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是自嘲,嘲笑的是自己的命运,更是嘲笑自己的念想,甚至嘲笑自己。
嘲笑自己,便是将自己的存在加进去,把一切都嘲弄尽。
水娟抱了抱叶笙,给他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看着他脸上的平静的笑,嘴角亦是浮现纯真、动人的笑。
李裕宸的头颅再度低下,稍低的目光看着漂浮在空中的处于沉睡中的人,亦是轻轻笑着,笑容里的嘲弄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仅平静。
“二位,我想,我们可以谈谈。”站在殇古外的中年男子说道。
“你想谈什么?”李裕宸没有回头,声音也很随意,“我现在不想说话,你最好快一些。”
话语之中,已经有了容忍,表示可以听听那些并不想听的“废话”,是给中年男子一个说话的机会,更是一个刻意寻找“无聊”的机会。
“在下毛贵迎,之前的事情,多有冒犯,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事。”
声音很平静,却是能让人听出其中的不耐烦,且是生出一股不可违逆的恍惚。
“城主府失窃一案,不知阁下有何看法?”毛贵迎按捺内心的不定,和声问道。
“你想知道?”
“还请阁下告知!”毛贵迎说得恳切。
“真想知道?”李裕宸问,旋即轻笑,“你们的城主想趁着最后的时间做些事情,应该是‘替天行道’的事情吧,不过行的将是‘杀道’和‘财道’罢了。”
“两条道,若是不违天道,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怕是你们的城主不经意间便违背了。”
“道,真的是……难以捉摸啊!”
“道,呵呵,哈哈!”
说到最后,在道的之后,是笑,轻笑转变的大笑,笑声荡在空气里,但殇古之内不闻笑声。
“阁下想说什么?”毛贵迎低下头,恭敬抱拳,“还请前辈指教!”
“我想说的,你都知道,却要装作不知道。”李裕宸说道。
“在下不知。”
“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真的还是假的都不重要。”李裕宸笑着摇了摇头,“我希望你是一个聪明人。”
毛贵迎沉默了,他知道李裕宸说的是什么,抱拳的双手不觉间更紧了一些,脑海里的思绪纠缠,却只剩下无奈,重归沉默。
可是,他的目光停留在李裕宸的背上,看着那并不高大的身影,眼眸闪烁微茫。
“聪明人就应该有聪明人的想法,若是装作愚笨,那也没有办法。”李裕宸挥了挥手,栽倒在地上的身影飞起,飞出了殇古,大门再度关闭……关闭的不只是殇古的大门。
“带上刘统领和武队长,返回!”毛贵迎沉声下达命令。
许多人想要说话,却是在注意到毛贵迎的沉重的脸庞后失去言语,带着一股沉闷的压抑,走在古黔城少了许多热闹的街道。
“做得怎么样?”李裕宸问道。
“你觉得可以,那便可以;你觉得不好,便是不好。”水娟说道,“每个人的心中都能够衡量,每个人都会衡量,你也一样。”
“我想知道你的答案。”李裕宸轻轻摇头。
“没有答案。”
“没有答案?”
“事情还没有结束。”
李裕宸点了点头,知道自己的问题问得早了一些,发觉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无是处。
一无是处的问题,一无是处的事情,还有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自己,欠缺的,还有太多太多。
他在心中叹息,却又露出笑容。
正是因为欠缺,自己才能提升,自己欠缺了不少,如今便是一个弥补的机会,是一个让自己成长、提升的机会……大好的机会正等待着,又怎能错过呢?
“我想试试。”他轻声说。
水娟点了点头,似猜到他想做什么,亦是不在意他会做什么。
无论他做什么,自己也叶笙都还在,一切的事情都可以掌控,可以把错误的事情引向正确,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者。
“我若错得过了,你们不要心软。”
“你若错得过了,哪怕我们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出手的。”水娟轻笑,“我想,他也早就等着你做些事情了,此刻的他,应该很高兴吧。”
“若哥哥这么想,我也会很高兴的。”李裕宸闭上眼睛,嘴角带着轻松的笑。
既然哥哥早就等着自己做这些事情,那自己一定要好好做,把这些事情做到最好……他的脑海里想着事情,他的脑海里还有古黔城的一切,他的脑海里有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像是一场梦,梦境里的东西并非是虚幻,携带真实的感觉带来许多念想。
然后,梦醒,诸多感悟,想做一些事情。
当梦清醒时,天变黑了。
PS:今天,就这一更,迟了一些,但看到的一定要说“没事没事,我还会继续看下去。”嘿嘿。
第五百二十一章 尉迟未然
天黑了,梦醒了。
天黑才是入睡,天亮才该梦醒,一切都像是反的。
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这才只是逆反了人睡觉的规律,根本算不得什么。
白天睡觉,夜晚做事……这样的人少么?
古黔城的夜晚,月光伴着星光落下,安安静静的,似带来整个世界的清宁,和无界的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本就是一样。
“当城主怎么样?”李裕宸问游晴。
游晴当过丽花城的城主,虽然时间并不算长,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经验的。
“你试试就知道,而且,现在的你有绝对的实力掌控古黔城。”游晴说道,“当然,实力仅仅是一部分的。”
“若是机会,可以试试,但这种事情可不一定。”李裕宸微笑着点头。
在绝对的力量压迫之下,当一个城主还是没有问题的,但这样并不好,或者说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一切,还需要一定的缘分。
而且,不一定要固定在一个城主之上,还可以有很多选择。
“到处走走。”水娟说道。
“好。”李裕宸点头,独自离开殇古。
“我们也到处走走。”天雪看向众人,“我们应该帮忙。”
“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看着苦儿和霜儿。”水娟微笑说道。
安安静静的街道多出一些身影,但依旧是安安静静的,夜空下的光芒始终带着清宁,把夜晚的街道笼罩着,仅有的声音都只在较近的月光和星光里。
“大哥,我们向哪家下手?胡家还是周家?”
“我们的机会不多。所以,第一次就要做最想做的。”
“尉迟家?”
城主府里有细微的声音传到李裕宸的耳朵里,是隔绝声音的屏障所不能隔绝的字眼,一个字比一个字清楚。
街道上的身影忽然消失一个,下一刻便是出现在城主府深处,就在话语响起的地方。也就在说话人的身边,却没有被人发觉。
看一眼说话的二人,什么都没有做,李裕宸又是离去。
他的身影出现在尉迟家,看到许多人聚集在一起,本应该热闹的大堂又是安静异常。
“我听到消息,帝国的任命将要抵达,新一任的城主可能是我们的老朋友啊!”尉迟未然沉声说道,“易家的漏网之鱼——易寒!”
“竟是易家的易寒。他不是死了?”
“不可能!”
“易家怎么可能还有活人?”
“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老夫亲自灭的易家,怎么可能会有漏网之鱼?绝不可能!”
“你以为你做得干净?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哼!”
“说不定还是你做的。”
细碎的声音响起又消失,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到中央的中年男子身上,随着尉迟未然的沉默,许多人不觉低下了头。
“易家的易寒,是我放走的。”尉迟未然说道。
为什么?
放低的目光全都抬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不解。等着尉迟未然解释。
“这些年,你们都活得不错嘛。”尉迟未然微笑着。并不解释,“是不是觉得尉迟家成为古黔城第一家族,大家都觉得满足,开始享受这‘美好’的生活了?”
“这不就是这样嘛,古黔城的第一家族,甚至在附近几座大城都是第一。谁还是我们的对手呢?不该享受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用心想一想,你们是不是这样想的!”
在众人张口欲言之前,尉迟未然的声音变厉,压得所有的声音变为气流声,急促出现又消失。
所有人都不说话。脸色变幻间沉浸在沉默里。
“没有一点危机意识,每天就知道打压其他家族,好像天大地大都没有自己大,什么背景在尉迟家之前都不值一提,有尉迟家在的一天,就是可以随意放纵的一天!”尉迟未然的声音并没有话语里的激奋。
看到一双双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他的脸上连气愤都渐渐消失,仅剩下出离愤怒的平静。
悲哀莫大于心死。
看到一个个不成事的族人,那种悲伤比心死也好不了多少,难言其中哀痛。
“城主府最近的动静,和易寒有关,所谓的失窃也不过是借口,估计是想向我们这些大家族下手。”
“不管城主府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都不得不防,合着易寒回来这件事情,要以家族存亡的态度面对,所有人,必须正视。”
“我们尉迟家在古黔城立足这么久,不是不点底蕴都没有的。”
“城主府,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用怕。”
看到一张张露出笑容的脸,还有和脸连在一起的一双双闪烁微茫的眼眸,尉迟未然真觉得自己做得错了。
错了,并不是放走了易寒。
错了,并不是说的这些话。
在一开始的时候,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你们商议吧,讨论出一个结果。”尉迟未然声音变得冷漠,“这是最后的机会,别让我将尉迟家毁灭。”
正要商议的尉迟家的族人都是一愣,没有明白尉迟未然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却都听出了最后一句话里的冷漠,感觉着无尽的森冷将自己包裹,场面再度陷入沉默。
“这个尉迟家,还算可以。”李裕宸轻轻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因为有一个人,尉迟家有机会延续下去,但也只是有机会而已,而且机会很渺茫。
大堂内会不会讨论什么,并不需要在意,注意力随着尉迟未然,离开了大堂,飘过了安静清宁的庭院,到尉迟家居住地的后山。
尉迟未然站在一块石碑之前,比他还高一些的石碑上有着残缺的两个字,在夜色里依旧森黑。
玉。
李裕宸认出了一个字,觉得应该是这样,却是不敢确定,注意将尉迟未然抛弃,全然在这块石碑上。
“出来吧,不用再躲藏了。”尉迟未然轻声说道。
李裕宸想了想,也不计较为什么被发现,身形出现在尉迟未然身边。
“阁下想知道些什么?”尉迟未然问道。
“这块石碑,上面的两个字。”李裕宸的声音平静,“或许我会帮你。”
尉迟未然摇头,旋即轻笑,抬了抬手,似乎是想触碰石碑,却将右手停留在空气中,短暂的停顿之后收回,目光移向李裕宸。
“试试?”
第五百二十二章 玉尺
李裕宸伸出手,轻轻触碰在石碑上,不觉间便是那个已经认出的字。
玉。
石碑给他的触感就是这个字,似玉,温润、清凉,仅是触碰,便有沉浸,不愿再有分离。
“不错。”他说。
感觉不错,而且带着些舒服,其中的美妙言语无法彻底表述,还有一些深沉的东西,又仅仅能用“不错”表示。
“每次触碰,都能够平静。”尉迟未然说道,“但是,你不平静。”
李裕宸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并不否认尉迟未然的话,也不会认同。
平静,或许是。
不平静,亦是或许。
心情并不重要,那便没有刻意去探究的必要,还是说一说石碑的过往比较好。
“说说。”
“没什么好说的。”尉迟未然微微一笑,“因为,我也不知道。”
“下面那个字是什么?”李裕宸问。
“或许是尺,也可能是迟,尉迟的尺。”尉迟未然只是说,并不打算说清楚。
“玉、尺。”李裕宸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或许吧。”尉迟未然笑了笑,“之前你就在吧?”
“你的话,我听到了,还算不错。”
“没办法,这是一个家族的悲哀。”尉迟未然叹息一声,抬头,眼睛微眯,“我闭关的时间太久,哪怕是出关,亦是极少理睬家族事务……”
还想说些什么的,但已经没有必要了。
“改变,还来得及。”李裕宸轻声道,“任何时候都来得及。”
“出事便出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还在一天。尉迟家便是一天不会倒下。”尉迟未然说得坚定,却又流露出极其深沉的无奈。
“自生自灭?”李裕宸问,旋即轻笑,“也不错。”
“错了,也不错。”尉迟未然说。
“玉尺,我想带走。”李裕宸忽然说道。
“只要你能够带走。那就带走吧。”尉迟未然笑了笑,笑容中微有嘲弄,“你都说话了,我还能够反驳什么?”
嘲弄是给自己的,面对强者的无奈,属于弱者的悲哀,还有能够正视现实的明智的无奈和悲哀,比无知更加深沉的无奈和悲哀。
“你若不同意,我不会强行索得。”李裕宸说道。
“拿去吧。放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让你欠下一个人情。”尉迟未然笑着说道。
“主意打得真不错。”
“还算可以吧。”尉迟未然闭上眼睛,缓缓吸入一口气,“好久没有这么任性了。”
“这不是任性。”
“那是什么?”
“随心。”
尉迟未然想着李裕宸说的“随心”两个字,听着耳畔有些细微的声音,并不理睬身边究竟发生一些什么事情。
石碑,露出地面的一截是一块石碑,可若是加上埋在地下的部分。便不能够用石碑来形容。
一根石柱。
李裕宸的身前出现一根数十丈的石柱,除却顶端的部分。下方整整齐齐的,且于光滑间可清晰照人,还不会有影像的偏移。
“玉尺,究竟是什么东西?”李裕宸望着石柱发出呢喃。
仔细探寻,并没有从“玉尺”上找到一丝不合适的痕迹,只能够暂时作罢。准备将身前的石柱收到身体内的世界,待以后再度深究。
只是,收不进去。
试了几次,依旧不行。
“玉尺被放在这里多久了?”
“我尉迟家在,玉尺便在。”尉迟未然说道。“似乎因为这玉尺,我尉迟家才是尉迟家。”
因为玉尺而改名,有了如今的尉迟家,虽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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