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啊,市村女士,对不起,麻烦你带他们去书房,拿点吃的给他们吧!」
「是。两位可以在这里一起吃晚饭!」
片山还没开口拒绝,石津已经抢著说:「好极了!我的肚子饿得要命!」
片山换好衣服回到书房时,麻理和晴美正在聊得很愉快。
「哥哥,你早来一步,就可听到麻理小姐说的有趣故事了!」
「甚么故事?」
「有个现代唐璜在追求麻理小姐的故事!」
「喂!开甚么玩笑!石津呢?」
「大概上了厕所吧!」
「那位刑警先生也来啦?」麻理问。
「他在追求我妹妹,一直跟在后面跑!」
「我哥哥就像唠叨的父亲,一直盯著妹妹!」晴美说。
恰好石津开门进来。「这房子好大,去厕所要走一千米!」他夸张的说完,才发现麻理。
「上次谢谢你陪我一起跑步!」麻理向他致意。
「哪里哪里。你母亲平安无事就好啦。」石津不小心说溜了嘴。
「我母亲?她怎么啦?」麻理的脸色猝变。
「没有……没甚么,没有生命危险!」石津愈说愈糟。
「告诉我!发生甚么事?」
「麻理,不要激动!」晴美安慰她。「你母亲掉到水池里边去了。」
「水池?那个公园的水池吗?」
「是的。」石津说:「她在夜里散步,一不小心……」
「不可能!我母亲不会……」
到这时候隐瞒更糟糕。于是片山说了出来。
「其实,她是被人推下水的。不过,她坚持说是自己掉下去的。也许不想扰乱你的心情吧!她吩咐我们绝对不要让你知道这件事!」
「不,没关系。」麻理静静地说,心情已归复平静。「幸好你们告诉我。我也要说,母亲一定是被人推下去的!」
「你知道犯人是谁?」石津紧张的拿? O事簿来。
「一定是……那个自称是我亲生妈妈的人!」
片山、晴美和石津三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亲生妈妈?」晴美惊讶地问:「那你现在的母亲……」
「母亲说,那女人是个疯子。大概三个月前在我面前出现,口口声声说我是她的女儿……」
「我知道了!」晴美想起来。「那次到酒店餐厅来的那个女人!」
「哦,那次你看到她了?」
「那时我就觉得她很奇怪,所以记得。」
「她不断打电话来,或者在我家附近徘徊。我母亲一定是被她推下去的。不然母亲必然说出凶手是谁。她怕我担心,所以不讲出来。」
「看来也要派人保护你母亲了!」片山说。「石津!那是你的管区吧!赶快通知一下,请人到樱井家附近加强巡逻!」
「知道!电话在哪儿?」
「我的房间里。这是钥匙……不,我也去好了。」
片山把石津带上二楼去。跟目黑警署联络完毕后回到书房,不见晴美,只有麻理出神地呆坐在沙发上。
「啊,晴美去找小猫咪去了!」麻理说。
「那么我去找晴美……」
石津出去以后,片山关上书房的门。
「你没事吧!」他问。
「嗯……只是有点疲倦。」
「我能了解。不过不必担心。我们已经联络警方,派人好好保护你母亲了。」
「对不起,麻烦了你们。」
「不要这样说,你只要在决赛时全力以赴就行了。」
「我觉得……十分厌烦。」麻理垂下头去。「大久保自杀不遂、母亲遇到意外……那个奇怪的女人是在我决定参加比赛的差不多时期出现。我想一定有所关连。」
「为了扰乱你的情绪吗?」
「她这么做,为了赢取胜利吗?」麻理说。「我变得不明白,胜利以后所得到的和所失去的东西,哪一样多?」
麻理的眼角掉下一颗眼泪。那不是演技的眼泪。
片山沉沉入睡。半夜了,睡熟是当然的事。但是以他一个身负保卫重任之身而言,实在不应该睡得太熟。
幸好片山有个宝贵的闹钟,就是福尔摩斯。也许睡得不深沉,或是感觉太过敏锐,一有声音动静它就会醒过来。
片山有恃无恐,所以才敢安然入梦。
第四天晚上。已经过了半夜,乃是第五天的凌晨两点钟左右。片山觉得有个凉凉的东西触摸他的脸颊。
「不要吻我……」他还在迷迷糊糊的说梦话时,这次耳边传来一声「喵」,立刻醒来。
「福尔摩斯,是你呀!」片山打个大哈欠。「要吃早餐了吗?」再看看时钟。
「才两点钟!太过份啦!」
福尔摩斯不理他,朝著门的方向短促的叫一声。
「甚么?有人在外面是吗?」片山在睡衣外面披上晨褛,嘴里念著冷,然后轻轻打开房门。
走廊很暗,几乎看不到尽头。当他定睛看著的时候,发现有个蠕动的黑影。
有人!片山紧张起来。人一紧张,睡意就清醒了些。他摔摔头,揉揉眼睛,凝神注目。适应黑暗之后,看到一个人的轮廓。
可是那人太胖了。住在这里的人有哪个长得那么胖?
然后那人的头部往左右分开。原来是两个人,所以看起来很胖。不过,除了头以外的部份还是黏在一起,就像一对连体婴的侧影。
仔细一看也不奇怪,一对男女在拥抱而已。有时头部融成一体,不过是嘴唇相触,正在进行人类诞生以来执行次数最多的仪式吧了!
到底是谁跟谁在拥吻?男的方面,大久保已不在,不是古田就是丸山。女的方面呢?植田真知子是练琴狂,那就是长谷和美或機纪子。还是──樱井麻理?
不会是她!不可能是她!虽然片山不敢以她的情人自居,但一想到女的可能是麻理时,心里竟不能平静,酸溜溜的很不好受。这个算是男人的自私心理作祟吧!
他虽在意,但又不敢贸贸然跑上前去看个究竟。他决定保持绅士风度,毅然关上房门。
「福尔摩斯啊!」片山说。「你也是女的,该说是只好奇心很强的猫吧!下次可别为这种事叫醒我!」说完上床睡觉去。福尔摩斯露出一个「随便你吧!」的表情,轻巧地跳上床,在片山脚下蜷成一团。
当晚,福尔摩斯平安地睡了一觉,没被睡相很坏的主人踢下床。只有风声在黑夜里低吟,别墅在沉默中假寐。
终于,天亮了。事件是在凌晨五点半钟被发现的。
咚咚咚的敲门声,以及福尔摩斯的尖叫声组合成强烈的立体声,把片山从床上震醒。
「刑警先生,不好了!」市村智子的声音。
片山一边穿晨褛一边开门。
「发生甚么事?」
「不好了!书房里──有个女人──死了!」从市村智子的话中,可以充份理解事态有多严重。
片山冲下楼去,福尔摩斯紧紧跟随。片山走向书房。书房的门虚掩著。一踏进去,片山立刻眉头一皱。很热。里面热得像蒸笼。
书房中央,有个女人倒在地上。穿大衣,五十岁或不到,一眼就看出已经死了。
胸膛上插著一把刀,正中心脏位置,很少人在这种情形下还能活。
令片山惊愕的不是尸体。刚才已听市村智子说过,所以不意外。他所惊奇的是造成书房异常酷热的原因。即是尸体对面并排著四部发著红光的电暖炉。
「这是怎么回事?」片山本能的退出书房一步。
「怎么办?」市村智子追上来问。
「对不起。请你站在这里,不准任何人进入。我要去跟警局联络。」
「好,我知道了。麻烦你啦。」
「福尔摩斯,你也留在这里吧!」说完,片山一个人冲上二楼,在走廊上遇到穿著睡褛的古田武夫。
「发生甚么事?我听到嘈杂的脚步声……」
「命案。」片山说。「凶杀案!」
「凶杀案!」古田瞪大眼睛。「谁被干掉了?」
「不认识的女人。你留在房里,待会再通知你。」
片山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话筒。
终于发生命案了。还以为躲在这里可以避开命案……
片山跟警局联络后,急忙换衣服。当他出到走廊时,发现全体集台在走廊里。看来是古田把大家叫起来的。
「刑警先生,谁被杀了?」
「用刀还是用枪?」
「男人?女人?」
「凶手是谁?」大家七嘴八舌的追问。
「现在还不知道。既然大家起来了,还是换好衣服再出来吧!警察马上就到!」
片山走下楼梯时,听到真知子在喊:「比赛不成问题吧!」──不愧是比赛狂,片山心想。
「片山先生!」麻理赶上来。「被杀的是怎样的人?」
「五十左右的女人,穿著大衣……」
「让我看看她的脸!」
片山迟疑一下。「死人的脸看起来不太舒服的!」
「没关系。我想看一看!」
「好吧!你跟我来。」
片山回到书房前面,用手帕包著把手开门。他为里头的热气皱著眉头,尽量避开尸体,过去把暖炉的掣关掉。
「太热了,把门打开吧!」片山摇著头说。
麻理战兢恐惧的往里面窥望,见到倒在地上的女人。
「就是她!那个自称是我生母的人!」
「真的就是她?」
「对,不会有错。」
可是,那个女人怎会找上这里来?为甚么死在这里?那些电暖炉又是怎么回事?
片山有如坠入五里雾中,百思不解。
「第三乐章:活泼的快板 3」
「终于来了……」栗原看到现场后这样说。他想装出遗憾的表情,却禁不住欣喜之色。
「那些暖炉是怎么回事?要拍卖吗?」
片山把情形说明一遍。栗原点点头说:「这是为了搞乱死亡推定时间,显而易见。」
这点连片山也想到。「可是,为何将暖炉摆在这儿不拿掉?」
「大概忘了收起来。」栗原随便乱说一个可能令他被推理迷杀死的简单理由。
「还有一点热气没散哪!」
「是的。刚才就像大热天在柏油路的散热一样。」
「总共四部。全是这里的东西吗?」
「这个……市村女士。」片山不敢有定,把市村智子叫来。
「是的。全收在那边的橱里。」市村智子解释说。「现在的季节,一到晚上就会转凉的关系。」
「请你把发现的经过说来听听。」栗原说。
「是。我……今天早上五点起床。」
「平日也是这样吗?」
「不,平日是六点。我想做点特别的早餐,因为每天吃的都大同小异,我怕他们吃腻了。」
「哦,所以你提早在五点起床。然后呢?」
「我来到书房时,刚好五点半。因为饭厅里的茶杯可能还摆在客厅里没收拾,我就过去收了。」市村智子轻咳一声,接下去说:「不过客厅里没有杯子,我就空手回来了。可是发现书房有灯亮著。我想自己并没有忘记关灯,因此跑进来,一打开房门就……」市村智子说不下去。
「我明白了。」栗原点点头。「这里锁门户的情形怎样?」
「我在睡前全部仔细查看一次。」
「那是几点钟的事?」
「通常是十一点。有时会迟些,不过不会超过十一点半。」
「原来如此。今早有没有检查过?」
「没有。早上我没有逐一去看。」
「说的也是。这里又不是监牢!」栗原是想说点笑话,但在尸体面前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市村智子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栗原又问。
「没有。完全没有印象。」
「是吗?好的,可以了。」
市村智子走了两三步,回头问道:「我可以预备早餐给大家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