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身体在这一刻,被大力地放倒了。
“凌云……凌云。”喃喃念着他的名字,吴非挣扎着控制住最后的理智:“让我来。……”身后的手指,换成了他的。熟练而强劲,带着战栗的爆发前奏。
夜色,依旧暗沉,却美丽。
……
“云?”
“嗯。……”细微的声音象是初生的小猫,凌云全身酸软地紧紧被吴非抱在怀里。
“真好,你没有流血。”吴非轻轻叹息,言语中抑止不住欣喜。
听不到回答,吴非忽然触碰到了枕边一片冰凉的潮湿。讶然扳转过凌云无力的身体,他注视着眼中泪迹俨然的凌云,心中一痛:早该知道虽然没有见血,可这样的方式,初时的心理抗拒肯定还是会带来疼痛无比。
“疼吗?”
“只有一点点。”微弱地笑,凌云脸上是他熟悉的那种柔弱和勇敢:“总得有这一天,是不是?我不想……总是逃避。”
没有说话,吴非狠狠地将他搂在胸口,象是想把他揉搓进自己的身体。很久以后,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凌云,原谅我。”
“傻瓜……”凌云微笑,直觉地以为他仍在为初次见面而内疚:“和你没关系的。”
顿了顿,他的脸上有种柔和宽容的光彩:“知道吗?我甚至对那个什么秦……风扬,都没有太大的恨意了。”
微微一怔,吴非困扰地盯紧了他的眼睛。
凌云轻轻打了个哈欠:“如果不是那件事,我也不会遇见你,对不对?……”
沉默着,吴非把玩着他颈中佩戴的那块浅绿色的镂花玉佩,似乎心不在焉:“这块玉,成色一般。下次我给你换块好的。……”
“才不要。”凌云低道,微笑:“这是我妈的遗物,什么也换不来的。……”无边的困意和疲倦,带着满足的浅笑,他终于沉沉睡去。
……清晨的阳光,从酒店的落地窗中懒洋洋地照射进来,凌云睁开了眼睛。脑海中是昨晚激情而令人痛楚的一幕,他看向了身边,准备迎接那醉人的温柔目光。
没有人。
“吴非?……”没有回应,宽敞的客房冷清清的。疑惑地穿上衣服,他拉开了通往外面套间的门。
你们?……“愕然地叫起来,他望着门口静立的膀阔腰圆的大汉:“……你们是什么人?!”
“乖乖听话,会房间里去,我们不会伤害你。”面无表情地,为首的一个男子逼近,冷冷开口。
绑架?……心中忽然蹦出这两个字,凌云一个哆嗦。慢慢地,他艰难后退,心往下沉去。吴非不在身边,他绝不会丢下自己一个人离去,那么他在哪里?他受伤了吗?他被绑走了吗?!
……
层层叠叠的记者和摄影机的包抄围堵,使得进入几步之遥的法庭大门,变得十分费力。数个因拥挤而摇晃飘忽的镜头里,刚步下轿车的秦风扬面色沉稳。
法庭外,一个姿色颇美的女主播正语速飞快地对着自家镜头讲解:“XX卫视财经新闻现在报道:世风集团涉嫌操纵上市公司股价一案,今天首次提堂。据可靠消息,世风集团前首席操盘手,23岁中国籍男子凌川,将成为今天本案首次提堂之重要人证,……现在出现在镜头中的,正是财经界有名的钻石王老五…世风集团总裁,秦氏家族最年轻有为的独子秦风扬。……”
“秦总,今天的提堂可能会很艰难。”韩律师苦笑:“按照你的猜测,证人不会留情,他会把所有的事说成是你授意。”
冷冷沉思,秦风扬的脸上,有点古怪:“如果证人临时翻供呢?”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这类的案件能引起廉政公署注意是一回事,有没有内部的有力证据是另一回事。”韩律师肯定地道:“假如不是凌川在世风的特殊身份让他的证词显得格外可信,我们的律师团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那么,准备庆祝我当庭宣判无罪释放吧。”笃定地微微冷笑,秦风扬握住了手中一件温润的事物,仔细地举手系在了自己浅古铜色的颈间。
庭审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时间一点点过去,仅仅是宣读畅达数十页的控词和简单的聆讯,就占用了整个上午。正如秦风扬的律师团估计的那样,廉政公署的诉状清晰有力,其中涉及的多项重点,非局外人所能提供。
“下面我想请我方证人,前世风集团首席操盘手凌川出庭作证。” 一直立在被告席中风度翩然神情泰然的秦风扬,露出了今天第一次微微的情绪波动。 抬起眼,他冷冷看向了从偏庭的过道中稳稳走入的那个人。眼神坚定,俊美依旧,几缕微乱的碎发不甚驯服地翘在额边。……真想把他拉到怀里,象以往一样把那几缕碍眼的黑发狠狠抚平,秦风扬忽然想。
似乎敏锐地觉察到他冰冷专注的视线,凌川转过头,静静地,两人复杂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
看不见的火花溅起,烫伤彼此。
举起手,秦风扬露出一个意义不明、但绝对不怀好意的微笑,缓缓摸向了自己的脖颈。
视线不由自主转向他的脖子,忽然地,凌川的目光变得震惊而茫然:玉佩,那块本该牢牢系在凌云颈间的、他熟悉无比的镂花玉佩!一大早就不见凌云在自己房中的隐约不安,已经成了事实。……
捕捉到他忽然的身体僵硬,秦风扬唇边的笑,更加冷酷。微微偏了偏头,他在颈边做了一个轻轻一划的动作,带着嗜血的暗示。
微微一晃,凌川几乎扶不稳手边的扶栏。不知所措的害怕,从没有过的害怕。……凌云怎么样?他落在了秦风扬的手里,假如下面的证词不让他满意,他会怎么样对凌云?!细密的冷汗从鬓角渗出,他脸色苍白地紧紧盯着秦风扬,看到的,却是稳操胜券般将视线调开的侧脸。
耳边是控方主控官铿锵有力的发言,却停不清他在说什么。似乎过了很久,站立在证人席上,凌川听见自己疲惫而轻颤的声音回荡在广阔却听者云集的法庭大厅内:“不,我不记得这些了。……”
检控官的脸色忽然惊诧万分,骚动从旁听席上此起彼伏地响起。……大到财经记者,小到八卦狗仔,都惊喜万分这个意外的收获:本港今年最轰动一时的经济案件,最主要证人当庭翻供,离奇失忆?!多么耸动的标题,多么可供揣测编排的幕后花絮!
微微一笑,秦风扬看着证人席上正把愤恨不甘的眼光投过来的凌川,若无其事地将垂落胸前的玉佩收回了雪白的衬衫衣领内。
(26)
……果然呢,没有任何悬念。是的,诚如吴非的估计,这是唯一可以阻止凌川的办法…简单,却一定有效。
脑海中,吴非在开庭前匆匆赶到的情形浮现眼前。
“……这是凌云的东西。”递过玉佩,吴非一向春风拂面的神情有丝凝重:“你只要让凌川误会,他落在你手里就足够了。”
“凌云?在我手里?”诧异地重复,秦风扬忽然明白了吴非的用意。
“记住你向我保证过的话,……我让凌川放弃出庭做证,你就不报复他。”冷冷重复,吴非紧紧看着他的眼。
“吴非,谢谢你。”有点震动,他想起了几天前,当吴非说到凌云时,自己在他眼里看到的那种情意。
“你不用谢我…我的本意,不是为了你和凌川这两个已经失去理智的家伙。”吴非面无表情:“我为的,是凌云。”
……
“凌先生,请这边。”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快步走到从法庭中走出的凌川,暗示地用眼睛望向不远处微笑着面对记者话筒的秦风扬那边。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凌川弯身跨进了静静开着门等他的房车。悄无声息地,车门飞快关起,驶向不知方向的城市某个角落。
跨进灯火通明的包厢,凌川看着静立在房间正中的男人,秦风扬。
死死握住了拳头,他再也控制不住几近蹦断的神经,激动地叫起来:“你敢绑架小云?!秦风扬,你卑鄙阴险!”
“卑鄙?如果可以让免除无妄的牢狱之灾,我宁愿卑鄙。”秦风扬淡淡道:“可说到阴险,在你面前,我怎么敢专美?”
再控制不住悲愤,凌川狠狠一拳挥向了面前那若无其事的英俊脸孔:“你去死!……”
咬牙狠狠架住了他的来袭,秦风扬猛然扑上前来,一个漂亮凌厉的反手将他的胳膊反锁在身后,用力一拧反压在身边的桌面,解恨地看见凌川侧脸上强忍的痛楚。
“秦风扬!有种你杀了我,可如果你再敢伤害凌云,我……”
“你怎么样?”截断他的叫喊,秦风扬的目光阴郁而愤怒:“再设一个圈套?还是再假装爱上我?!凌川,你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怔怔听着这充满恨意的话,凌川忽然想笑:假装爱上他?……疲倦的挫败感如此深沉,和担心凌云的沉重一起压得他要窒息,他微微摇头:“是啊,我是没法子怎么样,是我不自量力。现在,请你放了凌云,我不可能再有什么威胁力,对不对?……”
冷冷看着他的脸色在自己的大力反拧下渐渐苍白,秦风扬没有回答。
“放了小云,你对他做过的,已经够狠够残酷!……”凌川的声音渐渐愤怒。
门轻轻开了,吴非讶然看着这暴力的一幕。飞快地扑过来把两人拉开,他恼火地看向秦风扬:“你答应过我不伤害他!”
哼了一声,秦风扬不置可否:“这叫伤害?”
“吴非!他绑架了凌云!”激动地象是看见了援助,凌川心里有点模糊的放松:吴非不会袖手旁观!
沉默了一下,吴非的回答很含糊:‘我知道了,你放心,凌云……他很好。“
狐疑地看着他,凌川心中忽然有种不安,看着秦风扬,他冷冷道:“我要听小云的声音,打电话给你手下的人!”
“他正被带着赶来。”温和地道,吴非拨响了手中的手机,极小声地低语:“叫他开口说话。……”
电话里一阵马路上的噪音,似乎是人在车中行驶在路上,却没有人说话。
“对着话筒说话,什么都行!”模糊的呵斥响起,却依然听不见凌云的声音。
……闭着嘴,身边分别坐着那两名看守了自己大半天的男人,凌云看着递到眼前的电话,心里有点反应不过来的迟疑。他们要自己对谁说话?是吴非,还是哥?脑海中模糊的想起昨天凌川对他提过的案件,心里有那么点清明。
心中的愤怒引发了隐藏的倔强,他死死咬住了嘴唇。
“说话!”阿柄有点着急起来,吴总交代了对这个小子打不得骂不得,现在想叫他说句话可怎么这么难!
“喂,再不说话,我把你的衣服扒下来!”随口故做凶狠,他满意地看到身边神情倔强的男孩颤抖了一下,心里一松。呲牙作势伸手,他小声威胁:“我扒了?……”
忽然地尖叫了一声,凌云忽然拼命地推开那只意欲只在恐吓的手,激烈无比地反抗着,企图向车门的方向逃去。那两个男人大惊,手忙脚乱地,手脚并用了半天,才把他的身子固定在车厢里。
“不,不要!”哆嗦起来,凌云凄厉的声音敲击着电话这头所有的人的耳膜:“求求你们,不要脱我衣服……救我!……”
“凌云!”不知就里的吴非和凌川同时惊叫起来。吴非飞快地抢过电话,心焦万分地失去了平素的温文和平和,怒吼起来:“你们怎么做事的?!你们在干什么?我叫你们不准吓到他!……”
“吴总,我们哪敢碰他!”吓了一跳,阿柄慌忙冲着话筒大喊起来:“我们只是吓唬了他一句,……”
电话两边,慢慢静了。
凌川冷冷地、无比愤恨地盯住了吴非那忽然沉默的脸:“是你,是你出卖我们。……我正在怀疑,我们搬的那么隐秘,为什么秦风扬他能这么快找到?”
清晰的话语透过电波,听在那边被压倒在车后座的凌云耳中,有种渐渐放大的锐痛。不再挣扎,他慢慢将脸贴在了闷热的座垫上。……
被轻轻拖拽着来到一个酒店里,他身后的两名男子似乎忌惮万分似的,一路上不敢再说什么。
看着打开的房间内齐刷刷看在他身上的三个人的目光,他有点茫然。哥哥,吴非,可是那个人……这样英俊不凡,却又这样强势狰狞,又是谁?
谁来告诉他,这一切,是怎样的可怕?……
坐在明亮的灯光下,他似乎有点恍惚地听着凌川简短的叙述,脑海中空落落的。这样毫无准备,这样荒谬。
“凌……云?”别扭而困惑,秦风扬盯着几尺外那似曾相识的清俊脸颊。和凌川鲜明俊美的、极易引人注意的五官不同,这男孩的脸多了点柔和清秀。是的,他有那么一点模糊印象。
说不清的一点歉疚,一点震动,他困难地开口:“对不起。……”
身子颤了一下,凌云第一次正面地勇敢直视着他,眼中有迷茫,有惊怕,可最多的,仍然是强忍不住的厌恶和痛恨。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他淡淡道,转身对着凌川:“哥,我们斗不过他们的,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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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啊,大汗。
这两天看到很多地方的不同声音,主要是中间色和晋江的朋友们,(单行道的朋友没有这么讨厌凌川的吧?……))每每看到这些很长很认真的探讨,老实讲很感动,但是针对的对象,我真的始料未及。
其实这篇文写到现在,秦风扬的不得人心我有预料,但是我有信心在下面的文章里扭转,可是很多来自凌川身上的质疑,我是完全没想到的,这些天对凌川的所做所为有了很多的不赞同甚至厌恶,这点让我深思,为什么在我自己眼中觉得凌川那些理所当然的行为,在很多人眼里却成了有罪的呢?
仔细想想,这个人物的确有很多人性的弱点,比如不符合传统意义上那种集千万美好品德于一身的小受形象,他恃才傲物,不够谦逊;他不够宽容,有偏激固执之嫌;他珍爱自己亲人甚于所有人,为了这个不惜打破某些我们约定俗成的社会规范,以至损害到很多不相干的人的利益。
想到杨过,这样一个我很喜欢的人物在很多人眼中,也是一样的永远无法和崇尚“侠之大者”郭靖相提并论。说到底,他们都太以自我为中心,在一些人眼里是特立独行我行我素,在另一些人眼里就是偏激狭隘。这可能和每个人的人生观不同吧,本身很难简单辨析说谁对谁错,也不存在需要一定辩明的必要:)
呵呵,其实在我的前几篇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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