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嘉定确实倒是给我改善生活了,每次她要来嘉定“探监”,我接到消息后总是像个盼望过年的孩子一样,期待着有新衣服、糖果和压岁钱。
那个时候我们还不像现在那样拥有手机,于是我总是计算好大致时间去车站接她,等待,这个时候变成了一个美好的期待,在车站等待你的爱人的到来,这种感觉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当然有时候她也会自己找上门来,门口看门的老太别看平时对我们这些大男生凶得很,对女孩子却是异常得和蔼,偏偏她又是那种特别会来事和招人的主儿,在本部校区的宿舍楼里就被管楼的阿姨称为“活络鬼”(嘿嘿,这是我在二楼等她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她的聪颖、活泼、外向的性格在这个绰号中得到了高度的浓缩。
所以每次她来,看门的老太总是被她整地服服帖帖地,这也是她的独特本事。几乎她每次来,我们总会先下个馆子,吃一顿庆贺一下,然后出去玩。我周末在学校的时候,周五晚上是不看书的,她不来的我就出去遛弯,或者在寝室看电视,要么就是洗澡洗衣服,反正周五的晚上是不属于书本的。
但是她来了,活动内容就不一样了。我可以陪她在小镇上逛逛小店。学校周围我去得最多的就是卖盗版唱片和游戏光盘的小店,说到盗版,我觉得这倒没什么不好,如果不是盗版,中国的VCD、电脑产业能那么迅速起家吗?一套动辄上千的操作系统,谁还玩得起电脑啊,看看现在中国的电脑走进了千家万户,可以说盗版绝对是帮了大忙的。国情不一样,我们不能和国外相提并论,再说了,不能让老外赚那些黑心钱,不管怎么说,当年火烧圆明园的赔款现在也改换个方法还上一点了吧。
几乎每次我都能买上几张唱片或者是盗版电脑光盘,当然这些地方她是不爱去的,她最爱去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小商品市场,还有一个就是地下游戏机房。
咱们先来说小商品市场,这个恐怕是大多数小姑娘都爱去的地方吧,那里有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这是其一,她的最大乐趣是在于和小商贩讨价还价,这可是她的独门手艺,凡领教过她这手的小商贩无不“遍体鳞伤”,教训深刻的。而且这玩意还有瘾,每次来她必去操练几次,美其名曰“拳不离手,曲不离口”。
地下游戏机房本是我常光顾的地方,自打高中我就有这么一个规矩,凡是考试完毕,必要和同学们去游戏机房痛快地玩上一把,那个时代大多数人家里还没有电脑,所以游戏机房是最吸引孩子们的地方。
说到游戏机,这玩意上瘾的确害人不浅,凡是都得有个度,只要掌握了这个度,就可以化害为利,变废为宝。我就很好地把握了这个度,从来不会上瘾,虽然不是玩得最好,反正是一项娱乐嘛,玩地时候投入就行了,也是一种身心的放松,尤其是学业繁重的时候,正好可以换换脑子。
偏偏她对这个男孩子喜欢的玩意也挺喜欢,她当然不喜欢那种打打杀杀,砍来杀去的血腥暴力游戏,记得有一次我和她玩一个智力问答游戏,玩光了身上所有的牌子还意犹未尽,看来两个人在一起,的确快乐会变成两份。
嘉定,我最喜欢的是它的安静,不,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恬静。晚上八点以后街边的小店便一家家先后关门大吉了,只留下为数不多的几家还在那里苦苦支撑。街道两边的路灯倒是通明,只是路上的行人就很少了,走在路上,那感觉是在小乡村里,尤其嘉定有一条复古的鹅卵石路,我非常喜欢那个味道,每当夜深人静,走在这样的路上,月光撒在路上,只有我和她的影子不时一前一后地伴随着,除此之外还有路边的几棵上了一点年纪的柳树在河岸边随着轻风舞动着,颇给我一种“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味道。
第五十二章
除了玩,她每次到来都为我改善伙食。当年“肯德基”已开始红遍上海,但在嘉定这样一个安静的小镇,似乎还很遥远,“大江烤鸡”便是当地类似“肯德基”的一个快餐店,只是人很少,但是外卖的18元一只的烤鸡生意却出奇地好,当然味道也确实不错。
她每次路过那里,总不忘会带上一个给我换换口味,毕业后再回嘉定的时候,“大江烤鸡”的门店已关,外卖也关门大吉了,不远处的“肯德基”人头攒动,洋快餐已经打败了本地的土快餐,恐怕现在我只能从记忆中回忆那“大江烤鸡”的味道,那个味道是现今的“肯德基”无法比拟的。
如今我一直在考虑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在国外一切都保留地那么完好,一如当年的样子,让人们多年以后还能回味当年的味道,而在中国,在上海,一切都变化地太快,飞快的经济发展,飞快的生活节奏,飞快的城市变化,它让我们在不断地得到中也不断地失去,这到底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她在嘉定的更多时间是陪我自习,通常我总是能找到一间只属于我们俩的自习教室,她是来陪读的。对于我,通常自习的时候总会睡上一觉,这样可以更有精神学习,而这个时候,我总是枕着她的腿入睡,她呢,也不闲着,喜欢看我睡觉的模样,安静而祥和。
每每我的好梦总是在她的打扰下醒来,原来是她嫉妒我长长的睫毛和乌黑浓密的眉毛,所以她对此总是“爱不释手”,忍不住要玩弄几下。她困的时候,我也向她出让我的大腿做她的靠枕,于是一场自习往往就演变成了你自习,我睡觉;我睡觉,你自习这样一个模式。
当然趁我休息和不备的时候,她还是会故伎重演,在我的自习课本上随便练习一下“书法”和“画画”,甚至有一次,她在我们一起自习的教室课桌台板内用白色的修正液写上了“宝宝在此,方向作证”的字样,右下角还写上了年月日。
从此,这间教室的这个课桌就成了常常自习的地方,因为我觉得坐在这张桌子上似乎可以感受到她就在我身边和我一起自习,我觉得温暖、安定、祥和,充满了自信和动力。这大概就是人们称之为的“精神力量”吧。
有时候,在“卧谈会”的时候,室友们也会问我为什么喜欢她,说实话,这真的很难说清楚,原来感情的事真的很难说清楚的,我才明白,自从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深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是喜欢她,她的活泼、天真、烂漫。。。,那一点都是我身上没有的,我觉得她就是我的另一半,我所缺少的那一半,所以后来发生的一切一切,我都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和追求,甚至一度我觉得自己的这个愿望不可能实现了,但是老天好像真的是在帮我,后来她也一直和我这么说,“如果不是老天帮你,我才不可能喜欢你呢?!”。
以至到大学时代,喜欢她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一种生活中点点滴滴不可或缺的部分,就象每天的吃饭、刷牙一样,每天都这么进行着,也并不觉得怎样,但是如果偶尔有一天少了这么一部分,那整个生活就乱套了。
大二的那年暑假,我被系里安排参加上海市大学生的暑期社会实践活动,这次社会实践是市里统一安排的,有趣的是,参加此次实践的人都比我高一个年级,只有我是个特例,不知道当时系里是怎么考虑的,难道又是没人愿意去才把这个“美差”给我?
我被安排到普陀区甘泉居委实习,担任居委会主任的助理,说实话,这个助理根本就是一个没有空头衔,没有任何权力,每天我要做的就是搬张椅子坐在居委主任的桌子边上,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有居民吵架来调解的,有来找居委会的人聊天的,有来反映情况打小报告的,反正什么人都有,居委会就是这样一个基层的居民组织。一开始的那些日子没人和我说话,也没任何事分配给我干,居委会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派一个大学生来根本就没什么用。我呢,就是每天骑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然后坐满8个小时,再骑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回去。
我所在的这个居委还是个颇有名气的居委,获得过国家级的荣誉,主任是个精瘦、干练的中年男子,一开始他也并没有多少看重我,直到那次,街道要求下辖的居委各上交一份报告,内容我忘了,后来其他居委的报告都被打了回来要求重写,只有我所在的这个居委的报告没有被退回来,因为居委的人一致认为我是大学生,写作的能力比较强,便要我主笔写。当然我老爸参与了修改工作,也功不可没。
打那以后,我就开始融入居委的日常各项活动中,和大伙儿一起打扫小区卫生,疏通明沟暗渠,拾拣垃圾,参加捐款活动,组织社区的小朋友到附近的武警部队参观,等等等等。时间一天天过去,日子一长,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居委会的正式一员。
每天的上下班让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去顾及她的生活,那年的暑假她正好作为校辩论队的一员在学校备战那年秋天的大学生辩论赛,我们就在彼此的轨道上转啊转,直到那一天,我收到了她从学校的来信,还是那个熟悉的粉色信封,直到我打开信封,一字一句地读完整封信,我突然感觉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闷发热。
“这真的是真的吗?”,我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我觉不相信这样的事居然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不!!!!!!!!!”
第五十三章
一直以为我和她一路走来到现在,感情已经是“固若金汤”了,没想到怎么还会有这种事发生。
信上明明讲述着这样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的事,无非是男生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的攻势,而女生好像还在犹豫着,欲拒还羞。这仿佛就是在诉说一个故事,整封信里丝毫没有提及她自己,好像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在和我倾诉。
是不是守财奴都会担心自己的宝贝那一天会被别人惦记上抢去,我觉得当时我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守财奴,守着身边的一个宝贝,生怕被人抢了去,哪怕别人多看它一眼呢,自己也会心生不少怪念头出来。
这封信如此之奇怪,我实在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如果真有男生追她,这么大的事,难道会不让我知道?如果这种事都一直瞒着我,那么天知道还会有什么事我不知道呢?难道辩论队里又有什么人对她心怀不轨了?也不对啊,这种事出来,怎么她身边的那些忠于我的密探一点风声都没透露给我呢?如果她真的要瞒我,怎么会又写了封信告诉我实情呢?。。。。。。
如此种种念头一个接一个在我脑海中闪现,就像节日里放的礼花一样,一个个冒出来,然后一个个又在事实面前凋落。
“不行,我得先打个电话问问。”打电话找到真人问问就应该能真相大白了吧,我着急地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我是方向,你是哪位?”我觉得自己的声音里都有一丝的颤抖。
“方向啊,我是支书啊,你找××啊?她现在还没回来呢。”
“你知道最近有没有什么人追她吗?她给我写了封信。”我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直奔主题。
“这个啊,我也不是很清楚呀,要不你还是直接问问她吧。”从支书回答的口气上听来,好像她确实是不知情。
“哦,那谢谢了!再见!”
“再见!”
挂掉电话后的我有点热锅上的蚂蚁的味道了,坐立不安,大脑的思维开始有些混乱了,满脑子就是那封信里的内容,信里也不在是原先写的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的故事了,而是一个男生和她的故事。
什么叫昏了头,恐怕那个时候我就是已经昏了头,大脑已不能进行正常的思维,而且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你见过多米诺骨牌吧,只要一个倒下了,就会发生连锁反应,一个不慎就会导致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什么叫“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那个时候我的思维恐怕就有点这样的味道。
好不容易,我熬到晚上又打了电话过去,这次总算是她接的了。
“哎,怎么回事啊,你写信给我,信里面的事是你的事吗?”一边说着,我一边心里在不停地打鼓,我是多么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答复啊。
“哦,是这事啊,信你收到了?我又没说是我的事咯。”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那是谁的事啊,你写得这么详细,到底想干吗啊!”我有点急了,说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嘴都有点不利索了。我这个人一着急说话就不利索,看来办什么事都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自己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啊,谁叫你这么长时间也不来关心我啊。”她还一副埋怨的架势,好像发生这种事倒是我的责任。
“我有什么办法啦,我每天都要去实习,走不开,哪象你每天呆在学校里没事干!”我觉得自己真的有些怒了,这个时候就是想说点好听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人家就是要追我也是人家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啊。”她倒是推个一干二净,好像完全和她没有关系。
“那你怎么想的?”我愈发着急。
“我啊,人家想怎么是人家的事,我嘛,又没有和人家怎么样咯,不过是人家邀请我去吃饭什么的而已啊。”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有点出离愤怒了。
“谁让你忙啦,我不是写信告诉你了嘛。”
“啪!”我实在有些怒火中烧了,这个时候恐怕也只有挂电话,把气撒在电话机上了,要是能从听筒中伸出手去,我一定要把她抓过来好好拷问拷问。
后来,她又打过来几个电话,我都没有理睬,一听到是她的声音就立马挂机,如此几次,她大概也给弄火了,不再“骚扰”我了。
这个夜真的好长好长,我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相信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牢不可破的,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分崩离析了呢?
我翻开了日记本,在里面记录下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此时此刻的感受,我走到撒满月光的阳台上,耳机里反复吟唱的是阿哲那碎心的情歌,我觉得自己的心也要碎了,此时此刻我需要什么东西来麻醉一下自己,好让自己不觉得那么痛。
我突然想起她上次去北京送我的那一小瓶二锅头来,酒这玩意确实是个好东西,它可以麻醉你的神经,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