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的轮廓有些深,鼻梁高挺笔直,鹅卵样的脸庞,下巴尖削,粉唇微微张开,长长的眼睫毛一颤一颤,尤为动人。
女人虽然微闭着双目,但似乎能够感受到陆青花的目光一般,只是有气无力地说道:“别看了,你又不是有卵蛋的男人,你我都是两个奶*子没带把儿,看了又有甚么用。。。”
陆青花愕然当场!
如此美丽的女人,配上如此粗俗的话语,给人带来了天差地别的反差,但偏偏更展现出一种狂野的美感,若陆青花是男人,说不得早已扑上去了!
“别傻愣着了,找些东西来给我措置一下伤口,这满床都是血,不知道还以为你葵水止不住呢。。。”
陆青花再次愕然,而后羞红了脸下床去找伤药,临了之时还被床上的女流氓摸了一下屁股。。。
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啧啧,真大。。。一定很好生养。。。”
陆青花差点没一头摔下去。。。
陆青花在收拾伤药的时候,床上的黑衣女子已经将自己脱了个干净,一处处检查着自己的伤口,那目光冷静而理智,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受伤的不是她的身子一般。
待得陆青花回来,见得那一身骇人的伤口,不由吓得手发抖,温水湿布都快凉了也没敢下手帮她清理伤口。
黑衣女子白了一眼,抢过湿布,干脆自己动手,将陆青花一个人晾在一旁,后者连转身再看伤口一眼也做不到。
“你可知道我是贼匪?”
“啊?嗯。。。”
“那你还敢收留我。。。”
“因为。。。那个臭家伙。。。”
黑衣女子似乎觉得气氛太过沉静,又或许是想交谈来分散一下注意力,竟然主动与陆青花攀谈起来。
“臭家伙?那忘八端确实有些臭,从尸体堆爬出来的,不臭不行啊。。。”
黑衣女子看似随意地说道,只是陆青花却转过了头来,直视着女子的双眸,目光闪烁地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他。。。他又怎么会。。。会从尸。。。尸体堆里爬出来?”
“他?”黑衣女子似乎被陆青花认真的目光吸引了一下,停顿了一下,从手臂的伤口里拔出手指粗的一根碎木屑来,看着鲜血喷涌来,用湿布捂住,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
“就你这等样的姑娘家,伤口鲜血都不敢看的人,还是不要听他的事情比较妥当。。。”
她的目光之中没有鄙夷,只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后怕,又像是羡慕,或者嫉妒。
陆青花看着女子的表情,咬了咬牙,又拧了一条毛巾,一边硬着头皮帮她擦拭伤口,一边认真的说道。
“我不怕,我想听。。。”
第三十章 苏牧之真相
窗外细雨潇潇而落,房中灯火婀娜摇曳,陆青花咬着下唇,强忍内心的不适,而受伤的女子,则轻轻吸了一口气,慢慢说着故事。
两个女人独处,讨论的话题自然该是男人,而这个男人,或许连讲故事的那一位,直到此刻都自觉未曾看清。
“第一次见到他,应该是在去年的秋天吧…”
名唤红莲的女子停下了清洗伤口的动作,微微抬起头来,露出好看的下巴和雪白的脖颈,目光似乎透过屋顶,穿越星空,回到了那日的下午。
睦州水源充沛,更有千岛之湖,只是天公不美,连续三年水患,以至于民不聊生,饿殍遍地。
这年的秋天,官道上的流民拖家带口,如虚弱的蚁流一般在泥泞的路上缓行,想要迁徙到富庶的杭州去避难。
难民们低垂着头,为了节省力气,连哭喊都不敢高声,为了争抢食物,时不时会暴发争斗,而后引爆开来,周围大片的人群都加入到争抢之中,待得胜者将食物强塞入了腹,人群便无声散去,地上必定会留下几具如柴的尸首。
他们已经走了很多天,直到有一天,迎头来了一队车马,上面满载着米粮食物,而随行之人则一律白衣黑帽的装扮,一如浊世之中的白莲,又似接引游魂的冥界使者。
总之,他们带来了生的希望。
然而很快,难民们便明白过来,他们只不过是来收人的,青壮男女和少男少女是首选,很多人为了自救或家人,便加入了队列,换来了白米。
“就是这个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小贼,那时候的他长得就很讨人厌了,带着一个缺牙的老仆人,大声劝阻那些人,说要揭发俺们的伪善,说俺们是披着羊皮的狼,可俺们也只是想让这些难民多一条活路罢了,这天底下从来没有白便宜可占,想活命,总要付出些东西的。”
“你也是白衣黑帽那群人里的一个?”
“嗯,俺们只是明尊派来拯救苍生的仆人,只是那些人并没办法理解明尊的大义,只是一味求存罢了。”
“明尊?”陆青花反复念叨这个名词,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来,可又不太清晰,红莲也不想多解释,继续说着关于他的故事。
“俺们的弟兄已经足够忍让,可当时他只是一味阻拦,大放厥词,不知谁先动的手,总之引发了冲突,而后有大队人马从道旁的山坡冲将下来,想将俺们都杀光,那些个苦哈哈也不知枉死了多少,这小贼也受了重创…”
“弟兄们死战得脱,粮食虽然丢了,但也带回来几十个青壮,他的老仆人就这么被踩死了,所以弟兄们便将他一起带回来到了分舵。”
说到此处,红莲也是顿了顿,皱着眉头看着陆青花,后者似乎还沉浸在故事里,陡然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擦到不该擦的地方,只是讪讪。
“人各有命,大城繁华之地,是天下承平醉生梦死,俺们却只能挣扎求生,为了在这世道中活得更久,只能拼尽了全力去喘气,这些青壮被带回分舵之后,便开始进行训练,让他们拥有异于常人的心志与意志,成为明尊的仆人。”
红莲苦笑一声,显然她也是经过这等样的训练的,只是她没有告诉陆青花,这种养蛊一般的训练,残酷近乎于没有人道,数十青壮男女被关在一处,每日拼尽全力争斗,只为了一口吃食能够延续性命。
在这样的环境下,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提防着周围的人,活得像一只只凶狠的孤狼。
直到有一天,苏牧醒了过来,被投入到了训练营之中。
他只是躲在小角落里,似乎在保护头部的伤口,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感受到威胁,大家也只是以为他在等死罢了。
训练营每天都有人被淘汰,而淘汰自然是因为死去,不断有新人进来,不断有人被抬出去,而留下来的人则越发狠辣,手底下的功夫没有任何章法,战斗力却强悍得惊人。
他们也算是无师自通,在每日的生死搏斗和时刻不敢放松警惕的境地里,飞速地成长着,成为一只只以搏杀为生存手段的猛兽!
直到他们堪破了生死,不再惜命,分舵的长老们就会让他们离开训练营,并当众将他们提升为分舵之中的护法,享受超乎常人的待遇,真正为分舵效力。
起码似红莲这样的,便是从训练营活下来,而后成为正式的护法。
在人命似草的水患灾区,只要你手里有粮,想要多少青壮男女都不成问题,训练营的人来来往往,死了好几批,也得到了一批战斗力强悍的护法。
可有一个人,却一直待在训练营之中,他没有死去,自然没有被淘汰,但他也没有成为护法,他只是一如既往的缩在角落里,偶尔会用目光审视四周,有时候还会带着诡异的笑容。
这个人便是苏牧。
这等样的情况不久之后便被发现,起初还没有太多人在意,训练营的教习却开始刻意观察他的举动,而后才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几乎每一个最强者的诞生,或多或少都与这个苏牧有着联系,他总是能够沉着地观察着训练营的每一个人,似乎对每个人的信息都了然于胸,而后在战斗的最关键之时,便会加入到战团之中,彻底决定战斗的结果!
而作为交换,每一位最强者都算欠他一个人情,他虽然看似羸弱地缩在一角,躲在幕后,但不动则已,一动便生风雨!
教习们曾经想过将他提拔出来,可惜长老们一致反对,认为他只懂钻营,并无过硬和扎实的搏杀技术。
这样过了半年,他仍旧留在训练营之中,而他的触手也慢慢张开来,势单力薄的新人会被他拉拢到小圈子里,被淘汰的人仍旧会被淘汰,但留下来的人,几乎都承了他的情。
这也直接导致一些最强者成为护法之后,会偷偷给他送进去一些好处,他则利用这些好处,拉拢更多的人。
长老们发现情况不对劲,终于决定要将他清出训练营,然而就在决定动手的前一个晚上,总坛传来消息,教内多处分舵已经发生叛乱,长老们还未做好部署,睦州分舵的叛乱便已经开始爆炸性地蔓延开来。
睦州分舵的执事方七佛率领三分之一的长老夺取了分舵的控制权,而训练营最强者出身的护法高手石宝则对抵抗分子展开了清洗, 混乱之中,训练营也被打开,待得混乱平息之后,他们却发现少了一个人,随之不见的,是分舵之中最重要的一件圣物!
方七佛作为话语权最重的长老之一,当初就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才忽视了苏牧的存在,没想到这么一个钻营求生的混子,居然带走了圣物。
没有圣物,他就没办法名正言顺地接掌分舵的名分,无奈之下,只能派出红莲和石宝等人,暗中寻找苏牧的踪迹,追缴圣物。
但谁也没想到,那个在死人堆里钻营挣扎的不起眼小子,会是杭州十大商户之一的苏家的公子!
作为距离总坛最近的一个大城市,杭州城中一直有教友充当耳目,当苏清绥为了坑害苏牧而刻意放出那柄刀的消息之时,恰巧经过的红莲便警觉起来了。
故事到这里便止住了,虽然讲述能够分散注意力,但红莲还是因为痛楚而消耗了极大的心力。
陆青花忍不住问了一句:“似你这般说,你也是叛徒…叛徒里的一个,同样是为了追杀苏牧,追缴那个圣物,可为什么…为什么苏牧会救你?你们…你们是不是那个…”
问到后面,陆青花连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觉得耳根滚烫滚烫的。
红莲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女子,而后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
“因为我也承过他的情,因为他才活了下来,而且告诉你一个秘密,给他暗中送好处的人里面,便有本姑娘一个啦!”
“只是这样吗…”陆青花心中这般想着,却最终没有问出来。
直到窗外的雨歇了下来,东方渐渐发白,红莲的伤口处理完毕,便困倦地沉睡了过去,而陆青花只是站在窗边,看着苏府的方向,双手捏在胸前,有些担忧。
似乎冥冥中感应到了陆青花的担忧,昏睡中的苏牧终于悠悠醒来,却发现彩儿小萝莉就这么贴在自己身上,章鱼一般巴着,口角还有亮晶晶的口水,睡得一点形象也无。
苏牧轻轻抚摸着少女那光滑如丝绸的背部,感受着少女带着香味的体温,而后想起了适才做过的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现世,穿着牛仔裤配松垮垮的T恤衫,踩着自行车,阳光很好,清风吹来,头发轻轻飘起,发根凉丝丝的。
有一个女孩在前方朝自己招手,眯起眼睛,笑得很好看,只是画面很快便闪断,血红的颜色慢慢将天地占据,而后是遍地瘦骨嶙峋的尸体,是刀刃划过皮肉的声音,是用手脚和牙齿当武器,进行野兽一般血腥搏斗的画面。
他每一夜都会做这样的梦,只是因为红莲的出现,这种梦变得更加的真实,让他感到有些忧虑,似乎很快便又要回到那样的生活一般。
想起梦里的现世,他无声地哼唱着:“当年是谁唱着生若夏花,如今又是谁陪我浪迹天涯…谁又陪我回家…”
第三十一章 演戏为疗伤
五月初六,鸡鸣三声,而后整个杭州城的雄鸡似乎同一时间醒了过来,用高亢的歌声,唤醒这座美丽繁华的城市。
此时的杭州是慵懒的,连早起讨生活的贩夫走卒,都抬头欣赏一下东升的旭日,昨夜一场豪雨洗刷过的天空,彷如通透的蓝琉璃。
徐宁早早便起来,细心地将练功桩和木人擦拭了一遍,而后操起长柄的扫帚,打算将院落的水渍扫干净,以方便师兄弟们晨练。
自从脱了奴籍,而且还被送入到七寸馆学武之后,他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当初那股猥琐的痞气已荡然无存,心思变得沉稳,性子却仍旧讨喜。
正哼着小曲儿扫着地,徐宁陡然感觉到背后的寒毛竖了起来,他紧握手中扫帚,猛然转身,双腿下沉扎了马步,双臂一震便是一个出枪的起手式!
一道棍影呼啸而来,徐宁架起扫帚格挡,双臂却只觉一麻!
“啪!”
扫帚被打落在地,徐宁甚至连对方怎么出手都没有看清楚,只见得师父杨挺捻了一杆无头枪,面色威严地站在他的身前。
“师父。。。早安。。。”
杨挺轻轻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朝徐宁吩咐道:“今日练完站桩和起手式之后,便跟着你大师哥练出枪吧。”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徐宁的身躯为之一震,眼眶都热了起来!
自从进入到七寸馆之后,他便化身为学徒杂役那般的角色,替人跑腿干各种粗活累活,每日里师兄弟们呼呼喝喝,枪出如龙,刀光剑影,好不热闹,只剩下他在练功场边上,握着一根枪杆,练习起手式,这一站就是一个上午,下午还要继续这般干站着,慢说招式,连真正的大枪都没摸过。
他甚至自嘲地想着,在这七寸馆之中,或许就数他和场上的木人看起来最蠢了。
但他自己也很清楚,这等机会来之不易,他也不能辜负了苏牧少爷的苦心和期许,而且自己练武起步比较晚,又有些好高骛远地选择了最难练成的大枪,所以根基一定要更加的扎实,于是他便无怨无悔地坚持了下来。
可人总归有对比的心态,见得师兄弟们好生威风,说他心中不艳羡,那决计是骗人骗鬼的。
所以当他听到师父杨挺如此吩咐,心头的喜悦又如何压抑得住?
杨挺交代完之后,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压低声音朝徐宁提醒道:“昨夜苏府那边好像发生了一些事情,得空了便回去看看吧。”
自从芙蓉楼画舫回来之后,杨挺对苏牧也改观了不少,作为七寸馆的主事人,他的情报耳目还是有的,昨晚死了好几个捕快,十几名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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