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体摄影师的心灵独白 作者:朱贤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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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体摄影师的心灵独白 作者:朱贤龙-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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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金兰接着林雨红的话说。

    “朱老师,不用去搞卧铺了。”三个男模特也劝我,唯有坐在一旁的三个西部
女模特陈家梅、左贵花、邓小珍不说话,经纪人老胡却有意见。

    “朱先生(他自敦煌后又改口称我朱先生),你可说要尽力照顾好我的模特的,
怎能说话不算数?”

    刘荣瞪了他一眼。

    “是这样的,我们明早到兰州后不一定买得到卧铺票。今晚无论如何都必须睡
上一觉,要不然连熬两天两夜大家一定很辛苦。到了北京又要马上赶车,没有精神
怎么拍照?而目一行李放在卧铺车厢更加安全一点。”

    我的话是发自内心的,能有这么多男女青年愿意做我的人体模特,助我实现长
城拍人体的艺术活动我已非常感谢他们,尽管他们的动机各异,但你有这个勇气吗?
而且长途跋涉你敢受这个苦吗?

    “阿红,谢谢你对我钱包的‘关怀’。”

    我小声地对她说这句话。

    卧铺车厢的铺位还没满,我们刚刚放好行李后一位中国人领着一个外国人进入
了我们这个厢间。那个外国人年纪与我相仿,但个子却比我高大,蓝眼珠,勾鹰鼻,
头发一卷一卷的,还戴一副细细的金丝眼镜。他和那个中国人都只有一个中型背囊,
我猜他们一定也是到西部旅行的,这个厢间只有我和三个男模特,其他人在另两个
厢间。

    出乎意料那个外国人会说中国话,而且说得很标准,只是节奏慢一点。

    “你知道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吗?我就是那里人。”他问我。

    “知道,你是来旅游的吗?”

    他摇摇头:“我是来探亲的。”

    “探亲?”

    “对啊,我的太太是中国人,她的家乡在云南丽江,我每年陪她回一趟中国,
她带我到中国各地旅游,昨天太太坐飞机到北京,我要到天水麦积山石窟看一看再
回北京。”

    “你一定是以前在云南丽江旅游时认识你的太太,有一段好浪漫的跨国爱情故
事对不对!”我发挥自己的想像能力。

    “不,我们在北京认识的,那时她在民族学院读书。”

    相遇是一种缘分,我和这位美国人谈得很投机,我把中国的一些名胜古迹、少
数民族的风情向他做了一些介绍,他也向我讲了美国的大峡谷。言谈中他对中国的
文化历史表示出很浓厚的兴趣,而且也知道不少。见此我索性把拍长城人体的事大
概跟他说了一下,问他对中国人体摄影有什么看法。

    ‘中国的人体照片我看得很少,但在美国和西方拍人体很普遍。我太太告诉过
我,中国的女人如果自己的身体给一个男的看见了,她就要嫁给这个男的,在这样
的环境下拍这些照片是很难的。“

    我只有苦笑。

    兰州发往北京的旅客列车每天有两趟,而且都是上午发车,我们到达兰州时是
早上7 点50分,从出口处出来后又转进候车室,大家忙着到洗手间刷牙洗脸,我则
拉着刘荣到售票处买票。

    排队买票的人很多,队伍排得很长但很有秩序,几个警察不停地在售票处巡察,
治安比广州站好得多了。

    “卧铺只有三张都是上铺,要不要?”

    售票员的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动一番后对刘荣说。

    “朱老师,三张也买吧,可以轮流到卧铺车厢去休息,特别是你,眼睛都熬红
了。”

    刘荣转过头对我说。

    “算了吧,全部买座位票,有苦同担有乐同享。”

    三张卧铺你让谁先去谁后去呢?谁上半夜谁下半夜呢?弄不好影响大家的团结。
我告诉刘荣我已看出老胡和那陈家梅、左贵花等已对我们有意见,特别是对你刘荣,
你有时对她们不太礼貌,招呼不周。买什么东西吃总是先给林雨红,最后才轮到她
们三人和老胡,这样下去可能会出事,你要改一改。

    刘荣没吭声,却是一脸委屈的样子。

    真是哪壶不开拎那壶,回到候车室,发现林雨红正跟陈家梅的表哥兼经纪人老
胡在吵架,马金兰拉着林雨红的手,张永成扯着老胡的胳膊在劝说什么。

    “你说,有什么道理我买的葡萄买的饼非要给你们吃?那是我自个出的钱哩,
哪像你们,买点药买条手中都叫朱老师出钱,自己的钱看成铜锣那么大,羞不羞呐?”

    林雨红双手叉腰继续骂:“你老胡算个什么男人?上下车不帮着朱老师他们拿
东西,在中卫你拿一箱矿泉水还生气摔在地上,吃饭却第一个上桌,啤酒一杯杯地
灌,连自己的模特也不放心,每天还悄悄问阿兰她们每天拍了几个小时,像个男人
吗?”

    林雨红说话像打机关枪一样,令对方一下哑口无言。

    见我和刘荣来到,双方都默不出声了。

    我批评了林雨红一阵,然后是和稀泥,说我们的任务已完成了一半,大家出来
都是一个目的,应当形同兄弟姐妹相互关心、帮助,一些小事不要太计较太认真。

    “朱先生,我姓胡的也不是好惹的,到了兰州这边我怕谁?我随时罢拍,你们
还给我当心点。”

    经纪人老胡突站起来,情绪十分激动。

    上火车时,刘荣悄悄对我说:“朱老师,我的右眼跳得厉害,预感今天要发生
什么事。”

    “没这么玄乎吧?”

    “朱老师,我觉得老胡越来越不像话了,他是无事找事惹我们,对我们的威胁
太大了,我们得防防他。”

    张永成也这么对我说。

    我心里很难过。要想办成一件有意义的事太难了,自己中了哪门子邪,拍什么
不好非选这个难上加难的人体摄影,把这次行动的钱拿去买套房子,装修好了住得
舒舒服服不更自在?现在可好,钱出了却骑虎难下,力出了却不讨好,唉,早知如
此何必当初呢。我产生了一丝悔意,这丝悔意从经纪人老胡出现后就一直缠着我,
每当出现困难和艰苦时就自然而然地跑出来于扰我。人已经出来了,责任已经扛在
身上,难道真像我前面提到的“重庆青年徒步乌江”一样半途而废?

    退还是进?我真是有点拿不准主意。

    我拉开车窗前垂着的墨绿色窗帘,一座座光秃秃的小山岗从眼前渐渐后移。烈
日下,稀稀拉拉为数不多的绿树耷拉着枝叶垂头丧气,村庄的炊烟也一副有气无力
的样子被风吹得左右飘摇,只有偶尔出现在视线中的黄河,其河水无论河道是宽是
窄,都卷着浪花,拍着岸石一如既往地向前奔腾,它们不知疲倦不言后悔,天生就
是向前冲锋,哪怕是被岸石桥墩撞得粉身碎骨,也要留下精神留下斗志。

    黄河,我下一个目标要拍摄你,摄下你的从容,摄下你的不懈。

    下午3 点,列车大约到达天水地区时,刘荣的预感终于被证实。

    自韶关出发以来,我们从来没有在餐车上吃过饭。因餐车上的饭菜实在太贵了,
可以说是暴利,每一小盘菜都在20元左右,贵的要三四十元,我算过,如果我们11
个人在餐车吃一顿饭的话,最少也得花个300 多元钱,那钱花得冤枉,因此我们都
像其他旅客一样以方便面充饥,但今天中午林雨红却提出请我到餐车吃饭,我谢绝
了,她便和刘荣、马金兰一起去。

    待他们吃完饭回来后,我叫文超打开上车前在兰州车站前面商业街买的一箱
“来一桶”方便面,除林雨红、刘荣他们外每人发了一碗;;经纪人老胡的脸色又
黑起来了,他自个儿掏钱在流动小货车买了两瓶啤酒,闷闷不乐地喝着。他与表妹
陈家梅同坐一张铺座,对面是左贵花还有另一个不相识的青年妇女。我和三个男模
特坐在他们侧面,邓小珍独自一个人坐在他们前面,一路上,邓小珍极少与陈家梅。
左贵花说话,跟我们更不用说,她喜欢一个人沉默无语,拍照也是如此。

    当经纪人老胡的啤酒喝完一瓶,他把瓶子往脚下一放,瓶子滚到了左贵花脚上,
她刚刚把一碗面用开水泡上,还没来得及吃呢,一抬脚又把瓶子踢到老胡的脚上。
老胡愣了一下,眼一瞪,随手击出一拳打在毫无准备的左贵花腮上。

    “哎,操你祖宗的。”

    左贵花顺手拿起那碗刚冲了开水的方便面,劈头盖脸地朝老胡砸去。

    “啊!”

    在一片惊叫声中,那碗面一部分淋在老胡的脸上,一部分洒在两张铺座上,一
部分飞到了其他旅客的身上,连林雨红、马金兰的头发上都飞溅到不少,一个年青
女子更是随即跳起来一边抹脸一边大喊大叫。

    老胡显然也没料到左贵花会来这么一手,缓过神后站起来一抹脸上的面条,挥
拳又朝左贵花脸上击去。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挥手格开了那一拳。

    左贵花扑上去,伸手就扯老胡的头发,她像一头发怒正在扬蹶子的母骡马似的。

    刘荣上来,把老胡往过道上一甩,使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马上又扑了上来,
刘荣这回不客气了,没等他补近又是一脚把他蹬得一屁股坐在走道上。

    老胡脸发青,他用什么方言破口大骂,跳起来要与刘荣对打,我推开小刘跃上
去抱住了他。那边,陈家梅劝住了也要往上冲的左贵花。

    车厢内顿时大乱起来,所有的人都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我们。有的人去找乘务
员,有的人去找乘警,有一张铺位被淋湿的旅客骂骂咧咧地过来与我们评理。连林
雨红、马金兰都情绪激动地指责左贵花。

    “对不起,对不起。”

    我叫文军、文超两兄弟把老胡往车厢的另一端拉去,然后不断地向周边的旅客
赔礼道歉,叫张永成把弄脏别人铺坐上的座套拆去换上我们座位上干净的座套,又
叫刘荣去洗手间旁的盥洗室里拿拖把把地下的面条等拖擦干净,好不容易才让车厢
内的旅客平静下来。

    陈家梅在向左贵花赔礼并使劲地骂她的表哥,林雨红和马金兰去列车洗手间换
衣服抹头发,只有邓小珍一个人坐在另一排,对这一切不闻不问不动,好像她是局
外人一样。

    唉,难以理解的西部女模特。

    这时,男乘务员和列车长、两个乘警到了我们身边。

    “怎么回事?”

    列车长大声地问我们。

    “对不起,我们的人因为一点小纠纷打了起来,现在已经解决好,没事了。”
我上前向他解释,并把前因后果扼要地说了一下。

    “他说的是这样吗?”

    一个瘦高的乘警问左贵花,左贵花的脸有点肿,陈家梅正把我给的万花油往她
脸上抹,使她的左脸一部分油光发亮的。

    “嗯。”

    左贵花连连点头。

    另一个乘警很仔细地观察我们几个,他看看张永成、陈家梅和我又看看我们放
在行李架上的行李,我们每人头上戴的红帽子好像又使他明白了什么似的。

    “你过来一下。”他向我招招手。

    照例是询问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到北京后干什么?你们好像不是一个地方的
人,并突然问我:“你带的是什么照相机,能不能给我见识见识,我也玩过摄影。”

    我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到我的专业摄影袋里放着两台相机和几个镜头,他竟拿起一台相机弄了一下,
额头上紧拧的眉头舒展了。

    我的摄影袋夹层里有几张去年国庆节拍的北京焰火,原准备在完成拍摄任务后
送给林雨红的,于是我拿出一张送给他。

    “听你的口音是北京人,送一张你们北京的焰火照片给你。”

    “棒,真的太棒了,咱北京的焰火全国最棒。”

    几个人围在一起看照片,走的时候嘱咐我不要再打架了,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
可以找他们。“OK!”冲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松了一口气。

    “朱老师,你过去那边对俺表哥说,如果他去北京俺们就不去!俺们去他就不
要去。”

    我有点吃惊,问左贵花:“你也是这个主意。”

    两人都坚决地点点头。

    “朱老师,我和阿兰刚才也商量过,也是这个意思,他太不像话了,他跟着我
们让我们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刚从洗盥间里出来的林雨红接着陈家梅的话对我说。

    “对,朱老师,我们赶他走!”

    顿时群情激昂。

    “好吧,我过去把你们的要求跟他说说。”我也觉得确实是到了赶他走的时候,
如果他再这样一路闹下去的话非出更大的事不可。

    我忽然感到头很重,而且本木的,有一股压力好像要从外头挤进来,把头脑中
的其他东西逼出去,使它变得空洞,变得不知所以,这种感觉以前是从没有过的。

    我深深地做了几次呼吸,用手使劲地按按大脑两侧的太阳穴,想用那种压痛感
去改变这种状况。

    在两车厢的连接处,文氏兄弟不知用什么法子使经纪老胡没有了那种激动好战
的情绪,他谈笑风生地与文军文超聊天,好像忘记了刚打人和被打之事。

    我打断他们的话,把陈家梅和林雨红等女模特的要求告诉他,请他在列车要停
的下一个站下车。

    “朱先生,我又不影响你们拍摄,到北京最多你于你们的,我不打扰你们,自
己找个地方住,等拍完了带她们回去还不成?”

    他向我求情。

    “不行!”

    “那我们不拍了,全部在咸阳下车。”

    “随便,但这是你单方面毁约,她们另一半工资我一分钱也不付。不让你去是
陈家梅和左贵花坚决要求的,你也想一想,你这一路上的表现怎么样,都干了些什
么?”

    老胡没吭声,过了一会他缓了一下语气对我说:“你让我表妹过来。”

    文氏兄弟过去把陈家梅叫过来了,表哥表妹像吵架似的用他们的方言大声说什
么,我发现陈家梅的态度很硬,也很激动,好像有一肚气全要发泄在她表哥的身上。

    我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真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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