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商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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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商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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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补充故事的来源,一天,迈尔斯回到他入狱前居住的公寓取来了他的参考书。他的其他一些不多的财物大部分都早已被变卖还了欠租,但看门人却给他留下了这些书,让迈尔斯拿了回来。从前,迈尔斯还曾收藏有一些硬币和钞票,后来因为负债累累,都卖掉了。迈尔斯希望有一天再成为一名收藏家,不过这一前景似乎渺茫得很。
  他把参考书放在四楼小房间里,不时可以翻阅,所以能给拉罗卡他们谈起几种比较希奇少见的货币形式。他告诉他们,最重的一种货币是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时还在太平洋的雅浦岛上使用的一种凹圆形的农用石制耙片。他解释说,这些耙片大部分都是一英尺宽,但有一种却宽达十二英尺,要用它来买东西的时候,就用杠棒抬去。“那找头怎么办呢?”在一片笑声中有人问道。迈尔斯告诉大家,找头用的是一些比较小的石制耙片。
  他又告诉他们,与此适成对比的最轻的货币是在新赫布里底群岛使用的几种珍贵的羽毛。另外,食盐也曾作为货币通用了好几个世纪,特别是在埃塞俄比亚;古罗马人还用食盐来支付劳动者的工资,“salary”(薪水)一词就是由“salt”(食盐)一词演变而来的。迈尔斯告诉大家,在婆罗洲,一直到十九世纪,人的头盖骨还是法定货币。
  但是,在这类聚会结束之前,话题总是回到伪造货币的问题上来。
  有一次,在这样的聚会结束之后,一个彪形大汉把迈尔斯拉到一旁。
  此人是个司机兼保镖,主子在楼上打牌的时候他便在俱乐部里四处游逛。
  “嗨,老弟,关于假票子你真讲得不赖。请瞧瞧这个。”说着便拿出一张干净而崭新的二十美元的钞票。
  迈尔斯接过钞票细细研究。干这种事他可不是新手。当他在美利坚第一商业银行工作的时候,有伪造之嫌的钞票通常都是拿给他来检验的,因为他具有这方面的专门知识。
  彪形大汉咧着嘴笑。“象真的一样,对吧?”
  “如果这是一张假钞,”迈尔斯说,“那么就我所看到过的,它就是伪造得最好的了。”
  “想买点吗?”保镖从里面的口袋里又抽出九张二十块一张的钞票。“老弟,给我四十块货真价实的钞票,这两百块就都是你的了。”
  迈尔斯知道,这跟兑换高质量伪币的通行比价相差无几。他还注意到,另外九张钞票的质量也跟第一张一样好。
  他刚想拒绝,又犹豫了。他根本不想使用伪币,但他又想到,这些东西可以送到温赖特那里去。
  “等一等!”他告诉这位彪形大汉,然后回到楼上他的房间里,这里有他存放的四十几块钱。其中一部分是从温赖特原先拿给他的五十块钱中结余下来的;另外一些则是从赌场收来的小费。他拿起这笔钱——大多是小额零票——到楼下换来了那两百块伪币。当天夜里他把这笔假钞藏在自己的房间里。
  第二天,朱尔斯·拉罗卡咧嘴笑着对他说:“听说你做了一桩买卖。”
  迈尔斯当时正坐在三楼办公室他记账的写字台旁边。
  “做了一点,”他承认说。
  拉罗卡挺着他的大肚子向前走近,压低了嗓门说:“还想不想再捞一票?”
  迈尔斯谨慎地说:“那要看是什么样的生意。”
  “不过是到路易斯维尔去跑一趟罢了,把你昨儿晚上买的一部分东西去脱个手。”
  迈尔斯的心一下子收紧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同意去并且被抓住的话,那就不仅是重新被关进监狱的问题,而且时间肯定比上一次要长得多。然而如果他不冒风险,他又怎能继续调查,并且赢得这里其他人的信任呢?
  “只要把一部车子从这里开到那里就行了。你可以捞到二百块钱。”
  “如果我被截住会发生什么事呢?我是假释出狱的,所以没有驾驶执照。”
  “执照不成问题,只要你有照片——要正面的半身照。”
  “我没有,不过我可以去拍一张。”
  “那就快点去拍吧。”
  迈尔斯利用午饭后的休息时间,走到市区一个公共汽车站,用一架自动照相机拍好一张照片拿了出来。当天下午就把它交给了拉罗卡。
  两天以后,又是在迈尔斯工作着的时候,有一只手悄悄地把一张小小的长方形纸片放在他面前的分类账簿上。他猛地一惊,再一看原来是一张州里发的驾驶执照,上面贴着他交上去的照片。
  他回过头来,发现拉罗卡站在他背后正咧着嘴笑。“服务比执照登记处还要周到吧,呃?”
  迈尔斯怀疑地问:“你的意思是说这执照是假的?”
  “看得出什么区别来吗?”
  “不,我看不出。”他盯着执照细看,发现它跟官方执照一模一样。
  “你怎么搞来的?”
  “这你就别管了。”
  “不,”迈尔斯说,“我很想知道。你知道对这种事情我是非常感兴趣的。”
  拉罗卡的脸色一沉,眼睛里第一次露出怀疑的神色。“你为什么想知道?”
  “只是感兴趣而已,刚才不是对你说过了吗?”迈尔斯突然一阵紧张,他但愿脸上不要显露出来才好。
  “有些问题问得可不聪明。一个人问得太多,人家就会起疑心,他就可能倒霉,而且可能倒大霉。”
  迈尔斯一声不吭,拉罗卡注视着他。好一会儿,这阵子怀疑似乎才过去。
  朱尔斯·拉罗卡通知他:“明天晚上会有人通知你做什么,并通知你时间。”
  第二天,夜幕刚刚降下,指示便下达了,通知他的是那位始终充当信使角色的拉罗卡。他交给迈尔斯一串汽车钥匙,一张城里某停车场的收据和一张单程飞机票。迈尔斯的任务是去把汽车——一辆栗色的雪佛兰羚羊牌汽车——开出停车场,然后连夜开往路易斯维尔。到那里以后马上驱车前往路易斯维尔机场,把汽车停在那里,把机场的停车票和钥匙留在前座下面。在离开汽车以前,他必须把汽车擦干净以除掉自己的指印。然后再搭清晨的飞机飞回来。
  当迈尔斯找到汽车,把它从市区停车场开出来的时候,这一阵子是最痛苦的时刻。他紧张地想,这辆雪佛兰羚羊牌汽车是否已经处于警察的监视之下?也许不管来停车的是谁,都已引起怀疑,并被跟踪到了这里?如果是这样,那现在正是警察最有可能合拢网口动手的时候。迈尔斯知道,事情准有极大的危险,否则就不会找一个象他这样的人来跑这趟差了。虽然他并不确切知道,他总觉得可能有许多伪币就藏在汽车的行李箱里。
  但是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不过,直到离开停车场很久,汽车接近市郊边缘时,他才缓过一口气来。
  在公路上,有一两次碰上州里的警察巡逻车,每当这种时候,他的心总要猛跳一阵,但没有人拦住他。拂晓之前,他一路顺风安全到达路易斯维尔。
  只发生了一件计划之外的事情。在离路易斯维尔还有约三十英里的地方,迈尔斯曾驶离公路,在黑暗中借助手电的光打开了汽车行李箱。
  里面有两只牢牢锁好的沉甸甸的手提皮箱。有一刹那的时间,他曾想撬开一把锁,但常识立即告诉他,这样做将使自己处于危险之中。于是他关上行李箱,抄下羚羊牌汽车的执照号码,又继续赶路。
  他顺顺当当地找到了路易斯维尔机场,按照指示把所有要做的事情一一做完以后便登上一架班机飞回,上午十点钟不到就回到了“七七”
  健身俱乐部。他离开俱乐部干吗去了,没有人过问。
  这天余下的功夫,迈尔斯因缺乏睡眠而感到困倦,但他还是坚持了工作。下午,拉罗卡来了,满面笑容,嘴里叼着一支粗大的雪茄。
  “迈尔斯,你干得干净利落。人人满意,个个开心。”
  “那好哇,”迈尔斯说。“那我什么时候得到我那两百块钱呢?”
  “你已经得到了。不过已经让奥敏斯基拿去抵了你欠他的债。”
  迈尔斯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早该料到这一招。不过自己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到头来却让那个高利贷者捞到好处,这岂不太让人哭笑不得吗?他问拉罗卡:“奥敏斯基怎么会知道的?”
  “他不知道的事情是不多的。”
  “刚刚你说个个开心。‘个个’是哪些人?如果我做了昨天这样的工作,我希望知道自己是在为谁工作。”
  “我已经对你说过,有些事情是不该知道也不该问的。”
  “也许是这样。”显然他再也别想打听到更多的东西,于是对着拉罗卡勉强一笑。今天,迈尔斯的愉快情绪已经不见,代替它的只有沮丧。
  他冒着极大的危险通宵达旦地奔波了一场,使他极度紧张,但他意识到自己真正了解到的东西却微乎其微。
  大约四十八小时之后,他依然疲惫不堪,心情沮丧,但他还是把自己的疑虑通知了胡安尼塔。

第八章
  在“七七”健身俱乐部工作的这一个月中,迈尔斯·伊斯汀已经跟胡安尼塔见过两次面了。
  第一次是在胡安尼塔跟诺兰·温赖特那天晚上驾车外出并同意担任中间人以后的不多几天。对他们两人来说,那是一次尴尬的、摸不清对方心思的见面。虽然温赖特说到做到,很快就给胡安尼塔的公寓套间装了电话,但迈尔斯却不知道,所以没有事先通知,晚上便乘公共汽车来了。胡安尼塔通过微微打开的公寓房门仔细察看了一番,然后才收起安全链放他进来。
  “你好,”埃斯特拉说。这个肤色黝黑的小女孩简直就是一个小胡安尼塔。她正在看一本彩色图书,这时抬起头来,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迈尔斯。“你是以前来过的那个瘦子。你现在胖点啦。”
  “我知道,”迈尔斯说。“我最近一直在吃巨人吃的好东西。”
  埃斯特拉格格地笑了,但胡安尼塔却皱起了眉头。他抱歉地对她说:
  “没有办法事先跟你打个招呼说我要来。但温赖特先生说你随时都在等我。”
  “那个伪君子!”
  “你不喜欢他吗?”
  “我恨他。”
  “他并不是我心目中的圣诞老人,”迈尔斯说。“但是我也并不恨他。我猜想他也许是责任在身,不得不做吧。”
  “那让他自己去做好了。干吗要利用别人呢?”
  “既然你这么反感,那你当时为什么同意?……”
  胡安尼塔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你以为我没有问过我自己吗?Malditoseaeldíaqueloconocí。(西班牙语,意为:我过去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译者注)我当时答应真是一时糊涂,够我懊悔的了。”
  “没有必要懊悔。谁也没有规定你不可以改变主意。”迈尔斯的声音很温和。“我去跟温赖特解释。”说着便做出向房门走去的样子。
  胡安尼塔突然对他发起火来:“那你怎么办呢?你的消息往哪里送呢?”她恼怒地摇摇头:“当你答应做这件蠢事的时候,你难道发疯了吗?”
  “没有,”迈尔斯说。“我把它看作是一个机会;在某种意义上讲这是唯一的一个机会。但把你也拖进来实在没有道理。当我建议说你可能会同意时,我没有想得周到。我很抱歉。”
  “妈妈,”埃斯特拉说,“你干吗这样生气啊?”
  胡安尼塔弯下身去抱住女儿。“Notepreocupes,micielo。(西班牙语,意为:别担心,乖乖。译者注)我是对人生不满,小宝贝。为人与人之间的不公平面生气。”她突然转向迈尔斯说:“坐,坐!”
  “你打定主意了吗?”
  “什么主意?是说请你坐下吗?不,我连这点也打不定主意。但你只管坐下。”他顺从地坐了下来。
  “我喜欢你的脾气,胡安尼塔。”迈尔斯微笑着说。有那么一刹那胡安尼塔觉得他的神态又象原来在银行时那样了。他接着说:“除了你的脾气,我还喜欢你的别的方面。如果你要我说实话,那么我当时所以要建议作这样的安排,就是因为这么一来非见你不可了。”
  “好吧,现在你已经见到了。”胡安尼塔耸耸肩。“而且以后还会见到。好,进行你的密探汇报吧,我会把它转达给那位结网的蜘蛛——
  温赖特先生的。”
  “我要汇报的是:没有什么好汇报的。至少现在还没有。”迈尔斯给她讲述了“七七”健身俱乐部,讲到它的外观以及它所散发出来的臭味。这时他发现她的鼻子厌恶地皱了起来。他还叙述了如何见到朱尔斯·拉罗卡,又如何跟那位高利贷者——俄国佬奥敏斯基会面以及自己被雇用为健身俱乐部记账员的经过。这些就是当时,也就是迈尔斯在“七七”俱乐部刚刚工作了几天之后所知道的全部情况。“但我毕竟打进去了,”他对胡安尼塔说。“而这正是温赖特先生所希望的。”
  “有时候进去是容易的,”她说。“但就象钻进了捕龙虾的网一样,想出来可就难了。”
  埃斯特拉一直在严肃地听着。这时她问迈尔斯:“你还会来吗?”
  “我不知道。”他询问地瞥了胡安尼塔一眼。她打量着他们俩,叹了口气。
  “会的,amorcito,(西班牙语,意为:亲爱的,乖乖。译者注)”她对埃斯特拉说。“会的,他会来的。”
  胡安尼塔走进卧室,拿着诺兰·温赖特交给她的两个信封走了回来。
  她把信封交给迈尔斯:“这些是给你的。”
  大信封里面装着钞票,另外一只则装着填有H·E·林柯尔普这个假名字的键式信用卡。她说明了信用卡的作用——呼救的一种信号。
  迈尔斯把塑料信用卡放进口袋,但却把钞票又装进第一只信封,还给胡安尼塔。“这个你拿去。如果有人发现我带着这笔钱,也许会怀疑我的。你和埃斯特拉用吧。这是我欠你的。”
  胡安尼塔犹豫了一下,然后用比刚才柔和的声音说:“那我就替你保管着吧。”
  第二天,在美利坚第一商业银行里,胡安尼塔通过内线给温赖特打去电话,向他作了汇报。她很谨慎,既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说出迈尔斯和“七七”健身俱乐部的名字。温赖特听完报告,向她道过谢,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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