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究竟为什么,可我能感觉出,有很大的原因是外界对天后的评价。因为外人对天后的指责,或许也让你蒙受了些许羞耻,所以你将不快强加到了公主身上。可你应该明白,这对公主不公平!公主是公主,她只是个生活在父母疼爱,哥哥们宠溺的富贵温柔乡的公主,她不懂政治,却深深的爱着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她不懂权利,却想给与所有她关心的人快乐幸福。相信这一点,你能看得到。这样的公主,你真的忍心伤害吗?何况她现在身怀六甲!”
“太平,她不是已经开始怀疑了吗?”
“她可曾做过什么,对你亦或是那个女人?”
“她会原谅我?”
作者有话要说:
☆、用心良苦
“前提是你彻底离开那个女人!”见薛绍依旧迟疑,上官婉儿叹了口气,“我已安慰了公主,而公主也没抓到把柄,你若想挽回,那就用你的心,去打动公主。至于是否对公主坦白,你自己决定。”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现在还活生生站在这里!”上官婉儿优雅起身,看向转身疑惑凝望自己的薛绍,“若不然,你现在已是一具尸体了,当然还有那个女人。”
“可是,我……”
“如果你觉得为难,我可以去找那个女人;若你担心我对她不利,那就你亲自处理。处理妥当之后,马上进宫去接公主,公主已经等你很久了。”
“冰若……”薛绍颓然瘫坐在美人榻上,攥着围栏紧锁眉梢。
“薛绍,我郑重警告你,你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回到公主身边,要么离开公主。你若还想像现在这样,一旦东窗事发让公主抓到把柄,或让天后看出端倪,我保证,你和那个女人,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尤其是那个女人。”上官婉儿口吻狠戾,少有的怒火在胸口燃烧。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请你再让我想想好吗?”薛绍气急败坏,站起身失措的挥舞着手臂。
“我可以让你想,我甚至可以让你想一辈子。可你要考虑清楚,公主是否会等你那么久。若公主失去耐心,你该明白,她想知道的事,不需要她去查!”
“两天,再给我两天的时间,到时候我一定给太平一个交代。”
“那好,我等着。”上官婉儿眯起眼审视有顷,深吸口气转身走了开去。
“小姐。”凝碧看着上官婉儿自公主府出来,急忙迎了上去低声道,“人给您找来了。”上官婉儿抬眸向远处望了望,牵起马走上前去。
“上官姑娘。”
“不必多礼了。”婉儿摆摆手,同那人向前走着,“你给我盯紧了驸马,驸马每日去哪儿做什么,都给我弄清楚了。什么时候我让你不必再盯着了,你再回来,懂吗?”
“姑娘放心,交给奴婢吧,奴婢一定给您盯紧了。”
上官婉儿含笑看着信誓旦旦的侍从,自怀中掏出一枚银锭交在侍从手中,“这是你在宫外的费用,不够了再跟我要。事成之后我自有重赏。”
“是,谢谢姑娘。”内侍千恩万谢,眉开眼笑,“姑娘若没别的吩咐……”
“你这这边的事,除了这里的人,若是再有旁人知道,你知道后果!”
“是,奴婢明白,请姑娘放心。”
“就是连天后和公主都不能知道,懂吗?”
“这……”内侍有点迟疑,疑惑的看着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冷笑一声,凛然道,“真要让天后或者公主知道了,你该知道我不会怎么样,反倒是你,可仔细了!”
“是是是,奴婢明白了,奴婢绝不向天后和公主说一个字。”侍从颔首如捣蒜,忙忙答应着。
“你去吧。”上官婉儿摆摆手,眼见那侍从风一般离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小姐,这人恐怕……”
“不碍,让风儿盯着点,有事来回我。”
“是,小姐。”
上官婉儿回眸凝望着太平府,轻叹一声打马向皇宫而去。
转过两日,薛绍亲自到皇宫接太平公主。面见天后,眼见女儿发自内心的笑着,天后只得压回意欲出口的话,不动声色的嘱咐了两句,又言语间暗暗提醒了一番,这才让太平公主同薛绍一道回了太平公主府。
“婉儿。”天后挥手示意,转向婉儿神色严肃了许多,“你见过薛绍了?”
“啊,没有啊。婉儿见他干嘛。”心脏漏跳一拍,上官婉儿紧张的面向天后,却将视线落在一旁不敢与天后对视。
“婉、儿!”
“呃,这事……”上官婉儿咬紧朱唇,突然计上心头,“公主之前进宫,和驸马吵了两句。公主怕您生气不敢和您说,所以让婉儿去向驸马说和,婉儿这才……”
天后眯起凤目,不置可否的冷冷凝视着婉儿,直看得婉儿冷汗直冒,声音渐渐变小,喘息声粗重起来。
“那,那个,刚刚那边传话,说是两笔账目不太清楚,婉儿过去,过去看看。”上官婉儿艰难的咽下一口,施礼便要告退。刚迈出两步,便被天后冷冷的声音打断。上官婉儿缓缓回身,凝视着天后阴晴不定的脸庞,认输般呼出口气,乖乖回到天后身边。
“到底怎么回事?”
“公主,怀疑,怀疑驸马,呃,那个……”眼见天后凛然不为所动,婉儿料定天后定是什么都猜到了,只得鼓足勇气飞快道,“公主怀疑驸马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所以,要婉儿查一查。”
“那个女人是谁?”
“呃……”柳眉轻抖,迟疑半晌挨着天后跪下来,“婉儿求天后别问了,驸马既然回到公主身边,此事恐怕也不宜深究了。”
“你在为谁说话?”天后皱紧眉猛然挑起婉儿下颌,不满喝问。
“婉儿是在为公主着想。”上官婉儿眸底闪过委屈,攥攥手心续道,“公主并未对驸马忘情,再加上身怀有孕,故而心中虽疑却不肯亲自查访。若此事当真公诸于世,公主心里再怎么愿意原谅,恐怕也不可得,到时伤心痛苦的是公主。天后若想保护公主,就该站在公主的角度去解决此事,而不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处置。否则就算天后为公主好,公主也不见得领情。”
天后紧锁眉梢盯着上官婉儿,始终一言不发。上官婉儿只好按着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天后,公主没经历过苦难,她一直在您的庇佑下长大,未经人情冷暖,自然做不到心狠手辣,也不会明白现在的原谅也许会变成纵容,更无法理解天后的想法。有些事,是必须去经历才能够切身体会的。当然,若驸马念及夫妻之情,感激公主的谅解,从此好好看待公主自是最好,若他依旧不知改悔,再伤了公主的心,便是婉儿也不会放过他。到那时,公主也会理解天后的做法,相信也不会怪罪天后,岂不两全其美?”
天后缓缓松开捏紧婉儿下颌的手,疲惫的靠向凤椅,久久方幽然轻叹,“或许,你是对的!”
“天后,公主是您的心头肉,对婉儿也一直极好。婉儿怎会向着外人去伤害公主呢?”
“让人盯紧薛绍,有情况马上来奏。”
“婉儿知道。”微微颔首,上官婉儿起身看向天后,“婉儿不是成心想瞒骗您,只是,担心您会……所以才……”
“不必解释了,我明白。”天后叹息着拉过婉儿一双柔荑,揽住柳腰将婉儿拉入怀中,抚了抚婉儿被自己捏红的下颌,“捏痛了吗?”
“没,一点都不痛。”婉儿眸中闪着泪花,摇头钻入天后怀抱,“是婉儿不好,不该瞒着天后的。”
“傻丫头!”天后薄嗔一声,安抚着婉儿,“以后,不许再隐瞒我任何事了,知道吗?”
“是,婉儿知道了。”上官婉儿闷在天后怀中轻轻颔首,双手紧紧揽着天后纤柔的腰肢哽咽着。
“好了好了,不哭了,好像我多欺负了你似的。”天后娇嗔一声,将婉儿推离怀抱。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婉儿梨花带雨的妩媚娇容,心头一颤呼吸顿时不稳,环上婉儿的柳腰拦腰一掐,温暖的看着婉儿敏感轻颤,顺势将婉儿拉入怀中,悠长绵软的细吻轻柔落在点滴晶莹之上,朱唇轻吮,饱含苦涩的泪珠便进入口中,很快便有丝丝甘甜盈溢,真正的苦尽甘来……
婉儿合起眼帘,任热泪滚出眼眶,颤抖的长长睫毛弯弯曲曲,浅浅附在眼睑上。和着娇喘轻启的朱唇与那露染幽兰的娇颜,更彰显了清水出芙蓉的天然娇媚。
天后深情凝视着那张无与伦比的容颜,更紧的将婉儿娇柔的香体拥入怀中,抚上婉儿白瓷般细腻精致的容颜,细致贪恋的吻过那一颗颗晶莹后来到向往已久的,只属于自己领地的朱唇。
“唔……”婉儿喉中溢出舒适的低吟,柔弱娇躯瞬间瘫软在天后怀抱,皓齿轻轻咬上天后不断进攻的香舌,自己的舌瞬间附上,不甘示弱的挑逗起来。
天后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玉指拦腰一掐,敏感的领地被侵占,婉儿瞬间丢盔弃甲,松开皓齿。天后一俟离开阻碍,解恨般用力咬上那张灿若樱桃的薄唇。
“啊,好痛!”上官婉儿轻呼,姿势被准允的皱眉离开天后温暖的怀抱,纤长玉指抚上鲜红欲滴的唇,舔去唇上渗出的鲜红,“哪有您这样的!”撅嘴娇嗔一声,玉指不断抚弄着红肿的唇。
“要你胆敢欺骗我!”
“呃……”婉儿无语,白了天后一眼,正欲开口,便见徐仁匆匆走了进来。婉儿急忙顿住话头,正要起身便被天后拦了下来。
“天后,北陲送来的加急奏报。”徐仁对天后与上官婉儿的亲昵早已见怪不怪。此时见到上官婉儿坐在天后身边,似也猜到之前发生了什么。
天后神色不变,颔首示意徐仁将奏报递上。上官婉儿从旁接过一只锦盒,取来钥匙打开精致的铜锁,便有一分奏表呈现。婉儿不敢怠慢,急忙取出转手交给天后。不知何时,徐仁早已悄悄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无端猜忌
“呼!”天后深呼口气,丢下手中奏表疲倦的靠回椅背闭目养神。
“天后,时辰不早了,沐浴安置了吧?”
“嗯,不急。”
“不累吗?”上官婉儿担忧的凝视天后,将天后扶起靠在自己怀里,微凉的玉指抚上天后绣颐宽广的额头,从中间向两旁太阳穴刮过,按在太阳穴上的拇指一面揉按着穴道。
“什么时辰了?”身心俱疲的天后在婉儿怀中显得婴儿般安详恬适,威严庄重的面色被温馨幸福取代,慈祥的仿若菩萨一般。
“戌时刚过一刻。”
“今天宰相谁在值夜?”
“应该是裴炎。”上官婉儿疑惑的望向天后,“这么晚了,别见了吧。”
“有点急事要处理。”天后轻叹一声自婉儿怀中直起身来,“我太贪恋婉儿了,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天后拧紧远山眉,几许隐忧在心头凝聚。
“那,婉儿请裴炎过来?”上官婉儿请示般问向天后,却半晌得不到天后回应,只得轻轻推了推天后手臂,“天后?”
“嗯,婉儿说什么?”
“天后此时,要见裴炎吗?”
天后沉吟有顷,指了指桌上的奏表蹙眉轻道,“婉儿看看吧,我想听听婉儿的看法。”看着上官婉儿一字字浏览奏表内容,微微锁起的峨眉道尽主人心底的担忧。
天后眯起凤目瞬也不瞬的审视,令上官婉儿眸中闪过几许伤感。抿紧唇,将心思重新放回奏表若有所思的低声道,“此时能应对突厥的,似乎程务挺更合适些。”放下奏表,婉儿认真的看向天后。
“程务挺?”天后收回审视的目光呢喃自语,“对他,能力上是信的过的。可是……”
“您是担心程务挺对您不利?”见天后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婉儿盈盈起身退出书房,来到偏殿亲自煮了春日进上来的茶叶。再次踱回书房,只见天后仍旧呆呆的出神。婉儿有些迟疑,终是举步上前,将茶水恭敬的递在天后面前,“喝杯茶歇歇神吧,一会儿再想。”
“婉儿,过来。”天后舒广袖张开臂,揽过婉儿的娇躯轻叹,“程务挺与裴炎一文一武,我不得不有所忌惮。”
“这样让程务挺去边关,岂不是更拉开他二人的距离吗?”婉儿不假思索回应着天后的话,心中却百转千回。
“问题是,程务挺独自在北陲带兵,万一在此期间我决定对裴炎动手,程务挺到时临阵倒戈,我可就束手无策了。”
“放眼满朝文武,恐怕也只有刘仁轨大人能应对程务挺了。”
“你是认为,我该让程务挺去边关?”
“总比让刘大人从西京前往要妥当的多吧?”
大殿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唯有开启的窗扉送来滴滴答答的雨声。上官婉儿屏住呼吸凝眸注视着天后的反应,心中有着无以言说的痛意。
半晌,天后转向婉儿轻笑道,“去吧,拟诏,让程务挺领兵前往朔州以抗突厥。”
“是。”上官婉儿答应着,起身回到自己位置上从容拟诏,唯有心头残留的一丝寒意,令婉儿难以维持素日的寻常心。
“婉儿,我是否该归政于旦儿了?”看着婉儿洋洋洒洒写完最后一笔,天后幽幽问道。
“归政?”婉儿心头一顿,望向天后思索片刻,拿起圣旨走向天后,“怎么突然想起归政了?”
“先帝山陵事将毕,朝中蠢蠢欲动者不在少数。在他们发难之前,我想先下手为强。”
上官婉儿微微颔首,她是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天后未曾出口的言外之意。归政?这当然不是天后心中所想,“先下手为强”已经道尽了天后未曾明言的一切心绪流转。
“走,陪我出去转转。”
“可是,外面……在下雨呢。”见天后不由分说拉起自己便往外走,婉儿话说到一半,终于还是咽了回去。
回廊上,天后默默凝视着天地间那一帘雨幕,寒凉的秋风,吹得天后身子发寒,却依旧执着的不肯回到宫里。上官婉儿轻叹口气,命人取来披风为天后披上,挥手斥退左右,“天后是否,还另有心思呢?”
“婉儿想说什么?”
“婉儿在想,天后是否并不想归政,只是想借此投石问路,看看朝臣的态度。”
“呵呵,果然还是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