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刚出家门,就一脚踩上一堆软绵绵的东西,看那色泽,看那质感,无疑是一坨巨大的狗大便……
俗话说,人倒霉喝凉水也塞牙!这句话绝对是用来形容于寒的。
于寒最近几个月来很倒霉,踩到各种各样的东西摔跤简直是家常便饭,三天两头弄丢钥匙乘车卡饭卡,被偷过钱包手机内衣裤溜冰鞋自行车等奇奇怪怪的物件,常常洗澡洗到一半满身泡沫的时候停水,盒饭吃到底才发现小强的残骸,好心扶起摔倒在地的老人结果被冤枉成推人凶手……
怎么一个衰字了得!
清晨5点50,于寒开始每天的第一份工作——从奶站领奶,发放到各小区的订奶点。手里抱着沉甸甸的一箱子牛奶,也不知是踩到什么滑滑腻腻的东西,居然在平地摔一跤,顾不得疼痛,爬起来一看,袋装奶还好,玻璃瓶装的酸奶全灭……
上午9点,是于寒的第二份工作,在某公司做后勤管理,头衔虽然好听实际上就是个打杂的,工作内容一成不变,无非是打扫卫生端茶送水催货接单订盒饭。这天技术员送来十箱样品,好死不死两台电梯都在维护中,整整十箱啊,于寒一个人抬上八楼,跑了十次……
晚上7点,是于寒的第三份工作,在夜市小吃摊帮忙,他那张帅气的脸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吸引了许多年轻女性。
于寒有一头柔顺富有光泽的短发,鬓角和刘海留得很长;黑白分明的眼睛深沉冷静,俊美的五官几乎没有任何缺憾;健康的小麦色肌肤配上185的身高,还有一身线条分明的又不会显得夸张的肌肉。尽管穿着廉价的T恤牛仔裤,还是让不知多少女人为其疯狂。
像这样一边摆出职业笑容,一边下面条,包馄饨,炒饭早已轻车熟路了。不过今天……左边是摸于寒屁股被他反射性出拳揍成猪头的男人,右边是点头哈腰满脸赔笑的老板,他黑着脸站在中间,脑袋里只冒出四个字——祸不单行!
最后,这份工作没保住。
因为突发事件,比平常晚回家,怕吵醒弟弟而不敢开灯,小心翼翼的结果是一头撞上门框,刚转身,脚趾又磕上桌角,痛得死去活来。
强忍疼痛而不敢发出叫喊的于寒一脸狰狞,动作却意外地滑稽。连那个神秘的红衣女子都飘在墙角一脸窘迫地看着他,一边摇头叹气。
最后连澡也懒得洗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倒在床上,尽管累得快散架了,但是他睡不着,静静地想起许多往事。
于寒小时候过得不太好。
六岁那年生过一场大病,一直高烧不退,气息奄奄。那时家里穷,请不起大夫,迷迷糊糊躺了几天居然熬过来了,但不知是不是烧着了脑子,他对六岁以前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印象,记忆是一片空白。
他只记得六岁以后的事情,爸爸是个护林员,又黑又壮的汉子,一个人守着上万公顷的林地,巡一次要好几天,每次回来总会带点野味给他们打打牙祭,那时候,能吃上肉,就跟过年一样;妈妈则是个普通的农家妇女,特别能吃苦,男人巡山去了,她就下地干活,养鸡、喂猪、给孩子做饭,空了就坐在院前的石墩上做针线活;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叫于心,虽然是一模一样的长相,但和于寒晒得黑黝黝的皮肤不同,弟弟粉嫩粉嫩的小脸让人一看就想捏一把,可惜就是脑子不太聪明,他很护着这个弟弟。
那时候他们住在大山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离得最近的村子也有五里路。家里穷得叮当响,基本上是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身上穿的家里用的吃的,能自己动手就绝不花钱。
尽管不能上学,没有玩伴,尽管穷,但是有父母的疼爱,有可爱的弟弟陪自己上山挖野菜,下河抓鱼……以至于他每次回想起那些日子,还是觉得很幸福。
后来,于寒的父母忽然带着两兄弟搬到城里居住,爸爸在一个工厂找了个看大门的工作,妈妈则在工厂食堂帮人打杂,常常带剩下的馒头花卷回来,味道虽然不好,但是不花钱又管饱。
因为不是正式职工,工厂没有分配宿舍,一家人在城郊结合部租了套平房,就两间屋,小得跟鸽子笼似的,冬天冷得像冰窖,夏天热得跟蒸笼一样。
七岁那年夏天,于寒上学了,开学那天,他死死拽着弟弟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
“为什么弟弟不能跟我一起上学?”他仰起小脑袋满是疑问地问妈妈,弟弟则一脸事不关己,嘴里含着手指头,叭叭地吸,口水流了一脸。
做母亲的慢慢蹲□来,眼里是隐隐的悲痛,揽过两个孩子的头,抱在怀里。他不知道怎么跟大儿子解释弟弟之所以不能和他一起上学,是因为他是个智力低下的白痴。
“阿大乖,弟弟身体不好不能去上学,所以阿大要好好读书,考大学,将来赚好多好多的钱,等弟弟的病治好以后,就能跟阿大一样去上学了。”母亲叫着大儿子的小名,他不敢肯定这个孩子有没有全部听懂,但是于寒紧紧抓住弟弟的小手,又拉着妈妈的手,奶声奶气地发誓:“我会好好照顾弟弟,照顾爸爸妈妈一辈子!”
母亲的眼泪终于没忍住,哽咽着说:“阿大,妈妈对不起你……”
于寒上学以后,才真正意识到什么是贫富差距。班上的孩子也不见得多富,但小小年纪就长了双势利眼,看到于寒穿着洗得发白满是补丁的衣裤走进教室时,都露出一副瞧不起人的神色。当他从帆布书包里摸出一个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两支只有一半的铅笔时,全班开始哄堂大笑。坐在他前面的小男孩甚至捂着鼻子,大叫好臭好臭,好像他身上真的带着什么难闻的气味。
很少接触外人的于寒在这样一个充满嘲笑和鄙夷的陌生环境中显得局促不安,他很想夺门而出,扑进母亲的怀抱里失声痛哭,但是他没有。小小的他只有一个信念,好好念书,长大才能赚很多钱,让弟弟和爸爸妈妈过上好生活。
凭着这个信念,于寒一直很刻苦,并且名列前茅。懂事的他每天放学回来后负担了大部分家务,照顾弟弟,寒暑假更是打小工补贴家用,小小的肩膀负担了太多。
但是上天并没有眷顾这个懂事的孩子,十岁那年他永远失去了母亲,两年后,悲伤的父亲也去世了,两兄弟被送入市郊一家儿童福利院。
为了保护弟弟,为了能继续读书,于寒在那家孤儿院屈辱地度过了六年生不如死的日子,用身体取悦那些道貌岸然的捐赠者。直到年满十八岁时才带着弟弟离开……
如今的他,和有智力缺陷的弟弟一起生活,打三份工,每天都努力地为生计奔波。
隔天早上,于寒拖着酸痛的四肢爬起来上厕所时才发现没水,楞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断水了。想起那些不知道来过多少次催促自己搬家的人,三天前来过最后一次吧,说什么再不搬走就要强拆。
离开这,能去哪呢?存款不多,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出租屋,弟弟需要人照顾,吃穿住行样样都要钱,于寒觉得自己要被钱逼死了。
当天,顶着乌青的眼睛去上班的时候,人事处很委婉地通知他,公司裁员……
连着丢了两份工作,于寒懵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衰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
一阵恍惚,等回过神时,身体已经本能地往家走了。穿过破旧的老街,一路上斗大的拆字晃得他头晕眼花,他觉得很累,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回家,把头靠在乖巧听话的弟弟肩上,好好地休息一下……
好累……真的好累……
走进熟悉的小巷,老远就看见弟弟坐在门口晒太阳。
于心就静静地坐在那里,阳光让他的轮廓变得模糊,连后颈的毛发都闪着光芒,于寒觉得浮躁的心一下静了下来,他走过去,轻抚弟弟的头。
于心那张脸和哥哥一样完美,只是皮肤白嫩很多,头发过肩,用一根皮绳随意地扎着。他身体没有兄长那么强壮,高度倒是超过了180。熙熙融融的阳光下,一对俊美的双胞胎暧昧地依在一起,本来应该是挺养眼挺唯美的画面,可惜这于心这孩子始终一脸傻愣愣的表情,口水哗啦地流。
“小东西,有没有乖乖?”于寒宠溺地摸着弟弟的头,准备掏出纸巾替他擦拭脸上的口水,他很疼这个弟弟,虽然弟弟不聪明,可是很乖,不吵不闹,一直都很听话。
“多多!抱抱!”一听到最爱的哥哥的声音,刚才还傻乎乎发愣的男子猛然跃起,直扑上前一把抱住。于寒一下没站稳,被冲击力撞倒,后脑磕着水泥地,一时间竟然满眼金星,爬不起来。而始作俑者却毫不在意地趴在他胸前,猫咪一样在他怀里磨蹭,把口水擦在他新洗的衬衫上…
“你这家伙,居然把我的衣服当抹布!”于寒觉得脑后青筋暴胀,看来有必要教训一下这任性妄为的弟弟,以证兄长的威严;“不给你点惩罚看来不行。”说着翻身起来,将两只手呵了几口,伸手向于心两胁下乱挠。于心怕痒,笑的喘不过气来,嘴里喊道:“哈哈哈!多多坏!哈哈哈哈!多多大坏蛋……”
“感情真好啊!”就在两兄弟玩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笑意调侃道:“不过我可不认为你那个身高超过1米8,体重至少70公斤的弟弟算得上小东西,呵呵。”随着恼人的轻笑,一道阴影罩了上来,于寒不耐烦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这个小个子男人,身高最多170,大热天还捂着一身黑皮裤黑风衣,穿黑马靴,顶着黑帽子带黑墨镜的怪胎。
把弟弟护在身后,于寒简明扼要地表达了自己的疑问:“谁?”
来人显然无视了他的问题,自顾自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你家真的——很穷!”顿了顿就补充道:“不过你们的生命力比圣斗士还强,我只能说,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于寒头上顶着几根黑线,一把拉过弟弟转身回屋,还不忘给这位不速之客一句言简意赅的逐客令:
“滚!”
4
4、前世情人 。。。
“我叫李疑仙,取自李白的‘疑是两般心未决,雨中神女月中仙。’”不速之客非但没有滚,反而得意洋洋地自我介绍起来:“你可以叫我小仙,当然,你想叫我小东西还是小可爱都可以,我也不介意哦……喂喂……别走……为了帮你们兄弟俩,我可是乘风破浪,踏遍千山万水跋涉而来……我说真的,你别走啊……你不请我进屋坐坐夜就算了,这么热的天,这么毒的太阳,连杯水都不给我喝,就一个字打发了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身黑漆漆的小仙说得楚楚可怜,还把墨镜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白皙可爱的小脸,年纪最多十六、七岁,小鹿一样湿漉漉的大眼睛闪着天真的光芒。他那表情真叫千变万化,一时间换了十几种,震惊、痛苦、悲伤、懊恼、沮丧、失落……
“找到房子我们就搬走。”又是拆迁队派来的吧,于寒皱皱眉头,派来个疑似神经病?虽然长得挺可爱,可是病得不轻的样子。
“我不是房开商的狗腿子啊!”见于寒抬腿要走,小仙连忙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却被一旁的于心一巴掌拍掉。
真是占有欲极强的一对兄弟!小仙捂着微红的手背委屈地想。
小仙眨巴眨巴大眼睛,很专业地摆出一脸无辜,还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陶醉,深情款款地说:“于寒,你还记得鄱阳湖畔的花惜人吗?”话声刚落,就睹见于寒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望着他,嘴里嘟囔一句:“果然是神经病!”接着拖着于心进屋关门,卡擦一声落了锁。
小仙嘴角扯了个极不自然的笑容,顶着一脑门子汗,对着一个冷漠的门脸,去留都不是,只好隔着铁门继续发挥自己的死缠烂打的功夫。
“于寒,我没有恶意,我们应该开诚布公的谈谈,你最近是不是诸事不顺倒霉透顶?我受人之托来帮你解除危机,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你居然不管不问……”顶着烈日苦口婆心半小时后,小仙终于顾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天热得要死,说了那么多话口干舌燥喉头冒烟,而门内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在我长得这么可爱的面上,好歹给我一杯水吧,我要渴死了!”小仙在门外鬼哭狼嚎。
于寒拉开半扇窗户,头靠在窗框上,幽幽地说:“没钱交水费,断水了。”
小仙无语……
“咳!实际上,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和你谈谈你们兄弟今后生活的问题。我的主人得知你们过得很艰难,想给你提供一份工作,包吃住,月薪8000有提成,有保险,享受法定假日,年底还能分红,而且会找专人照顾你弟弟……”小仙一开口就是滔滔不绝。
“我不卖肉!”于寒没兴趣,他不傻,平白无故哪有这么好的事。
“当然,当然,我们是正当生意。”
“我也不卖弟弟!”
“那哪能啊,你弟弟就是我弟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小仙笑得人畜无害,露出一口小白牙。
“有人说过你话很多吗?”于寒皱眉,这么聒噪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是有啦。”小仙撅起嘴,委委屈屈地说:“不过我觉得还好吧,这说明我个性开朗,平易近人嘛。我这样热情如火的人最适合融合你这种大冰山了,对不对!”
“说说工作吧。”于寒翻了个白眼,心想再不打断他,他能一个人唠叨到明天吧。
“我们的工作很酷,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行侠仗义!你看过威尔史密斯的《黑衣人》吗?和那个差不多。”小仙说得很是兴奋,还摆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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