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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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相思-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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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厉声断喝:“别动!”
  呛的一声长安刀出鞘飞斩,此一瞬间,唐丑指尖碰到青峰钩,一声微响犹如绷紧的发丝断裂。
  长安刀将青峰钩连同隐于钩下的一粒极小的圆球一并带起,化为一道锐利的破空之响,直飞向屋外。
  与之同时,青峰钩上咚的一声闷响,爆裂炸开,空中登时火光铁砂迸发喷溅,方圆三丈尽皆炎流黑雾。
  惊变如击石火如闪电光,苏错刀只来得及飞身扑上,将唐离死死覆在身下。
  紫檀屏风在气流中晃得一晃,沉重的砸上苏错刀的背,随后又被剧烈的震荡狂飙炸作无数碎片。
  苏错刀闷哼一声:“阿离……”
  有滚烫的血从背后流下,沁入唐离的衣衫肌肤。
  唐离疼得活生生被烫死了一般,茫然看去,只见空气激荡扭曲得如同湖面波纹,更透着一层绿莹莹的诡异暗光,,一瞬间头颅如被巨兽爪牙撕开,竟恍惚回到了身体绽裂跌落湖中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无意识的嘶声尖叫。
  苏错刀用尽了浑身力气,方压制住唐离的挣扎扭动,脸颊紧贴着他的脸,只觉一片濡湿,心口涌上从未有过的温柔,反复的喃喃道:“阿离不要哭,有我在……”
  青峰钩下连着的铁砂雷震子一被触及,唐丑本该首当其冲的被炸成肉糜,但长安刀飞斩而过,已扯开一个空隙,唐丑动若脱兔,纵身往相反的方向横窜出去,只觉耳边轰然眼前一黑,摔落在地时,一条胳膊齐肩而碎,待气浪平息,浑身已不知着了多少铁砂,好在性命倒是无忧。
  一片狼藉惨烈中回过神来,唐丑咬牙封住穴道止血,喘了几口气,却见苏错刀与唐离叠作一堆,悄无声息,没半点动静。
  忙趔趄走近前去,道:“你们……你们怎么样?”
  等待良久,只听唐离问道:“错刀,你死了么?”
  虽有哽咽之音,却是静而宁定的柔和。
  想来苏错刀已脱了力,唐离很容易的就把手臂伸出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脸,牙齿轻轻衔住他的耳垂,感觉有些凉,便小心翼翼的呵了呵热气,小声又问:“你死了么?”

  ☆、第七十九章

  唐丑一旁看着;无端的感觉心酸,正要温言劝解,苏错刀的声音突然沙哑而微弱的传出:“没有。”
  唐离睁大眼睛;猛的抽身跳起,怒道:“那你还不起来?压着我好生舒坦么?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我舌头都被你压得吐出来了……我看你就是想趁机一逞淫~欲!”
  话说得太快,一不小心咬破了舌头,痛得眼泪哗哗直流,越想越是生气,蹲下来狠狠抽了苏错刀一记耳光,苏错刀抬起漆黑的眼睛,无可奈何的看了看他,又慢慢阖上。
  眼看着唐离暴跳如雷却不敢去看一眼苏错刀的伤势;外强中干如纸糊的老虎一戳就破,唐丑摇了摇头,将唐离扯到一边,但见苏错刀的背后一片血肉模糊,一层皮尽被揭掉,更有铁砂深扎入肉,一时也瞧不真切到底伤势如何,心中略感沉重,待伸手搭上他的脉,又探了探鼻息,唐丑不禁露出一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道:“他睡着了。”
  唐离不敢置信:“啊?啊?”
  唐丑苦笑,再也无力支撑,坐倒在地,勉强撕下一幅衣衫草草裹了肩臂之伤,道:“他没什么大碍……大概就是太累太倦。”
  唐离怀疑的看着唐丑:“丑哥你没骗我?”
  话音未落,却不信也得信了,原因无他,苏错刀干脆打起了鼾。
  唐离愤怒的踢了他一脚,却避开后背伤处,嘟囔道:“小声些……丢人!”
  唐丑闭目想了想,道:“如今雷震子一炸,越栖见会不会去而复返?”
  唐离道:“越栖见行事谨慎,又爱惜自身,便是回来,也不会急于一时三刻。”
  他执掌七星湖内堂数年,临危之际,远比唐丑能谋能断,略一思忖,便道:“丑哥,你胳膊断了,错刀暂时也爬不起来,我既不是越栖见的对手,亦不愿跟他拼命……如今江南一带,越栖见势大,咱们逃是逃不远的,倒不如固守待援,就等拙哥赶来。”
  唐丑斟酌不定,道:“越栖见把苏错刀认作谢天璧,想必一时不敢擅动,但灵鹫寺耳目众多,终究瞒不了多久……”
  唐离淡然道:“能瞒多久是多久,拙哥若来得快,咱们就活,拙哥来晚一步,以死相拼也无甚要紧,技不如人便不算冤屈,越栖见又不欠咱们……只当瓦罐不离井边破,不过提头走江湖罢了。”
  看唐丑满脸愁容悲戚,笑道:“倒忘了恭喜丑哥。”
  唐丑一愣:“什么?”
  一片废墟中,唐离的笑容清爽又明亮:“你为了救我断了臂膀,这引来外敌之罪,阿爹或许就可以高抬轻放,家法必然也动得轻些,你屁股最多一朵石榴花,不至于变成石榴果,难道还不是堪比洞房花烛夜的大喜事?”
  唐丑万料不到他至此境地还能玩笑,更想着在唐一星面前替自己减轻过错,心中只觉十分愧疚,道:“阿离,丑哥以前待你颇为冷淡,没半点手足情分,是我的不对……”
  唐离笑嘻嘻的打断道:“待回了唐家堡,你多半还是不喜欢我的,咱们天生不投缘,但这又有什么打紧?你总归还是我的丑哥……再说了,亲生的父子兄弟还有亲疏喜恶呢,我也喜欢拙哥多过喜欢你,拙哥比你有趣,比你聪明,暗器使得比你好,连饭都吃得比你多……”
  越栖见散发半躺在一张锦榻上,看着天光渐渐黯淡,心中莫名其妙,满溢着一种诡异的不安与失落,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些极重要的东西,脑中影影绰绰,尽是那个孤高挺拔的白衣背影。
  而握着长安刀的那只手,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让人不得安宁,心神纷乱如丝。
  门口闪出何雨师的身影,手中捏着一方短笺,神色颇为焦急疑惑。
  越栖见以手支颌,眉宇间不掩寂寞沉郁之色:“又有什么事?”
  何雨师低声道:“宫主,天馋君空图来报,苏错刀得传长安刀,七日前进了唐家堡。”
  越栖见听罢,整个身体僵硬住了,良久不能动弹。
  何雨师略一犹豫,道:“那今日寺中的谢天璧……可苏错刀内力尽失,怎会有如此气势?”
  越栖见神色如常,手指却在袖中握紧了凤鸣刀,冷冷道:“狗急跳墙。激发内力的法子有的是,不过伤身罢了……但我要杀他的阿离,他就是浑身骨头被打断了,也站得起来……他哪里需要我替他日日忧心。”
  霍然长身而起,道:“七天……空图为何不再等个七年才把消息送过来?”
  何雨师道:“唐家堡外松内紧,消息传递颇有为难之处……空图也想打探得清楚周详一些,这才误了时日。”
  越栖见道:“撤了空图,让龙爪去守唐家堡,龙爪也不行的话,你亲自去蜀中!”
  随即疾步而行,道:“调出十人,随本座再上灵鹫寺!”
  晚星初挑,清风拂面,越栖见却是五内如焚,恨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苏错刀真是长进了,居然还敢骗自己?他肝肠百炼心如铁石,给尽了自己尖风薄雪残杯冷炙,明明是越栖见放了情债,他却偿还给叶鸩离?世上岂有这样的道理?自己岂能容忍这样的偏疼不公?
  何雨师提起十二分的功力,还是跟不上越栖见的速度,只觉越栖见行止大异于往日,颇感提心吊胆,待赶到前面,却见越栖见停住了脚步,似喟叹了一声,轻声道:“听到马蹄声了么?猜猜是谁到了?”
  何雨师侧耳倾听,果然蹄声如雷,由远及近,心中隐约有所感,却不敢接话。
  越栖见声音显得单薄而空洞,道:“善长途,耐劳苦,登山越岭,逐电尔云,是川中良种马……唐家的人赶到了。”
  果然一柱香后,官道上驰来马队,足足三十骑,一色的短衫劲装,腰悬鹿皮囊,袖藏短弩,个个精挑细选,尽是蜀中英秀唐门剽悍。
  三十骑卷尘而去,扬起的细土使得越栖见捂着嘴低咳不已。
  何雨师忙上前扶了一把:“宫主……你要不要紧?”
  越栖见咳得双颊绯红,眼神却亮得异乎寻常,如饥饿将死之人,被夺走唯一的一口食物,放下手掌,掌心已有一团殷红血迹,正是真气逆冲岔了内息。
  笑着伸手,拇指食指轻轻张开寸余之距,低声道:“就差这么一点点,就差这么几个时辰……功亏一篑啊!”
  何雨师单膝跪倒,道:“属下这就处死空图,只求宫主保重身子!”
  越栖见意兴阑珊:“杀空图又有何益?贼老天助他苏错刀,非人之过。”
  又咳得几声,心绪已平定下来,轻抚凤鸣刀,吩咐道:“还是速将江南的事了结罢!唐家这头庞然巨兽既已招惹了,就得时刻提防,不能有丝毫懈怠。”
  何雨师道:“是。宫主,还是遣人去趟少室山和武当罢,只说咱们与唐家不过一场误会,让他们说合说合?毕竟唐家势大,咱们不急着撕破脸。”
  越栖见沉吟片刻,眉梢微挑:“好,那两家就愿意看到别的门派去求告哭诉,再干那牙婆马泊六的营生……七星湖给他们这个脸面,只望唐家也给他们些面子才是。”
  少林武当都是方外之人,江湖一有争端,他们总能促使大多数门派团结一致的去揍某个不讨喜的门派,而若白道几大派势均力敌的即将互殴,他们就捻着佛珠挥着拂尘,尽力去粉饰太平和稀泥,实在镇不住战火,便严守中立各方都递上几块干粮烧饼几块擦汗帕子,因此多年来口碑极好,都说最可亲最公平的还是和尚道士们。
  越栖见深谙个中之道,几番切磋来往,游走平衡,只把少林武当充作了七星湖的专使、幌子以及粉刷匠人。
  唐拙夜上灵鹫寺,唐离远远瞧见了,欢呼雀跃的扑上前去,一把抱住:“拙哥!”
  唐拙见他无恙,心头一松,也是欢喜无比,待见得断壁颓垣一地狼藉,忙又问道:“丑哥呢?”
  苏错刀早已醒来,紧随着唐离过去,亦是一声:“拙哥。”
  他叫得自然而然,唐拙却有些经受不起,道:“苏兄,此番亏得有你,多谢了!”
  苏错刀道:“该是我多谢拙哥来得及时才对……丑哥胳膊断了,正在昏睡,咱们先启程回唐家堡,路上我再详细告诉你灵鹫寺之事。”
  唐拙不过唐家少主,到底拼不过七星湖前任宫主的气场,一下就被夺了权篡了位,任由着苏错刀一手拉着自家三弟,一边安排回程路途。
  眼看唐离被牵得直打转,还一脸不知羞的洋洋得意,不觉一阵气苦,心道这小傻子多半又犯病了,奈何小姑姑不在,可怎生是好?
  唐家精锐一出,一路自是无忧,因唐丑苏错刀都带着伤,一行人也走得不甚快,权当游山玩水,大家伙儿都挺乐意,唯独唐拙,却是满脸的不高兴,很不高兴!
  头天晚上住店,饭还没吃完,苏错刀就表示背后伤口痛极,急需治疗,不治就要死。
  诸弟子中有唐凤擅医且有仁心,苏错刀却大摇其头,拒不接纳,又有唐棠手指最巧动作最轻,苏错刀仍是面露不悦,悍然不睬,便是唐拙以少主之尊,愿意亲自为之宽衣解带,挑尽铁砂敷上药膏,苏错刀还是唉声叹气,企图借伤纳福,眼睛眨也不眨,只盯着唐离。
  事后唐凤言道:“那崽儿的眼神霸道嘛!把阿离的衣服都扒~光了也似,太难看了!”
  唐离终于心领神会:“你要我啊?”
  苏错刀点头。
  唐离眉开眼笑:“那你不早说,我生怕我手重把你伤口弄疼了呢!”
  苏错刀也笑,柔声道:“我不怕疼,只要是你,再疼我也欢喜的。”
  心中暗忖,你把我后背弄疼了,改日压你在身子底下,不管如何下手轻,你必定还是要疼一遭的,就当扯平了,将来你就是被做到哭,也不能委屈不肯。
  唐离哪知道他心里想得这般狂野?只乐得二话不说就扔下筷子,两人携着手开开心心钻进了房间。
  唐拙愁眉苦脸:“小姑姑要是知道了……”
  唐凤唐棠等齐齐摇头众口一致:“跟我们无关,你卖弟求荣,小姑姑要骂人也是骂你!”
  唐拙捂着脸默默的哭了,唐凤等人纷纷啐他一口,作鸟兽散。

   第八十章

  屋里唐离剔亮了灯盏;用一支银针慢慢将苏错刀背上的铁砂一粒粒挑出。
  他背肌漂亮流畅,映着些汗水血珠,偶尔轻轻一颤;一匹绸缎流淌也似,既有种男性的阳刚魅力,又是说不出的诱人心魂,唐离挑罢铁砂,忍不住贴上去,叭的亲了一口,道:“好啦!”
  挑铁砂时,苏错刀一声不吭,这一吻之下;却死鬼回了魂,猛的转过身来:“你这次是嘴痒么?”
  唐离只顾着笑,也不知道说话。
  他半傻不傻,随心所欲,比孩童更天真无拘,所作所为皆是出自本心,谁也不忍心认真去责怪追究。
  苏错刀轻轻搂过他,将他放到自己膝上面对面坐着,靠过去,与他额头相抵,唐离瞳孔清浅,却似蒙着一层看不见的纱,与苏错刀目光纠缠如同拥抱。
  苏错刀情不自禁,哑声道:“阿离,你都想起来,好不好?”
  唐离嗯的一声:“想起你么?还是想起以前的事?”
  苏错刀道:“全部所有,好的,不好的,我都要你记得。”
  唐离摇了摇头:“我很难才活过来,错刀……你都不知道有多痛。”
  苏错刀抿着嘴,脸色发白,他轮廓原本极为深刻,甚至有种侵略性的强悍华丽,但此刻烛火光影中,却显出一种近乎悲伤的柔和,气势一瞬间剥落殆尽。
  唐离已悄声言道:“听小姑姑说,去年中秋,就那么一夜,我汗湿得透了三床被褥,拙哥都看不下去,躲起来偷偷哭……错刀,你说我要是全都记起来了,会不会就恨你?”
  苏错刀闭上眼,睫毛抖得厉害,沉默片刻,道:“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一直是我的小傻子,我的阿离。”
  唐离突然从他腿上跳下,撤身后退,神色异常的严肃:“苏错刀,我想问你一件事。”
  苏错刀心中一凛,料定他必是要问自己越栖见之事,想了想,不待唐离开口,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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