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儿有了,可想要靠着海运赚钱,还得有人不是?当然不是大路边随便拉些人就行的,再说了,这会儿拉大队人马不是自己找事吗?一个不小心就叫人给参个聚众图谋不轨的罪名,这要的当然是人才了。这不,趁着郭琇老爷子头两年调任两江总督之机,胤祚可是在上海办起了个规模不算太大的造船厂;又通过在泉州任福建水师提督的门下奴才刘双成,愣是挖来了不少懂得造船工艺的工匠和一些有经验的水手,不为赚钱,也就是生产些渔船,外带为水师搞些修补之类的事儿,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东西,暗地里这船厂其实是个研发中心,专门研究的就是远洋船的建造。
说起远洋船就不能不提到郑和,当年郑和下西洋时,百余首大船横行太平洋,着实了得,是当时最为先进的远洋船队,不过,自打郑和之后,中国的远洋船技术就落后于世界水平了。胤祚虽说有远远领先于这个时代的舰船知识,可问题是以现有的技术力量根本没法子搞出那些子航空母舰之类的玩意儿,别说这会儿还没有蒸汽机、车床之类的东西,就连钢材都缺得很,没奈何,胤祚也只能从头搞起。
战舰?那是想都别想的事儿,这会儿能做的研究只能是大型的运输船。若是白手起家,想要研发出实用的大型船舶,没个十年八载的压根儿就没个可能性,不过当年郑和下西洋时所造船舶的建造图纸正好保存在工部的档案室中,若是一般人想要搞到这些图纸可不是件易事,但却难不倒胤祚——前些年,刘思远(就是那个尿裤子县令)死了婆娘,胤祚做主将贴身丫环怡红嫁给了此人,又在背后暗底里出力,愣是将刘思远抬上了工部侍郎的位置,虽说没正式将其收入门下,可也能算是自己人了,就这么着,胤祚将那些图纸搞到了手,让人模描了一番。
地也有了,人也有了,按说万事都已备齐了,也就只欠着一阵子东风了罢。虽说那些买卖眼下都亏着本,不过胤祚却不是很在意,至少他的几个厂子都狠赚着呢,填得上这些亏空。胤祚自个儿也通过郭琇了解了不少河工、粮道上的事儿,闲暇时玩着拟定了一份计划书,原本打算再过上一年半载的,等老爷子架不住河工的崩溃与财政的亏空之时才应景儿抛出来,那可就名正言顺得多了,不料老爷子这回愣是将河工那摊子烂事硬扣他头上,没奈何也只能提前出手了。
胤祚拿出来的这份计划书其实并不完整,缺少了有关商业计划的那一部分,当然更不会提起自己所拥有的矿山、码头的事儿,仅仅只是些纲领性的东西,讲述的只是如何通过海运来逐步取代漕运的事儿以及一些水利工程的大略计划。饶是如此,这份计划书也令胤禛冒出了一身冷汗……
第五十六章拉上老四背黑锅(下)
胤祚这份计划不是不可行,实际上该如何着手开展海运,航线的规划,又该如何逐步消减漕运,转移安置原本执行漕运任务的兵丁,乃至从哪个省开始整治河工,如何开拓水利工程都包括在这份计划书里了,甚至连每年能节约多少银子都大致算出来了,从道理上来说是完全行得通的,问题是这份计划书牵涉到官制的改革,因之而来的人事变动可就厉害了,将要得罪的人就海了去了。
得不得罪人的,胤禛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就那帮子河工、漕运的贪官,康熙老爷子自个儿都打算好生整治一番,只是没个时机而已,再说整顿河工、漕运得罪的都是些贪官,就算背景再深,胤禛也不当回事儿,这货原就是个冷面冷心的主儿,更何况还曾在河工的差使上吃过大亏,他可是个记仇的主,断没有放过这么个复仇机会的理。
真正让胤禛惊心的是小六从来不理会政事,这回竟然能在短时间内做出如此出色的规划,从小六接手工部至今也不过短短三、五日时间,而这主儿明显连工部都没去过。更令胤禛疑心的是:这份计划虽说会得罪不少贪官甚至是其他几个大一点的阿哥,可明显能讨得康熙老爷子的欢心,小六为何要将这么份大礼白白送出?自家事自家清楚,小六虽说跟自个儿来往不少,可明显不是一条线上的,这礼物送得未免蹊跷了些。胤禛看着手中的计划书,始终没有发话,面上冷冷地,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拿计划书的手微微有些颤动。
啧啧,老四这沉稳的功夫还真算是练到家了,想当初这货小时候喜怒还有些不定性儿,这会儿算得上不动如山了,了得,着实了得。若是其他哥几个看到这份折子,不是惊得打颤,就是吓得冒汗,也就老四这货能抗得住,还真有点下一任皇帝的样子。嘿,您老不说话,咱也不说,就这么耗着也不错。胤祚同样一脸平静地坐着,手里把玩着茶碗盖儿,宛如这茶碗盖儿是件了不得的宝物一般。
一向以来胤祚都只想着赚大钱,好当个太平王爷,对于朝政上的事是能不插手就不插手,只要不是有人打算针对他下手,胤祚基本上就是个看客,压根儿没怎么去想争大位的事儿,虽然也建立了一小套自己的班底,可大体上还是较为收敛的,只是以自保为主旨,否则也不会干出那么多犯忌的事儿。
自打先后与大阿哥、太子交过手之后,胤祚的潜意识里头也真有了那么点争夺一下的意味,当然,他自己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并不真的确定自个儿有了争大位的心思,只是行起事来却带有几分合纵连横的味道了:
老八那伙子搞的是聚众取势的那一套,打算靠人多取胜,声势固然是浩大了,不过却极易引起老爷子的反感,乃至镇压,这一套路看起来好看,却不实用,若是遇到个软弱的皇帝,这样做或许还能成功,可康熙老爷子是啥人?那可是个精明到家的人物,老八一伙迟早得吃大亏,胤祚记忆中的历史早已证明了这一点。这条路明显行不通,不过老八一伙人多势众,大面子上还得维持着兄弟和睦,时不时地给老八一伙一点好处,应酬一下还是要的,属于可以利用一下的对象。
老三、老五、老七一伙子人玩的是名气,拉拢着一帮子文人骚客,整日里诗词歌赋,文章吹捧,一副当代曹子建的样子,才子啊!名声倒是很响亮,不过嘛,历史上的曹子建就没争到大位,这位当代的“曹子建”也不过是陪太子读书的料。胤祚根本就看不上老三那一套,就连搭理都懒得去搭理,压根儿就不去凑合那些子狗屁诗会文会的,最多只是见了面聊聊天气,打打哈哈,谈谈诗词,面子上过得去就成,属于不必太多关注的对象。
老大骄横无行,有肌肉没脑袋,在众阿哥中没有半点的人缘,加之早已得罪得狠了,也没必要搭理,属于提防的对象,得小心对方背地里的暗算。老二嘛,虽说是太子,地位高得很,照理说是该好生巴结一二的,只不过这货属于养不熟的白眼狼,头前已经狠斗过两次了,再想和好是不可能的事儿,也属于提防对象,不仅如此,瞄准了时机还得下狠手,搞个落井下石啥的,免得这货时刻惦记着暗算自个儿。
老十三、老十四等虽然很是受宠,不过年岁尚小,还没什么冲突,属于可以尽力拉拢的对象,有啥子好处多给点,吃点小亏能占大便宜,没啥子害处,其他那些小屁孩也可以比照着去拉拢一、二。成不成的,也就是个银子问题,胤祚这会儿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胤祚唯一拿不定的就是老四胤禛,这货冷面冷心的,跟谁都没啥好脸色,鹰视狼顾的,又爱记仇,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按胤祚前世的历史进程来看,这货是笑到最后的那个,站在胜利者一边原本就是人之常情,不过胤祚心里头还是有些担心的:老四向来容不下人,若是老四登了位,会不会拿自个儿开刀,怕是谁也说不清的事情。胤祚自个儿也没拿定主意该如何与老四相处,但却从来不得罪老四,有了好处倒是没忘了招呼一声,当然胤禛总是拒绝的多,接受的少。
胤祚这回之所以要拉老四下水,除了要利用胤禛那股子狠劲去对付那帮子贪官,分担一下朝臣的压力之外,更重要的是海运成事的把握性极大,拉上老四,也算是分出一大部分的功劳,试着跟老四处处关系,当然能躲在老四背后赚大钱就是最理想的事儿了。
胤祚可以不开口,反正他耗得起,在老四府上待的时间越久,别人的猜测就越多,他自个儿也会放出些风声,到了末了,没准大伙儿都会以为胤祚下狠手对付那帮子贪官就是老四出的主意,可胤禛却烦得很,沉默了老半晌终于还是先开口了:“老六,这事儿关系重大,四哥得好生思量一、二,先放放,等你完了差使再议如何?”
关系重大那是当然的事儿,找些心腹来议事也是必须的,反正所有的技术活儿都掌握在自个儿手中,也不怕老四抢了功劳去,就算老四紧赶着将这折子自行递了上去,他也没法子自圆其说,到头来还得找自己商量不是?再说能闷声发大财也没什么不好的。胤祚心里头明白得很,目的既已达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这便笑呵呵地告辞而去……
第五十七章钦差王爷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漕运最繁忙的时刻,不算太宽阔的京杭大运河上挤满了来来往往的槽船,一艘体型不小的乌梢船却大模大样地横行在其中。按清律,从天津到通州的北运河只允许槽船通行,其余船只一概不准入内,别说是民船,就算是朝廷极品大员所乘的舟船也概莫能外,唯一能通行无碍的非漕船只能是康熙帝的龙舟。眼下这艘乌梢船虽也插满了肃静、回避之类的大牌子,船上戒备森严,满是体型彪悍的兵丁,但却明显不是康熙老爷子的龙舟,一路上押运漕船的官兵在避让之余也不禁满是好奇——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能量竟然可以在禁河上如此逍遥?
谁?除了胤祚,还真没其他人敢如此放肆了,别的钦差大臣出京即便是要乘船,也是先从陆路到天津卫再换乘舟船,可不敢放舟禁河,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不过这事却不是胤祚在摆谱,这可是康熙老爷子的安排,康熙除了从丰台大营中专门抽调出一只水师战舰给胤祚当座舰外,还加派了守卫皇宫的善扑营两百余人作为胤祚出巡的侍卫,不仅如此,老爷子还给了胤祚一张调兵勘合,凭借此勘合能调遣千名以内的军队。
胤祚享受着此等的殊荣,心里头却没有半丝得意——欲得其利,必先工其器,老爷子这回算是把能给的殊荣都给了,连一向不给阿哥们的调兵权都给了,这差使要还是办砸了,等待自个儿的绝对不是啥好果子,要想像老四上回那般轻巧地逃过惩罚怕是不可能的事情。搞砸了差事,别说老爷子那儿交待不了,其他哥几个怕是还会趁机落井下石,自个儿在朝臣中又没有啥靠得住的人物,到时只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份儿。
虽说该如何下手胤祚心里头多少有点数了,可毕竟不是万全的把握:这么大张旗鼓地下去清查,只怕那帮子官员早做好了准备,能不能查出问题还在两可之间,若是那起子贪官污吏背后搞些名堂,只怕还真不好防备,老四那货就被人设计了一把,未必轮到自己了,那帮官员就能客气一点。不过事到如今担心亦是无用,这差使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了,一切走着瞧便是了。胤祚倒也看得开,独自躺在主舱内的摇椅上就着小茶壶喝着茶,顺带哼着小曲儿,倒也优哉得很,心里头免不了胡思乱想一通。刚想起前不久刚订了婚的兰月儿,还没来得及乐呵一下,就见刘耀那颗大脑袋探进了门来,满脸子的鬼祟。
靠,这死小妖,搞啥子名堂?胤祚冷哼了一下道:“小妖,躲门口干啥?藏猫猫啊?”
“嘿,爷没睡啊,这多半会就到天津卫了,奴才怕爷睡过了头,可可里想着给爷提个醒儿。”
唔,这么快就要到地头了,这时间还真不经过,娘的,是该好生准备一下,提提神好跟那起子官员打打交道,没地被人糊弄了去,那面子上可就不好看了。胤祚颔首示意知道了,刘耀做了个鬼脸儿,大脑袋一闪没了踪影。
这小妖啥都好,就是没个正型,一看就不是个当官的好材料。胤祚苦笑地摇了摇头,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准备去应付那帮子来迎接的官员。
刘耀跟随胤祚也有四、五个年头了,前些日子在昭莫多也算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原本论功劳,外放个四品游击将军也不算什么难事,若是胤祚再使把劲,捞个三品参将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只是这货死活不愿离开胤祚身边,放着大好的前程不去,宁愿当个亲卫队长,胤祚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由着他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刘耀为人乐观开朗,不时地还会搞些子恶作剧,胤祚还真舍不得将这么个活宝送走,可也为刘耀要了顶二等大内侍卫的衔儿,算起来也是正四品顶戴的武官了。
时已正午,原本该是苦力们拥挤着装卸货物的天津卫码头上,此刻却挤满了一大溜的官员,个个穿戴整齐,凝神摒弃地等待着胤祚座船的到来。九月的天虽说较之盛夏凉爽了不少,太阳却依旧火辣,可苦了那帮子养尊处优的官员们,个个热得浑身是汗,又不敢躲到阴凉处暂避,只好不住地拿娟子拭擦。
尽管这起子官员心里头打鼓,却不敢有任何的怨言,大伙儿都明白来的钦差非同小可,那可是位阿哥郡王,手里头可是握着能决定大伙儿生死的权柄,偏生这位阿哥向来很少跟朝官们打交道,谁也看不透这位阿哥的手腕,但却都知道这位阿哥可是位厉害角色,怎么着也不敢给钦差王爷留下个坏印象,大伙儿只好老老实实地排着队等候着。
“来了,来了。”有眼尖的官员在人群中喊了一声,顿时整个队伍出现了一阵的骚动。直隶巡抚武赫冷着脸假咳了一声,大小官员们立刻静了下来,各自站好,肃静地等候着胤祚大驾的到来。
有清一代,分设八大总督——直隶、两江、闽浙、两湖、陕甘、四川、两广、云贵总督,这其中直隶总督总管直隶、河南和山东的军民政务,承担着拱卫京师的重任,排在所有总督第一位,号称疆臣之首,非亲贵大臣不可出任,康熙八年时撤去直隶总督一职,改设直隶巡抚,只管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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