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分作者:吴雨澄- 第78部分

蓝芳不敢正视她的妹妹她看着别处：“小天，姐姐是有不对——”
叶玉大声插话：“芳！你只需跟她说这婚礼不会是真的！”
“……要以肩上的责任为重，好吗？”蓝芳无法按叶玉的想法去说，视线回来这张让人怜惜了的脸：“叔叔在看着你，如果这七年来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间发展的程度，天上的叔叔一定是失望的。”
“那是爸爸的命运！”她已收不住释放的情绪……
“叔叔的命运由你延续！”
“我的路我自己走！”
“你姓蓝你必须走蓝家要你走的路！”
“那我不再练武就把我的名字从族谱上去掉！！”

甩手一个耳光狠重地打在妹妹脸上……她不允许她的妹妹越说越离谱！
“哎！！！”叶玉立刻把蓝芳推离……

蓝芳闪动着泪光她不能纵容：“婶婶生下你的那天起，就决定了你的命运，别再说这种混话。给我把路走直！好好反省！”

“快别跟你姐姐吵好不好？”叶玉走回来仔细看着那被打的半边脸，手指印隐现在蓝天那么俊俏的脸上。

她承受这一掌……这一生将如何度过她都可以承受……唯独承受不了她失去一个人……她低头看着进来时雨水带湿的水泥地面：“姐姐……你不懂……”

“或许我不懂，那是因为我不要懂，我不能懂，为什么偏偏这件事情你不能参透？”

“那是因为你体会不到一种深刻所以你说得轻松。”
蓝芳反驳叶玉：“可世间容不下这种深刻！”
“只是你容不下！”叶玉转过头来坚定地看着蓝芳。
“小玉！”

“若你认为一个耳光打得醒她，必不会到今天她绝望地说你不懂。芳，那是一份真情，你怎么可以这样看轻？”

“小玉……你不要说了……”或许叶玉说痛了蓝芳，她软坐去书桌旁边……
手边的喜帖映来她的眼帘，是悲是喜竟是这般不容分说，她是不安的，可也让她更加坚持，事已至此：“我代你去参加她的婚礼。”

“不，我挺得住，我要去。”
“小天，你长大了我拦不住你，但如果做不到去给她祝福，还是安生一点给我在这里待着。你这样的情绪，我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若是真的，让我再看她一眼。”
“天……”叶玉和小米一边一个齐齐低唤，相对蓝芳，她们更能听懂蓝天的话。

蓝芳难过之极，她抬头到处放空她阵阵迷朦的眼睛：“小天……姐姐并不是……并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姐姐很疼小天小天是知道的……回想这许多年，你的无所不能，你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若我不是你姐姐，我也会爱上你，我已经不奇怪了，但是……真的不可以……小天要理解姐姐的心情，好吗？”

她看着姐姐微微摇头：“小天不是要怪姐姐……但是小天要姐姐知道……虽然我一直没有面对面地跟你说过我和她之间……今生今世早在我遇见她的时候，我已经陷在这份感情里万劫不复了。
难道我真的不能有要求吗？我做再好，都只能是蓝家的一个接力棒吗？姐姐……成长路上，我们相伴，可我的心，历经无数……你……看到了吗？”她的手指浮在红红的喜帖上面，轻轻地，掌心盖去，继续哽咽低语：
“……到底她在做什么……为什么我说了那么多……那么多……那么多我到底还该怎么说……沙沙……”
她的心被绞碎……那是她的沙沙……怎能容许她走向别人……

第二天的清晨，大雨已下了一整夜，宿舍里没有人开口说话，看着蓝天和叶玉一起出门，一句招呼声都没有，只是宿舍里剩下的那四双眼睛，都是关切而焦虑地看着她们离开的身影，门被叶玉带上时，宿舍空气里一声声的叹息……传进还躺在床上的蓝芳耳朵里……


飞机直飞北京。
当蓝天和叶玉赶到喜帖上的地址，沙颖穿着婚纱正挽着孙前的胳膊，沙颖的爸爸妈妈，孙前的爸爸妈妈，都在。主持婚礼的司仪正说着喜人的关于这对新人的话……

蓝天看着那个穿着婚纱的沙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慢慢地走过去……

路可能很难走，可是没关系，一起走就可以……路可能太窄，可是没关系，牵着手就可以……路还可能需要自己铺，可是没关系，小天再辛苦也会让沙沙踩结实了……沙沙……小天再有责任，责任不过要对沙沙一生的好……沙沙……小天誓要对你一生好的……小天是为你努力而不是为出国为名利……沙沙……沙沙怎么真的不要小天了……沙沙怎么就能穿上别人的婚纱的……

孙前微笑走上前来，迎接蓝天，蓝天的座位被安排在新娘的旁边。

沙颖看着走过来的蓝天却没有上前一步，已能听到她的蓝天心房里滴血的声音，这是蓝天的沙沙最最狠心的一次，也是最难做到的一次，为这必须做到的狠心，要忍着眼泪，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随便挑的必须赶在九月底前的一个日子，不属于蓝天的沙沙，她已经不要自己了，她已经不是那个沙沙了，而是孙前口中的阿颖……

两双眼睛看着对方，已近到能看见沙颖的脖子里没有那枚戒指……

……为什么……沙沙……如何做到的……泪水从她自门口进来就没有眨过的眼睛里滑落……听不见孙前的招呼……只看得见这个她爱了七年的她的沙沙不要她的这般决心……

蓝天的手被孙前托起，一杯红酒放入蓝天的手中……

两个人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对方，蓝天脖子里的瓶子和戒指还在……沙颖脖子里却已带着别人的钻石项链……那曾是蓝天亲吻过的地方……深深爱着的亲爱的人……

已是摒了太久，她哽咽，还是看着她的沙沙……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失去的滋味……说不出的滋味……

眼泪更放肆地涌落……相爱成为了曾经……是不是？

两片薄唇……被泪水浸湿，看着她的沙沙，这早已烙在心上的容颜，说出一句曾经的话：
“你是不想……还是不懂……”

新娘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快快地涨满眼眶落下来……迅速转身背对……

看着这拥抱过的她的肩她的背……再也不能拥抱她了……再也不能……

这里，不会欢迎一个带着想死的心的人坐在这里……

还是听不见别人的说话……包括身边叶玉的……包括沙颖爸爸妈妈的……转身往门外走去……从此一个人的路……那背对……真的已与她无关，那背对，把一切都圈成了过去，那背对，陌生而可怕，那背对……忘了“要么一生，何必一次”忘了许多许多七年里的太多太多太多……

被叶玉扶出门外去……

控制不住的泪水……周围却是一片“喜庆”……
伴娘小菊拉着沙颖跑进房间去新娘妆全花全乱了……
去了一趟洗手间的沙亮只看到蓝天被扶着出门而去，而他的姐姐满脸泪水也被伴娘小菊拉去房间。
“姐姐！你怎么了？蓝天姐姐来了可她走了！！我去追！！”
“不许去！！！”
“为什么？？”
“陪好你的姐夫。”话语全是颤音。
“怎么回事你哭什么？？”

“小亮……陪好孙前……快去……帮我安慰……告诉他我没事……快去……”
沙亮怔怔地不解地难受地退出这个房间。

“沙颖……”理解这个朋友又有什么用，什么都帮不了她，全部体会到沙颖的痛也撑破了小菊自己的心，她见证了那一份需要几辈子才能修来的深情。
“小菊……”
“要撑住……”怎么办？该如何帮助这个朋友……小菊泪如雨下……
“我……知道……”一枚银戒指，把沙颖紧握的手心，疼出了深深的印痕……


不知道怎么到的上海……被一个人扶着走了许多路坐了车又坐了飞机吧……
再坐机场大巴到市中心，雨下得很大，出租车似不好拦，而蓝天不顾叶玉，已在雨中似没有灵魂一样的走出了好远……

叶玉买了一把伞，追过去给蓝天撑着，蓝天根本不管不顾叶玉，慢慢地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叶玉说什么，她全都听不见……
街边的音像店，张学友的《忘记你我做不到》传进蓝天的耳朵，讨伐一样地进入她的意识，她停下脚步来……

何其悲伤的……旋律……与歌词……

这首歌——让她放声而痛哭：“为什么……我怎么把她给丢了……我怎么就……失去她了……”

“天……我们先回学校，好不好？”叶玉陪着她崩溃……

“我该怎么忘记你……今生……今世……”

“天……天……别难过……天……让我……扶着你……回学校……好不好？”

“沙沙……沙沙……”

“别听这首歌……我们快走……我求你……天……”

“忘记你……我做得到吗……沙沙……小天好难受……沙沙……不会再心疼小天了吗……”

“求你别听……别想……求你快跟我走……我们回学校……天……”叶玉扶着蓝天放声痛哭：“我求你！不要这样……请你撑住好不好？！天……雨已经把你淋透了快跟我回去……”

有出租车在她们面前停下：“要不要帮忙？雨很大！”
“要！要！天，我们上车，快离开这个地方。”

来到宿舍，叶玉拿毛巾给她擦头发，给她脱衣服，换衣服……

蓝天看到自己书桌上的一摞书，明明干涩的眼睛，眼泪还掉得那么快……

叶玉去给她泡柠檬水……

无人理解到深处所以无人防备，蓝天站起身把一桌子的书全部扔在地上，猛烈猛烈地撕碎她辛苦多少个夜晚做的一本本笔记……
宿舍里五个女孩一起阻止她……

碎片散落整个宿舍一如蓝天的心……

全都眼泪不断，一片混乱……

安静地躺在床上落泪，抚摸与沙颖的合影，开始发高烧。
医院里，她是头一次这样无力地躺在病床上，睡不着，但似也醒不过来……全是她的沙沙……梦回在长江边与她的沙沙一起游泳，她的沙沙会在水上跳舞……她的沙沙曾经为她咬破自己的嘴唇……

坐在一旁陪着蓝天的叶玉，握着蓝天的手，居然无力到如此，梦语不断，这个结局更好像是悲剧的开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怎么办……可千万要好起来……

该由谁来为这伤痛买单？这个蓝天从没有生过病，在医院里，一住便是一个星期，高烧总是白天退去，夜晚重又烧起来，蓝芳急得没有办法，打电话把婶婶请来上海。

十天以后，蓝天出院，搀着妈妈的手回来学校。
妈妈第二天回金港。

一句话都不想说。

一生到了尽头处……

看到宿舍里五个女生一起全在给她把撕碎的笔记重新粘起来……
像在粘她碎了的心一样……
这已是一个让蓝天看透了的世界……
“姐姐。”
“嗯？小天？”听到蓝天在喊自己，蓝芳立刻坐到床边来。

“我出国去。”
“呃……可是如果你真的不想，姐姐不再勉强你，真的，姐姐可能之前太坚持，才给了你这么多压力。”可是蓝芳刚说完这话就想搧自己一下……这都已是什么时候了居然说了这么一句揭伤口的废话，可是很快地蓝天握住姐姐的手，她看出姐姐的难过。

“……不，姐姐，不关你的事，是小天不好。”
“小天？”
“今天陪我睡吧，好久没有抱着姐姐睡了。”
“呵……嗯，好。”
一头倒进姐姐的怀中去揪紧姐姐的衣服……
沙哑而歇斯底里地在姐姐怀里挣扎着哭着：“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蓝芳的双手无法安慰妹妹一分一寸一丝一毫，扬在空中看着这个一次次情绪崩溃的妹妹……
宿舍里充满了无休无止的哀伤……


终于是一个有阳光的天气，图书馆的后面这片草地，被蓝天踩成了平地，自从蓝天1992年夏末来到这个学校，这片草坪就再没有人来修过。
叶玉不放心，每次陪着哪怕是很早很早的早晨，只要蓝天拿着剑一出宿舍，她就跟着去。
每一次都看到蓝天的脸上流的已不全是汗水，还混着只有她自己明白的眼泪……

出国的前一天，她疯狂地在这个草地上练了两个小时，全身湿透，一掌把剑直插入地底下，手掌盖在剑柄头上不拿开，眼睛愤愤地放空在一个没有方向的方向……
叶玉好心疼她的手掌可是不敢前去打扰，缩在楼的一边背着墙落泪……

1996年12月10日，叶玉蓝芳还有同班同学和宿舍的三个女孩，以及童安琪，教授，一起送蓝天去机场。
“蓝天，好好地学。”
“嗯，教授，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呵……会的，我等着你学成归来请我吃饭。”
“嗯，好。”
“去吧，和你的同学朋友都打个招呼。”

“安琪。”
“呵……”
“谢谢你。”
“是我要谢谢你，天……”
“祝你幸福。”
“请你相信还有幸福。”
她松不开蓝天的手……

“我的好同学，我会记得你们。”
“蓝天！我们以你为骄傲！别忘了我们！”
三十几个同班同学一个个响亮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不会忘……谢谢……谢谢……”

“姐姐，我要走了，帮我照顾我妈。”
“你放心，一定会，小天，姐姐可能……一时还……不习惯离开你呢。”怎么说着就是眼眶红起来呢，明明一直盼着她走的。
“我也是。”
“注意身体。”她深呼吸：“姐姐和婶婶还有阿图哥……呵……还有小玉，等着你回来。”
“嗯。”拥抱她的姐姐。

“小玉，谢谢你。”
“呵……等着你回来，还我许多个人情。”
“会的。”
“天……英国有些冷，注意保暖。”
“哦，你不是给我买了衣服吗，不用担心我。”
“真是……舍不得你走，呵……”
“呵……”
“等你回来。”
“嗯。”
“去吧，拜拜。”

蓝天转过身去。
“哎等等。”
“嗯？”
“抱我一下，好不好？”
看着叶玉的眼睛，放下手中的包，把叶玉抱起，叶玉两腿跨在蓝天的腰上看着蓝天，不知道说什么，笑了一下：“等你回来……继续抱我……天……我也舍不得你……”
“呵……”
可能很难再忘掉这对括弧……叶玉在笑，也在哭……

放下叶玉，转身往蓝芳走去，抱起蓝芳：“姐姐。”
“干嘛这么感性了？”
“小天会想念姐姐。”
“我也是，会很……很想念我的小天。”


飞机起飞……叶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