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得去找你哥哥。”
他离开房间后,朱拉坐在一个黑暗角落的板凳上,心情沉重地回忆着他们在河边的相逢,发展到今天的情形。
门按打开。“朱拉。”洛拉叫了一声,朱拉没有抬头。
洛拉着见朱拉坐在板凳上不动,她有点纳闷。起初,她不乐意这个少女作为罗恩的妻子,因为她不喜欢兰康尼亚人的生活习惯。后来她听到了在霍诺里乌姆比赛中的事实真相,朱拉曾想使西丽安赢她,但西丽安由于昏厥不能参加比赛,结果朱拉取胜了。
洛拉找到达勒,询问杰拉尔特和朱拉的情况。她认识到朱拉有理由相信罗恩将不是国王,但朱拉不了解,罗恩十多年来坚持苦练,就是为了当一个好国王。
洛拉谨慎地从西丽安那里了解到罗恩和朱拉出走的真相,她懮愁烦躁,认为朱拉是罗恩的负担。但罗恩和朱拉都安全回来了,罗恩甚至说,朱拉帮了他的大忙。
此后,洛拉对朱拉的看法开始改变。当然菲利普对朱拉的敬慕也是一个因素。不论走到哪里,这孩子都愿意跟随着她,而朱拉对他提出的问题,从不发脾气,总是耐心地解答。
洛拉发现朱拉似乎没有妒嫉心,决不像她在英格兰认识的那些知识界的妇女。不论罗恩在布莱塔身边转来转去,或是向美丽的瓦特尔斯和艾里阿尔妇女调情,她一概不管。
她和朱拉逐渐亲蜜,简直象亲姊妹,不愿分离一步。洛拉以为罗恩和朱拉是举世无双的一对。当然,他们早已结婚,她暗暗为他们祝福。
漫长的白天即将结束,这些男女青年迅速挑选了自己的恋人,准备集体结婚。但此时,洛拉着见罗恩忽然从人群中把朱拉强拉出来,他愤然的神态不象爱人,倒象一个发怒的父亲对待一个性格倔强的孩子。
洛拉找到赞蒂,告诉他,在距此五英里的河岸边,罗恩搭起了许多帐篷,每对情人都可以找到一个安静、隐蔽的房间。然后她匆匆去找朱拉,想对她进行安慰。朱拉正独自坐在石房子里,情绪低落,凄凉孤独。
“跟我一起走,”洛拉命令式地说。
“干什么?”朱拉问,眨着眼睛。“有人伤害了你吗?需要我帮忙吗?”。
“是的,你丈夫需要你,兰康尼亚需要一个王后。”
洛拉把她拉到自己简朴的农房里。她招呼年轻的蒙哥马利停止和女人的调情,帮她挪动一些笨重的皮箱。
“我将按照英国风行的样式打扮你,”洛拉笑嘻嘻地说。
朱拉向门口后退。“我不想穿你那种束腰的长袍,”她说,“如果我们受到攻击,我不能打仗。”
“今晚唯一能攻击你的是你的丈夫。”洛拉说,她转身时听到蒙哥马利的声音。他是在低声问朱拉:“达勒请求你和他结婚?是什么引起他这种想法?”
朱拉在回忆中温柔地笑了。“在一次射箭比赛中,我击败了他。”
蒙哥马利向她打个呵欠。
“蒙哥马利,你要睡吗?”洛拉严厉地说,“快打开皮箱!”
这个大孩子打开几只皮箱的盖子,洛拉逐个翻着寻找,直到她拉出一件宽松、美丽、深蓝色的丝绒长袍。
“朱拉,这是我最长的一件袍子,我相信,完全适合你的身材。”
朱拉后退一步,长袍仿佛是毒药,但夕阳的照射使它闪闪发光,她又走近它。她从未见过这般贵重的丝织品,妇女穿在身上会使皮肤发痒的。“我不能穿……”她虽然这样说,却很踌躇,目不转睛地看着洛拉:“你哥哥对这衣服会比我的优秀射击更喜欢吗?”
“朱拉,”洛拉带着强烈的感情呼叫她,“当我把你装饰起来,我哥哥会跑到你的面前,恳求你原谅他曾对你说过的刻薄语言。”
朱拉从洛拉手中取过丝袍,“好,让我试试。”
因为她是卫士,习惯于宽松的裤子,在庆祝仪式上偶尔也穿过长袍,但却从没有穿过英国这种紧身的几乎拖地的袍子。洛拉告诉她,这是用意大利锦缎缝制的中世纪女式服装,用它剪裁合身,显示出了朱拉腰身和臀部的曲线美。
洛拉没有给朱拉编辫子,让她的黑发技散着,犹如潺潺的溪流。另在她的额上嵌了一个纯金小环,用柔软的皮鞋换下她的长筒靴。等一切装束停当,她带着审视的目光,从背后打量着她嫂子,连声说:“是的,很好。”
“我好看吗?”朱拉羞怯地问,“比布莱塔好看吗?”
洛拉等了。朱拉缺少美的观念,对她来说,生活的最大乐趣就是骑马的本领强、射击的技术高,在战斗中能够抵御男人。其实,她的美丽比骑术、射技都重要,她可以使男人们为之倾倒。
“布莱塔的寝室紧挨着你们的帐篷,”洛拉笑者说,“你从她那里经过,直接去找你丈夫。不要跑,慢慢走,让人们能够看见你,欣赏你。你告诉罗恩,等集体结婚的仪式结束后,你在你们的帐篷里等他,但不要告诉他帐篷在什么地方,要他自己去寻找。也不必讲更多的话,你只是让他带上他的笛子,然后马上就离开。朱拉,你了解吗?你不能让他象对待一个男人一样对待你。”
“象一个男人?”朱拉低声说,“我不认为我理解了英国人的心理。”
“女卫士很像是男人。但他更喜欢一个真正的女人。我不知道你们俩以前相会的情景,但我敢打赌,他所以爱你,决不会是因为你在战斗中击败了他。”
朱拉回忆道:“不是,绝对不是。”
“这回,你让我哥哥看着你,朱拉不只是个女卫士,而且是一个真正的女人。记住你是多么美,不,最好是让他和所有的男人用眼睛告诉你是多么美丽动人!啊,走吧。”洛拉说着轻轻推她。“集体结婚的仪式很快就要开始了。赞蒂会送你到罗恩的帐篷里去,我哥哥也能找到你。走吧。”
朱拉觉得紧身袍子有点别扭,迈不开步,必须慢走,使她的臀部来回摆动,似乎时时可能跌跤。身上不带武器,几乎象光着身子,臂上没有刀和箭袋,手中也没有用长矛。
“我会派人给你送午饭。你坐在椅子上,罗恩跪在你的脚下,他要为你演奏笛子,唱歌。朱拉,不要太紧张,你不是在进行战斗。”
朱拉笑道:“我宁愿和四个泽纳斯人战斗,也不愿做这种事。”
朱拉不太情愿地离开洛位的石屋。她知道,罗恩一定在布莱塔住的附近,靠近广场东边。她慢慢移步,仿佛走一段很长的路。
人们都停住脚步,目不转睛地看她,开始,她误以为人们觉得她的穿戴荒谬可笑,但从那一双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惊讶,仰慕,她增强了信心。妇女们,甚至是最标致的妇女,望见朱拉都皱起眉头,而男人们则目瞪口呆。
“那是朱拉,”她听见人们低声说,似乎他们以前从未见过她。
朱拉的肩膀稍微向后一点,抬起头来,脸上呈现出笑容,仪态和动作非常优雅。步子迈得很慢,继续走向广场的东边。
罗恩距离布莱塔不远,但他并不象平时那样靠在她身旁。而坐在布莱塔旁边的却是杰拉尔特,他的黑眼睛象是要吞掉她。他扫视了他妹妹一眼,没有发现她服饰的异样,又迅速注视布莱塔。但布莱塔却看出了朱拉的变化;脸上现出赞赏的笑容,犹如一个处在战斗中的人企图判断敌人的力量,当朱拉走向罗思时,她的眼睛一直跟踪他。
罗恩正和达勒交谈,没有注意到朱拉的来临和她所引起的骚动。
达勒发现了朱拉,他看罗恩一眼,又转身凝望着她,脸色跟着变了。即使在射箭比赛她击败他时,他也没有象现在这样盯她。他曾经为朱拉感到自豪,而今天她以全新的面貌出现,更令人惊叹了。
罗恩因达勒精神分散,跟着达勒的眼光,也看到了朱拉,立即全神贯注地望着他的妻子。
当朱拉知道罗恩已经看见她,立即转身走开了。罗恩站在原地瞠目结舌,嘴张开来合不拢,他恨不得马上跳过去吻她,望见她头也不回地朝回去,他感到四肢无力,似乎要瘫痪了。
但过了一会,他还是追上去,走到她的身边。
“等结婚仪式举行后,我在我们的帐篷里等你,”她说,声音低而沙哑。
他点点头。她接着就转身走开。
“朱拉”,他喊她,“我们的帐篷在什么地方?”
“你去找吧。”她说,“带上你的笛子。”
他走后,听见自己的心怦怦地跳,但她心情愉快,脸上浮现出微笑。在她身后,她听到布莱塔问罗恩,为什么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的身上。但朱拉觉得,她胜利了。
第十二章
罗恩的帐篷内部,布置得非常豪华:地上铺着从遥远的圣地运来的地毯;椅子、床和小圆桌,都是英国家具;靠墙还有一个绣花的翎毛垫。
朱拉坐在帐篷里,等待她的丈夫。
仆人送来食物,放在圆桌上,他们对朱拉含着微笑,表示欢迎。
“结婚仪式进行得怎样?”她问,因为她没有参加。
“很隆重、热烈。灌木丛里。”一个男仆边说边憨笑,“瓦特尔斯王后的随从都远远离开,让她单独和杰拉尔特王子在一起。”
朱拉不能肯定,布莱塔是否喜欢她那位脾气暴躁的哥哥。布莱塔是难驾驭的,似乎没有一个男子能使她驯服,或许只有罗恩能掌握她。布莱塔曾希望罗恩和她结婚,结果,她的愿望没能实现,瓦特尔斯与艾里阿尔是否能够联合?
她正苦思冥想,没听见罗恩走进帐篷,他一定把他的马留在了较远的地方。
她抬起头,满面春风。
“你是向我笑吗?”他温和地问。
“你已经做到了你想做的事,艾里阿尔和瓦特尔斯人通婚了,或许你有成为整个兰康尼亚国王的希望。”
罗恩笑道:“我冒了许多危险,才办成这件事,没想能得到你的恭维。”他向摆着食物的小圆桌走近,“我可以给你敬一杯葡萄酒吗?这酒好象是我从弗兰斯基带来的。”
她从他手中接过雕刻粗糙的高脚怀,象英国妇女一般自如。“结婚仪式上发生什么事没有?”
“没有。”他得意地笑道,他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脚。
朱拉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知怎样和这个英国人亲密起来的,从他们相遇以来,什么事情也没有做,除了打架。“当我们女卫士训练艰苦时,我们总是互相按摩肩膀,或许我对你也可以同样做?”她试探着说,担心他会拒绝。
罗恩以极大的热情报以微笑,眼睛里闪着感谢的激情。他向她招手,让她靠他近些。
她跪在他的身旁,握住他的手,凝视着他深蓝色的眼珠。他觉得,她这是第一次引诱他,什么兰康尼亚,达勒,西丽安以及合法的王位,似乎统统都是遥远的梦。他只注视着朱拉。当她移动时,身上的丝袍象波浪般轻轻起伏,烛光映照出她婀娜的身姿,真是美极了。
“你要脱下你的上衣,脸向下躺着,”她说,尽量不使自己的音调颤抖。
他显得异常激动,把酒杯放在一边,脱掉他的衣服。烛光从桌上照耀着他健壮的肌肉,肩膀处有一个伤疤。她的手指轻轻按在上面。
罗恩捉住她的手指,放在他的嘴上。“朱拉,你太漂亮了。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就这样漂亮,而现在……”
“像你们英国妇女一样俊俏吗?”她小声说,注视着他。
“没有一个英国妇女能和你相比,”他说。
朱拉觉得血液涌上她的脸颊,心怦怦地跳。
“朱拉,”他小声说,向她伸出手臂。
她贴近他,这是很自然的事,如果她拒绝他,就象拒绝一个渴得要死的人想喝水一样。
他温柔地吻她,不那么激烈,也不那么狂热。他觉得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和她亲昵。她依靠着他的手臂躺下,全部重量由他支撑。她闭起了眼睛。这个英国人曾多次说他爱她,这是真实的吗?
他用手抚爱她。朱拉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她跟他打过架,发过脾气,甚至咒骂过,谁会想到他对她仍然如此温存和体贴。
“朱拉,我的宝贝!”他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
她的心怦怦跳,透不过气来。当他那大而温暖的手紧紧抱住她时,她象个淘气的孩子似的笑起来,但罗恩并不讨厌朱拉的痴笑。
他们躺了很久,罗恩首先抬起头看着她,“我没有伤害你吗?”
“是的,我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她望着罗恩,他不是英国人,他是她的丈夫,她举起手抚摸他的面颊,吻他的手。
“你能讲讲你在英格兰的生活吗?”她柔声问。以前她从不关心他的历史和他的思想,现在她却想更多地了解他。
“这里有冷餐,”他说,“我们是吃点东西,还是谈话?”
罗恩披上羊毛毯,把冷餐盘子放在地毯上﹒他说,他从幼年就想负起国王的责任,尽力使菲兰老人和他的父亲高兴、喜悦。
“我十六岁时,菲兰和我外出打猎,有四个兰康尼亚人攻击我,我和他们搏斗了四小时,而菲兰一直看着,一动不动。”
“他们没有伤害你?”
罗恩皱一下眉头,“后来我才知道,这是菲兰有意考验我。我打伤他们几个人,自己也受了伤,瘸了几个星期。我对菲兰非常恼怒,几乎不愿意和他说话。我觉得他是个严厉的没有爱心的老人。”
“可他给索尔的信,总是称赞你,”朱拉说,“索尔经常要杰拉尔特以你为榜样。”
“现在他却恨我。”
“这是有原因的,他是兰摩尼亚王子,而你是……”她没有说完,因为罗恩把一块面包也塞在她的嘴里。
朱拉不禁笑起来,她乘高兴,把剩下的面包也塞进他的嘴里。她边笑边说:“今天晚上你是国王,但明天,你必须向我证明,你最适合统治这个国家。”
“适合统治,”他说,眼睛变成黑色的。“我将会向你证明,谁适合于统治。”他开始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