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大哥杀起坏人来,可就不那么亲切随和啦。”云儿笑了,“杀人还能亲切随和吗?当然是一击毙命,不然就只能被别人杀了。”两人说着说着,渐渐地也就睡着了。
这日一大早,云儿觉得神清气爽,头也不疼了,人也不冷了,生龙活虎的,便吵着要去看那只黑虎。吴语领着她来到后院的柴房,打开木制的笼子,解释说:“自从大猫咬死郝师兄的大狼狗后,我怕它伤人,就把它关了起来。”云儿见它耷拉着脑袋卧在笼子一角,没精打采的样子,忙打开笼门,招手喊:“大猫!”
大猫站起来,神气地甩了甩身上的毛,施施然走到云儿跟前,用鼻子嗅了嗅,又用爪子撩了撩她的衣服,喜得云儿直叫:“大猫,你还记得我啊!”吴语笑着说:“大猫虽然很温顺,可是一向不随便跟人亲近,它这样,可见很喜欢你。”云儿忙抱着它的头,喜滋滋地说:“大猫,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哦。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不好?”大猫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用爪子挠了挠身上的毛。云儿逗弄着大猫,一边跟它说话一边抱着吴语的胳膊说:“吴姐姐,大猫太可爱啦,以后我要跟它一起睡。”
来给大猫喂食的郝少南正好听到了,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要跟大猫一起睡?那敢情好,这是大猫的早餐,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吃啊?”云儿做了个鬼脸,“大人说话,小孩不许插嘴!”郝少南笑道:“这里谁是小孩?你看看你,长得这么瘦,风一吹就倒,还不多吃点。”眼睛看着手里给大猫吃的饲料。
云儿双手叉腰说:“哎呀,郝少南,看你长得一副憨厚老实样儿,没想到说话这么滑头。”拉着吴语的袖子,一脸委屈地说:“吴姐姐,你看,你看,他欺负我。”吴语微微皱眉,“师兄,云姑娘是客人,又是女孩子,病才刚刚好,你怎么能这么打趣她?”郝少南立马慌了手脚,慌张地说:“师妹,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云儿躲在吴语身后对他挤眉弄眼,羞他的脸。郝少南瞪了她一眼,连声喊:“师妹,师妹,都是我不好,下次再也不敢啦,你别生气好不好?我做了一只大蝴蝶风筝,是我亲手画的,我们一起玩怎么样?”
吴语摇头,“我不是很想去。”她本身喜静不喜动,懒懒地不愿去。郝少南脸上立即露出失望的神色。云儿瞧在眼里,眼睛一转,笑着说:“吴姐姐,去啦,去啦,我们大家一块去放风筝,大猫也去。”郝少南一听,连连点头,“好啊,好啊。院子前面有个很大的晒谷场,正好可以放风筝。”吴语本来无所谓去不去的,见云儿一个劲嚷着要放,不忍扫她的兴,沉吟了下,点头同意了。最高兴的莫过于郝少南了,“我房里还有一包桂花糕,等会儿放累了,大家可以坐下慢慢吃。”
第三十四章 又起风波(5)
云儿指着他鼻子说:“噢噢噢,原来你私藏点心!”郝少南摇着双手,“不是,不是,这桂花糕还是上次师父分给大家的。”吴语惊讶地说:“师兄,你还没吃啊?”他嘿嘿一笑,挠着头不说话。九华门的生活甚是清苦,只有逢年过节或是重大日子才能吃上一两样瓜果点心,前些天他分到了一小包桂花糕,一直舍不得吃,心想小师妹是女孩子,一定喜欢吃这些东西,特意给她留着。
三人一虎来到前院的晒谷场,云儿看着郝少南手里的风筝,摸着上面的蝴蝶,啧啧称叹,“这是你画的?真漂亮。”心念一动,笑着说:“送给我怎么样?”郝少南结结巴巴地说:“云儿姑娘,你要是喜欢风筝,回头我给你再做一个如何?这个是要给小师妹的。”云儿心下了然,笑着说:“知道了,这是要给吴姐姐的嘛。”眼睛直勾勾看着他,要笑不笑的神情。郝少南像被人戳破心底的秘密,有些害羞地转过头去。
吴语走过来,手里拿了一件雪白的狐裘,招手喊云儿,“刚才燕公子让冯统领送了这件狐裘过来,说外面冷,让你多穿点。”又笑着说:“这么漂亮的衣服,我还是第一次见,摸起来跟云一样柔软,穿起来一定很暖和,你再也不用怕冷啦。”云儿连忙穿在身上,狐裘长至膝盖,偏偏极其轻柔,并不觉得累赘,并且甚是合身,后面连了个昭君套,既挡风又挡寒。她看了看自己,笑问:“好看吗?”吴语点头,“我想宫里的公主也不过这样啦。”
云儿得了新衣服,甚是高兴,也不放风筝了,抱着大猫的脖子,使劲揉它。大猫被揉得嗷嗷直叫,从她魔爪里挣脱出来,往山下跑去。云儿看了看身后的郝少南和吴语,心里一笑,以追大猫为借口避了开去,留他们二人独处。
她顺步跟出来,只见满山翠绿已转为灰褐色,静静矗立在蓝天白云之下,附近树木叶子都掉光了,地上的杂草早已枯黄,时不时有一两只小动物在眼前跑过,嗖的一声不见踪影,脚下有一条石块垒成的小沟,溪流无声,石上漂浮的青苔清晰可见。云儿见再往下走,恐怕赶不回去吃午饭,放声喊:“大猫,大猫,别再耍啦,咱们要回去了。”
忽然听得林中传来大猫的嘶吼声,她连忙赶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子背对着她,一手按着大猫的头颈,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利剑,作势就要砍将下来……
云儿大惊,喝道:“放开大猫!”那女子听得声音,连忙回头。云儿这才瞧清楚了她,大约十六七岁年纪,鹅蛋脸,柳叶眉,樱桃嘴,小蛮腰,标准的一个美人,衣着穿戴甚是华贵精致,耳朵上一对明月珠,脚下一双虎皮靴,红色的衣衫衬得她眉目更是清秀,只是手中的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十分刺眼。云儿拉长了脸,沉声道:“你做什么?”一手推开了她,“干什么,想学武松打虎啊?那也得看这是谁的老虎!”
那女子甚是惊异,回过身来,问:“这是你的老虎?”云儿重重“哼”了一声,见大猫瑟缩着脑袋怯怯地站在那里,甚是可怜,忙搂着它安抚,“大猫乖啊,不怕不怕。”站起来冲她吼:“大猫怎么得罪你了?是想吃你还是想咬你?一动手就要杀它!”那女子被她凶得往后退了一步,忙说:“我不知道它是你养的,我以为它要吃人……”
云儿解开腰上的暗扣,抽出蝶恋剑,挽了个剑花,恶狠狠地说:“今天你要是杀了它,我便杀了你!”那女子上下打量她,深山老林里突然冒出一个身穿狐裘、腰藏软剑、与虎为伴的女孩来,不由得她不惊异。听得云儿如此警告她,心下早已不悦,只不过她是来寻人,不是来生事的,只得强压下心火,清了清喉咙说:“我问你,九华门可是在这里?”
云儿心想原来她是来找吴不通的,待要告诉她,可是听她问得不客气,刚才又差点杀了大猫,心眼一转,便说:“不是,你找错了,九华门在对面的山上。”她看了云儿一眼,也不打声招呼就走了。云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领着大猫,口里哼着小调得意扬扬回去了。
第三十五章 似是故人来(1)
云儿回到九华门,却见冯陈、褚卫站在门口,心中奇怪,便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他们几个不是燕苏的影子吗,一向形影不离。冯陈、褚卫见到她,大大松了口气。褚卫连忙进去通报。冯陈蹙眉看了她半晌,冷声说:“快走。”看神情颇为不悦。云儿停下问他:“怎么了?”冯陈面无表情地说:“公子找你。”云儿“哼”了一声:“他找我做什么?”冯陈不答,不耐烦地说:“还不快走!”
燕苏听得她一个人跑了出去,便有些担心,后来见她迟迟不归,更是急得不行,坐立不安,派冯陈、褚卫等人出去寻她。冯陈、褚卫不敢违命,又怕主子像上次那样出意外,哪敢走远,斟酌之后,只好在门口守着。两人站在一边小声讨论,说公子从未这样紧张过一个人,上次为了她差点连命都没了,想到自古便有“英雄难过美人关”、“红颜祸水”的例子,难免忧心忡忡。这会儿见了云儿不痛不痒的神情,全不把自己主子放在眼里,哪还能有好脸色。
云儿哪里知道这些,对冯陈、褚卫不甚友善的态度早已习惯,也不说什么。她刚进门,燕苏已经迎了出来,见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说:“你不是怕冷畏寒吗,还出去做什么?我让人在你屋里生了一盆炭火。”云儿微微点头,心里想说两句感谢的话,无奈跟他吵架已成家常便饭,一时竟说不出口,咳了声,说:“听说你找我?”燕苏有些不好意思了,回头便走,“没事。”
云儿见郝少南沏了壶热茶出来,忙喊住他说:“我这会儿正渴得厉害,给我喝吧。回头我给你倒。”劈手就来拿。郝少南忙将手缩在背后,摇头,“不行不行,这是给客人喝的。”云儿便问:“来了客人?什么人这么大面子,沏这么香的茶?”郝少南哭笑不得,“这茶叶还是小师妹从你房里拿的。”云儿凑上去闻了闻,“不对,不对,不是我喝的茶,这茶香得很。”郝少南翻了翻白眼,不跟她多说,抬脚就走。
燕苏便说:“你要喝香茶,容易得很,回头我让人送来。”他哪里知道,从别人手里抢来的茶,那才是最香的。云儿笑着说:“我偏要喝这壶茶。”跟着郝少南往九华门待客的大厅走去,还一边问:“东方呢,怎么没看见他?”郝少南答:“听小师妹说,他和赛华佗去山的另一边采药去了。”云儿便知道他是为了自己体内的寒气,长长叹了口气。她这个病,自己早已不抱希望,却累得身边的人寝食难安,日夜忧心。燕苏见她人回来了,本来要回房的,一听到东方弃的名字,迟疑了一下,转身也跟了上去。
云儿进来,和站在厅中的人打了个照面,立即瞪大双眼。那人见到她,惊呼:“是你!”随即倒竖柳眉,怒道:“你为什么骗我!”九华门好茶好水招待的人便是云儿在林中碰到的那个红衣女子。云儿的谎话当场拆穿,面不改色心不跳,瞟了她一眼,淡淡说:“就是骗你又怎么了,有本事你别上当啊!”心中奇怪,她怎么找过来的。九华门虽不像天外天那样隐秘,但是躲在山峰下的一块凹进去的缺口里,背阴朝阳,易守难攻,若不是熟人,甚难找到。
那女子气得浑身哆嗦,手中的剑已提了出来。若不是正好碰到九华门的弟子,领她上来,差点就上当了,此人年纪轻轻,没想到如此可恶。云儿亦不甘示弱,扎了个马步,双掌护在胸前。眼看两人就要动起手来,吴不通见此情况,愣住了,连忙站出来做和事老,看了看云儿,又看了看那红衣女子,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史姑娘,你跟云儿……可是有什么误会?”史潇潇心想这始终是别人的地方,不宜动手,看着云儿不屑地“哼”了一声,收了剑,直呼吴不通的名字,甚是不客气,“吴不通,你别推三阻四敷衍我。我也不跟你废话,你实话告诉我,东方弃是不是在你这里?”
第三十五章 似是故人来(2)
第三十五章 似是故人来
云儿听她开口便问东方弃,不由得呆住了,脑筋急速运转,上上下下打量她,猜测她跟东方弃到底是什么关系。不会又是一个“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人吧?这东方弃救的人会不会太多了啊?
吴不通是只老狐狸,捋了捋垂到胸前的胡子,摇头晃脑地说:“史姑娘,你也知道东方弃周游天下,行踪不定,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我跟他又不熟。你来九华门问人,是不是问错地方了?”云儿听得心中好笑,这个吴老头亦是个说谎不打草稿的妙人。
云儿咳了声,负手走过来,没好气地说:“没听见吗?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还不快走?”史潇潇冷哼一声,“吴不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派门下弟子到处找东方弃一事。你别忘了我史家是做什么的,你这点消息能瞒得过我?”史家便是江湖四大家族“龙侯史魏”之一的史家,专门经营天下间的各种消息以及情报,史家密探无处不在。江湖中人都说,得罪了朝廷,还可以找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躲起来,若是得罪了史家,天下之大,却是无处容身。
吴不通这才想起,前段时间云儿受伤昏迷不醒之时,他广发江湖函,敲锣打鼓四处找东方弃,这事只怕整个江湖中的人都知道了,这下子当真是睁眼说瞎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忙笑着说:“史姑娘,找东方弃一事是有的,不过,我没找着他啊。现在他在哪里,我当真不知道。”史潇潇连哼数声,“鬼话连篇!你会不知道东方弃在哪?我史潇潇头一个不相信。你们俩一个鼻孔出气。今天你要是不把东方弃交出来,我就在九华门不走了!”史潇潇一屁股坐下来,倒了杯茶,自斟自饮,又端过桌上的几式小点心,吃得津津有味。她一路行来,早饿了。
吴不通一个头两个大,赔笑说:“九华门庙小,只怕史大小姐住不习惯。”史潇潇横了他一眼,“你放心,我会住到习惯为止。”吴不通见说不通,唯有无奈地说:“那就请史大小姐慢慢用。”踱步出来,留史潇潇一个人在厅中用餐。
云儿拖着吴不通来到僻静处,一只手扯着他的胡子,另外一只手拿着蝶恋剑,装作随意的样子说:“吴不通,我这把剑锋利得很哦,吹发可断,尤其是胡子……你瞧……”说着将蝶恋剑凑近吴不通的胡子,呼呼吹了口气,最外层的几根胡子当即断成两截。吴不通骇得脸色都青了,若说《江湖纪事》是他的性命,这把美髯便是他的身家宝贝,忙说:“云儿,云儿,咱俩谁跟谁,多年的老交情了。你有什么话尽管问,我吴不通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儿心想,谁跟你多年的老交情,我还没那么老好不好!清了清嗓子,问:“那个史潇潇跟东方弃到底怎么认识的?”吴不通稍稍迟疑了一下,数根胡须便悠悠然飘落在地上,他忙说:“比武招亲认识的。”云儿一听整个人差点炸起来,“什么?比武招亲?谁比武招亲?”
吴不通生怕她手一个不稳,自己这把蓄了十数年的美髯就要毁之一旦,忙竹筒倒豆子般地倒了出来,“这是三年前的事了,史家大小姐玩什么不好,偏偏跑出家门,来到凤阳摆了个擂台比武招亲。垂涎她的人虽然不少,可是她武功传自家学,十分不错,一般江湖混混哪是她对手,全给她打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