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教主神色恍惚,不若平时镇静,竟是丝毫未查觉,只说了句「没你事。」便策马冲了出去。待到行至一山崖,醉心针的
药力猛然发作,那马一个扬身就将教主抛了下去。
叶云带在山崖下找到他时,虽没有摔死,却已记忆全无了,本想趁他伤重之际一掌拍死他,却又想到自己的灭教大计,不
得已忍了下来,这才想到了用毒先控制著。三番五次的想废了他武功,可惜废不去。那挚月教修炼九元神功,每修高一层
,先前的层级便化为真元,所以只好废去他最后一层功力,其余的用冰珀克制住。
后来过了一年,那教主已渐渐为叶云所使,叶云却无意中到了江庶分堂,得知那两年前闭关的教中长老陆承风即将在年后
出关。叶云心知等那陆长老出关,自己威风日子怕是到尽了。如此只有靠教主来牵制那陆承风,那教主便更杀不得了。
沿搁至今,那陆长老不出三月便要出关了,叶云怕突生变异,自己招架不住,便找了张扬来。
。
一席往事讲来,叶云已是口干舌燥,张扬听著也极累,个中分析太多,满脑子已乱七八糟,唯记得最后那个陆长老。。。。。。
,陆承风?张扬想起以前逃命时那雪球,就是那个一路追杀自己的老头?
正想著,却听那叶云又道,「如今我需要尽快知道这兰湖山庄的机关暗道如何破解,以及各个分堂的藏匿之处,如此一来
,必须抢在那陆长老出关之前,让教主恢复了记忆。」
张扬心知叶云这是有求于他,只得一摊手道:「叶大哥要我办什么,小弟义不容辞。」脑子里却暗想让那冰月恢复记忆,
又是如何一番局面,是否会记起自己?张扬极想搀和这事。
叶云见他爽快,心道可不是同门兄弟,这张扬实在够义气,于是道:「江南黍阳县有座九仙山,山上有九道仙人,仍是我
昔时故交。」
张扬一愣,道:「九道仙人,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江湖圣医?」
叶云点头道:「我在教中还有些事要安排,你替我带教主去江南寻那九道仙人,就说是铸剑山庄叶飞漓有求于他,他必能
把教主这脑子治好。」说著将一瓶药丸递给张扬,道:「这是亥焰的解药,你至月圆的时候,便给教主服了。」
张扬一手接过药瓶,心里乐不可支,这等好事,他正想呢。
第二天中午大家就启程了,张扬本想得来个二人世界,却不料那羁冰月要老余小十那一伙子全都跟上,弄得张扬幻想破灭
。这其实是叶云的意思,没了教主这帮死心塌地亲信,自己在教中才好运作。
结果一行人匆匆上路,还未行出数里,那羁冰月突然朝身后人喝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再走,我与张兄弟先行。」
那群人莫明其妙,却也只得停了下来。
张扬更是茫然,却见只要叶云不在,这教主可真是说一不二,令行禁止,那些人连个理由都不敢问。
直到那边羁冰月已行出数步,朝他冷冷道:「张兄弟,还不快走。」张扬赶忙策马追了上去。
两人始终无话,行了约莫半里路,羁冰月回头看看身后已无人,这才对身边张扬道:
「我知你是那叶云的朋友,可。。。。。。你昨日两次帮我,真。。。。。。谢谢你。」
张扬丈二摸不著头脑,自己何曾有过帮他,只是碰巧而已。面上却傻傻一笑,道:「你身子好点了没?」
羁冰月已放慢了马步,见他亲切,这才低头小声道:「我。。。。。。我只敢跟你说,我。。。。。。疼得厉害。你能帮。。。。。。能
帮。。。。。。」说著脸色脆红,也没敢往下说了。
张扬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这人昨晚被伤的是胯下,今天岂能再骑马,想到这里,忙撑手把人抱到自己马上。
那人很是顺从,小心在他怀里挪了挪姿势,一抬眼,竟是有些羞怯。
「对了,昨天晚上,我一直想问你,我们以前认识吗?」
张扬一个闪神,脑海里翻腾过片段往事,床第之欢,刀剑相向,短短一个月,无聊又无稽,该如何说起?一低头看见怀中
人绯色的脸颊,吃吃的摇头道:「不认识。」
那人闻言急道:「可是你昨晚明明叫我。。。。。。」
张扬笑笑,这也算理由吗?
怀里的人也自知失言,低头不再说话,心里却不知为何,好失望。
两人一路行得慢,晚间入城,羁冰月见路上已开始有了人迹,忙忍著疼痛换到自己马上。后头兄弟也追上来了,本欲再赶
些路,教主却说累了,大家只得随处包了间客栈,便安顿了下来。
那羁冰月方一进客栈便往楼上去,边上梯子边让小二打水,说是要洗澡。
教主还未吃饭就上去了,楼下的教徒像是习以为常,一个个按照惯例坐到桌边,准备开饭。
张扬独自走到窗边,单人一桌,也不在意冷风忽悠悠地往里灌,想是已经习惯了独自逍遥。
谁知甫一坐定,那边小十就伸手招呼张扬过去坐,老余跟著就狠敲了小十一记愣子,却什么也没说。
张扬生性随和,别人一招呼就赶紧凑过去,倒是把大家看得目瞪口呆。结果聊了两句才知道,前些日子大家和张扬打了一
架,怕张扬记仇,不愿再和他们同吃一锅饭。
张扬面上一顿尴尬,赶紧拱手道:「这可真是误会大了,我看大家一桌桌坐得那么方正,心里还在委屈没有我的位置。」
这话说得大度,又凭添了一分融洽,大家对张扬更有好感,这会儿都把目光投向一边得意洋洋的小十,若不是小十莽撞口
快,还真的误会了。
待酒菜上来了,张扬到底按耐不住问道:「教主平时都不吃饭吗?」
老余接口道:「这两年教主不出来活动了,以前总是领著兄弟们一齐打杀。不过教主生性孤傲,从来不和我们这等莽夫一
起吃饭什么的,大家习惯了。」
张扬笑著「噢」了一声,继续扯开话题。大伙儿七嘴八舌,谈得都是教主的脾气。张扬好生得意,心道自己如此成功的把
所有话题都绕到羁冰月身上了,然后埋头吃饭。吃了两口却又吃不下去了,脑子里老想到楼上那人,真是一时不见,心都
痒得慌。于是借口道:「我上去看看教主吃了没有。」就离席了。
楼上羁冰月坐在水里,正洗澡洗到一半,赶了一天的路,全身都疲惫不支,心里更是伤感,没想到这些时日里叶云每次迫
他洗澡,现在反倒成了习惯了。想到这里怒地一掌拍下,水花四溢。
哪晓得门口跟著就传来一个声音,「你乱拍什么?有什么事这么值得生气?」
羁冰月顿觉一阵冷风扑面,抬头见张扬门也不敲就进来,一怒之下便是一条湿毛巾砸过去。
张扬闪身避开,却被抖了一脸水花子,狼狈不堪。煞有介事的瞪了羁冰月一眼。
谁知水声一响,水里的人竟是在他眼光里涩缩了一下。张扬没来由的呆愣了愣,对方却又很快的镇定下来,低头面无表情
的问他:「你上来干嘛。」
张扬看他这般唯唯诺诺,心里好一阵揪心,这人这两年来也不知受了什么委屈,也就剩这点脾气了。方才还在楼下和大伙
儿聊天,还说教主这脾气那脾气的,怎么都有些恐怖。
想到这里不自禁上前,弯身捡起地上的毛巾,放在门边的凉水盆里洗净,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搭在浴桶边上。看到水里模糊
不清的修长身躯,轻声笑道:「我来叫你早点下去吃饭,你再不下去,那群家伙要把好菜抢光。」说完便要转身离去,谁
知方走了半步,袖口却被一扯。
许是挂在浴桶的钉子上了,张扬不敢回头,也不知回头会做出什么,于是用力一挣,那袖子很自然的脱了开去。
待到独自站在走廊里,昏暗的光线下一看,袖口微湿,齐齐的四个爪印。张扬突然感到有些迷茫了,他想自己到底是来做
什么的。
是来再叙旧情的?是来找乐子的?是来找冰月报当年杀身之仇?是来助叶云剿灭挚月教?
因为思念?因为郁闷?因为怨恨?
怎么就进了挚月教的,怎么遇到叶云,怎么见到冰月,现在又要去做什么,为什么要去做?
叶云的事情交给叶云自己解决不好吗,冰月。。。。。。本就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自己是吃饱了撑的,放著好好的花天酒地
日子不过,偏要来淌这滩浑水。
。
房间里烛火幽暗,羁冰月坐在水中,手背无趣的敲打两下水面。发什么神经呢,那人不过是叫自己下去吃个饭而已。说到
底还是叶云的人,也不知要带自己去什么。解药在他手上,小命捏在他手上还有什么好说的。
别的任人摆布也是没办法,为什么心情也要跟著那人起落,平日里再低三下四也不失冷静。。。。。。
想到这里没来由又是一阵怒气,哗啦一下从水里站起,三两下穿好衣服就下楼去吃饭了。
下得楼来,见大伙儿有说有笑,整个大堂里一片沸腾,突然就觉得自己不适合这样的气氛,拧过身子正准备往回走,却听
张扬站起来一句,「你总算下来了。」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张扬跟著三步两步跨上前去,拉住他的手,笑道:「大家都等你老半天了,好酒好菜都特
意为你留著呢。」
羁冰月一时语塞,只得跟著他走到桌前坐下。
大伙儿看今儿奇了,太阳打西边出来,教主居然会和他们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
羁冰月本就硬著头皮上,偏生大家又碍于教主威信,先前还大大咧咧的天南海北说笑的,现下倒是一个个都不敢吱声了。
冰月面上好一顿尴尬,侧过脸去求助似的看著张扬。
张扬心中一笑,左等右等,就是在等他这一眼了。
一席饭吃得愈来愈欢畅,张扬是个很能说的人,领风似的领著大家东拉西扯,好不热闹,冰月听大伙说到扬州美景,听得
耳朵都直了,竟忍不住跟风两句,却又不敢多说,怕人知道他失记了。
待到吃得大差不差,桌上只余了些残羹冷炙,小十喝得醉醺醺的,一把花生丢到嘴里,边嚼得咯咯响边咕哝道:「教主啊
,我突然觉得你好亲切,就跟我娘一样。」
谁知羁冰月闻言霎地脸色一沉,大家吓得又不敢说话了。
老余即敲了小十一筷子,怒道:「没上没下!」
小十已是浑身发抖,大气不敢出一口,心知是自己讲错话了,却怎么也不知错在哪里。
张扬心里明白是什么事情,忙打圆场道:「小孩子出言不敬,教主莫要往心里去。」
羁冰月一手作势捂著胸口道:「我突然有点胃疼,你们慢慢吃,我先上去歇息了。」说罢也不待人回答,站起来一转身就
向楼梯走去,逃也似的。
张扬见状也不去追,想是这种时候他也不愿身边多个人,自己冷静下为好。
羁冰月跌跌撞撞进了屋,趴到床上,一下身子里的力气就像是被抽空了,想自己这两年来被人当个女人一样压在身下,就
像方才洗澡一样,怕是还沾染了什么别的习性,吃饭的时候不经意,就被人看出来了。
迳自胡思乱想著,心底一阵发狠,暗自咬牙发誓,有朝一日定要把那叶云碎尸万段。
他哪里想到自己本就生得貌美,身形纤细修长,就是在以前大家私下里议论,也有笑说教主丰姿绰约的。
楼下没多久大家就吃饭喝足,各自散了回客房歇息。
张扬习惯与人一一打招呼,一番客套下来才上了楼,正准备进门睡去,却见隔壁羁冰月的房间烛火还亮著,心下不禁担忧
,不知他上来这么长时间,好受了点没有。
在走廊里几回辗转,终还是忍不住敲了敲他门,等了半晌,却无人应声。附耳上去听,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张扬没来由一阵心慌,该不会出事了吧?挚月教在中原坐得那么大,仇家必定不少,冰月现下没有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