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周李谦溥知隰州,并人来围其城,议者皆请速救,杨廷璋曰:“隰州壁垒甚固,敌人掩至,未能为攻城具,当出奇以破之。”乃募敢死七百人,许以重赏,使人与谦溥潜为之期。既至,则果不为备。遂与城中相应,衔枚夜击,并人惊溃,逐数十里,斩首万级,获铠甲万计。
李谦溥知隰州,与太原接境。谦溥至,则浚城隍,严兵备。不旬日,并人果以数千骑来寇城。时盛暑,谦溥服,摇羽扇,引二小吏登城,徐步案视。贼知是谦溥,勒兵不敢动。谦溥遣敢死士百人,短兵坚甲,夜缒而出,薄贼营鼓噪,营中大扰,遁去。
◎潜兵袭营
汉王遣将韩信击赵,师拒于井陉。信与赵军战,良久,弃旗鼓走,赵空壁来逐信。信先遣奇兵二千骑,持汉赤帜,从间道依山潜伏,候赵壁空,驰入,乃拔赵帜,立汉帜二千。赵军既攻信不克,欲归还壁,见汉帜大惊,遂乱遁走,赵将斩之不能禁。汉兵来击,大破之。
涿郡贼帅卢明月众十余万,军祝阿。隋河南道讨捕使张须陀邀之,所将才万人,去贼六七里,立栅相持。经十余日,粮尽将退,谓将士曰:“贼见兵却,必轻来追我。其众既出,营内即虚。欲以千人袭营,可有大利。此诚危险,谁能去者?”人皆莫对,惟秦叔宝与罗士信愿行。于是须陀委栅而遁,使二人分领千兵,潜伏于草莽。既而明月悉兵追之,叔宝、士信驰至栅,栅门闭,不得入,二人超升其楼,拔贼帜,各杀数人,营中大乱,叔宝斩关而纳外兵,因散放火,焚其三十余栅,烟焰涨天。明月奔还,须陀却逐之,大破贼众。明月以数百骑遁去,余皆掳之。
李密击宇文化及,精兵良将多有死伤。王世充在东都,乘其敝而击之,率步骑二万,营于洛南。李密军于偃师北。世充潜遣二百骑,夜伏于邙山,自统其众,迟明渡水,人奔马驰,以袭密营。密出兵以拒之,阵未成,两军已合,伏兵于北山中乘高而下,驰入密营,烧其庐舍。密见营中火发,因而遁走。
李希烈将兵五万围宁陵,刘昌守宁陵,四十五日不释甲。浙西节度韩所遣别将王栖耀以强弩数千夜入宁陵,希烈不知之。晨朝,弩矢及希烈坐幄,希烈惊曰:此江淮弩士入矣。遂不至东去。
◎横击
春秋时,城濮之战,晋师陈于莘北,胥臣以下军之佐当陈、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将中军,曰:“今日必无晋矣!”子西将左,子上将右。胥臣蒙马以虎皮,先犯陈蔡。陈蔡奔,楚右师溃(陈蔡属楚右师)。狐毛设二旆而退之(旆,大旗也。又建二旆而退,使若大将稍却),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曳柴起尘,诈为奔走),楚师驰之,原轸、溱以中军公族横击之(公族,公所卒之军)。狐毛、狐偃以上军夹攻子西,楚左师溃。楚师败绩。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败(三军惟中军全,不大崩)。晋师三日馆谷(馆,舍也。食楚军三日)。
高欢拔邺,尔朱兆等众二十万会于邺。欢出,将战于韩陵。土豪陈昂自领乡里部曲王桃汤、东方老等三千人,高欢将鲜卑十余万人,共相参合。昂对曰:“昂所将部曲,练习已久,不烦更配也。”欢从之。及战,欢军小不利,兆等方乘之,昂与蔡隽以千骑自突围出,横击兆军,大破之。是日,微昂等,欢几殆矣。
魏宇文泰六军与东魏高欢合战沙苑,李弼为右拒军,为敌所乘,因帅铁骑横击之。东魏兵中绝,分为二,遂大破之。
唐高祖初,率兵击群盗至龙门县,有贼母端儿众数千人掩至城下,时诸军无备,为贼所乘。高祖亲率十余骑,横出击之,所射应弦而倒。贼大溃,逐北数十里,伏尸相枕于道。
乾封初,高丽大将泉男生率众内附,高宗遣将军庞同、高侃等迎接之。男生弟男建率国人逆击同、侃等。诏薛仁贵统兵马为后援。同、侃等至新城,夜为贼所袭,仁贵遣骁勇赴救,斩首数百级。同、侃等又进至今山,为贼所败。高丽乘胜而进,仁贵横击之,贼大败,斩首五万余级,遂拔其南苏、木底、苍岩等三城。
◎掩袭
后汉,赤眉青犊众十万并在射犬,光武将击之,耿纯军在前,贼忽夜攻纯,两军多伤。纯勒部曲不动,选敢死士二千,俱持强弩,各傅三矢,衔枚间行出贼后,齐声呼噪,强弩并发,追击破之。
后汉末,庐江太守刘勋理皖城,恃兵强士勇,横于江淮之间,无出其右者,孙策恶之。时已有江左,自领会稽太守,使人卑辞厚币而说之曰:“海昏上缭宗人数败下国,患之有年矣,击之路由不便,幸因将军神武而临之。且上缭国富廪实,吴娃越姬充于后廷,明珠大贝被于帑藏,取之可以资军,虽蜀郡成都金碧之府未能过。策愿举敝邑,躬率士卒,以为外援。”勋允之。刘晔谏曰:“上缭虽小,而城坚池深,守之则易,攻之则难,不可旬日而拔也。且兵见疲于外,而国虚于内,孙策多谋而善用兵,乘虚袭我,将何御之?而将军进屈于敌,退无所归,羝羊触藩,其在兹乎?”勋不从。遂大兴师伐上缭,策果袭庐江,破之,勋穷蹙,遂奔曹公。
袁绍将许攸降曹公,因说曰:“袁氏辎重有万余骑,屯军无严备,今轻兵袭之,不虞而至,燔其积聚,不过三日,袁氏自败矣。”公大喜,选锐步骑,皆用袁氏旗帜,衔枚缚马口,夜从间道出,人把束荛薪。所历道有问者,应曰:“袁公恐曹操掠钞后军,还兵以益备。”闻者信以为然,皆自若。既至,围屯,大放火,营中惊乱,大破之,尽燔其粮谷及宝货。
蜀将关羽遣麋芳守南郡,羽领兵围楚。吴主遣将吕蒙屯陆口,厚与关羽结好。羽多留兵备南郡,恐蒙有变。蒙上疏曰:“羽讨樊而多留兵,必恐蒙图其后故也。蒙常有病,乞分众还建邺,以理病为名。羽闻之,必撤备。徐以大军溯江驰上,袭其空虚,则南郡可下,而羽易擒矣。”吴主然之。蒙遂称病,而还建邺。羽稍撤备,而悉众赴樊城。蒙遂发兵,逆流而上,伏甲于舟,使更衣为商人,以理棹,达旦兼行,过羽所置屯戍辄缚之,羽遂大惊。师次于南郡,袭夺其城。羽吏士攻樊城未下,闻城已陷,而家属无恙,见待甚于平时,无复斗心,稍稍分散。羽竟为吴师所擒,荆州遂平。
魏初,曹公征张鲁至阳平,鲁使弟卫据阳平关,横山筑城十余里。魏兵攻之不拔,引军还。贼见大军还,其守备遂懈。公乃密遣骁将乘险夜袭,大破之。
曹公北征乌桓,谋臣郭嘉曰:“兵贵神速,今千里袭人,辎重多,难以趋利。且彼闻之,得以为备。不如留辎重,轻兵兼道以出,掩其不意。”公乃密出卢龙塞,直指单于庭。虏闻公至,惶怖合战,大破之,斩蹋顿及名王以下。
后魏幽州刺史孙定儿据州不下,众数万,宇文泰令刘亮袭之。定儿以义兵犹远,未为备。亮乃将三十骑,先植一纛于近城高岭,即驰入城。定儿方高会,卒见亮至,众皆骇愕。亮乃麾兵斩定儿,县首州门,号令贼党。仍遥指城外纛,命二骑曰:出追大军。贼党忄匈惧,一时降服。
唐高宗遣将薛仁贵、郭待封等伐吐蕃,次大非川,将趋乌海,仁贵谓待封曰:“乌海险远,军行艰涩,若引辎重,将失事机。又破贼即回,不烦转运。彼多瘴疬,无宜久留。大非川岭上宽平,足堪置栅。可留二万人,作两栅,辎重并留栅内。吾等轻锐倍道,掩其未整,即扑灭之矣。”仁贵遂率众先行,至河口,遇贼,击破之,斩获甚众,收其牛羊万余头。
思结阙俟斥都曼拥诸胡及疏勒、朱俱谒、盘陀三国叛,诏苏定方为安抚大使,率兵讨之。至业叶水,而贼保马头川,于是选精卒万人,马三千匹,驰掩袭之。一日一夜,行三百里,诘朝至城西十里。都曼大惊,率兵拒战于城门之外,贼师败绩,退保马头城。王师进屯其门。入夜,诸军渐至,四面围之,伐木为攻具,布列城下。都曼自知不免,面缚开门出降。
胡贼康待宾率众反,据长原县,自称叶护,陷兰池等六州。诏王率兵讨之,乃令张说知经略事。时叛胡与党项连结,攻银城、连谷,以据仓粮。说统马步万人,出合河关,掩击大破之。追至骆驰揠,胡及党项自相杀。阻夜,胡乃西遁,入铁建山,余党溃散。说招集党项,复其居业。
◎伪退掩袭
魏太和三年,孙权扬声欲向合肥。征东将军满宠表召兖豫诸军皆集。权寻退诏罢兵。宠以为:“今贼大举而还,非本意也。此必欲伪退以罢吾兵,而倒还乘虚掩不备也。表不罢兵。后十余日,权果再到合肥城下,不克而还。
后魏将慕容白曜南征,以郦范为副,师次无监。宋将申纂凭城拒守。议者佥以攻具未周,不宜便进,范曰:“轻军远袭,深入敌境,无宜淹留,以失机侯。且纂必以我军来速,不在攻守,谓狐城可凭,弱卒可恃。今若外潜威形,内整戎旅,密励将士,出其不意,可一攻而克之。”白曜遂潜军伪退,示以不攻,纂果不设备。于是,即夜部分,晨便攻城,崇朝而克。
后魏末,幽州刺史刘灵助以庄帝被尔朱兆所弑,遂举兵倡义,诸州豪右咸相通结。灵助进屯于定州之安固,魏遣将叱列延庆讨之。诸将谓延庆曰:“灵助善卜筮,百姓信惑,所在响应,未易可图。若万一战有利钝,则大事去矣。未若还师,西入据关,拒险以待其变。”延庆曰:“刘灵助,庸人也。天道深远,岂其所识?大兵一临,且彼皆恃其妖术,坐看符厌,宁肯戮力致死,与吾争胜负哉?如吾计者,正欲出营城外,诡言西归。灵助闻之,必信而自宽,潜军往袭,可一举而擒。”乃出顿城西,扬声将还。简精骑一千,夜发,诘朝造灵助垒,战于北城,遂破擒之。
西魏宕昌羌獠甘作乱,逐其王弥定。魏遣将史宁讨破之。甘将百骑,走投生羌巩廉王,弥定遂得复位。宁未获獠甘,密欲图之,乃扬声欲还。甘闻之,复招引叛羌,依山起栅,欲攻弥定。宁谓诸将曰:“此羌入吾术中,当进兵擒之耳。”遂进。獠甘众至,与战,大破之,并获巩廉王。
隋隽州乌蛮反,遣周法尚讨之。军将至,贼弃州城走散出谷间,法尚捕不能得。于是遣使慰谕,假以官号,伪班师,日行二十里。军再合,潜遣人觇之,知其首领尽归栅,聚饮相欢。法尚遣步骑数千人,袭击破之。
●后集卷七
◎持重
秦王翦将兵六十万伐李信,击荆。荆闻王翦益军而来,乃悉国中兵以拒秦。王翦至,坚壁而守之,不有战。荆兵数出挑战,终不出。王翦日休士洗沐而善饮食,抚循之,亲与士卒同食。久之,王翦使人问:“军中戏乎?”对曰:“方投石起距。”于是,王翦曰:“士卒可用矣!”荆数挑战而秦不出,乃引而东。翦因举兵追之,令壮士击之,大破荆军。
汉赵充国击西羌,至金城,欲渡河,恐为寇所遮,夜遣三校衔枚先渡。会明,以次尽渡。寇数千百骑出入军傍,充国曰:“吾士马新倦,不可驱驰。此皆骁骑,难制,恐诱我也。且击寇以殄灭为期,小利不足贪。”令军勿击,遣骑侯四望陕中,亡寇。召诸校司马曰:“吾知羌寇不能为兵矣。”充国常以远斥侯为务,行必为战备,止必为坚壁,尤能持重,爱士卒,先计而后战。寇豪相责曰:“语汝亡反,今赵将军来,善为兵,欲一斗而死,可得耶!”寇人屯聚懈弛,望见大军,弃车重,欲渡湟水。道厄狭,充国徐行驱之。或曰逐利行迟,充国曰:“此穷寇,不可迫也。缓之,则走不顾;急之,则还故死。”诸校曰:“善”。寇赴水溺死者数百,后竟降之。
曹公西征马超,韩遂与超等夹淮而军,遣信讲和,公不许;数挑战,又不许。固请割地,求送任子,公用贾诩计,伪许之。遂请与公相见,于是交马语,公又与遂书。克日会战,超等走,诸将问公,公曰:“吾与马超、韩遂战,既为不可胜,且以示弱渡渭为坚垒,贼至不出,所以骄之也。故贼不为营垒,而求割地。吾顺言许之,所以从其意,使自安而不为备。因蓄士卒之力,一旦击之,所谓疾雷不及掩耳。兵之变化,固非一道也。”
蜀诸葛亮率众出渭南,魏大将军司马懿拒之。亮分兵屯田为久驻之基,使致巾帼妇人之饰,以激怒懿。懿屡表请战,魏使辛毗持节,不许出战,六军皆肃,准毗节度,莫敢犯违。
梁韦进讨合肥,堰肥水,使军主王怀静筑城于岸守之。魏攻陷其城,乘胜至堤下,其势甚盛。监军潘灵劝退还巢湖,诸将又请走保三叉,怒曰:“宁有此邪?将军死绥,有前无却。”因令取伞扇麾幢植之堤下,示无动志。素羸,每战未尝骑马,以板舆自载。厉众军,贼却城溃,合肥既平,高祖诏班师。去贼既近,惧为所蹑,悉遣辎重在前,身乘小舆殿后。魏人服威名,望之不敢逼,全军而还。
后唐李嗣昭守潞州,尝飨诸将,登城张乐,为梁军矢中其足,嗣昭密拔之,坐客不之觉,酣饮如故,以安士心。
◎轻敌必败
战国时,公子为魏将,秦孝公使卫鞅将而伐魏,魏使击之。军既相距,卫鞅遗书曰:“吾始与公子欢,今俱为两国将,不忍相攻,可与公子相见,盟,乐饮而罢兵,以安秦魏。”公子以为然。会盟已饮,而卫鞅伏甲士袭虏公子,因攻其军,尽破之以归秦。
晋陶侃为荆州刺史,镇武昌。时新破杜韬,乘胜击杜曾,有轻曾之色。侃司马鲁恬言于侃曰:“古人战争,先料其将。今使君诸将无及曾者,未易可逼也。”侃不从,进军围之于石城。时曾军多骑,而侃兵无马,曾密开门出侃阵后,反击其背,侃师遂败,投水死者数百人。
朱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