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当嘉福村的鼓声回应这种头脑简单、有勇无谋的人是在自讨皮肉痛时,全村的人都兴奋地欢呼大叫。
村民现在都冲到角力场,当嘉福村的角力手穿上短袖上衣,缠上护手布条,全身抹上捣过的滑溜粘稠面包叶浆时,大家听见了吼叫声,意指外来的挑衅者已到达。这些身材粗壮魁梧,个个虎背熊腰的外来客对这些嘲弄他们的群众膘也不膘一眼。他们只管跟在鼓手后面,直接走到角力区,然后用润滑育在彼此的身上涂抹。当村中角力手一出现在鼓手后面时,群众的叫嚣推撞变得难以驾驭,使得双边鼓手必须央求大家肃静。
双边的鼓传出:〃准备!〃然后敌对双方就分二人一组,双双蹲伏,面对面瞪视着对方。〃开始!〃鼓声下令。于是每组角力手就开始展开像猪似的旋转扑打,双边的鼓手则周旋在偷偷靠近的人群中;每个鼓手都击出该村祖宗历代角力冠军者的名字,他们的灵魂在眷顾他们的子孙。
双方开始放弃佯攻,终于大打出手,互揪格斗。双方激烈地奋战,扑打踢摔使得尘飞土扬,几乎遮蔽疯狂喊叫的观众视线。摔倒对方不算胜利,只有完全让对方失去平衡,四脚朝天,重重被摔到地上才算。每次一有人摔倒先是嘉福村的冠军手,再是挑衅者群众就会又跳又嚷,然后鼓手会击出胜利者的名字。当然,就在激动兴奋的群众背后,康达也和他的玩伴进行了一场摔角。
比赛结束了,嘉福村终于获胜,所以被授予牛角和刚宰杀闭牛的蹄膀作为奖赏。他们把大块的肉放在火上烤,而且也热情地邀请英勇的挑衅者共餐,大家直赞赏他们的精神和体力。未婚少女则在所有角力手的脚踝和手臂系上小铃。在紧接而来的宴会中,嘉福村卡福第三代的男孩子把角力场的红褐沙土扫平。
火红的太阳渐渐西沉,人们再度聚集在角力场边,可是现在大家都衣冠整齐。鼓声在幕后响起,双方角力队员一齐跳进摔角场,开始做青蛙跳。他们的肌肉结实,身体硕健,围观的人对他们的体力和得天独厚的条件一直赞不绝口。此时鼓声突然加重,所有的少女冲到场内,羞答答地在角力手间招手,而大家则在旁鼓掌。然后鼓声会再加重加快,少女的脚步则要跟上节拍。女孩们个个汗流泱背又筋疲力乏,最后从场内摇晃欲倒般走出来,然后对着沙上丢掷色彩鲜艳的头巾。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想看究竟哪位适婚的青年会去捡那头巾,那就表示他对那少女的舞姿情有独钟,那也意味着他很快就会上门与女方父亲商讨妆奁的事宜。康达和他的玩伴因太小而不知此类的事,认为高潮已过,就跑去玩弹弓了。可是此时好戏才开始上场,不一会儿,大家屏息看到头巾被来访的一位角力手捡起。这是一件大事,一件快乐的大事,不过这位幸运的女郎并不是村中第一位因此种姻缘嫁到别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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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亚历克斯·哈里
第13节
祭会最后一天的早晨,康达被尖叫声吵醒。套上外套后,他立刻往外冲,他的胃因恐惧而翻搅。在邻近的几户人家门前,有六个人带着凶恶的面具,梳高发,穿着叶子做成的服装,舞矛弄刀疯狂地叫喊。康达惊恐地看着一个男人咆哮地进入每户人家,很粗鲁地拉出全身发抖的卡福第三代男孩。
同样饱受惊吓的卡福第二代男孩子们纷纷站到康达身旁,他在其中一间屋子的角落瞪大双眼地凝视着,一顶厚重的白棉兜帽罩住了每位卡福第三代男孩的头。一窥到康达、西塔法和一群小鬼头,其中一位带面具的人便冲向他们,挥舞着矛,愤怒地叫嚣。虽然他马上转身回去做罩头的工作,但这些孩子早已吓得四处逃逸。当卡福第三代的男孩都已征召完毕后,就交给奴隶们奴隶们会牵着他们的手,带领他们走出村门。
康达曾听说这些男孩子要送离嘉福村去接受成年男子的训练,可是他无法想象会发生何种事。这些卡福第三代的男孩随着指导训练的大人离去后,整个嘉福村笼罩着一层悲伤的阴影。往后的日子里,康达和玩伴们只一直谈论着他们所目睹的可怕事,和他们无意间听到更可怕的有关神秘的成年训练。早上,因为对记诵可兰经文兴趣缺乏,所以每个人都被教师敲头。放学后,跟随着羊群走到树丛内时,康达和他的玩伴们都试着尽量不去想一件令人难以忘记的事他们就是下一批要被罩上头巾,踢出村门的人。
他们都已听说那些卡福第三代的男孩整整过十二个满月才会回来可是那时已成为男人了。康达说有人告诉他这些受成人训练的男孩每天都要遭皮鞭。一位叫做卡拉漠的男孩说他们会被迫去猎野兽为食;西塔法说他们夜晚都被单独送到森林里,然后自己找路回来。更惨的是他们当中没人提及在成人训练中,他们的部分性器官会被切除。这使得康达每次要安慰自己时,反而更紧张。隔了一会儿,他们谈得越多,成人训练的阴影变得越恐怖,因此纷纷就此打住。每个人都尽量隐藏内心的恐惧,不想表示出自己的胆怯。
康达和玩伴们只有在牧羊的头几天显得手忙脚乱,现在都已驾轻就熟了,可是仍有许多事要学。他们开始发现他们的工作在早上时最艰苦,因成群的恶蝇叮得羊群直甩尾巴,四处乱窜,害得男孩们和随身的狗四处猛冲猛捉,设法让它们再归队。然而接近中午时,太阳变得炙热难消,连苍蝇也要找个凉快的地方歇歇;疲惫的羊群这时也会静下来乖乖地吃草,直到此刻男孩们才有偷闲的时间,好好地玩一顿。
至目前,他们已能纯熟地操纵弹弓此外还能配合父亲为祝贺他们升为卡福第二代而送的新弓和箭他们会花上一小时左右的时间去射杀每只他们所能发现的小生物,如野兔、拨鼠、灌木鼠、蜥蝎。下午时分,男孩子会剥了当天猎物的皮,清洗干净,涂上随身携带的盐巴,然后生火烤起来,吃一顿津津有味的大餐。
天气似乎一天比一天热,每次出外到树丛里,那些飞虫很明显地越来越早停止叮咬羊群,飞去寻觅阴凉处,羊只也都跪下来吃枯于长草旁那点青绿的短草。可是康达和玩伴们几乎没注意到此种热度。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们还是玩得不亦乐乎,好似每天都是生命最兴奋的日子。在中午饱餐之后,大家轮流看管在吃草的羊群。其他人则是摔角又是追逐,有时只是彼此呐喊或是扮鬼脸。他们玩战争游戏,用粗厚的草茎互打互刺,直到有人高举一把牧草作为和平的象征,然后他们会用兔子胃里的东酉来抹脚以消却战斗的情绪。他们曾听祖母们说过,真正的战士是用羊的胃。
有时候康达和玩伴会与忠实的乌偻狗嬉闹曼丁喀族饲养此种狗已有好几百年,因为它们是全非洲血统最优良的猎狗和守卫狗之一。若没有它们的咆哮,没有人会在漆黑的夜里去救将遭土狼杀害的羊只。可是当康达和玩伴在玩猎人游戏时,土狼不是他们猎取的对象。当他们爬行在晒干的高耸草丛间时,他们想象要下手的对象是犀牛、大象、豹和力大无比的狮子。
有时候,当有男孩跟着羊群四处寻找牧草和遮荫处时,他会发现自己远离了同伴。这发生在康达身上好几次。可是他发觉自己喜欢那段独处的时候,因那给了他独自追杀野兽的机会。他梦想要猎杀的对象不是普通的糜鹿、豹子甚至狮子,而是最吓人且最危险的野兽发狂的水牛。
他跟踪的是一头令人闻之丧胆的水牛,曾有好多猎人被派去猎杀这头蛮横的动物,可是他们仅能伤到它。此外,这头水牛接二连三地用它凶猛的牛角低触猎人,作痛的伤口使它更是野性大发。它已刺死了嘉福村好几位正在村外农田上耕作的农夫。当声誉不错的康达·金特在深林里采集蜂蜜以维持体力,听到遥远的鼓声传来求救的讯号时,他无法抗拒地赶去。
他脚下所踩过的草地一点也没发出声响,因此他悄悄地接近了水牛的位置,凭着第六感,他判断它可能会朝那个方向走。很快地,他就发现了他在找寻的目标,他没见过如此大的动物。他再偷偷地前进,一股恶臭的味道直扑鼻孔,带领他来到一堆刚排泄出来的巨大牛粪处,他终于找到了巨兽藏身之处那可能会瞒过一般人的眼一堆浓密高大的草丛中。
康达谨慎地上了弓弦,小心地瞄准目标一一他射中了要害!水牛现在身受重伤,情势更加危险了。康达跳到另外那边,躲过了猛兽负伤后的反击,他随即再发出第二箭终于把那只巨大的水牛射死。
康达尖厉的口哨声唤来那些藏匿起来的胆颤心惊的猎人他们一直无法胜任此项任务。康达吩咐他们把兽皮和牛角取下,并回去召来更多的人帮忙把尸体拖回村内。欣喜欢叫的人群已在村内铺了一条兽皮地毯走道,那样康达的脚就不会沾上任何灰泥。鼓声咚咚鼓出〃英雄康达〃,小孩也跟着大喊〃英雄康达〃,并在头上挥舞着满是树叶的树枝。每个人挤来撞去,都想要去摸这位伟大的猎人,希望能沾到他英勇之光。小男孩则围在水牛的大尸体旁舞蹈,带着长根疯狂地叫喊要再杀死它。
现在,从人群中走出的是嘉福村里最健壮、最优雅、黑得最美的少女真的是全冈比亚的美女跪在他面前,呈递给他一碗凉水;可是康达并不口渴,所以只把手指沾湿来取悦她。然后她流着快乐的眼泪把那碗水喝下,献给大家看她的真心和真爱。喧扰的群众正散开来,让出一条路给年老、灰发的欧玛若和嫔塔,他们柱着拐杖慢慢踱步而来。当父亲在旁看着,眼睛充满骄傲时,这位英雄的母亲则紧紧拥住他。全村的人都齐声高叫〃康达!康达!〃连狗也在吠叫喝采。
〃康达!康达!〃那是他的乌偻狗在吠叫吗?还是西塔法疯狂的呐喊?康达此时回过神来,看到被他遗忘的羊群正朝着别人的田地走去。西塔法、其他的玩伴和乌偻狗们正帮忙把羊只聚在一起,以免造成损害。突然,康达觉得相当羞耻,这个做英雄的白日梦使他虚度了整整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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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亚历克斯·哈里
第14节
太阳一直炙热无比。但五个月长的干季才开始,人们即使待在屋内也和在田里工作一样汗如雨下。每早康达离家去牧羊前,嫔塔会看到他用红棕榈油把脚部保护得很好,可是每天下午当他从广阔的草原回到村中时,双肩都干焦而脚底也被泥上烫得干裂。有些男孩的脚都已破裂流血,但翌日清晨又再出去从没埋怨,表现得像自己的父亲再进入比村中还酷热难耐的牧草地去。
日正当中之前,男孩、乌偻狗和羊只全热得躺在灌木树丛下的荫蔽处喘息,男孩们累得无法去捕猎和烘烤小猎物那一直是他们每日的运动。大部分的时间他们只是坐着聊天,牧羊的冒险经验此刻对他们而言已有点失去原有的兴奋。
就目前而言,他们似乎不用每天再去捡柴,晚上好保持屋内的温暖。可是太阳一旦下山,空气转冷的程度就同变热一样厉害。每晚晚餐后,村民会挤在噼里啪啦的火堆旁。与欧玛若同辈的人会围坐在离老人堆还有一点距离的火堆旁。妇女和未婚少女另坐一堆,老祖母则在第四堆火旁,对卡福第一代的小孩子讲故事。
康达和其他卡福第二代的男孩高傲得不愿和卡福第一代的拉明和其他小孩坐一起,所以他们离得远远的,不愿被认为是那群吵闹和聒噪团体中的一分子但仍坐近以便可以听到老祖母的故事这些故事仍和以前一样令人颤栗。有时康达和他的玩伴会窃听其他火堆边的人在谈论什么;但那些谈话几乎都与暑热有关。康达听到老人们回忆以前太阳晒死植物,使农作物枯焦的时期,说酷热如何使村井变得腐臭或干涸,把人们热得像脱层皮。他们说,今年的热季很糟,但还没比他们曾遇过的糟。对康达而言,似乎老一辈的人总能记起更糟糕的时候。
突然有一天,白天呼吸空气时宛如吸进火焰一般,当晚却寒冷彻骨使人们冻得躲在棉被内直打颤。而翌日早晨人们仍是挥汗如雨,下午便刮起干燥的热风。风不是很强劲,也不是阵风,所以一点作用也没有。它和缓稳定地吹着,夹带的风沙也很干燥,几乎不分昼夜吹了半个月。它每次一来,不断吹袭的热风就会慢慢地磨损村民的神经,也磨出了他们的脾气。父母开始动不动就对孩子吼叫,毫无理由地鞭打他们。此外虽然曼丁喀族人很少斗嘴,但现在几乎每天白天都有大人起争执,特别是像欧玛若和嫔塔这样的年轻夫妇。每当年轻夫妇的母亲们冲到屋内时,门口总是堵满了围观的人。一会儿后,争吵声总是越来越大,然后紧接着是一场激战,每每见到播种篮、煮锅、碗、板凳、衣服满天飞或被丢到屋外。此时,气炸了的妻子和岳母会收拾行李,抓起包袱气冲冲地回娘家。
村中那些牛,因苍蝇在牛皮肤上产卵而生蛆腐坏。平日在村内叽喳走动的小鸡也变得寂静了,它们倒在地上,翅膀摊开,嘴巴也张开。甚至猴子也罕见踪迹了,因它们都到森林内寻找更多的遮荫处,而康达也注意到羊只在酷热下吃草越来越少,不但变得神经质,而且越来越瘦。
由于某种原因也许是热气,也许只是因为年龄愈来愈大康达和放牧的同伴一起在树丛里共同放牧了近六个月后,现在开始独自照顾自己的小羊群。过了好几天,康达才意识到他以前从未远离过其他的人。他远眺其他的小孩和羊群散布在被太阳烤焦的草丛上,再远一点的地方是农田,农夫正在割草。堆堆由他们把集要晒干的杂草似乎在暑热中飞扬、闪烁着。
当康达挥去脸上的汗珠时,他认为他的人民似乎总在忍受困境不舒服的、困难的、恐惧的或威胁生命的困境。他想到炎炙火烫的白天过后就是酷寒的夜晚,然后滂沱的大雨又使村落变成水乡泽国,直到最后人们必须以舟代步。他们需要雨水如同需要太阳一样,然而过犹不及。即使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