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幻月宫看看嘛。”
果然,群情激奋,愤怒汹涌着,却在理智之下。
幻月宫很强,这是众人早就知道的,可随便出来一个人就有这么强大,还是令他们意外。
或许能够打得过洪汉,可幻月宫还有那么多人,甚至还有更加强大的,他们谁能够胜过?能拿什么去比?现在又能够怎样?
或许,只能无奈,暗自叹息着。
当然,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到李裕宸身上。
“没有人吗?”。洪汉摇头,“若是没有人,我可要去休息了。”稍有停顿,脸上挂起怪异的笑,“要不我就在这里等好了,等你们有人来和我战斗。”
一群人憋屈着,就连老和尚都觉得气愤,很想让李裕宸去打他,却想到李裕宸的身份,还是算了。
“别这样,这是婚礼,做得太过就不好了。”李裕宸缓步前进,走到洪汉的身边,“去休息吧,把机会让给别人。”
“你是谁?”洪汉冷着眼将李裕宸盯住。
“我也是幻月宫的。”李裕宸微笑说道。
“我怎么没见过你?”洪汉冷声道,眼眸更冷,且是冷笑,“我们是第一批来的,根本就没有你!”
听起来已经是否定了李裕宸的身份,却又留有余地,并给了李裕宸一条路,必须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是幻月宫的人,不然,估计就没有什么不然了。
有谁冒充幻月宫的人,可先斩后奏!
“你就那么确定?”李裕宸摇摇头,把脖子上的吊坠拿了出来。
红线串着的白色透着金色的吊坠上有着一个“月”字,微弱的光芒闪烁,似月亮的光华清凉又柔和,钻入洪汉眼中。
“凭这个?”洪汉冷笑。
“呵呵,就凭这个。”李裕宸把吊坠抬高一些,把正面的“幻”字也展现出来。
“你以为你这吊坠能够证明什么?”
“足够了。”
“确定?”
“确定。”
洪汉也是笑了,笑得很轻,而且显露狰狞,灵力于瞬间狂暴。
一瞬间,拳出。
“回来!”
第四百四十四章 悲战
耳畔有声音。
气流声、破风声、喝止声……还有许多轻微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纠缠着进入耳中。
有拳至身前,李裕宸笑笑,动也懒得动,什么都不做。
“砰!”
清脆的声音,继气流声与破风声后响动,在喝止声中变得猛烈了,游荡在许多人的耳中,更是在视线里。
洪汉的拳头落下,击中忽生的屏障,还有一股巨力经由拳头返还回去,带着他的身形急速向后退去,又在脚下发力时避开人群,飞入空中。
“洪汉,回来!”舒心峰再度喊道,无形的力量将洪汉牵扯。
“舒老,他冒充幻……”
“够了!”
舒心峰喝止了洪汉,没有再解释,亦是没有再说什么,沉默了。
李裕宸将吊坠放下,让那柔和的清凉贴近皮肤,于胸口处有温暖升起。
“毕竟是婚礼嘛,大家都和谐一些,高高兴兴的,千万别破坏婚礼。”李裕宸微笑着,笑容很平淡,亦有温暖。
看着那温暖的笑容,众人心中都是一抽,仿佛被重物狠狠敲击,却又不得不忍着,难受异常。
“舒老,年秋想和他比试,算作弟子间的交流。”一个青年男子稍向前,一脸微笑。
“年秋,你去吧,注意点。”舒心峰想了想,并没有反驳。
一个闪身,年秋便是出现在空旷区域,正对着李裕宸,缓步前进。
“在下年秋,望讨教。”
“有个问题。”
“请讲。”
“在你之后,不会有人来捣乱了吧。”
“不知。”
“那开始吧。”
对话到了这里,便没有继续下去。因为言语本就充满无趣。
年秋手中浮出一柄长枪,银色的锋芒耀在空气里,灵气亦是流动,于枪尖处徘徊,似想融入枪尖。
“秋若羌,顶级灵器。”年秋道。
李裕宸没有说什么。左手触碰着竹箫,清凉与温润由左手至右手,轻轻横于身前,随意又带郑重,却感觉不到一丝尖锐或是锋芒。
“用它?”年秋问。
“出招吧。”李裕宸微微一笑,“再不出招,便没有机会。”
“呵呵,希望如此。”
年秋动了,身影还停留在原地。可枪芒已经抵至李裕宸身前,灵力压缩在枪尖锋利处,搅动灵气狂乱。
李裕宸挥了挥竹箫,很随意的,就像才是准备出击,不料枪尖已经抵至身前。
但竹箫挡住了长枪,箫身正好挡住枪尖,碰撞的声音很轻柔。像是轻抚,急速钻入空气里。又被爆开的灵力湮灭。
“你很强!”年秋说道。
“还不错。”李裕宸笑了笑,挥动竹箫。
竹箫与长枪分离开,可竹箫之前存在的位置像是有一道屏障,任凭长枪携带的力量如何强烈或是刚猛,都无法将这无形的屏障刺破。
挥动的竹箫像是行进在狂乱的灵气的缝隙里,穿梭于爆开的细密的灵力之间。似跳跃而出,打在长枪枪杆。
“砰!”
碰触的声音很清脆,落入空气里,在灵气里,在灵力间。又带有唯美的曲线。
似箫声响,有悠扬,有婉转,又总是给人以悲伤。
长歌当哭。
仅是一瞬间的声音,仿佛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又好像有一首歌在长声咏唱着,唱过了曾经,且延续至如今。
一股悲伤由心弥漫,于悄然之间,眼睛有着落泪的冲动。
长枪枪身被竹箫打中,传递的力量使得长枪向上抬升,灵器含有的灵性瞬间掩藏,顺着力量不断向上,要逃脱手掌的束缚,欲挣脱,向自由。
年秋的脸色变了变,似心有灵犀的感觉被打破了,内心潜藏的怅惘更重,压得心哀痛。
恍惚间,他想将长枪给抛弃。
可是,眼眸中又有竹箫在放大。
被长枪拉开的距离缩短了,李裕宸向前走了两步,受到枪身阻碍的竹箫稍有下移,似随意地落在握着长枪的手,敲击出短暂又急促的音符。
年秋刚刚回神,便是觉得手掌乏力,向上的长枪再也握不住,飞离手掌。
还有危险蔓延,瞳孔中的身影虚幻,一截诱人的绿色以极慢的速度落到身上,肩膀被击中,再有腰腹要击中,而疼痛来得稍晚,在风声之后。
耳畔又有声音,比风声更美妙,比身躯更沉重。
箫音,似乐曲,悲伤瞬间满心。
“你,输了!”
“是,输了。”
舒心峰的声音在箫音间回荡着,却只是一种伴随,未将悲伤彻底击破。
年秋接受现实,亲口承认现实,于失败之后闭上双眼,被柔和的力量带到舒心峰身边,思索时不禁有温热的眼泪漫出眼角,顺着脸庞下落着。
失败,很悲伤,更似悲凉。
竹箫打了四下,秋若羌被打飞、留下,年秋被迫起飞,被舒心峰拦下。
李裕宸胜利了,在很多人看来,只是动了动,甚至连他挥动竹箫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楚,可年秋被打飞,武器被留下。
可是,结束了。
结局出乎意料。
“你虽是皇境,却和他不在一个层面上。”舒心峰轻声述说现实,“他,不是你们能够战胜的。”
没有人再说话,多多少少有些不服,却不得不正视现实,尝试着接受舒心峰给的答案。
年秋已是皇境,而且境界不低,有皇境五层,可和李裕宸的战斗,在一个短暂到不能再短的时间里便被解决。
过程虽然短暂,而李裕宸可能是出其不意,但自问之下,哪怕比年秋稍强一些的,依旧没有任何的信心,甚至有种能够撑过几招的念想。
一局,皆默然。
不仅是幻月宫的人,原本参加婚礼的人亦是震撼着,把疑惑压下,携着一颗小心而又敬畏的心,看着李裕宸出神。
他们出神,李裕宸亦出神。
“婚礼嘛,大家乐呵乐呵就好,那么严肃做什么?”老和尚开口,脸上的喜色并不是特别浓郁,“都笑啊,都笑啊,你们不笑能做什么呢?”
众人开始笑了,有“呵呵”的,有“哈哈”的,还有“嘿嘿”的……老和尚也笑着,越是笑,脸上的喜色越少,死死盯着李裕宸,总有些不爽,伴着眼热。
“算了,早就知道不可能的。”他叹息。
一场婚礼,除了新人间的礼数,好像都没有正常过?
众人懒得去想,默默等待,等着婚礼结束。
天空,有花朵,各色各样,装点夜色绚烂,火色的烟花,璀璨的辉煌。
第四百四十五章 夜火
黑暗里透着光,彩色的光,亮丽的光,璀璨又绚烂。
烟花拼了命的往空气里钻,耐不住高处的丝毫冷冽,爆炸开,若花朵绽放最美丽的时刻。
一声爆炸,声声爆炸。
一朵花开,朵朵花开。
七色的花,七色的天,似梦境间,花开花落,过了千年。
“曾经,有同样的景象,却是不同的感觉。”老和尚道,念想着七千年前的岁月,“不会倒转的时间,不能返回的过去,连反悔都没有机会。”
时间始终是向前的,过去只在记忆里,哪怕心中有悔意,仍旧不能改变什么……如今,改变不了曾经。
“后悔吗?”。李裕宸问,“现在想起,会后悔吗?”。
“后悔么?是有一点吧,可是后悔又能够怎样呢?后悔有用?”老和尚摇了摇头,仔细盯着天空中的烟花,看一个又一个最美妙的瞬间。
“后悔……真的没用。”李裕宸点了点头。
“不过,现在也不错,有一群后辈听我指挥,想做什么就可以做,没什么约束。”老和尚微微一笑,笑容诡异,“这样的感觉很爽,这几千年的等待也算值得。”
李裕宸低下头,似要在地面寻找什么。
“千年等待,有了结果,固然值得,可若是没有呢?”李裕宸问,问老和尚,问自己。
“我怎么知道后面的事?”老和尚反问,又自语,“又不知道等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更不知道能不能结束。”顿了顿,“可是。除了等待,我又能够做什么呢?”
除了等待,又能够做什么呢?
能够做什么呢?
“没有结果,还会等待吗?”。李裕宸问老和尚。
“明知道没有结果的事情,等待肯定是不值得的。”老和尚摇摇头,还想说些什么。但没有说下去。
明知道没有结果,等待亦不值得。
可是,除了等到,又能够做什么呢?
能够做什么呢?
又回到之前的问题上,再神伤。
“千年等待,因为还有希冀。”李裕宸叹息,“千年等待,等待了千年,等待的时间何止是千年?”
“你多大?”老和尚忽然问道。
李裕宸微愣。旋即轻轻一笑,埋低的头颅抬起,努力使自己不去追忆曾经,眼眸中跳动一蓝一紫的两缕焰苗,映出天空中的绚烂。
略含自嘲的笑容渐渐归于平静,那份忧伤减淡了许多,有的,是无知觉。
“年纪轻轻的。别和我一样,不。就和我一样也行。”老和尚咧嘴轻笑,指了指不断爆裂的烟花,“你看看,这烟花多么美丽;你听听,这声音多么响亮。”
老和尚仔细看着、听着,重复的感觉丝毫不会重叠。连接七千年前的时光。
“烟花的冲动带来了视觉和听觉的享受,就像是人,总要冲动才会有极致的绚烂,哪怕时间极其短暂,仅是一瞬。却留下了辉煌。”李裕宸替老和尚说道,“人的一生比烟花长,将会有更多的美好。”
“烟花的一瞬,消失在夜里,却停留在记忆中,似永恒的存在,始终活在曾经,可以用一辈子去回忆。”
“我们都活着,要活出精彩,活出冲动的辉煌,比烟花更辉煌。”
李裕宸面带微笑,一蓝一紫两缕焰苗映出老和尚的身影。
那是一道苍老的身影,那是一张有顽劣笑容的脸庞,那是一份对于未来浑然不想的豪放,那是一种安于现在的不羁的放纵。
“就像和你一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不顾其他,无拘无束,让自己的心情快乐,让自己一直快乐。”李裕宸脸上的笑容依然平静,“快乐了自己,再将快乐慢慢传递给别人。”
“这有错么?”
“没错。”
李裕宸肯定了老和尚的想法,也很羡慕老和尚的所想所做。
既然没错,为何不做?
老和尚很想问,但他没有问,因为他隐约猜到了结果,就算问了,也很可能得不到答案。
“我也想啊!”李裕宸叹息,声音很沉重。
他也想这样,他也想这样做,可是……做不到,他的心不允许他这样做,排斥着,甚至怨恨。
“想做就做,用不着多想。”老和尚有些不解,但他不问,话语也转移,“当年,七千年……七千年前的我,高大威猛,英俊帅气,潇洒倜傥,精明强干,聪明绝世,简直意气风发……”
“假的。”
“真的。”
“假的。”
“真的!”
“真的是假的。”
“不全是假的。”
“对了一半。”
“是哪一半?”
“聪明绝世对了一半,不止一半,有一半多。”
“什么意思?”
“聪明绝顶。”
“聪明绝顶?倒也是没错。”
老和尚认同了,反正现在是光头,聪明绝顶也算贴切。
只是,总有些不对劲。
“聪明、绝顶,没有必然的联系。”
“你什么意思?”
李裕宸不再说话,向前走了走,走在烟花下,走进夜色。
当眼眸中的焰苗彻底散去,当他不想看这个世界,不断绽放的绚丽的烟花便是消失了。
这个世界很安静,没有了光芒,不会有声音,只剩黑暗。
他的手中出现一张弓,弓无弦,名失楚。
他的左手握住弓,右手拉到了实处,一支箭矢悄然出现,在被拉得趋近于完满的弓上,平躺、颤动、森然。
下一瞬,跳跃出。
箭矢向着天空飞,似烟花绽放之前。
一朵花开在百花丛中,没什么异样,便很难注意到。
箭矢炸开了,绽放出一朵花,空间波动,旋即停止……了无痕迹。
“想当年,云锦楼……”老和尚轻念着,身形渐渐虚幻。
云锦楼里多出了一个老和尚,云锦楼里只剩一个老和尚。
老和尚念起经。
老和尚念着经。
云锦楼就像一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没事情做,除了念经,什么都不会。
云锦楼外的天空有烟花欢愉,云锦楼里再也看不到烟花。
自夜色降临时,就已经这样,但当老和尚进入云锦楼中,念起了经,才真正确定,一直念经,才将这改变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