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性与爱之间挣扎 作者:[俄]莎乐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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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性与爱之间挣扎 作者:[俄]莎乐美-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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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能忘掉这一切?难道得去问无所不知的上帝不成?不仅是现在,而且在以前——我们都会问:这对夫妇看上去很熟悉,他们是谁?——名字,她想知道的是这些人的名字!现在她站在那儿,聆听着。”  

  从莎乐美1900年跟里尔克一起远赴俄国的日记里,人们发现了她关于儿童时代的最初(现存)记忆:“最后一切都变成了梦想。最大的和最小的东西不加区别地混到了一起,生命也许已然存在,但谁能将之理顺呢……最后结束时,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个小女孩,在黑夜中独自躺在床上,陪伴她的只有枕头边上的两个娃娃,一个是瓷的,另一个是用羽毛和蜡制成的。我看见自己在给上帝讲述最动听的故事,而不是在进行睡前祈祷。”莎乐美1936年的笔记中又提到了这一记忆:“当我回想童年的往事,我几乎凭直觉看到自己在临睡前给上帝讲故事。”  

  ③ 在儿童故事《托尔和乌尔的联盟》(Das bndnis zwischen Tor und Ur)中,作者通篇都在描述这种想像式的过程。这是《没有上帝的时日》一书中的第3个故事。故事的开头有一个小姑娘,她喜欢把她脑海中的想像与她遇到的人和事联系起来。“为此,我们想到了许多人,其中有些还是现实中的而不是想像中的;因为我们觉得跟他们玩,才有过瘾的感觉。”为了更好地塑造人物,作者把许多人的特点综合到一个人身上。例如,她把“祖父”的特点给了她的伙伴特瓦德,这是因为她曾偶遇一位害羞的老头,他的眼神带有畏惧。当特瓦德注意到这种虚构的倾向,他惊叫(他只是莎乐美的“小亲戚”):“你在撒谎。”乌尔苏拉还记得,有一次,当她虚构另一章节时,她惊讶地批评说:“那是你杜撰的。”后来她决定绝不再增加虚构的成分。在作品的第7页,她写道:“当我开始创作短篇小说后,或许这种习惯潜入了我的生活。”这句话意味着莎乐美作为一个故事的叙述者(跟小乌尔一样),有特殊的倾向和能力。她不仅能创作出一个人物原型的多种模样,还能描绘出她所认识的这个人在不同年龄段的样子。小说《房间》(Das Haus)中的人物巴尔杜因就有着年轻的里尔克的特征——在他们尚未相遇之前,她对他的想像。  

  ④ 莎乐美第一次回忆起这首诗,是在俄国长途旅行即将结束时。她曾说,这首诗的灵感“来自许多年前在芬兰龙加斯(Rongas)的一个明亮的夜晚”。在第一个译本中她忆起了这些,在日记中,这一点有所不同,有一个额外的章节。  

  ⑤ 参见歌德的诗《忏悔录》中的倒数两节:“如果你想奉献/就要彻底奉献给那些信任你的人/我们将跟随你/奋斗不息/抛开那些中不溜的标准/生活要的是果敢/全部、完满而美丽。”尼采是从马志尼那儿学到这一生活信条的。他们相遇于1871年2月,从那以后,这一信条成了他和他的朋友们的座右铭。  

  ⑥ 道尔顿注意到莎乐美的情形是这样的:有一次,他正在作关于上帝无所不在的讲演,说我们无法想像有一个上帝不在的地方。莎乐美高声说:“我们可以想像一个地方——地狱。”这点给道尔顿留下了印象。这之后,道尔顿很想见她,但她已离开了教会。  

  ⑦ 这最后一段用铅笔写成,是后来(约1936年前后)加上的。莎乐美在一次谈话中表示她将“乐于用类似说教的形式,强调这件事的重要性”。或许,正如她所补充说的,那是因为她在开始写作时,只是把基洛特牧师的许多布道词拼凑在了一起。有一次,在冥想时,她将“上帝的缺席”视为自己的“灾难”。   

 
第2章 欲望使青春再生体验爱情(1)
  如果说性欲是一件完美的礼物,  

  其间没有任何内心的矛盾;  

  那么上帝只把这样的一件礼物送给了动物。  

  人会在爱与不爱之间感到紧张,  

  而动物只会感知到那种性欲发作的生理规律;  

  动物性欲的表达是热烈、自由、自然而然的。  

  只有我们人类才会有不贞的观念。  

  每个人的一生中,我们都有重头再来的努力和再生的欲望。老话说得  

  好——青春是再生。我们都曾努力地去顺从我们周围的生活,顺从那些轻而易举就征服了我们年轻心灵的判断和规范。经过数年这样的顺从之后,一种强烈的欲望会在我们正在成熟的体内陡然升起,就好像这世界只有现在才被创造出来,就好像我们被带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我们面临着所有这些攻击我们的欲望,感到无从理解。  

  甚至于我们中最敏感的人都会成为这种魔咒的牺牲品:我们会感到一个全新的全然不同的世界正在升起,跟这种感觉相矛盾的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跟某种难以理解的误解有关。不过,由于我们不是非得坚持这种大胆的信仰不可,由于我们最终必须向世界的真实样子屈服,所以在我们后来的人生岁月里,这一“罗曼蒂克”阶段会给我们蒙上一块乡愁的面纱,这面纱就像是森林中湖泊上微微闪亮的月光,就像是那引诱我们走向毁灭的幽灵。然后,我们会把内心深处的冲动跟某种过度的情绪混淆起来,那种情绪可能是没有创造性的、不平衡的,而且只跟某个特殊的阶段联系在一起。不过,事实上,我们错误地称之为“浪漫主义”的东西起源于我们存在中最坚固、最顽强也是最初始的部分,那是生命本身所具有的力量。这种力量不借助外力就能平衡外部存在和内部力量之间的关系,而且能为外在现实和内在现实提供一个共同的基础。  

  在身体成熟的转变期,我们的真实本性会引起内心的斗争和动荡,同时使我们最适宜于跟我们早年生活中的混乱和压抑达成新的妥协。  

  我本人的情况就是如此,我发现,我少小时候对爱人的梦想和幻想在现实世界中都被推到了一边。一个活生生的人取代了它们。①他不是在它们旁边出现,而是跟它们一起出现——他自己就变成了现实的外在体现。在向我表达强烈情感的方式方面,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他更加简捷和简短,他是我期待中的“真正的男子汉!”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感到自己只有跟上帝才有那么亲密的关系。因为他的形象中浸透了种种不可思议的品质,跟我周围的一切截然不同,从那种意义上来说,他的“存在”是不真实的。现在跟上帝一样的品质已经出现在这个人的身上,这些品质是包罗万象、占有优势的。况且,那不朽的神灵被证明绝对不是幻象。作为一个教师,他的目标是让清晰而理性的思想得到无限的发展;我发现,我越是难以皈依他,我越想去倾听他。我因沉醉于爱情而心灵受到提升。从这个方面来说,我是能跟现实妥协的。在那一点上,从我这方面来说,我甚至不曾接近过他现在所代表的那种现实的边缘。  

  这位老师先是秘密来访,然后被我们一家所接受,是他帮助我为日后在苏黎士的进一步学习做好了准备。甚至在他最严厉的时候,他也表现出了大度。他跟我那总是满足我各种各样欲望的教父很相像。就好像他既是我的主人又是我的仆人,他引导我、引诱我走向我内心深处最深沉的情感。对于我来说,到现在为止,他依然是我童年时代上帝形象的一个副本、一个亡魂。当我确切发现我不能把我的爱付诸任何一个现实中的男人时,我开始明白了上帝在我心中的地位。  

  当然,有许多因素我可以拿来作为借口,其中之一是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这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方面。坦率地说,同样要紧的是在迷惑和清醒之间的情绪差距。另外的事实是,他已经结婚了,而且是两个跟我一般年纪的孩子的父亲。(我并不在乎这一点,因为上帝跟人类全体都关系密切,不会因为年龄问题而妨碍他跟任何人的亲近。)我的性情还跟小孩子似的——那是我身体发育迟缓的结果,在北方气候条件下的人们发育都比较迟缓——这迫使他在跟我父母谈了跟我结婚的事后居然还对我隐瞒。当决定终身大事的时刻意外地到来时,我感觉自己由天上掉到了地下,我拒绝了。我一心想逃到陌生的地方去。有些东西有其自身的需要,它们不仅没有满足我的愿望,而且还威胁到我的愿望的实现。那站在我面前的确实是另一个人:由于他戴着神圣的面纱,所以我还不曾认清他的真实面目。我把他神化了,我想我做得对,因为到那时为止,我一直需要他对我施加影响,使我能尽量发挥自己的潜能。这种双重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它导致了一个古怪的事实,即尽管我们俩都爱着对方,尽管他常常用昵称叫我,但我从未曾使用熟人之间的称呼法去称呼他。在我整个一生中,对于我来说,礼貌称呼的使用是关系亲密的表示,而昵称反而表示不那么亲密。  

  我的男友是荷兰使馆的工作人员。自从彼得大帝开始,在俄罗斯,有非常强大的荷兰殖民势力。使馆工作人员需要承担各种官方职责,尤其要参加水手们的宣誓就职仪式,小教堂里的布道用的是德语和荷兰语两种语言。由于我的男友花了很多时间来帮助我,所以我时不时地给他写点布道词,这真的不是什么重任。当然,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就一定会去教堂,因为我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想看看观众是如何被他的演说(他本人是第一流的演说家)完全迷惑住的。后来这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因为写作的热忱把我带走了,我从歌德的《浮士德》中、而不是《圣经》中选取了我的座右铭,那就是:“感觉就是一切!名称只是余音和残烟。”他跟我的关系使他受到了大使的申斥,这使他深感恼火,他又转过来对我大发雷霆。  

  由于宗教与政治的彻底分离使荷兰得到了好处,所以我的男友有一些特殊的权利,他可以用这些权利来帮助我。由于我离开了教会,在我去苏黎士旅行之前,②俄罗斯的权力部门拒绝给我发放护照。他说,他可以通过一个朋友的关系给我办一个确认身份的证书,那个朋友是荷兰一个小村子的小教堂里的牧师。我为他这一奇怪的安排深深打动了,因为这个安排是严格按照我的愿望来执行的。那是在美丽的五月,一个普通的星期日,我们得分别了——我害怕分别,就像害怕死亡似的。幸运的是,我母亲跟我在一起,她根本不懂荷兰人的渎神的布道词,也不懂布道结束后那些表示确认的用语——这些用语几乎像是结婚誓言:“别害怕,因为我选择了你,我要用你的昵称来叫你,你是我的。”事实上,他给我取了个名字,因为他发现俄语中的“里奥拉”(或者“里奥里雅”)很难发音。  

  我年轻时的恋爱故事有一个惊人的转折点。那时候我对自己只是一知半解,十年后我把它写成了小说《露忒》。③但是,那个故事有点暧昧不清,因为它缺乏必要的叙事前提:即对虔诚背景的认识。我的上帝之爱和世俗之爱是一致的,而那种一致性是潜在的。那个我所崇敬的爱人真的突然之间像上帝似的消失了,没有给我留下一丝遗迹。但是这样的对比是不能成立的;这其中的深意使《露忒》的基本情节染上了一种“浪漫主义的”色彩,而不是一个年轻女孩成长发育过程中那些反常的被压抑的情感。不过,正是由于我的不成熟,这场不完满的爱情经历留下了无法比拟的、独一无二的魅力。因此,这段恋情的突然结束使我感到的是自由和快乐,这跟我小时候在上帝消失时所感到的悲伤和痛苦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这两次失落在形式和方式上是非常相似的。我跟我的第一个男人之间的关系持续了一段时间,他是完全真实的,他的意愿和智慧曾经帮助我找到了自由,即内在的自由,通过这种内在的自由,我最终学会了使生活完美的诀窍。  

  如果说这些事件在发生的过程中就已经显示出了不合常规的痕迹,而这些痕迹早在我的有点不正常的童年时代就种下了根,那么可以说,在我的成长发育期它们表现得更加明显,因为我的身体的发育跟不上精神和头脑的发展。我的身体不得不对性欲冲动做出屈从的反应,而我的精神却不能接受或平衡冲动。为此,我甚至发病了(吐血),不得不离开苏黎士,前往南方。④后来,我觉得那跟某些动物的行为相类似,比如一条狗一直留在主人的坟墓旁,直到它感到了饥饿。尽管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胃口。拥有一颗忠实的心灵可能会导致身体方面的不良后果,我们在清楚意识到这一点之前,是不会为它感到难过的。  

  我不仅在身心分离时感到莫名的高兴,而且还把自己在身体方面的压抑看成某种异样的东西,它跟我的不断上升的快乐是没有关系的。是的,几乎每个人都有某种程度的自负。我在爱情诗中表达过这种自负。在那首题为《临终请求》⑤的诗中,我还赞颂过疾病:  

  当我最终躺在棺材里  

  ——一颗火星慢慢消隐,  

  我的爱人再次抚摸我的头发,  

  然后我将隐入阴影。  

  我的尘世之躯  

  将必然归于尘土。  

  请在我的唇上撒下最后一吻,  

  你是惟一爱过我的人。  

  别想着我真的安息  

  在木头棺材里,  

  因为我把全部的生命都给了你——  

  我将永远属于你。  

  这首诗把尘世之爱象征为(确切地说是预示为)深入得多的全面结合,它也显示了我的爱在本质上是超越惯例的。尽管我必须声明:只有在跟中产阶级的婚姻及其有关的一切进行比较时,我的爱才是超越惯例的。对于中产阶级的婚姻来说,我仍然太不成熟、太不循规蹈矩,那是我童年时期体验上帝的结果。因为在那样的背景下,我的爱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指向庸常,而是指向某种几乎具有宗教意义的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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