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推开「新东京管弦乐团」事务局的大门进去时,女事务员道原和代正在打大哈欠。
「对不起。」她并没有因此脸红,若无其事的望望他们两个。「有甚么事吗?」
「我们找朝仓先生……」片山报上姓名时,里面的门立刻打开,朝仓走出来。
「两位一起来啦,请进!」朝仓笑容满面地说。
桌面堆满文件。朝仓露出无奈的表情说:「我对这些一窍不通。这比指挥任何复杂的曲子更难!」
片山把搜查状况解释一遍。其实没甚么好说,就如刚才晴美所列举的谜团如云,几乎无法解决。
「辛苦了。还剩一天,请你帮帮忙。」朝仓似乎还想说甚么时,道原和代端茶进来,朝仓闭口不语。等她分好茶水出去后,他才说道:「其实有件事想请令妹帮忙。」
「希望我能帮得上忙。」晴美说。
朝仓从大抽屉里拿出公事包,又从里头取出一份很厚的文件。「我想请你替我保管这个。」
「这是……」晴美随手翻来看。原来是乐谱。晴美的脸泛起红潮。
「这是专为这次比赛制作的乐谱。」朝仓说。
「不是只有七份吗?难道是大久保的乐谱?」
「不,他那份已经处理掉了。这是另外一份。」
「换句话说,共有八份?」
「我也觉得奇怪。我只订制了七份,连哪间印刷厂都是保密的。可是厂方后来接到电话,说要印八份。」
「谁打来的?」
「不知道,男人的声音,冒充我的名字……」
「会不会是……」
「也许是须田,只有他知道哪间印刷厂承印。现在的问题是这一份绝不能被偷或遗失!」
「何不乾脆把它处理掉?」
「我也想过。可是印刷的时候从未想过会发生这么多问题,竟然连命案也发生了。虽然还有一天,又不知道还会发生甚么事,譬如乐谱会损坏或遗失,所以我决定留下这一份。」
「哦,即是备用的。」
「对。我怕放在家里太显眼了,可能有人偷。晚上家里是空的,我又不常在家。
所以想请你帮忙。」
「我会妥善的保管。」晴美一口答应。
「拜托了。现在我要去成田机场接史坦威的飞机。」
「他今天来日本吗?太好了。」
「我会邀请两位出席决赛,请务必光临。」
「盛情难却,一定到!」
片山兄妹跟朝仓一起离开局长室。外面有个少女,正在跟道原和代争论甚么。
「你这样说我有甚么办法……」道原不胜其烦的样子。
「道原小姐,发生甚么事?」朝仓问。
「先生,这个人说……」
「我叫滨尾由利子。」少女对朝仓说。十八九岁的模样,服装打扮像是大学生。
「有甚么事呢?」
「我来找我母亲!」
朝仓困惑地说:「这里不是警局,不过有位刑警先生在这儿!」
「不是这回事!」少女有点逼不得已似的。「我母亲应该来了这里应徵比赛的厨师!」
「哦。可是实际上来的是市村女士呀!」
「可是,我母亲说过她要来这里的!」
「那个人确实来过。」道原和代插嘴说:「须田先生本来决定录用她,但在第二天她又打电话来推辞不做了。」
「真的吗?」滨尾由利子问。
「是的。所以才决定录用后来的市村女士。」
「那就奇怪了。我母亲迫切的想接这份工作。」
片山走前几步。「对不起。我是警方人员。你母亲是不是失踪了?」
「是的。」少女点点头。「我的住家离大学很远,所以寄宿。父亲早死,剩下母亲一人。她说反正有空,而且喜欢音乐,这才迫切的表示愿意应徵这份工作。」
「原来这样。」
「昨天我回家一趟,不见母亲的面。我以为她来这里了。不过,奇怪的是她一直没跟我联络。她一个人独居,如果出远门的话,一定事先通知我的。」
「会不会出门旅行了……」
「我一看屋里的情形就知道不是,而是准备当天回来的样子。碗筷还浸在水里,手提箱也没带走。我问过附近的人,都说一个多礼拜没见到我母亲,这才开始担心……」
「所以跑来这里?」
「是的。」
「不过,她已经辞掉这份工作……有可能在别的地方遇到意外了。」
「哥哥!你帮她查询一下如何?」
「也好。请等一会。」
朝仓有事先离开,片山就借用事务所的电话。
「你母亲叫甚么名字?」
「滨尾恭子。」
「相貌和服装有甚么特徵?」
「大概是穿灰色的套装吧!她出门办事通常就穿这件,而且我在衣柜里没找到这套衣服!」
「身体有甚么特徵?譬如手术的痕迹、烫伤的疤痕之类的。」
「没有。」说著,滨尾由利子竟然哭了起来。晴美急忙过去扶著她的肩膀安慰她。
「没事的。一定是受伤住院了,没法子写信告诉你,不要担心。」
「对不起。」少女还在啜泣。片山乾咳一声,问道:「你母亲做甚么事?有没有工作?」
「就在不久以前,她还在一名政治家家里当厨师。她很会做菜,这才想来应徵这份工作的。」
「哦!」片山突然想起在甚么地方听过「厨师」这个名词,好像是在一个不相称的地点。甚么人提起的呢?
「哥哥!你在发甚么呆?快去打电话呀!」晴美不耐烦的催促它。
「好,知道了!」片山急忙拿起话筒,不料手一滑,话筒掉在桌面上,发出彭一声响,幸好没摔坏。
「如果摔坏了要你赔!」道原和代瞪他一眼。
「抱歉,我的手没拿稳……」片山说到这儿,暗吃一惊。对了,那只手!南田说的,那是厨师的手!
「怎么啦?哥哥,你疯啦?」晴美担心地问。
片山回头望著滨尾由利子,说:「请你跟我来!」
想到几十分钟后出现的悲凄光景,片山的心隐隐作痛……
「第四乐章:最后乐章2」
「她确认了?」根本刑警问。
「脸色惨白,差点晕倒了。」片山说。
「这也难怪,看到那张脸被毁得不成样子。」
「她说体型和手的感觉很像,然而变了颜色,无法肯定。死者有看牙医,正在请他帮忙监别。」
滨尾由利子在晴美的搀扶下走出来,后面跟著的是牙科医生。连医生也苍白著脸。
「医生,怎么样?」片山问。
「那个确实是滨尾恭子女士。」
「不会错吧!」
牙科医生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牙科医生即使会忘记病人的脸孔,却会记得病人的牙齿。最近她常来看牙齿,所以我肯定是她没错。」
滨尾由利子跌坐在椅子上掩面哭泣。一股难受的沉重气氛笼罩室内,暂时谁都不能开口说话。
根本刑事满脸愁容的走近滨尾由利子。「我很同情你。你母亲是叫滨尾恭子吗?
年龄多大?地址和出身地在哪儿?」
根本故意问些死者的资料,使对方忘掉悲哀振作起来。
「我没事了!对不起!」由利子表现了坚强的一面。
「你母亲有没有与人结怨成仇?」
「我想没有。她的心胸广阔,喜欢帮助人,人缘很好。」由利子踌躇一下才说:「当然,我不可能了解母亲全部的生活。她也会跟人吵架,不过,不至于遭人杀害那么严重。」
「我明白了。须不须要通知甚么人?」
「我有个叔叔住在名古屋……」
「好,你来这边,打电话给你叔叔吧!」
根本扶著滨尾由利子出去以后,片山和晴美相视一眼。
「死者的手上印著墨迹,原来是写「史坦威」!」
「你的看法呢?若是抢劫,没有必要杀人毁容吧!」
「也许不想让人知道死者的身份吧!」
片山陷入沉思。这宗命案也跟比赛的事有关吗?如果是的话……
「我们的想法似乎一致!」晴美说。「如果她是因著应徵厨师而被杀的话,可疑人物就是……」
「实际做了厨师的人──市村智子!」片山摇摇头,表示无法置信。
「还不知道。会不会是她安装窃听器?」
「我要查查看。还要调查她的背景。」片山疲倦地说。「唉,事情愈搞愈大了!」
「那样表示接近破案的阶段了!」
「是就好了!」片山毫无信心地说。「如果是市村干的,须田就与窃听事件无关了。」
「为甚么?」
「若是市村智子收买了须田,她何必杀死滨田恭子?只要叫须田找个不录用她的理由不就行啦。」
「有道理。事情愈来愈复杂了!」
甫进玄关处,就听到客厅传来的弦乐声。片山往乐声的来处走去时,有人喊他。
「片山先生是吗?」管区的刑警从书房走出来。「我在等你。现在由你接班,我要回去啦!」
「辛苦了。有没有特殊的境况发生?」
「没有。」
「好吧。以后的事让我来处理好了。」
片山把那位相貌堂堂的刑警送走后,锁上大门,走进声乐处处闻的客厅。
弦乐二重奏刚好以优美的和音结束。演奏者是两位男性──古田和丸山。片山想:甚么风把他们吹在一起?
「片山先生,回来啦!」樱井麻理发现他,站起来。
「好像很愉快嘛!」
「男人都得听她们使唤了!」古田说。
「在四位美女听众面前演奏,紧张死了!」丸山的话叫女孩子嘻哈大笑不已。接著传来一声「喵」。
「哦,福尔摩斯小姐也在听演奏?」片山说。
「它一定是在抗议不止四位美女,而是五位!」機纪子幽默地说。
「一紧张,肚子就饿了。」丸山说。「还有三十分钟才能晚餐哪!」
「真羡慕你!我可没有食欲……」长谷和美说。
「还说呢!刚才那盒饼乾,一半以上是你一个人吃掉的!」機纪子取笑她。
也许因著当时的气氛和谐平稳,而機纪子的话没有带刺,所以长谷和美并不生气,仅仅半娇嗔的哼了一声。
距离决赛只有一天,大家反而轻松下来,气氛和睦。不知是因为充份练琴而有了自信,还是紧张过度的反面?
「你回来我就放心了。」樱井麻理在片山身边坐下。「我母亲没甚么事吧!」
「放心好了。栗原警长说,她满脑子是比赛的事!」
「母亲就是那样。」麻理有点寂寞的笑笑。「我时常在想,万一我遇到车祸不能拉小提琴了,她会不会从此不再爱我?」
「怎么会呢?」
「我想大概不会。不过,母亲是个执著的人。有时我在拉小提琴时,觉得母亲好像上了我的身似的!」
「又不是玄学怪谈!再说,你自己不是很喜欢小提琴吗?」
「嗯。不过,我不知道这次比赛结束以后,我将何去何从?我想独自生活,又想跟爱人在一起……」麻理用一双湿润的眼睛凝视片山,片山赶快站起来说:「我去打个电话。」然后逃出客厅。
当他准备上楼时,市村智子从饭厅走了出来。
「刑警先生,要吃晚饭啦!」
「知道了。我去打个电话,你们先吃吧!」
片山心想:搞不好这个女人就是杀人凶手!
市村智子走向客厅,突然停下来问:「刑警先生!捉得到凶手吗?」
「这个……也许不是马上,不遇一定捉拿元凶归案!」
「拜托了。大家好像玩得很愉快,其实内心紧张无比。希望能够让他们安心的参加比赛!」
「我们会全力以赴!」
「对不起,我太多嘴了。选有,水果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