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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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诡行-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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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久,炎骁就提着饭篮走了进来,瞥了一眼青松的鞋子,微微眯起眼睛,却并没说什么,“起来吃东西吧,披件衣服,今天天气有点冷。”
  青松小心地偷瞄炎骁的表情,见对方好像没有发现自己偷偷起来过,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快速捞过旁边的厚衣服披在身上,乖乖坐到了桌子边上。
  “你的身体不适合吃太过荤腥的食物,所以我让厨房的弟子准备了一条清蒸鲈鱼,趁热吃。”炎骁将篮子里的碗盘一个个端出来,放在青松面前,而自己则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手边的备用筷子。
  青松不知道哪里不对,总感觉炎骁对着自己的笑脸有点怪怪的。不过他现在正心虚着,可不敢多说话,只能乖乖地吃饭,先喂饱自己的胃比较重要。
  炎骁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耐心地给青松挑鱼刺,眉目低垂,看起来就是一副温和大哥的模样。
  可是青松总觉得被炎骁不时看上一眼,对方还露出那么渗人的笑容,越想心里越发毛。又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他才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炎骁哥哥,你是不是在生气?”
  “怎么会呢,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炎骁抬起头,温和地笑起来,“只是妹妹长大了,总有些自己的想法,我这做哥哥的难免有些失落而已。快吃饭吧,你不是说饿了吗?”这样说着,顺手将碟子里去了刺的鱼块夹进青松的碗里。 
  青松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继续埋头扒饭,心里想着炎骁到底在生气什么。可是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最终一咬牙,放下筷子,“炎骁哥哥,我错了,我不该偷偷起床的!”
  “没事,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只是担心是不是我对你太严厉了,让你觉得不耐烦了而已。”炎骁忙笑着摇了摇头,放下筷子,看着对面的青松。
  “我真的知道错了,晚上我就把那本《道德经》再抄写一遍!”青松按压住自己身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快速果决地说道。
  “这怎么行呢?你的身体刚好,绝对不能熬夜的。而且这样的惩罚不是让你我兄妹生分吗?”炎骁笑容不便,微微蹙眉,好像真的很为难似的。 
  “炎骁哥哥,我明天白天把《道德经》抄两遍!是我自愿的!和哥哥一点关系都没有!”青松快速说道,态度非常坚决。
  “哎,难得青松你有这样勤学的心,多做阻拦就是为兄的不是了。罢了,你明天好好抄写吧。”炎骁摇了摇头,一副自己也是迫不得已的为难模样。
  青松感觉自己的心真的在滴血,但是他不能说啊,这是自己要求的啊,和炎骁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青松自觉认罚之后,炎骁脸上的笑容才终于恢复了正常。他左手按住右边的衣袖,再次拿起架在碟子上的筷子,继续耐心地挑鱼刺。他不时将鱼块放入青松的碗里,笑着催促青松多吃点。
  如果不考虑第二天需要抄写两次《道德经》,这时的氛围还是非常温馨的。
  窗外,白色的蝴蝶停在窗框上,望着屋内点起的暖色灯火,不时扇动一下自己的翅膀。听着屋内传来的声音,最终用力扇了扇翅膀,盘旋而上,没入了夜色里。                         
作者有话要说:  

  ☆、寻踪之树…恍然大悟

  秋去春来,转眼又是一年过去,距离炎骁上一次见到沈颢已经过去了百年。炎骁还记得沈颢离开的时候说自己要去云游历练一番,之后就一去不回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再见之日。
  年前的时候,炎骁离开蜀山派,入世修行,一来是为黎民百姓斩妖除魔积攒功德,二来也算是些私人的原因。
  离开蜀山派后,炎骁一路往北,天气也是越来越冷。除夕的时候他是在山脚的一座破庙里过的,也只是给师父去了一张“传音符”。 
  转眼已经到了上元节,城镇里灯火通明,一盏盏莲花灯被放入河中,任由它们随水而去。
  炎骁紧了紧自己背上背着的长剑,疾行于郊野之中,周围的天色越来越暗,远处的树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他只希望能在夜幕完全落下来之前到达下一个城镇。
  炎骁垂在腰侧的手忍不住摸了摸挂在腰间的彩羽吊坠,嘴角忍不住挂起笑容。
  这是青松送给自己的,那天是自己的生日。青松一大早就敲开了自己的房门,特别扭捏地把东西塞到自己手里,还说什么可以带来好运。自己当时还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东西,【配着自己白底蓝色云纹的道袍看起来异常花哨,自己戴上之后几乎被所有看到的同门师弟笑话。不过这毕竟是青松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说什么也该戴着。
  炎骁捋了捋自己鬓角的长发,将散落到脸上的发丝拨弄到耳后。算起来,从自己在丛林皑雪间捡到青松也已经过去百余年了。
  想到这里,炎骁尴尬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没想到自己竟然一直把青松当做女孩子养,更没想到自己百来年才发现这个错误。
  这件事确实也是自己的错,一开始也没仔细检查就想当然地把他当做了女孩子,还让他男扮女装这么多年。想来他那时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清楚自己到底是男是女。只是没想到师娘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却还合着青松欺瞒自己。 
  夜色临降,暮色四合,天边最后的一抹火烧云也失去了那血染的色彩,被一片灰暗吞噬。
  炎骁趁着夜色又往前赶了些路,最后在一片湖边暂时停下了脚步,将包裹和背上的长剑放于树下,从周围收集了些干柴火,点燃了一小丛火堆。
  炎骁在树下席地而坐,揽住自己的长剑,微微后仰,靠在身后的大树树干上,感受着背后粗糙的质感。
  这时,最后的亮光也被夜色完全湮没了,无星无月的夜晚,周围的一切都没入了黑暗之中,只剩下眼前的火堆不断燃烧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微弱声响,不断有火苗窜起,在墨色的夜中点燃最后的繁华,然后瞬间只余灰烬。
  就在炎骁准备闭目假寐一会儿的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一抹亮色,而且缓慢地靠近,似乎是随水而来。
  炎骁眯起眼,握着长剑的手不免紧了紧,暗中提高警惕,双眼扫视着四周,余光却从未离开过那抹亮色。
  眼看着那抹光亮终于到了眼前,炎骁才看清这是何物所散发出的光亮,却没想到不过是一盏顺水而来的莲花灯。
  炎骁从地上一跃而起,挪步到湖边,长剑在水面轻轻一挑,花灯便被长剑挑起,稳稳地坐落在长剑的剑尖处。炎骁抽出几张符纸,确认花灯没有危险后,才缓慢地收剑于胸前,仔细观察起剑上的莲花灯。
  莲花灯确实是粉色的莲花状,花灯中心插着一小节蜡烛,之前他看到的光亮就是这蜡烛散发出来的。而此时蜡烛终于燃尽了它的生命,挣扎了一下就熄灭在夜风里了。借着火堆的光,炎骁隐约看到花灯的旁边垂着一张纸条,上面似乎有些字迹。
  炎骁皱眉,想来这也是某个人的一段情缘,这样去看上面的内容似乎不太合适。炎骁正准备将莲花灯放回水中,突然觉得上面的字迹有些熟悉。
  炎骁心中默念了一声道号,将纸条捏住,将被湖水打湿的纸张慢慢展开,垂眸细看。只见上面写着“炎骁哥哥,我想你了。”
  炎骁不禁瞪大了眼睛,这……这不是青松的字迹吗?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师父那里修行吗?怎么可能寄出这盏莲花灯……
  炎骁察觉事态有异,警惕地看向四周,却终于没有忍心将花灯扔入水中,而是轻轻放在了脚下。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着的道,这里的一切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自己的幻觉。
  夜依旧一片墨色,火堆散出的光亮只能照亮夜色的一角。周围只有风路过树梢的声音和火堆里的木块炸裂的声响。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一个柔和的女声突然在周围响起,真的是周围,因为炎骁感觉这个声音包围着自己,让他分不清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什么东西?躲躲藏藏,装神弄鬼!”炎骁捏紧手中的符纸,往后挪了几步,远离湖水,更靠近了火堆一些。
  “道长误入此处,还拿走了小女子放下的莲花灯,怎地这会儿还怪罪起我的不是了?”那个好听的声音又响来起来,虽然不再是从四周响起,却又多了一分虚无缥缈,让炎骁还是发现不了对方的位置。
  炎骁想起刚才在花灯上看到的字迹,不住皱眉,总觉得现在的情况蹊跷得很,“贫道也未曾想到会误入姑娘的地方,实为抱歉,现在就告辞,只希望姑娘指条明路。”
  “嘻嘻,这里许久没有人来了。不过我可没有拦着你的意思,道长要从这里出去并不需要小女子的指点。”那个声音带着笑意,似乎并没有恶意。
  炎骁握紧手中长剑,眼观六路,却一无所获,他甚至没感觉到自己是在幻境之中。炎骁深吸一口气,冲着周围拱手行了一礼,“贫道愚钝,未能看破此处幻境,还请姑娘指点一二。”
  “道长这大礼小女子可承受不起,道长这是有什么妄念吧,不然又怎么会离不开这里。”那个声音脆生生地响着,带着笑意,可以想象声音的主人此时是何种巧笑倩兮的模样。
  妄念?炎骁皱起眉,不明白这妄念是何意,最终视线却落在了之前被自己放在地上的那盏莲花灯。
  炎骁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最终一咬牙,手腕一转,长剑在空中划出一朵剑花,所过之处,破开了那一片夜色,而那盏精致的莲花灯在剑下香消韵损。
  “你……道长你怎能如此鲁莽,这花灯可是小女子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制作的,道长你怎么能说也不说一声就毁了呢。”眼看着花灯被毁,那个声音终于有些忍不住了,语气中也多了一抹埋怨。
  炎骁也有些不好意思,本以为那人所说的妄念就是眼前这盏有着字条的莲花灯,没想到……是自己判断错了。
  “哎,罢了罢了,这个时辰了,他今年恐怕还是不会来的。这花灯坏了就坏了吧……”女子的声音渐轻,似乎有些无奈和失望。
  “姑娘且留步!”炎骁担心对方会走,忙焦急地喊道,“姑娘可否告知一二何为‘妄念’。”
  “想想你刚才在花灯中看到了什么,你在想着谁,你在等谁?你为何而来,又为何想去?”女子的声音轻柔地响起,这次倒是比之前清晰了很多,似乎是从湖的另一边传来的。
  “我……”炎骁想说自己没有在等谁,可是他不能否认自己坐在树下的时候想着的是——青松,这次离开蜀山派历练,和那人也有些关系。
  “今夕何夕矣,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那个女声又开始唱了起来,婉转的调子随着夜风传入炎骁的耳中。
  炎骁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便也放松了身体,靠立在之前的大树树干上,微微仰起头,看着眼前的一片墨色,可惜没有点点疏星。
  脑海中是关于青松的点点滴滴,回想起来才惊觉自己这百年的记忆都和那人有关,而百年前的……那些修炼的日子早就被遗忘了。
  炎骁想到对方开口叫自己“炎骁哥哥”的乖巧样子,想到对方被自己勒令穿女装的窘迫样子,想到对方受伤生病时自己那种心疼的感觉,想到自己每次摸到那人送给自己的彩羽吊坠时安宁的感觉。
  也许那个人对自己而言比之前想的还要更重要。可是……自己惟独对那个人是不能开口诉说情感的啊,那个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湖对面的女子终于将曲子唱完,突然开口问道,“道长你为何那么肯定自己是陷入幻境,而不是其他呢?”
  “且不说青松现在不可能寄荷花灯。”炎骁顿了一下,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这里是白砚湖。而白砚湖是一潭死水,怎么可能会有荷花灯顺水而来。”
  炎骁听不见对方最后的低喃,“是啊,所以你说的会陪我在白砚湖放花灯,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谎言对吗?只是我宁可自己看不透,傻傻地相信着,一遍遍地自欺欺人。”                        
作者有话要说:  

  ☆、寻踪之树…风起云涌

  心中豁然一亮的炎骁突然勾起唇角笑起来,心下已经有了决定。他对着湖对岸拱了拱手,“谢过姑娘指点迷津,贫道受益匪浅。还有些事情,先行告辞了。”
  未等对方说什么,炎骁将自己的长剑背到背上,拎起包袱转身而去,不曾回头。
  炎骁往来时的路疾行而去,夜色依旧浓重,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浓稠,让人喘不过气来。暮色将一切都湮没在了黑暗中,周围的一切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明明灭灭,并不能看得真切。
  但是炎骁却并未觉得周围的环境让他太过难受,他现在只想要快些回到蜀山派,他有些话想要和那个人说,亲口说。
  上次借口云游历练和炎骁告别后,沈颢就回到了暝曜客栈里,抽了一天跟着凰焱去处理了一个鬼宅的小案子。等他再次随墨幽来到蜀山派时,当地的时间已经是百年之后。
  沈颢将身份牌递给山脚下的道童看,这么久过去连门口看守的道童都换上了陌生的面孔。听着眼前梳着双环髻的道童恭敬地叫自己前辈,沈颢还真有种不觉经年的错觉。
  在小道童仰慕的目光中,沈颢有些别扭地跟着墨幽拾级而上,虽然对于沈颢而言和上次上来间隔不过是几天而已,但是沿途看到的风景却早已不同。路边又多了些别样的花卉和树木,原有的小家伙们也都长大了。 
  沈颢仰起头看向石阶的尽头,因为逆光的缘故看得并不清楚,隐约似乎有个青衣的身影站在那里,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错看了一株迎客松。
  走近之后,沈颢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青年男子,不禁莞尔,“青松……师妹,好久不见。”
  青松却并未理会沈颢的调侃,拱手行礼,略带笑意地回答道,“今日清晨忽闻喜鹊鸣啼于窗,心中疑惑,却果见故人归来。”
  沈颢嘴角抽动了一下,见惯了对方没皮没脸的痞子样,这么正经的模样看起来怎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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