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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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江山- 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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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前脚刚走,房中也便安静了下来,苏牧与朝歌已经分开,后者肩头微微耸起,手臂无力耷拉着,而朝歌背后的衣衫早已撕裂开来,只是他正面看着苏牧,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背对苏牧。

苏牧眉头紧皱,并非因为他硬生生将左肩关节卸下来,争取到腾挪的空间,以换取到了胜机,而是因为他发现了朝歌一些让人震惊不已的秘密!

适才他已经见识过了朝歌那极其强悍的关节技,两人陷入僵局之事,雅绾儿却来到房外偷听,若非朝歌及时提醒,苏牧也不会跟他演了这场龙阳之欢的好戏。

朝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挪了过来,试探着抓住苏牧的手臂,后者并一点点抗拒的一丝,任由朝歌用脚抵住他的腋窝,而后双手用力拉扯他的左臂,只听到喀嚓一声,左肩关节的脱臼终于是复了位。

在撕裂朝歌后背衣服之后,苏牧便再没有理由对朝歌保持警惕,虽然朝歌并不这样认为。

他将苏牧身上的被子扯了过去,包裹着自己的身子,而后朝苏牧丢下冷冰冰的一句话。

“莫以为刺了花绣我便认了你,若你坏我大事,我一样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虽然撂狠话之时很威风,但走出房门之后,朝歌不得不再次戴上了伪装,只见得他在门槛上绊了一跤,却仍旧双颊粉红,眼神迷离地娇哼了一声,仿佛还未从适才的美好感觉之中回过神来,而后才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夜风袭来,他下意识扯了扯那张被子,却不慎露出大片背部的光景,借着院落里昏暗的灯光,苏牧仍旧能够看到,他背部之上,赫然是一片大团的花绣!

只可惜不甘心离开的雅绾儿只听到他那荡漾着春色的声音,却并未看到他后背的光景。

直到朝歌离去,雅绾儿才有些有些幽怨地离开小院,却又没好气地吩咐丫环,给苏牧送来了一床被子。

当丫环抱着被子来到苏牧房间,却发现苏牧已经不在房中,心头不由紧张起来。

她又跑到了陆青花的房间,见得苏牧正与陆青花说这话,这才安心地回去禀报雅绾儿。

雅绾儿听说之后也是气愤不耻,心想这苏牧还真是荤素不忌,刚刚才跟朝歌鬼混了一场,又跑到陆青花那里去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加不要脸的吗!

雅绾儿夜间常常睡不好,这是她作为一名死士与刺客的习性,但她从来没有因为一个男人而睡不好,今夜算是破戒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厌恶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让她如何都看不透的男人,以至于脑子里全是关于那男人的一切。

她曾经无数次祈求上天,期盼着老天爷能让她获得一天的光明,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可等她成熟了之后,便再也没有了这样的想法,因为她知道,这个人间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可今夜,她再次浮现出这样的念头来,希望老天爷能够赐予她光明,哪怕只是看一眼的时间,让她知道那个让人憎恶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在她辗转难眠之时,苏牧却坐在床边的绣墩上,与陆青花低低地说这话。

他不想让陆青花担忧,也不想她胡思乱想,所以并不想过来打扰她休息。

但回想起今日的打斗,以及与朝歌不算太友好的相处,他总觉着自己已经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够掌控自己的小命。

这里不是他的舞台,从来都不是,他也从未将这次的大焱之旅,当成游戏人间,他渴望活下去,渴望得到自己的归属,渴望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和事。

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活得小心翼翼,甚至活得很辛苦,从醒来之后,进入苏牧的身体之后,他便没有再好好睡过一次觉。

他总是将生活的一切安排得满满当当,不想做那些没有实际好处的事情,所有的举动都拥有着后续的作用或者价值,每天都在为活得长久一些而想方设法。

可现在呢,他落入了方七佛的手里,并没有太多的余地让他去选择,让他去筹谋。

他没有了底气,所以他想跟陆青花有话说话,生怕万一自己死了,许多话却没能说出口。

“今天,我见到师兄了…虽然他从未见过我,也没有承认我这个师弟…”

陆青花斜靠在床头,抚摸着苏牧的脸,将他的头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苏牧太累了,枕着陆青花的大腿,嗅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气味,很快便陷入了沉睡之中,以至于陆青花的眼泪不小心打在他的脸上,他也没有醒过来。

每个男人都有软弱的时候,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可是软弱过后,仍旧能够挺起腰杆来面对生活的,便是真汉子,若一直陷入软弱的黑暗之中,无法走出来,那才叫懦夫。

生活允许你休息,却不允许你沉沦,大抵如是。

陆青花将被子轻轻盖在苏牧的身上,他感到很温暖,然后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包子铺前,有个老姑娘气鼓鼓地拍桌子骂人。

“咱家只卖包子,不做客栈!”

第一百七十章 蛛丝马迹

外头的天气少有的晴朗,房中的老爷子却是面色阴沉如铁,娄玄烨垂首立于父亲身前,再不敢孟浪地回嘴。

自从受了宋知谦的蛊惑,将陆青花打入天牢,又严刑拷打,以至于苏牧独闯天牢,杀出了“铡刀苏”这个称号之后,他就再没见过老爷子的好脸色。

因为这件事情,父亲娄敏中的人望一度跌落谷底,那些文官又将宋知谦的死推到了娄敏中的身上,以至于他这段时间都没能在小朝堂上抬起头来。

就在今日,手底下的人马从湖广那边筹到了粮食,通过漕运,输送到了杭州来,为大战补充了极其关键而重要的后备,圣公龙颜大悦,退朝后的娄敏中也是心情大佳,让小妾陪着小酌了几杯。

可不成器的犬子娄玄烨又不识趣地进来,将苏牧昨日大败方杰的事情给说了一遍,娄敏中如何能不怒!

娄玄烨暗自腹诽,实在不该来触这个眉头,可另一件事又不得不让他提心吊胆。

杭州城内潜伏着朝廷的细作探子,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惊讶之事,甚至于朝廷之中,说不得都有朝廷的人手。

毕竟圣公军的审核制度并不完善,许多时候都是泥沙俱下,指不定哪个就是大焱朝廷的间谍密探。

但最近有可靠消息传来,朝廷的平叛先锋已经抵达杭州边界,并与圣公军的斥候发生了数场冲突。

而这些密探也已经渗透到了杭州城内,想要将他们全部揪出来,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方七佛也因此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可在朝堂上,对大军师方七佛最大怨言,并非这些密探的渗入,而是工坊的爆炸,以及苏牧的去留!

当初方七佛顶着非议,一定要将苏牧推上国师的虚位,是想借此断了苏牧的后路,让朝廷那边的人将苏牧视为叛徒。

可如今呢?

苏牧大闹天牢,当着左丞相娄敏中的面杀人,按说工坊爆炸,苏牧这个外人的可疑性最大,可方七佛非但没有怀疑苏牧,甚至还让他主持调查的工作!

事情远远还不止如此,为了调查案子,苏牧竟然与太子方天定的伴当勾搭在了一起,还骇人听闻地打败了新晋元帅之位的方杰!

这些事情早早便传开,连苏牧那“铡刀苏”的匪号也被挖了出来,杭州百姓无不叫好称快,毕竟这些永乐朝的武将文官登了高位,便开始过起了鱼肉百姓的享乐生活,老百姓也不受糊弄了。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苏牧是否真的诚心投靠方腊,又摆在了人们的面前。

他们都听说苏牧被册封为国师,却从未听说苏牧是否接受这个称号,也没见过苏牧出来主持祭典之类,甚至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脸。

然而苏牧一次次与永乐朝的文官武将作对,而且招惹的都是重量级的首脑人物,无论是娄敏中,还是方杰,那都是跺一跺脚杭州便要抖三下的大角色。

这些都是柴进与高慕侠等一干密探,私底下为苏牧造势,不得不说,效果确实好得太过惊人。

娄敏中见得儿子畏畏缩缩立在一旁,噤若寒蝉的模样,心里更是恨铁不成钢,眼见南国新朝如火如荼,诸人建功立业,娄玄烨却一事无成,难免虎父犬子,娄敏中也想将这坨烂泥扶一扶,能不能上墙还两说,起码多点男儿汉的气魄。

念及此处,他才面色稍霁,朝儿子吩咐道。

“眼下工坊爆炸一案牵扯甚大,厉天闰等一众武将也蠢蠢欲动,想要借此打压一下方貌,我等文臣自然不甘落后,这案子将由三司审查,你便代表为夫走上一遭吧。”

娄玄烨猛然抬头,见得父亲眼中殷切,心头一暖,眼眶便湿润了,颤抖着声线道。

“儿子岂敢辱命!”

娄敏中见得此状,也是动了真心,点头嘱托道:“切不可冲动烦躁,凡事三思而后行,拿不定主意就闭上嘴巴,不可轻易表态,多看多想,权当长长见识。”

“是!”娄玄烨得了父亲的宽慰,终于将宋知谦的事情丢到了脑后,仿佛自己的人生重新开始了一般,脚步都轻了几分,强忍着内心激动,恨不得留给父亲一个背影,高举拳头大喊:“儿子混不好就不回来啦!”

娄玄烨带着一众亲兵,加上父亲身边的一位老管事,颇有点意气风发地往工坊那厢出发。

而经过了一夜熟睡的苏牧,精神大好,早早便来到了工坊,可惜迎接他的,却是黑甲军士卒们那喷火的目光!

他们的大元帅还躺着养伤,苏牧却已经一身轻松地过来查案子了,而且除了雅绾儿和朝歌之外,连驸马爷柯引也跟着过来了。

这些军士都是圣公军的精锐,最是仰慕当世名将,自从石宝和王寅叛逃之后,方杰得了上位的机会,好不容易才让这些军士信服了自己,正准备大展拳脚,却在苏牧这小虾米的手底下栽了,无论方杰还是黑甲军的士卒,哪个能心服口服?

苏牧对此却并无太多观感,一来他早已习惯了这等样的仇恨目光,二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不想将精力浪费在这种无聊的地方。

他看了看朝歌,又看了看柴进,后者似乎感受到了苏牧眼中的不满,只能无奈地摊手一笑,表示他也才知道朝歌回到杭州。

朝歌,或者说是浪子燕青,一直以太子亲信的身份,在处州暗中筹措谋划,以为内应,作为密探细作,他混得不比柴大官人差,只是他没办法接受苏牧这个师弟。

因为他们的师门向来一脉单传,每代只能收一名弟子,他不知道师父与苏牧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但想让他接受苏牧这么一个凭空多出来的师弟,并非很容易之事。

他们这一师门并无正式名号,连师承渊源都有些不清不楚,只知道从秦时开始便流传至今,专攻潜行刺杀,改头换面,飞檐走壁,偷天换日之道,可谓五花八门,三教九流的一些门道他们都需要去修习钻研,也正因此,才出现了一对师徒便是一座宗门的奇象。

在后世的演义话本之中,浪子燕青乃大名府卢俊义的忠仆,面貌俊俏,为人风流不羁,甚至与东京名妓李师师都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然而苏牧在偶遇那位老人之后,便对燕青有了足够的了解,他是卢俊义的家仆不错,但其中内情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至于化名朝歌,潜伏于南国永乐朝太子方天定身边,对于浪子燕青这样的千面郎君而言,只能是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儿。

金枢等一众匠师,见得大宗师苏牧一大早带伤上阵,心头不由一暖,也不顾赤眉营那些军士的仇恨目光,取出丈杆等物,开始从进行现场的勘探与调查。

苏牧对火药火器一道算是小有研究,可对于这种爆炸现场的调查却一知半解,好在金枢很快便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果然不枉苏牧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将他们给救了下来。

燕青杂学磅礴,对阴阳道也有足够的了解,虽然与苏牧不对付,但大局观还是有的,当下也放下了架子,加入到了现场的调查之中。

他李代桃僵,成为了太子方天定身边红人朝歌,定然要装出一副不学无术的派头来,不过他也秉承了朝歌那种好奇宝宝的性子,时不时这里看看,那里插上一脚,竟然也能“歪打正着”,所提点的东西,看似随意凑巧,却又恰好弥补了金枢等人的遗漏。

这才半个上午的时间,金枢等人匠师们已经看出了个子丑寅卯来,只见得这老匠师将两个银盆递到了苏牧的桌面上。

“宗师且看。。。”

苏牧满意地朝他点了点头,这才将目光专注于银盆之中那一撮灰黑色粉末。

“这是。。。”苏牧心头不由浮现猜测,捻起一撮粉末来搓了搓,又放到鼻子下嗅闻了一阵,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柴大官人也照样鉴别了一番,与苏牧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是赤硝!”

金枢见得两位大人如此有见识,心里也是暗暗吃惊,却是压低了声音道。

“二位大人明鉴,正是赤硝!”

“此物最是爆烈,宗师的火药配方上并没有添加这等烈性之物,可甲字坊和庚字坊都发现了此物的残留!”

“你的意思是。。。起爆点有两个?!!!”柴进不由大吃一惊。

金枢一脸谨慎,正视着苏牧,迟疑着不敢开口,苏牧却仿佛松了一口气般,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过得片刻才朝金枢问道。

“不止两个吧?”

金枢双眸一亮,才敢开口道:“宗师英明!壬字坊也是起爆点之一。。。”

金枢言毕便挥了挥手,又有人呈上来一个银盆,里面同样装着赤硝的残余粉末!

“竟然安置了三个起爆点,这凶手也算是有备无患了,看来是铁了心一定要将工坊炸成乌有了。。。”柴进面色诧异地自语道。

金枢点头表示同意,而后捋了捋胡须道:“此人必定对工坊异常熟悉,因着所选位置皆是工坊联结的关节之地,小人斗胆推敲,凶手必定是内部人士!”

此言一出,一直沉默于一旁的雅绾儿终于变了脸色,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深思,苏牧的一句断论,却再次在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老叔,你就别卖关子了,这三个银盆里虽然装的都是赤硝,但其中差别,相信还逃不过你的眼睛。”

听得苏牧此言,金枢也是呵呵一笑,这才郑重拱手道:“宗师果是学识如山,心思似海!”

“不错,这三只银盆里的赤硝虽然看着相似,但却来自于不同的地方,或者换个说法,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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