包住了,这个人要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
凤惊华道:“我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凤若星“哦”了一声,放下左手,转过头去:“你看吧。”
凤惊华往他的后脑勺一瞅,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那里居然啥事都没有,连一滴血都没出?
是她看错了?她使劲眨了好几下眼,没看错啊。
难道那根棍子是面团做的,只是看起来很像木棍而已?
她捡起那棍几乎有她手腕粗的木棍,看了又看,是真的木头啊,不是假的。
她要不要拿这根棍子敲自己的脑袋试试?
但她马上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将棍子一丢,扶住哥哥:“大哥,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马送你去医馆找大夫啊……”
凤若星又是一脸奇怪:“你为什么要叫我大哥?”
凤惊华呆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道:“因、因为你年纪比我大啊,而且我对您一见如故,看着很亲切,所以这么称呼您,不、不行么?”
说完之后,她就摒住呼吸,紧张的看着凤若星。
离哥哥离得这么近,她能清楚的看到哥哥的睫毛和眼珠的颜色,她很有抱住哥哥痛哭的冲动。
凤若星盯着她看了半晌后,道:“随便你吧。”
正常人之间互称兄弟、姐妹什么的确实很正常,他看着眼前的男子也很顺眼,被这么叫感觉并不差。
凤惊华听后呼出一口气,脸上漾起幸福的笑容:“大哥,你真好。”
凤若星看着她的笑容,微微失神,为什么他觉得这个人的笑容这么舒服和亲切呢?
“两位大哥,你们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时,那个可怜女孩突然挤进他们中间,惊惶失措的道,“你们弄残了大少爷,大少爷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咱们再不离开,等下就真的走不了了!”
凤惊华这才想起正事。
转头一看,汗,刚才还热闹的后院居然除了他们三人,别的一个人都没有。
“人都跑哪里去了?”
“他们把大少爷抬走了,这里的人正在收拾东西,也准备跑路呢!两位大哥,咱们快点走吧,大少爷的人很快就会赶到,一定会将我们全杀了,这里不能留啊……”
小姑娘伤痕累累,却顾不得伤痛,求着凤惊华和凤若星赶紧离开。
凤惊华却不以为意:“怕什么呢?那人渣非礼你在先,谋杀我大哥在后,我和我大哥都是自卫,就算上了衙门,我们也不怕。”
她觉得这些人对那个人渣也太忌惮了,居然会吓到如此程度,也太夸张了吧?
“这位大哥,您一定是从外地来的,不知道内情啦。”小姑娘慌慌的道,“那个被你砍断手的少爷,是知府大人的私生子。知府大人的正房生了好几个女儿,却没生下半个儿子,她又不许知府大人小纳妾,知府大人便在外头养了好几个女人,才得了这么一个私生子……”
“他可疼这个儿子哩,虽然他不能把这个儿子认进门,却是对这个儿子百依百顺,容不得别人动他一根头发。大少爷的身份虽然没有公开,但全谊州都知道他是知府的儿子,都称他为大少爷,知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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