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迷上了祝延平扮演的武松,象武松打虎、醉打蒋门神、血溅鸳鸯楼这样精
彩的情节,他看得如痴知醉。忽然他发现有些不对劲,问:
“吴昊,武松怎么少了一把戒刀呢?”
“不知道。”
“武松明明是使两把戒刀。”
“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懂。”
“我记性不好。”
“肯定是被别人偷走了,刚才我看到的士兵有不少是缺胳膊少腿的。”
“肯定是被别人偷走了。”
吴昊附和道。树林传来几个少年说话的声音,吴超朝灵机一动,对他说:
“我们躲起来,看这些少年过来干什么?”
“我们躲在哪里呢?”
“跟我来。”
吴超朝把吴昊带到了岸边的灌木丛里,躲了起来,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武松
打虎这座景观。他们刚藏好,就看见4 个少年从对面的树林出来了。1 个少年手
上拿了一把刀,他对其他3 个少年说:
“武松这里还有一把刀,你们谁去把它拿下来,我要和他比试比试。”
“我去。”
一个矮敦敦的少年自告奋勇地说。武松骑在白额虎上,一只手揪着它的脖子,
另一只手挥起拳头猛砸它的头。剩下的一把戒刀插在地上。那个少年把戒刀从地
上撬出来,跳到了原来有刀的少年跟前,两个人对打了起来。吴超朝一看气不打
一处来,对着吴昊说:
“原来是他们把戒刀偷走了。”
“我也看见了。”
“很多景点被破坏了,就是他们这些人搞的。”
“哥哥,那怎么办?”
“我恨不得用醉拳揍他们一顿。”
“揍他们。”吴昊学着哥哥的口气说。
“可今天不能揍他们了。”
“为什么?”
“打醉拳要先喝酒,这里没有酒,我的醉拳使不出来,只好便宜他们了。”
“湖那边蹲了个人,在干什么?”
“我们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他们身边有一座铁索桥,正好可以到湖那边去。这座桥是前年建的,当时从
上面经过还要买票。现在公园里生意萧条,除了节假日有点游客外,平时几乎没
有人来玩,这座桥早就不收费了。他们到了桥上。桥面是木头铺着的,栏杆就是
一根粗大的铁索,整座桥非常结实。吴昊看着脚下混浊的湖水,吓坏了,怕从上
面掉下去,说:
“哥哥,我不过去了。”
“为什么?”
“不知道。”
“你说话总是吞吞吐吐的。”
“哥,我怕掉进湖里去。”
吴超朝嘻嘻地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了蔑视的神情,说:
“这座桥平稳结实,你在上面走,怎么会掉下去呢?”
“我,我,……”
吴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吴超朝拽住他的手向前走去。吴昊用手扶着铁索,
一步一步向前挪去,当他从桥上下来的时候,脸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们走到
了那个坐在湖边的人跟前,看见他面前摆着10多根米把长的竹杆,杆子上系着一
根尼龙线,线都垂入了水中,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们饶有兴趣地在旁边看着。
他静静地望着湖面,过了一会儿,提起了一根竹杆。吴超朝看见尼龙线浸入
水中的这一头上系着一个银光闪闪的鱼钩,原来他是用这么短的鱼杆钓鱼。吴昊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问:
“哥,他在干什么?”
“在钓鱼。”
“小声点,别把鱼吓跑了。”
“我是在钓鳝鱼。”
那个人回过头对他们说。吴超朝这才明白了鱼杆为什么这么短,原来是钓鳝
鱼用的。那个人身边有个装了烂泥的塑料瓶,他从里面抓了条蚯蚓,套在了那个
被狡猾的鳝鱼吃掉了诱饵的鱼钩上。他把鱼钩又抛进了水中。吴超朝和吴昊坐在
了草地上,看他怎样钓鳝鱼。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喊:
“吴超朝,吴昊,你们在哪里呀?……”
“爸爸叫我们了,我们快过去。”吴超朝说。
“钓鳝鱼真有趣,我还想看一会儿。”
“快走吧,爸妈都等急了。”
他们顺着来路回去了。水月英看见了他们,问:
“你们到哪里玩去了?我和爸爸找了你们半天了。”
“我们在看钓鳝鱼。”吴昊抢着说。
“都快吃中饭了,也不早点过来。”水月英埋怨道。
“我们没有手表呀,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吴超朝补充道。吴建国听他这么说,想起了一个人,就是叔叔吴运鸿的大儿
子吴光祖。吴光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做了几年水果生意,早就腰缠万贯了。他
曾经对吴建国说过,只要吴超朝考上了重点中学,不管是一中还是二中,就从广
州给他们兄弟俩一人带一块电子表。吴建国想到这里,说:
“小黑子,现在你们还没有表。光祖叔叔说了,只要你考上了新市的重点中
学,就奖给你和吴昊一人一块电子表。”
“太好了!”
吴超朝激动地说。吴建国一家到了市政府大院的食堂前。莹莹在外面玩耍,
穿着一套粉红色的连衣裙,比平时更加漂亮了。她看见了他们,高兴得蹦了起来,
说:
“姨爹!姨妈!表哥!”
“表妹!”吴昊也高兴地喊道。
“莹莹,你爸爸妈妈在哪里呀?”吴建国笑着问。
“在食堂里忙着呢。”
“我们去看你的爸爸妈妈。”
“姨爹,我要和表哥一起去玩。”
“我和姨妈先进去了,你和表哥去玩吧。”
“嗯。”
“表妹,我们出去玩。”
吴昊大声说。入学2 个月了,1 年级搞了几次测验,他的成绩都是最差的,
而且只有算术及格。陈老师狠狠批评了他,要他发奋读书。其实不是他读书不认
真,而是他太笨了,虽然时间花得比别人多,但是成绩却远不如班上其他同学。
他不擅言谈,同学们都不喜欢和他玩。他唯一的朋友是吴超朝,但哥哥也不
喜欢和他一起玩。所以只要有人愿意跟他玩,他总是很高兴。
他们从大院里出来了,旁边有个干瘪的老头在卖风车。在一根捆着稻草的长
木棍上插满了风车,有红的、绿的、黄的、白的,不停地转着,看上去非常漂亮。
莹莹看中了一个红色的风车,忍不住说:
“表哥,红风车真漂亮。”
“这色彩很耀眼。”吴超朝接着说。
“我想买一个。”
“表妹,你选一个,我买下来给你做生日礼物。”
“表哥,你真好。”
“你今天真漂亮,好象一个骄傲的小公主。”
“你说是红的漂亮,还是绿的漂亮呢?”
“我看都漂亮。”
莹莹最后选了一个红的,吴超朝掏出1 元钱买下了,他们这时才发现吴昊不
见了。莹莹环顾了一下四周,说:
“表哥,吴昊在马路边上,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我们去找他。”
他们走到了吴昊跟前,吴超朝有些不高兴地问:
“吴昊,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数经过这里的人、自行车和汽车。”
“你数得清吗?”
“当然了。”
“刚才有多少人经过了这里?”
“一共有89个人,其中女人41个,男人48个。”
“你连男人和女人都分得清吗?”
“嗯。”
“有多少辆自行车?”
“33辆。”
“汽车呢?”
“20辆,其中公共汽车4 辆。”
“你真了不起!”
莹莹由衷地赞叹道。吴超朝听到她说吴昊了不起,有些不服气了,说:
“莹莹,吴昊其实很笨,只能记住一堆毫无意义的数字,1 年后也不会忘记。”
吴昊听哥哥说他笨,紧闭着双唇不做声了。莹莹拿着吴超朝送她的红风车,
显得非常开心,说:
“表哥,我们去吃饭吧,大人们说不定在到处找我们呢?”
“吴昊,还愣着干什么?我们一起去吃饭。”
他们往食堂方向走去。穿着时髦的姨妈在食堂外等莹莹,看见了他们,说:
“小黑子,吴昊。”
“姨妈。”吴超朝和吴昊几乎同时喊道。
“你们到食堂里去,马上就要吃中饭了。莹莹,跟妈妈过来一下。”
莹莹跟着姨妈走了。吴超朝和吴昊到了食堂里。吴超朝大吃了一惊,这食堂
比街上的酒楼还要漂亮,偌大的餐厅摆下了不少于20桌。桌子是圆形的,铺上了
洁白的台布,每桌上了4 个凉菜。吴建国和水月英拣了张靠近墙旮旯的桌子坐下
了。他们来到了父母身边,水月英脸上带着笑说:
“你们别到处乱跑了,就要吃饭了。”
“知道了。”
吴超朝说。餐厅里气氛很热烈,来宾们都喜笑颜开。近门的那张桌子,一个
红光满面的大胖子在那里高谈阔论,周围的人被他逗得直笑。吴超朝感到很压抑,
养父和姨爹的社会地位不同,导致孩子们的生日有如此大的区别。去年他过生日,
家中不过比平时多炖了一只老母鸡。养父对他挺关心,瞒着养母给了他10元钱,
他为此高兴了好几天。不少人在抽烟,餐厅里乌烟瘅气的,他觉得很难受,借口
上厕所溜了出来。
从食堂出来,他到了走廓上,忽然听到莹莹说话的声音,她和姨妈正背对着
他。他忙躲到一棵云松后,偷偷地望着她们。姨妈向大院门口张望了一下,然后
对莹莹说了几句什么,将她手中的红风车夺下扔在了地上。莹莹很不满意,去捡
地上的风车,姨妈强行把她拉走了。红风车是吴超朝送给表妹的生日礼物,姨妈
肯定是嫌它太土了,才把它扔掉了。他虽然没有听见姨妈所说的话,但是她刚才
的举动使他的心凉了一大截,吃生日的兴趣也锐减了一半。
他没有去上厕所,心情沮丧地回到了餐厅里。吴建国满面春风,正在和身边
一个脸上有很多麻子的男人交谈。他今天特别兴奋,一个酝酿很久的计划已初见
端倪了。他今年44岁了,对生活没有奢求了,只希望以后两个儿子的日子好过一
点。纺织厂效益不好,处于半停工状态,他想让水月英提前退休,在桂花村开一
家小商店。她是个能吃苦耐劳的人,一定会支持他这样做。做生意需要一笔钱,
长宁市的几个老表做生意都发了,他准备跟他们借上5 千元钱,到时候小店就可
以开张了。
吴昊很老实,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吴超朝看着他,忽然觉得他也很可怜,其
实他过的是和自己一样的生活。他过去看不起他,喜欢捉弄他,现在觉得是太不
应该了。他还在想着心事,莹莹一家出现在餐厅里。姨爹穿着一套白色的衣服,
风度翩翩地走到话筒前,说:
“各位来宾,你们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下面的掌声打断了,他清了清嗓子说:
“今天是我女儿莹莹7 岁生日,承蒙各位光临,为了感谢大家的厚爱,特备
薄酒一杯,请大家畅饮。”
他的话说完了,下面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第一道菜是清蒸整鸡,餐厅里顿时香气四溢,客人们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吴
超朝却没有一点食欲,自己的生日是那样寒碜,一只老母鸡就是它的全部内容。
莹莹坐在餐厅最中间,来宾们象众星捧月一样围着她,他看着心里酸溜溜的。
“妈妈,我要吃蛋卷。”
吴昊说。吴超朝被弟弟的话吓了一跳,才知道自己失态了。刚才服务员上了
一大碗杂烩,里面有蛋卷。水月英见吴昊要吃蛋卷,就夹了两个蛋卷放到他碗里。
吴超朝什么东西都不想吃,怕别人看出自己的心思,也夹了一个蛋卷吃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得酒醉饭饱的客人们陆续走了。餐厅里一片狼藉,
有的餐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服务员开始收台了。吴超朝早就想走了,可是养父
还没有吃完,大家都在等他。吴建国有一个习惯,在外面吃酒席总要把肚子吃得
圆鼓鼓的,他觉得自己是送了礼的,如果不多吃点就太不花算了。
大家又等了一会儿,吴建国总算吃完了,一家人出了食堂,向大院门口走去。
在路边有个红风车,吴超朝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自己送给表妹的,可能是
被风吹到这里来了。他走上前,把红风车捡了起来,心里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悲哀。
在经过大院门口的时候,他瞧了一眼手中的红风车,然后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紧张的段考结束了。吴超朝为了应付段考,这一向累坏了。段考结束后,学
校放了3 天假,他在家里休息了几天。第4 天,成绩就出来了,他取得了全年级
第3 名的好成绩。6 年级有60多名同学,他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也不容易了。吴建
国和水月英知道了,都很高兴,要他再接再厉,争取明年考上市一中。
段考后的第5 天下午,天黑了,吴昊还没有回家,吴建国和水月英急得象热
锅上的蚂蚁。吴超朝也为弟弟担心,自从吃了莹莹的生日饭后,就和弟弟有些同
病相怜了,觉得他们都是“苦大仇深”的孩子。到了7 点钟,吴昊还没有回来,
水月英再也沉不住气了,说:
“我们不能在家里等,应该出去找吴昊。”
“月英,我们分头去找。”吴建国说。
“到哪里去找他呢?”
“我去学校找,你去解放路口找。小黑子在家里等他。”
“就这样吧。”
吴建国和水月英急忙走了,家中只剩下吴超朝。饭菜已经搞好了,放在了八
仙桌上。他现在的学习任务很重,养父出门的时候要他先吃饭,然后抓紧时间看
书。他坐在窗前看了一会儿书,感到肚子饿得难受,就把书放下了。楼下很热闹,
有一群男人在路灯下打扑克,往往因为对方出错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