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通过阿尔斯塔温、普什卡和“混合体”找到了马霍夫,势必也会盯上我们。“这样做还为时过早,”他说,“只有在你一只手握刀时,才能扯住狼尾巴,举刀一下子割断它的喉咙。当前采取此类行动只会成为布尔什维克消灭黑卫军的借口,而黑卫军由干组织不力和缺乏武器根本无力反抗。这对第三次社会革命无疑是不利的,”他说,“不能为了一颗芝麻,而丢了西瓜”
穆拉托夫提出,不干涉您同马霍夫见面,以及刑侦局在萨拉托夫省的行动,并利用这段时间杀死德米特里·普里列达耶夫,夺回藏在贝蒂别墅的珍宝。他说,根据以前得到的情报,大部分法衣圣器室的和“钻石基金会”的财宝都握在德米特里手里。
在克拉斯科沃的行动,让我、费多尔·格雷兹洛夫和从无政府大厦警卫队的三名队员去执行。
根据“老爷子”的指示,杀死德米特里·普里列达耶夫后,要造成自杀的假象,应当完全排除无政府主义者与此案有牵连的一切嫌疑。
我们把从贝蒂别墅搞到的珍宝连夜运回无政府大厦,后来又搬运到私邸的地下室里。这幢私邸在没收前归洛巴诺娃一罗斯托夫斯卡娜所有(杜尔诺夫大街一号),现在被无政府主义的游击队占据。
为尽快地把珍宝转换成现钱,决定利用死者生前的关系网,其中包括同“钻石基金会”金库主任的关系。我以德米特里·普里列达耶夫的代表的身份去找过瓦·格·梅斯梅尔,并随身带了几颗宝石。这些宝石在刑侦局搜身时被找出—……
莫斯科市民警局苏维埃副主席科萨切夫斯基审问萝·德·什捷伦公民的记录(摘录)
(关于克里姆林宫牧首法在圣器室被窃一案)
问:你事先知道要杀害普里列达耶夫吗?
答:不知道。
问:为什么没有告诉你呢?
答:我不知道。
问:你是怎么看的?
答:看来,他们认为我会反对的,因此不想找麻烦。
问:你对这种举动抱何态度?
答:持否定态度。从政治角度看——这是冒险主义,有原则的无政府主义者是不会这么干的。
问:从道德观念上呢?
答:是卑鄙的勾当。
问:这批珍宝藏在洛巴诺娃一罗斯托夫斯卡娅的旧居,如你所知,现在那里住着无政府主义者游击队。你愿意帮助我们从那里把这批珍宝弄回来吗?
答:我要考虑一下。
问:这需要时间……你看见停在院子里的两辆汽车吗?我现在就要出发……你说一句,行还是不行吧!
答:行。
第十章 尾声
彻夜不眠对苏霍夫毫无影响,他仍然精神饱满、衣着整洁,甚至有些郑重其事地把台式电话听筒递给我。
“是雷恰洛夫吗?”
“不是,是卡尔塔绍夫教授。季米特里修士大司祭对新消息感兴趣。我说过,会有新消息的……”
阿尔秋欣躺在沙发上,用皮大衣蒙着头睡觉,有节奏地打着鼾。萝扎装出读报的样子,沃尔任宁在她面前摆上了一杯茶和一碟糖。我甚至不知道在我们这里还有茶杯和碟子,他自己是用铁缸子喝茶。萝扎总是颇得水兵们的好感,不论是做为演说家,还是做为女人……
“我是科萨切夫斯基。早上好,卡尔塔绍夫先生!”
“我受修士大司祭阁下的委托……”
“我知道了。请转告亚历山大·维肯季耶维奇,法在圣器室里的全部珠宝和‘钻石基金会’的部分财产已经找回来了。这些东西在我这儿放着。”
“是‘钻石基金会’吗?‘钻石基金会’是什么组织?”
“修士大司祭知道。”
‘在法在圣器室的陈列品中还有什么没找回来?”
“没有发现变石‘皇太子’和绿蓝石‘第一个叫安德列的人’,此外,福音书的金书匣已被化成了金锭。”
“其余的都在您那儿吗?”
“是的。”
“修士大司祭会感到欣慰的。遗憾的是,他来不及告知您,他今天就要离开……”
“今天?!”
“是的,先去彼得格勒,再从那儿去瓦拉姆修道院……”
尼古拉耶夫车站……我想起了加兰切夫卡,我曾和沃尔任宁一起见到过她。
听,铁轮的隆隆声,马的嘶鸣声,搬运工人的叫喊声,出租汽车的喇叭声和小摊贩们的声嘶力竭的叫卖声:“谁买面包啦!最好的小面包圈呀!”“阿尔扎马斯的大馅饼,阿尔特拉罕鲱鱼馅的大馅饼呀!”
在我的眼前闪过许多人的面庞:年轻的妓女、报童、机灵的出家人、皇家展览馆讲演台上的演说家……
“我请修士大司祭同您说话。”卡尔塔绍夫说。
“我要祝贺您,列昂尼德!”
“谢谢,祝您一路顺风,亚历山大·维肯季耶维奇。”
他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问道:“您对梅斯梅尔的情况一无所知吗?关于瓦西里·格里戈里耶维奇……”
“不知道,亚历山大·维肯季耶维奇,”我扯了个谎。
“那好吧,愿上帝保佑!”他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我把话筒放在镀镍支架上。透过挂在窗子上的洗干净了的衬衣,三月的灰白天空罩上了一层淡蓝色。这个不安宁的昼夜,把我弄得筋疲力尽。
“我被捕了吗?”萝扎·什捷伦问,她用报纸挡着脸,不让我看见她。
“当然没有。我们感谢你的帮助。”
“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请便吧!不过,依我看,你不必这么匆忙,无政府大厦里的人们对你的行为可能不理解。”
“联盟不仅是由李图斯和格雷兹洛夫组成的。”她冲动地说。
“这是显而易见的,那里还有一个‘老爷子’……”
此时此刻我不想进行政治辩论。然而,奇怪的是,萝扎没有吭声。
“最好还是喝点茶吧!”我劝道。
“谢谢。”
我回到刑侦局局长办公室时,看见博林带来的克贝尔正拿着放大镜坐在摆满珍宝的桌子旁施展自己的本领。他听到开门声抬了头,笑了,一个人感到幸福时才能露出这种笑容。
我从一张刊登着批准布列斯特和约消息的报纸上拿起一串项链。
“宝石项链‘十二个月’,是根德里科娃伯爵夫人的收藏品。”克贝尔一边呼叨着,一边提心吊胆地望着我在摆弄镶着金边的宝石。
珠宝匠在清点宝石,要列出一份宝石清单。他那又大又重的脑袋伏在办公桌上象钟摆似的晃来晃去……
看来,他觉得我的手指头过干笨拙和生硬,他小心翼翼地从我手里接过宝石项链,把它放在桌子上。
窗外人声嘈杂:有人在喊叫,有人在骂街,也有人在哭泣。这是民警把夜间围捕时抓到的刑事犯罪分子带了回来:强盗、杀人凶手、鸦片贩子、扒手、溜门撬锁的贼,买卖武器的、赌棍和骗子……在咆哮的海面上泛起了股股脏泡沫……
就这样,对牧首法衣圣器室被窃案的侦破工作结束了。至于“钻石基金会”组织和无政府主义分子——这不是我份内的事了……
“您列好宝石清单了吗?”
“是的,马上列出,”克贝尔说,“很快就交。”
到了坐下来写报告的时候了。雷恰洛夫喜欢按章办事。
结案报告的结尾部分没有让我花费太多时间,很快我们就从杜尔诺夫街一号的私邸里取回了被窃的珍宝……今天早晨,既没有使用音响效果和灯光就演出了一出戏。一切都干得静悄悄的,行动迅速、果断、令人惊叹。仅用了十几名赤卫队员,两辆装有机枪的汽车和萝扎·什捷伦……
“这是陪我一起来的同志,”萝扎说道,认识她的哨兵放我们进了前厅。
二十分钟后,我们从洛巴诺娃一罗斯托夫斯卡娅的私邸出来时,已带着两只旅行箱和一个安详地靠在盛放珍宝的铁箱上睡觉的水兵,他在自己的头旁放了一口袋手榴弹。水兵的自我防卫感很强,他是我们这支小分队的后卫,装做醉醺醺的样子,温存地搂着沃尔任宁的脖子。
我们把水兵抬到第一个转弯路口,而把旅行箱运到了刑事调侦局。一切顺利……
如同无政府大厦警卫队长的助于李图斯同志所说的,冲突结束,大地又沉默了,而那些女小贩们又搽脂抹粉地打扮了起来,士兵们玩起了纸牌……
是的,这次写的报告,与附在后面的珠宝情单不同.很简短。我当天就把它交给了雷恰洛夫。第二天这份报告带着批示退给了我:“1.退科萨切夫斯基同志,请向全体参与追回珍宝的同志致谢,2.请奖给每个参加者两周的口粮;3.采取紧急措施寻找瓦·梅斯梅尔存放在牧首法衣圣器室里的珍宝—一变石‘皇太子’和绿宝石‘第一个叫安德列的人’。”
前两条批示我立即就执行了,而第三条是在两年之后,当我被受命处理“钻石基金会”一案时才得以执行。那是另外一段历史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