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没有回嘴,而是含笑地闪动着秋水:“你要记好了哦,《倚天屠龙记》里的殷素素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我可以把你这几句说辞当成是你的自吹自擂吗?”
她终于真诚地笑了出来:“不是自吹,是自信哦!”
这时咖啡馆里的音乐也换成了轻松的曲调,甚至邻桌的几位客人也开始随着节拍轻声哼唱着。
她跟着音乐轻点着头,脸上也重新飞扬着神采:“我来巴黎是为了散心,由于时差的关系,我每天晚上都会在那个小广场散步消磨时间,直到今天凌晨听到了你的笛音。。。。。。所以也不能说是偶遇啦,因为你只要去那里就一定能遇到我。。。。。。”
“你若是那轻轻流动着的风/我就是那天上淡淡的云/始终飘流到你脚步停止的地方。。。。。。”
“宾果!”她打了个响指,颇为满意地说,“你总算学会一点浪漫了。”
她的手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从我的鼻子底下滑过,然后我又闻到了那股似有若无的香味。
咖啡香是一种很浓郁的香味,但我知道那还不足以掩盖其他的气味——比如泰森的脚臭,可我不明白这淡得可以被忽略的香味为何会在咖啡的浓香中独立地存在。
我皱皱鼻子,笑着说:“你身上好香啊。。。。。。不过香得并不强烈,倒很自然。”
她将手腕凑到鼻下轻轻嗅了一下:“你闻得到吗?这FANTASIA的清香。”
“你用了香水?”
她甜甜一笑:“难道你忘了我也是女性吗?用香水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奇怪的不是她会用香水,而是我从来没闻过像她身上这么幽雅的香水味。我认识的女性从来都是把香水当成洗澡水,身上永远散发着熏人的恐怖味道,坐在屋子里还可以取代杀虫剂的地位。
走出咖啡馆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空气中饱含着水汽。毛孔有湿润的感觉,带着丝丝凉意。
“我临时改变主意了,我现在不想去先贤祠了。。。。。。”她歪着头看我。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在女人有所决定的时候插嘴是很不明智的行为。
“雨后的巴黎会是另外一种韵味,我想去圣心大教堂,从高处俯瞰这个城市。”她张开双臂,使劲地大口呼吸。
“随便你,只要不让我们迷路就行。”
我含笑看着她,嗅觉又把那股美丽的香味传递给大脑神经中枢。
于是我连带觉得这女孩周围的一切也是美丽的。
“这次不会搞错了,因为我们可以坐大巴去。”她扬扬手中的地铁车票。
“地铁票也可以当作公车票吗?”
“当然。在巴黎,同ZONE区的地铁车票还可以用来乘公车的,很方便哦!”
说完她就拉着我的手向最近的大巴站跑去。我忽然发觉她的手指是冰冷的,冰冷得象是刚刚渗入泥土的雨水。。。。。。
圣心大教堂建立在巴黎郊区的一个山坡上。教堂前有一个很宽敞的广场,地势犹如一块悬空的巨岩,从山坡上向外突出来,非常适合极目远眺。
公车在山坡底下就停了,所以我和奴奴只有自己走上来。虽然有台阶,不过一路上更多的还是略有斜度的小路,比在南京上中山陵更辛苦些。
“我真希望自己会李逍遥的御剑飞仙。。。。。。”我喘着气,一边用外套的袖子擦汗。
奴奴瞪我一眼:“才走了多远啊,就累成这样!而且如果你不虔诚的话,天父是不会听到你的忏悔的。。。。。。”
“你是来为你在‘大菠萝’里残害生灵无数而忏悔吗?”
“我是为我上次没有亲手砍了你这野蛮人而忏悔!”亚马逊又瞪了我一眼,用目光把我真人PK。
一阵风吹过,摇动了教堂顶端的铜钟,发出庄重的“当当”声。
我看着奴奴倒背着双手轻步走向广场,广场上的鸽群先是飞散开来,然后又聚过来,围在她四周。
“你在想什么?”她的长发微微的扬起,眼睛也化成了树叶上晶莹的水滴。
“我在想象你穿婚纱的样子。。。。。。”我老实地回答。贪婪地捕捉着她脸上可爱的红晕,“你穿起婚纱来一定象极了《FF10》里的YUNA。。。。。。”
“我不要做YUNA!”她颇认真地说,有些像一个执拗的小孩子,“YUNA不能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我不要!”
我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而是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百分百男孩的标准是什么了吗?”
她仿佛连眼睛都会笑似的偏着脑袋看我:“先说说你的理解。”
我只好努力回忆上午泰森和蔡文姬的观点:“不同的人对于这个问题有不同的看法。。。。。。”
她看我掰不下去了,反而加紧催我往下说:“然后呢?我想听的是你的理解。”
“呃。。。。。。综合各种观点,唯一的共同点竟然不是帅,也不是有钱,而是高。从这个方面来评定的话,我倒似乎符合你的标准。。。。。。”
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优雅的象钢琴家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标准——少给我浑水摸鱼、偷梁换柱!”
然后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广场中间的几尊雕像说:“所谓的百分百男孩也好,百分百女孩也好,都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过了那个瞬间,你与他相处的越久,就越能清楚地认识到原来‘百分百’是根本不存在的。。。。。。”
她抬起头,望着前方宏伟的教堂:“就像婚姻一样。婚姻好比一张彩票,每个人都希望中头奖,但绝大多数人都失望而归。。。。。。”
“当两个人相处的久了——几年甚至几十年——那么爱情就会变质为亲情,所以爱情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说了很多,语速很慢,咬字也很清楚——好象自从我再次见到她之后,她就时常变的象个哲学家。
我刚准备说什么,却听到一种很悦耳的乐器声。
“有卖艺人耶!”奴奴立刻显出很开心的样子,“我们过去看看吧!”
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丢到跟前的小盆里。我刚想问她为什么要给雕像钱的时候,却发现面前这尊女性雕像冲我眨了眨眼睛。
我会心一笑,原来这广场上的几尊造型特别的雕像,都是由一些身上涂过白色粉末的人装扮的。
“在巴黎,艺术不分贵贱,也不会贬值。”奴奴似乎清楚我在想什么,插了一句嘴。
我甩甩胳膊,随她走向乐器的发声处。
“这是什么?”我指着墙角一个很有精神的男子问奴奴,他正抱着一个排管似的东西在吹,并吹出了很动听的音乐。
“这个是爱尔兰风笛,跟苏格兰风笛外表相似但略有不同。。。。。。”
我见她像背课文似地机械地说话,有些好笑地说:“不要告诉我你又在复述杂志上的介绍内容,而实际上你并没有见过。”
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不忘捎带一拳给我。
那卖艺的男子吹完了一曲,停下来舔舔干涩的嘴唇,然后对奴奴笑了笑。
奴奴凑上前,用手比划着什么。我知道她是想点歌,但我深知自己的外语水平,所以我故作在欣赏教堂的墙壁而不上前和她一起比划。
奴奴曾告诉我,法国人一般都有很强的爱国感情,所以他们认为法语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而对其他国家的语言往往不屑一顾。我看着那男子始终一脸不明所以看着不断重复几个英语单词的奴奴的神情,终于深刻体会到了法国人的爱国精神。这么说来,我也算得上是很有爱国心的,因为我几门功课里只有英语总是不及格。
奴奴比划了半天,始终也不能让对方明白她的意思,她咬着下嘴唇,开始小声地哼着一段很欢快的曲子。
卖艺的男子立刻点着头,笑着拍着手,嘴里念着一个有些模糊的英语单词:“ENYA!ENYA!”
然后他重新抱着风笛,吹奏出和奴奴哼的旋律相同的音乐来。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走过来的奴奴,听着她的解释:“ENYA,爱尔兰女歌手,我最喜欢的艺人之一。这首歌正是她的作品,《Everywhere is》,翻译成中文的意思是‘四处皆然’。”
“怎么样,可以陪我跳支舞吗?”她将手伸给我,笑着问。
我摇摇头,因为我对跳舞一窍不通。
她眨眨美丽的眼睛,伸出右手的食指在唇边一点。
我立刻反应过来她是做了一个FF8里莉诺雅的招牌动作,同时我也明白她接下来准备干什么了——斯考尔是被莉诺雅强行拉进舞池的,而我重蹈覆辙。
乐曲是欢快的,而奴奴的舞姿更欢快。她双足落地没有一点声音,双手则在适当的时候轻轻一拍,人也在旋转——就像地球自转的同时还要围绕太阳公转一样,她一边自己转着圈,一边绕着我转圈。
她跳的无疑很棒,所以附近的游客都聚了过来,开心地随着旋律拍着手。
我感觉到呆站着不动任奴奴在我身边跳舞是很糟的,于是我决定也跳起来,但我立刻就后悔了,因为我跳起舞来更糟。
如果说奴奴像天鹅般幽雅的话,那么我应该是驯兽师鞭下可怜的狗熊,笨拙地挥舞着爪子,完全没有可以称得上是舞姿的地方。
本来把两者分开来看的话倒也不算别扭,但当天鹅遇上狗熊,对比的效果无疑会给观众留下终身难忘的印象。
她伸出手,牵住我的手,脚下也变成一种类似水兵舞的舞步。她还是轻灵地转着圈,仿佛化为我手下的一个陀螺,她的长发随着她的舞姿飞扬开来,并将淡淡的香味散到我四周。
我惊奇地发现她居然转了几十圈都不会头晕,也惊奇地发现原来我的手臂竟然可以在头顶做出三百六十度旋转这样高难度的动作。
乐曲戛然而止,在最后一个音符消失的刹那,奴奴的舞蹈也伴随最后一个POSE宣告结束。
我转身看着她,感觉她的结束动作很眼熟。
因为运动的缘故,她的脸颊红红的,还在轻轻地喘气;她的双臂平直前伸,双手掌心朝前;手指的拇指与食指张开,其余的手指曲起,摆出“八”的样式;两个“八”冲着我打开,她的眼神穿过指缝,幽幽地望着我。
大概顿了有五秒钟左右的时间,四周的观众才爆出热情的掌声。
我同样拍着巴掌,走到她面前:
“当日黄帝大宴天下,百兽群舞以献乐,而今才一狐耳。。。。。。”
她的高跟鞋成功地让我闭了嘴——从物理学角度来看,同样的重量会因为受力面积的大小而对受力者造成不同的压力效果。高跟鞋的鞋跟面积无疑是很小的,所以我相信那会是女性全身重量的精华凝聚部分。
她用右脚的鞋跟站在我左脚的脚背上,然后仅借助那不到一平方厘米的鞋跟面积支撑着身体的平衡,接着还摆出了金鸡独立的造型,完美地做出了连芭蕾舞演员都自愧不如的高难度系数动作。
观众大概以为奴奴的舞蹈仍在继续,都不由为她这个需要很高技巧的动作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干嘛呆呆地看着我?”奴奴悠闲地打着哈哈,脚下还颠啊颠的。
“什么呆呆的,难道你看不到我深情的目光吗?”
“哪里深情了?”
我一脸的黯然:“‘深情’者,‘深’切地期盼你的同‘情’也。。。。。。”
她嘿嘿笑着,终于挪开了钻头般的鞋跟,所幸我的狼皮和鞋皮一样厚,才没有让鲜血像石油般地喷涌而出。
奴奴放过我,走到卖艺的男子面前,从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准备放到他的小盆中。
那男子反而抢先一步伸出修长的手罩住了盆口,然后笑嘻嘻地抬头看着奴奴:“CHINA ROSES!CHINA ROSES!”
奴奴愣了一下,明白过来男子不愿收她的钱。
尽管那男子的英文发音相当僵硬,但“CHINA ROSES”的声音却令我不得不重新打量着奴奴。
火红的套装,不施脂粉依然清新亮丽的脸,还有可爱的笑容,的确像极了在早晨盛开的中国玫瑰。
奴奴突然冲那男子弯下腰去,鞠了一个很标准的躬,九十度。
随后她开口说话,我以为会听到她说“A…RI…GA…DO”,没想到她竟然字正腔圆地说了两个字:
“谢谢!”
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明明是典型的日本式的鞠躬,却能让人感到浓厚的中国风韵“他还是说错了一个地方。。。。。。”
下山的路上,奴奴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
“什么?”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从一个台阶跳到另一个台阶。
“《CHINA ROSES》是ENYA的另一首经典歌曲,但我只是一个人啊,他却用复数的‘ROSES’来形容我。。。。。。”
话虽这么说,她的脸上还是洋溢着得意的神采。
“这是因为一支玫瑰只是孤独的美,而一束玫瑰才能绽放出刻骨铭心的灿烂啊。。。。。。”我注意到她的嘴角上扬的加速度呈现出不断加大的趋势,反而没留心自己的嘴说些什么,“而且这也和女性的贪心有关。女性大多是贪得无厌的,所以电影上女性收到一支玫瑰最多是惊喜甚至面无表情地说声‘谢谢’;而当一大束玫瑰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会表现出最原始的兽性——疯狂地大叫大嚷,然后迫不及待地给男主角一个KISS,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如果想得到女人的心,最好一天一支玫瑰,循序渐进地增加感情;如果只想得到她的肉体的话,考虑一下大捆的玫瑰吧,这样三天内就能放倒她的几率要大的多。。。。。。”
一个长久沉默的女人突然开始长篇大论起来无疑是很可怕的,同理,一个喋喋不休的女人突然安静下来也是很恐怖的。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即使不拿长矛或弓箭,亚马逊那与生俱来的杀气还是令我不由自主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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