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的视线落在桌上放着的西红柿鸡蛋面,已经完全凉了,面也被泡的面目全非。萧潇留意到他的目光,即使很不情愿,还是不想虐待病人:“你吃饭了吗?”
“没有,方便给我做一份吗?”贺渊非常礼貌地询问,可这种情况下,萧潇怎么可能再拒绝。
等她起身去了厨房,贺渊的神色才渐渐冷了下来。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今晚本来是想借机和萧潇有点进展,没想到会被那群越南佬逮了机会暗算他。说起那群越南佬他便一肚子气,都是那个忠叔蠢到连累他。
他布了那么久的局,找了群越南佬想引贺沉上钩。谁知道忠叔那老顽固脑子不对劲敢去招惹贺沉,前阵子找人杀贺沉的事儿他都听说了,虽然后来温晚替贺沉挡了一枪,可这口气贺沉怎么可能咽得下去?
当时恰逢钟临泽回国,那时候贺渊自己也是心绪不宁有些大意了,反而让贺沉钻了空子,将越南佬这单生意私下抛给了忠叔。
这些事都是他背后策划指示,忠叔也不知道与他有关,两边都被贺沉轻轻松松地瞒天过海了。
忠叔空有一把年纪,脑子里却半点智谋都没有,只想着那么大块肥肉落到手里。贺渊自己也是交易的时候才发现来的是忠叔,而且当时忽然遭到警方介入……
总之事情的结果就是:越南佬认为被贺渊坑了,贺渊赔了钱不说,反而还赚了个背信弃义的名声。而忠叔自然是被警方给盯紧了,当场抓个现行,蹲监狱是肯定的了。
贺沉这招棋下的真妙,不费半点力气就把两人一起收拾了。
贺渊压了压小腹处还在绞痛的伤口,这种失误于他来说还真是第一次,就连今天晚上会被那群越南佬算计也是自己疏忽了。究其根本,原因到底是什么他很清楚。
果然,自古红颜多祸水。
这么想的时候他居然也只是暗自嘲笑自己罢了,想着因祸得福能和她挨得更近一些,忽然觉得这次受伤吃亏也都值回票价了。
他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容易满足了?
“吃芹菜吗?”厨房里传来那女人漫不经心的询问。
贺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闭上眼低哑地回了句:“随便,我和你一样就好。”
萧潇似乎也只是随口问他一句,厨房里很快响起抽油烟机的嗡嗡声,他闭上眼,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简单地三菜一汤,这已经不是萧潇第一次和贺渊单独用餐了,所以态度很随便,一边端菜上桌一边喊沙发上的男人:“可以开动了。”
半天没有回应,她回头一看才发现贺渊居然就那么侧倚着沙发睡着了。
走近细看,男人眉目舒展,清俊的面容更加像极了孩童,其实他本就长的好看,如果不是心思太深城府太重,也真算是不错的情人。萧潇轻轻伸出手帮他摘掉眼镜,谁知道手才探上去,已被他准确地捉住。
他缓慢地睁开眼,乌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她小小的面容,两人对视着,气氛渐趋暧昧。
她清咳了一声,率先抽回手:“吃饭了。”
贺渊也静静地垂下眼,撑着沙发扶手起身,身子轻轻晃了一下,眉心马上蹙了起来,扯到伤口了。
萧潇察言观色,叹了口气,还是主动扶了他一把。
摆好碗筷、盛了饭,两人便相对无言地低头吃东西。萧潇早就饿坏了,所以吃的很快,可是再看对面那人,或许是因为伤口实在太疼,眉心一直拧着。而且他右手肩胛骨的地方也挨了一下,所以这会根本使不上力,一直在用右手夹菜。
迟疑了几秒,萧潇还是不放心地问:“要不要找医生看看?”
温晚应该认识不少外科医生,找她帮忙请到家里来似乎没问题,贺家肯定是有家庭医生的,但是贺渊既然选择跑来她这里,那就一定有不便之处,所以她也非常聪明地没有提议。
毕竟贺渊在贺家似乎并不得势。
贺渊摇了摇头,干脆将筷子放下:“不要紧,都是些皮外伤,不过——”
他静了静,有些为难地说:“我可能会在你这打扰一段时间,我那里不太安全,我得避避风头等那些越南人走了。”
萧潇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其实她完全可以严词拒绝的,这人难道都没朋友吗?可是转念一想,那种酒肉朋友之间,大概也没多少真实情谊在的。毕竟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她一时有些动摇。
贺渊瞧她抿着唇犹豫不决,黯然垂了垂眸:“如果实在不方便也没关系,不必为难。”
这人!
萧潇怒看他一眼,说的这么可怜,分明就是拿准她容易心软的性子。她咬了咬唇,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过去端起他面前的碗来:“不想饿死就张嘴。”
贺渊眼底全是笑,就跟幼儿园的小孩子似的,听话地张开嘴。
两人自那件事之后也别扭了好几个月,贺渊一直很老实,没再怎么惹怒她。所以随着时间流逝,就是再大的火气也发泄的差不多了,只是两人独处时,萧潇还是有些拘谨。
更何况这人有前科,她得随时提防着。
所以晚上到了该睡觉的点儿,萧潇就开始一脸警惕,拿了新的被子枕头往沙发上一放:“你也看到了,只有一个房间。虽然你是病人,可你还是个男人,所以睡沙发吧。”
贺渊没有抗议,点了点头就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萧潇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总觉得这人脑子里肯定又在想不好的事情,于是拿出身后的东西比划两下:“你要是敢进来,我让你以后都使不了那玩意儿。”
她凶悍的样子没能吓到贺渊,反而让他笑的更愉悦了。
萧潇气急,最后又不甘心地说:“虽然我现在收留你了,可不代表过去的事就这么一笔勾销。等你好了,我害的找你算账!”
贺渊这才点点头:“我等着,你想怎么算都可以。”
明明贺渊的表情很正经,可萧潇就是觉得他说的话非常不正经!
她觉得自己快被这男人搞疯了。
一晚上相安无事,早上起床时门锁已经牢牢锁着,就连挡在门板后面的椅子也还是老样子。萧潇松了口气,出去一眼就见那男人老老实实地睡着,睡相还不算太差。
只是他个子高,虽然清瘦也还是睡得很辛苦,眉毛微微拧着,一直保持侧躺的姿势。被子滑到了地毯上,身上只随意套着那件皱巴巴的白衬衫。萧潇怕他冻着再发烧,走过去给他盖上被子。
弯腰的瞬间却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贺渊下面已经支起了鼓鼓囊囊的大帐篷。
虽然知道晨勃对于男人来说再正常不过,可萧潇还是羞得脸马上就红了。真不是她思想不纯洁,只是不合时宜地,偏偏就想到了那玩意儿的硬度和热度。
看了眼还睡得一脸无辜的人,萧潇粗暴地把被子往他身上一扔就跑进了卫生间。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少了点,明天再多写一些 ╭(╯3)╮
第92章 走火入魔(贺渊VS萧潇番外之十)
贺渊眼下的情况自然是没办法回公司上班的;正牌总监大人不在;萧潇这个副总便忙的不可开交。可偏偏“罪魁祸首”还不识趣,她刚加班到七点,手机就适时响起。
“正在忙?”
萧潇心想这不是废话吗?还是耐着性子问:“有事?”
贺渊那边语气非常平淡,甚至还带着几分温和笑意:“哦;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怕你忘记家里冰箱没东西了。”
萧潇这才猛地记起来;冰箱里的食材昨天晚饭之后就一扫而空了。
她有些抱歉:“……那你中午?”
不会一直饿着吧?
“没有。”
听到否定的回答;萧潇刚刚松了口气,就又听那人云淡风轻地说:“吃了一个苹果。”
“……”
萧潇只能认命地把要做的公事带回家,路上还去了趟超市。
累死累活地拎着两大袋东西放进后备箱;萧潇抹去一额头的汗渍;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淌这浑水啊?
简直比她一个人住的时候麻烦多了!
到了地下停车场;萧潇这才意识到还有更麻烦的事情。
她要拿那堆带回来的资料,还有两袋食物得搬上楼,纵然她自诩女汉子,可眼下显然光凭两只手是办不成这件事的。
正在发愁,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了
里面走出穿着一身灰色家居服的高大男人,是贺渊。
贺渊身上有伤,所以只能帮忙拿最轻的东西,两人进了电梯,萧潇沉吟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会下来?”
她又没打电话,这人出现的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贺渊眼神微微一闪,非常镇定地回答:“我听保安说最近治安不好,怕太晚,你一个人不安全。”
萧潇没有再接话,其实她心里明镜似的。
他是担心自己被牵连,太晚回家会遇上危险吧?
这么想的时候,明知他这么做是出于责任心,可心底莫名地还是生出一丝类似感动的情绪来。
萧潇回到家里已是累的不想动弹,贺渊就自己拿了东西,单手一样样地放进冰箱里。
萧潇摊在沙发里,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居然在想,其实家里有个男人似乎也挺好。
贺渊回头便对上她失神的双眼,眉目间不禁蕴了笑,走过来往她身边一坐,手指拂过她软软的发丝。
“很累?”
平时他们也不是没有过这么狎昵的举动,可这时候萧潇总觉得格外别扭,不自在地往边上挪了挪,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
贺渊的手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握住了她肩膀,力道适中,却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味。
“我帮你捏捏。”
她刚想挣脱,就听他不轻不重地又补充一句:“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觉得过意不去,只是回报你罢了。没别的意思。”
对方都这么说了,她再别扭反而显得奇怪。
贺渊按摩的技巧很好,萧潇很快就觉得周身的疲乏都渐渐散去,这时候又觉得,其实这人还挺知道知恩图报的嘛?
正沉浸在对贺渊的正面肯定中,忽然就被那人拍了拍肩膀,温柔地提醒:“好了,可以做饭了,我饿坏了。”
“……”
萧潇握着锅铲的时候还有些义愤填膺,原来这人给她按摩就是要她早点做饭啊?
像贺渊这个人,就千万不能对他产生一点点肯定评价。
“要帮忙吗?”
贺渊又出现在厨房门口,萧潇这时候肯定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头也不回地说:“不必。”
身后传来让人恼怒地低笑,萧潇抽空回头白了他一眼。
贺渊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上来,贴着她的耳垂低声说:“我要吃饱了才有力气为你效劳啊,如果喜欢,随时都可以给你继续按摩。”
萧潇被他温热的气息搔的手一抖,脸上又热又烫,回头愤怒地对他道:“胡说八道,谁喜欢你给我按了。”
“哦。”
贺渊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别发脾气。”
就是这样,贺渊总是轻飘飘一句话就把她一肚子火给压下去了,萧潇恨得抬手指了指厨房门口:“出去,真碍事!”
贺渊还真就这么走了,平时她做饭对方好歹还搭把手,递个盘子调料什么的,总是腻在她身边等她做完一餐饭。
可眼下,那种热闹过后的落差太明显了。
萧潇憋着一口气做完晚餐,等端菜上桌的时候才发现贺渊居然拿着笔记本电脑和文件,单手在那忙碌着。
她狐疑地皱了皱眉头,等走过去才发现这人是在替她工作。
觉察到她的视线,他摘下眼镜,这才转头对上她的眼睛:“以后在公司做不完,回家我帮你。一个人在那太孤单,我也不放心。”
话里的“回家”两个字让她微微一怔,看着对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胸口堵着的那口气瞬间消失殆尽,萧潇扣了扣手指,咕哝一句“吃饭”就走了。
时间久了,萧潇自己也意识到她和贺渊的相处变味儿了。
不管她怎么刁难对方,对方总能轻轻松松地用别的方式化解,最后还总是一副她无理取闹的样子。
每天准点回家,贺渊还是会雷打不动地到地下停车场等她,虽然只是一起乘电梯,可感觉似乎也不一样了。
连小J都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是不是恋爱了?最近皮肤好多了。”
萧潇心想,皮肤好是因为作息和饮食都正常化了吧。
贺渊住进来之后,她不能再随意用泡面应付三餐,更不能熬夜熬到凌晨,因为贺渊会以她打扰到他强行将她扔上床。
早晨贺渊也会按时敲门将她叫醒,不用再慌慌张张地出门了……
不过这些她肯定不会告诉小J,要是让他知道她现在和贺渊住在一起,公司里很快就又要谣言四起。
可小J那么八卦的人,从她嘴里套不到什么有用讯息,周末居然主动跑去家里找她。当然,他是万万没想到开门的人竟是贺渊的。
“总总总、总监!”
小J结巴着,又滑稽地退出一步确认了眼门口。
贺渊抱着胳膊,对对方精彩绝伦的表情镇定自若,还礼貌颔首:“萧潇在洗澡,进来吧。”
大清早就洗澡,太暧昧了……
小J按捺住内心咆哮的八卦情绪,镇定地坐在沙发上,视线飞快地扫描这屋里的异样。
有总监的专用水杯,总监脚上还穿着size合适的男士拖鞋,就连浴袍都有!!
贺渊又怎么会看不懂他那点小心思,笑了笑,这才说:“萧潇比较害羞,希望你能替我们保密。”
小J兴奋地点点头:“一定一定。”
恰好萧潇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嘴里还连声抱怨着:“你洗的时候把水调那么凉不怕感冒啊,冻死我了。”
话说完,这才发现了一脸惊讶的小J。
萧潇是用拖的把小J弄下楼,将人怼在墙上凶巴巴地警告:“不许联想更不许意淫,我警告你啊,也不许造谣生事。”
小J捂住嘴巴,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含含糊糊地说:“放心放心,我懂的。”
懂什么啊,她自己都不懂!
小J看她一脸愁容,忍不住又凑过去八卦:“其实贺渊这人真的不错啊,对你这么耐心,你干嘛老是——”
萧潇回头看他,小J又赶紧捂住嘴。
其实萧潇自己清楚,她现在的确是没那么讨厌贺渊了,可要真说接受对方,她没那么大的勇气。
倒不是介意当初酒后那点事,而是没有信心。
像贺渊这样的人,她没勇气和对方走下去,共度一生。
萧潇就没对小J抱什么期望,这人千好万好,就是嘴巴不够严实。
单位新来的实习生对萧潇态度稍微谄媚了点,小J就一脸严肃地将人拉到一边:“我们萧潇有主了,你可别想趁人之危啊。别以为总监大人不在你就可以乱来,这墙角你撬不动知道吗?”
说完还跟萧潇讨功:“我厉害吧,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