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是曾瓷导演和董瑞先生吗?”雷煜走上前说。曾瓷点点头。
“欢迎各位来到S大,请跟我来放下随身行李,校长随后会和各位共进晚餐。”车队折腾了一下午也累了,没说什么就跟着雷煜走了。只有董瑞好像对S大颇有兴趣,走在了众人身后,后面是他的司机,也就是经纪人。
陆皓明没注意到,见人都走了,就悄悄走到树荫下对林平安说:
“走,吃饭去。”
“你不用和他们一起吗?”陆皓明无奈地看着林平安:
“还不是怕你等嘛,特意和阿煜告了假的。”
“哦,那我们去吧,别忘了甜品。”
“知道了知道了,林平安,你不仅呆,还越来越啰嗦了。”就这一句话,原本已经走掉了董瑞突然转过身来快步走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灯光下的人:他依然是精致又目无表情。董瑞的凤眼弯了起来。
“怎么走回来了?”经纪人问。
“曾瓷!曾瓷!”董瑞大喊。
“干什么呢你?”经纪人拉着董瑞,“大家已经等你2个小时了,别再添乱。”董瑞嘲笑地望着经纪人: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经纪人神色尴尬地放开手。董瑞喊得很大声,连带林平安和陆皓明也回头看。
“怎么了?”曾瓷问。董瑞妩媚地笑了笑,指着林平安说:
“你不是一直想问我故事的主角原型是谁吗?喏,就是他,那个长杏眼的。”曾瓷顺着董瑞指的方向看过去:精致,木讷,眼里不含一丝感情——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不是杜撰出来的?
林平安回望了过去,看到董瑞,不期然僵在原地,然后转头拉着陆皓明就走。
“怎么了怎么了?突然这么急?”陆皓明差点被林平安拉了个踉跄。林平安却不说话。
“哎,平安,你倒是别走啊,我说过了吧,看见认识的人要打招呼啊,怎么3年没见就变得没礼貌了?”董瑞一个箭步走到林平安面前拦住他。林平安抬头望着笑得一脸妖异的董瑞,动了动嘴唇,说:
“你好,再见。”就又准备走了。陆皓明还在一旁莫名其妙。
“平安,这是你的新欢?啧,明明没有我漂亮嘛。”陆皓明皱眉:
“董瑞先生,请你不要乱说话。”
“哟,还挺维护你的。”董瑞伸出食指挑起林平安的下巴:
“啧啧,3年不见还是这么一个样,你说你能满足你旁边的那位?连上床都是一个表情。”林平安一手挥开董瑞的手: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陆皓明也生气了:当红明星怎样,长得漂亮怎样,拿过奖又怎样,无论是什么人,他都不允许有人侮辱他的朋友:
“董瑞先生,请你自重,你是个公众人物,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陆皓明气硬地说。
“我、好、怕。”董瑞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这时,曾瓷也走过来:
“董瑞,不介绍一下?”
“哦,看我,看见平安就得意忘形了,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拍摄这次电影《十一年伤逝》的导演曾瓷,曾经拿过一次国内最佳导演和国际最佳导演奖,”董瑞转向林平安,“这是林平安,比我小1岁,我高中时代的……男朋友。”董瑞后面的三个字说得很慢,仿佛是故意的。
这边,陆皓明吃惊地望着林平安:
“平安……这是怎么回事?你……男……男朋友?”林平安眨眨眼:
“陆皓明,我心里又不舒服了,”林平安的语气依旧平平淡淡,“我们还要不要吃饭?”
“呃……去,当然去。”
“呀,平安要去吃饭?我也饿了,曾瓷要不要一起?”曾瓷点头说好。陆皓明深深觉得这个当红的明星是个任性又脸皮特厚的人。
“平安?”陆皓明询问林平安的意见,毕竟他既要顾及林平安的感受又不想得罪他们。林平安低下头,说:
“我不想和董瑞吃饭。”最直接的拒绝,曾瓷没想到林平安会这么说。
“可是我想和平安吃饭,要不然我会伤心的。”林平安没再说什么,拉着陆皓明离开。
“他这是什么意思?”曾瓷问。
“答应了,无可奈何答应了。”董瑞笑着跟上去,可曾瓷分明看到董瑞的笑到达不了 ,反而带着一丝复杂的愧疚。
“你和他是怎么回事?”一顿气氛诡异的晚饭后,曾瓷边喝着啤酒边问。
“就是我从前告诉你的,我高中的时候看上他了,觉得他很有趣,便想办法接近他,讨好他,然后他接受我了,我们交往,后来我在娱乐圈发展,分手了,他也转学了。”曾瓷皱眉。
“不相信?”董瑞也喝了一口,“我也不相信。我现在说得轻巧,你也知道,他这里,”董瑞指指脑袋,“额叶发育不全,呆板,固执,没感情,我花了多少心机是时间他才接受了男男关系。后来甩他的时候麻烦得不得了,当时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没想到他一直执而不化地认为我还是喜欢他的,天天跑过来问我为什么。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人呢?又蠢又固执?”董瑞笑了。曾瓷翻了个白眼:
“拜托你不要边笑边伤心。”董瑞的笑声更大:
“笑话,我董瑞会为这种人伤心?我可是个花花公子。”
“你就自欺欺人吧,我是导演,还看不出你有没有演戏?啧,简直是糟透了。”董瑞听了,低咒一声:
“我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你已经动过了。至于对象是谁?”曾瓷耸耸肩。
“认识了8年,我到现在才知道你这么八卦。”董瑞端起酒杯一口喝道低。
“我只是想拍好我的电影而已。”
“对了,”董瑞眼里闪过精光,“你不是说我演得不够麻木嘛,你让我跟林平安住一起。”曾瓷听了,噗的一声呛到自己。
“咳咳……你说什么,你还想荼毒人家?”董瑞撇撇嘴:
“我这不是为你嘛,况且怎么相处是我和他的事。”曾瓷无奈地擦擦嘴:
“好吧,我去和校方交涉一下。事先声明,我不是助纣为虐,我是为了艺术,艺术。”
当通知发下来的时候,林平安望着薄薄的纸发呆,最终却没说什么,搬去和董瑞住。
“我就说可以,以帮助拍摄为理由。”董瑞笑着说。
“少假惺惺。”曾瓷翻了个白眼。
、背叛
《十一年伤逝》是以董瑞以前跟曾瓷说的为灵感想出来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也是额叶发育不全,顽固,执而不化。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富家小姐曾经帮助他,他记在心里了;一过十一年,他已经是一个著名的实业家,再次见到那富家小姐的时候,她面临着家族危机,他想也不想地去帮助她,原来却是一个陷阱,一个吞并他公司的陷阱。在他被害死前的一刻,他突然了解到恨是什么,瞬间又释怀了:原来这便是恨;但又有一种甜蜜的感情缠绕他的心,他爱她,爱了十一年了。
虽说两人一起住,不过林平安依旧是我行我素。有一次董瑞不小心打烂了林平安的杯子,林平安看也没看就拿起扫帚清理起来。
“平安,这是你喜欢的杯子吗?”林平安想了想,点头。
“你生气吗?”林平安摇头。
“为什么?”
“烂了就买过另外一个。”
“可是你喜欢这个杯子。”林平安放下扫帚,望着董瑞,说:
“还有其他的我也喜欢。”
“如果这个杯子对你有很重要的意义?比如说是一个人送你的礼物。”董瑞又问。
“那就叫他再送一个。”
“如果他不能再送了呢?或者他已经死了,又或者你们关系边差了他很讨厌你?”
“那我自己买一个。”林平安不厌其烦地回答。
“平安,恨我不?”董瑞话锋一转,问林平安。
“心里会不舒服,不知道是什么。我讨厌这种感觉。”林平安没有再理会董瑞。
拍摄工作进行得不错,有时候董瑞拿不准感觉就玩着花样问林平安问题看看他的反应,有时又只是盯着林平安看。
这天,《十一年伤逝》的大学篇拍到最后一个镜头,董瑞却怎么也排不好,曾瓷也开始不耐烦了。恰巧林平安下课经过,董瑞就招手叫他过来:
“平安,如果你被亲人伤害了会怎样?”林平安纠结了一阵子,说:
“不知道,伤害是什么?”
“就像我甩了你那样,这就是我对你的伤害。”董瑞很不想这么说,不过他也不得已。
“想不出来,你和亲人不一样。”董瑞头疼地扶额:天,连主人公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怎么演。
这时,林平安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哦……你回来了?我在教学楼这边,很多人的地方……拍电影……今晚?可是学校要我协助拍摄不能回家……嗯,晚饭可以,不过我吃完晚饭要去自修室……嗯,嗯,好,你过来吧,再见。”董瑞没时间等他说电话,又自己拿起剧本研究起来。
过了一会儿,林平安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安安,等很久了?”
“邺哥。”林平安扯开他的嘴角。一旁的董瑞呆然看着这一切:靠,老天爷是在耍他是不是?
“拍什么电影呢?”林邺一转头,就看见直勾勾望着他的董瑞,本来挂在脸上的微笑也保持不住了: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董瑞强迫自己笑起来:
“拍电影呢,平安帮我的忙。”
“帮忙?”林邺皱眉,下意识护住林平安,似乎并不想两人接触太多。
“呵,你这狐狸也会有害怕的时候?”林邺不愿意和董瑞多说话,搂着林平安就想走。董瑞咬着下唇:他就这么不待见吗!?
“平安,”董瑞笑得美艳,“今晚早点回来啊。”林邺听了,再也呆不住,快速转身扯着董瑞的领口:
“你说什么?!”眼里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阴鸷。
“我和平安同居——两个星期了。”林邺暴戾地推开董瑞:
“你别随便搞他。”董瑞笑得更大声:
“搞?我用得着搞他吗?而且还是在3年后?”
“董瑞!”林邺的神情完全不是平时斯文的样子。
“生气了?你不是早知道嘛,还是你忘记了?那我再提醒你一次好了,”董瑞笑得妖艳,指着林平安说,“我们在3年前就好过了,而且,”董瑞顿了顿,林邺显得更加着急,“还上了床。你别说,虽然他没表情,身体还真是美味得不得了。”林邺想要一拳挥过去,但他还有理智:
“安安,别理这疯子,我们走!”林平安却不动了,反而说:
“邺哥,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董瑞的事。”
“安安。”林邺语气有些不耐烦。
“你们为什么认识?你为什么知道?”
“安安!”林邺低吼,可是看到林平安温润的杏眼,他就压下怒气,“我们回家再说。”
“为什么不能再这里说?”
“安安,别太任性了!”董瑞拦着两人。
“平安,你哥不说,由我来说!”董瑞笑着,可是胸膛起伏不定,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动气而发热泛红。
“董瑞!你给我适可而止!”
“是谁导致的!你说!你有胆就说出来!你/妈/的懦夫胆小鬼!”董瑞口不择言连粗口都说了出来。林邺冷笑:
“你是演员,你有表演欲,我和安安可没有兴趣陪你。”董瑞也意识到这点,朝曾瓷喊:
“曾瓷,清场,我有点私人恩怨要理清。”曾瓷耸耸肩:
“别搞太久,赶进度。”说着,曾瓷带着人离开。
“好了,现在没人了,”董瑞嘲笑地望着林邺,“你有种就现在说清楚!”
“疯子!”林邺拉着林平安走。
“林平安,你有权知道真相,想知道就要你哥留下。”
“安安,别听他胡说,我要相信我,我说过会一直对你好的……好了,我回来很累,我们回家吧。”林平安站着不动:
“邺哥,你在逃避什么?”林邺听了,怒极反笑:
“怎么信一个外人都不信你哥?”
“我没有不信你,只是,”林平安指着自己的胸口,“不舒服,又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我不喜欢。”林邺沉默,无声妥协。
“哼,林邺,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迁就你弟,你不是说你很恨他的么?”林平安闻言,不可置信地望着说话的董瑞。
“董瑞!你疯够了没,不要在这里说些有的没有的。”
“疯,我哪里是疯,看着你这么爱护你弟我就觉得你很假很恶心,”董瑞嘲讽地说,“林平安,他是不是一直在你面前都是个好好先生,好得无可挑剔,好得让你无条件依赖?”林平安不做声。林邺一脸铁青。
“你看他一直都是这么假的。我告诉你,他想让你依赖他,到了某个程度就狠狠地抛弃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恨你,恨你夺走了父母所有的关注,恨所有人都绕着你转,他一直那么乖,又那么聪明,可是却得不到一丝应有的赞赏!”林平安垂下眼帘,问:
“为什么你这么说?为什么你知道?”
“为什么?”董瑞看一眼林邺,“因为我在和你一起之前我和林邺一直在一起!”董瑞顿了顿,又继续说:
“他本来心思就深,我是有心喜欢他,不过怎么样接近都只会离他越来越远;可是一次酒后失言给了我机会,他说他很恨你;我拿手机录了他的音,威胁他和我在一起……我知道我很下作,可是!”董瑞凌厉地望着林邺,“你敢说后来没喜欢上我?啊?你上我的时候不是上得很爽?还说等你对付完你弟就和我去荷兰结婚?林邺!”林邺抿紧嘴,不语。
“你看,林平安,你完美的哥哥多恶心!嘴里说爱我,可是他早就被恨蒙了心思!一方面他要我追求你,让你成为同性恋,那你的父母就会对你失望,如果他们爱你爱到同意,林邺也好找借口说他也爱男人;另一方面,要是你真的和我在一起了,我就狠狠地甩掉你,让你受打击;你看,林邺就是有这种有段然我死心塌地为他做这种事!”董瑞愤恨地说着,可是却悲伤地伸手摸了摸林平安的脸:
“平安,你是个好孩子,我做了伤害你的事;我不知悔改,再次见到你还要讽刺你,因为我太爱林邺,也太恨林邺,爱到伤害你,恨到迁怒你。”
“之后?”林平安的语调平静地令人心惊。
“之后?他似乎良心发现了,没脸见我,也没脸见你,他逃去K大读博,和我分手了。”董瑞的凤眼一下子憔悴起来。
“就这样?”
“就这样,是不是比电影桥段还狗血?”董瑞轻笑,“平安,被我们背叛,你生气吗?你恨吗?你伤心吗?”董瑞抬头,他本来掩饰的风轻云淡地笑容,在看到林平安的脸之后,一下子僵在脸上。
“我不知道,可是心里不舒服,这是什么感觉?比起3年前更加令人讨厌,讨厌得连邺哥都不想见。”
“平……平安,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