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 亚历克斯·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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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 亚历克斯·哈里-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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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谎!�
  〃主人另一点怪异的作风是,〃蓓尔继续道,〃他从不用褐皮肤的奴隶。不知你是否注意过这儿除了提琴手外,哪一个不是黑人?主人也告诉过别人他对此事的看法。我曾经听过他告诉郡中一些有地位的重要人士我意思是说那些拥有众多揭皮肤奴隶的大户人家说许多白人和黑人生下褐皮肤的小孩,他们只是在买卖自己的亲骨肉,所以这类的事应该要加以禁止。〃
  虽然康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当蓓尔在说话时他一直不断地发出〃嗯!嗯!〃的声响。他偶尔也会只用一耳来聆听,另一耳则关注着其他的事。有次当蓓尔用康达为她做的捣杆和钵臼磨粉来为他烘焙玉米饼时,她站在炉子旁告诉康达:〃玉米饼原名为锄饼,这名称是起因于奴隶们在田上工作时,在锄片上烤此种饼来吃而得名的。〃康达一直站在一旁用内心的那双眼端详揣摩着她在非洲村落捣粗麦做早餐的样子。
  蓓尔甚至偶尔也会要康达带一些特别的餐点给提琴手和老园丁。康达去见他们的次数似乎比以前少,但他们似乎很能体谅,而且他们分开的时间愈久似乎愈能增进再见面时的乐趣和欢愉。虽然康达从未向他们提及蓓尔他们也从没把她挖出来当话题但从他们的表情很明显地可以看出他们知道康达和蓓尔两人现在正在恋爱,好像他们的幽会就在前草坪一样。康达觉得这有些令人尴尬,但既然他对此事一筹莫展,他也不去刻意在乎它。
  康达比较在乎一些郁积在他心里的事。他想和蓓尔谈谈,但这话题似乎从未绕到他们身上。其中一件是蓓尔的前房墙上一直挂着一幅黄头发的〃耶稣〃像他似乎是他们异教的〃哦,主啊!〃的一个亲戚。但当他终于设法提及时,蓓尔很快地答道:〃人死后只往两个地方去,一是天堂,一是地狱。你要往哪里那是你的事!〃然后她没再多说。每次康达想起蓓尔的回答就让他觉得很狼狈,但他终于决定蓓尔有权利拥有她的信仰无论那宗教多么地误导她就像他有权利坚持自己的信仰一样。他对阿拉神坚信不移,因为他出生便与阿拉神在一起,死时也要和他一道虽然自从他开始与蓓尔约会,就极少定时地向阿拉神祷告。他断然地下定决心要改过,并希望阿拉神能够原谅他。
  无论如何,他不能对人太吹毛求疵,特别是对一个仍对信仰其他宗教的人如此好意善良的基督徒。事实上,蓓尔待康达之好,好得令康过想为她做点特别的事情至少要与捣杵和钵臼一样特别的东西。因此,有天在到约翰主人农庄去接安小姐来与华勒主人共度周末的路上康达停在一片他经常注意到的芦苇田旁,并采了几丛最好的芦苇。往后几天,他用这些芦苇编了一块中央有纯曼丁喀族图案的复杂草席,编出来的样子甚至比他预期的好,而且就在下次蓓尔请他过去吃晚餐时送给了她。她望了望草席,然后抬头看着康达。〃谁也不准踩它!〃她突然尖叫,转身跑进她的卧房内。几分钟之后她出来了,一手放在身后,她说:〃这本来是给你的圣诞礼物,但我又为你做了其他的东西。〃
  她伸出她的手,那是一双用手工织得很细的羊毛袜其中一只只有半只脚大,前半段塞满了羊毛垫。他和蓓尔两人顿时都不知该说何话。
  他可以闻到她已燉好且准备要上桌的食物飘来的阵阵香味,但当他们持续地彼此望着时,一股奇怪的感觉扫过康达的内心。蓓尔的手突然握住他的手,而且一口气快速地吹熄桌上的两盏蜡烛,康达感觉自己好像一片在湍流上的叶子。他们双双走过有门帘的房门,进到另一间房间内,面对面地躺到床上去。蓓尔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当她伸手去摸康达时,他们俩突然拥抱在一起。在康达三十九年的生命中,第一次把女人拥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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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亚历克斯·哈里 



 
  






 
第65节

 
  〃当我告诉主人时,他根本不相信我的话。〃蓓尔对康达说,〃但他最后又说他觉得我俩应该再考虑一段时间,因为结婚在耶稣的眼里是神圣的。〃然而,往后的几个星期,华勒主人一个字也没对康达提起。突然有天晚上,蓓尔冲到康达的木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向他报告说:〃我已经告诉主人我们仍然决定要结婚,然后他说那么他想那应该是没问题!〃 
  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奴隶排房,当每个人都前来向康达道贺时,他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而康达几乎想去掐蓓尔的脖子,因为当安小姐下次来拜访她叔父时,蓓尔告诉她此事,使她又叫又跳地到处大声喧嚷:〃蓓尔要结婚了!蓓尔要结婚了!〃但同时在康达的内心深处他又觉得对此消息的宣布感到不愉快并不恰当,因为曼丁喀族人认为结婚是出生以后最重要的一件人生大事。
  蓓尔就是有办法,她说服了主人答应在圣诞节的前一个星期天完全不用马车,并且那时每个人都休假不用上工,因此能够来参加他们的婚礼。〃我知道你不想在大房子内举行婚礼。〃她对康达说,〃而我相信主人也不喜欢,所以你们两人至少在这点上是一致的。〃因此她把婚礼安排在椭圆形花园旁的前院举行。
  星期天,奴隶排房内的每个人都盛装赴宴,站在大家对面的是华勒主人带着安小姐和她的父母。但就康达而言,真正的贵宾在实质的意义上,真正负责整件事的一一是他的那个加纳朋友。他从恩菲尔德一路沿途搭便车,就是为了要参加他的婚礼。当康达和蓓尔向外走到院子中央财,他把头转向那个加纳人,两人在农庄的洗衣妇舒琪姑妈走上前来主持婚礼前,彼此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当要求在场的人靠拢时,她说道:〃现在,我请在场的每一位为这个上帝安排撮合的婚姻祈祷,而且祝福他们白头偕老。〃她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并且不会有任何不幸的事发生,使得他们因被卖掉而分离,此外再祝福他们有健康的下一代。〃然后舒琪姑妈很庄严地在康达和蓓尔面前的草坪上放一把扫帚,并示意他们手牵手。
  康达觉得自己像要窒息了,他的脑海问起嘉福村婚礼举行的盛况。他可以看到舞者的狂热舞蹈,听到歌者和祝祷者唱着赞美诗,以及鼓声把消息传到他村去。他希望阿拉神能原谅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以及他对他们异教上帝所承诺的话,并希望阿拉神能够了解他对他忠贞坚定的信仰,而且只信仰他。此时,他听到舒琪姑妈的话好像从远方传来:〃现在,你们俩愿意结婚吗?〃蓓尔站在康达身旁轻柔地说:〃我愿意。〃然后舒琪姑妈把目光转向康达,他觉得她的眼睛像要钻进他身子似的。此时蓓尔紧捏康达的臂膀,他才勉强从嘴里吐出:〃我愿意。〃于是舒琪姑妈又说:〃那么,在耶稣的眼里,你们俩已步入婚姻的殿堂。〃
  康达和蓓尔一起高跳过扫帚,就如前一天蓓尔一直强迫康达一再反复练习的样子。对于这样做康达觉得很荒谬。但蓓尔已警告过他假如谁碰到扫帚,就会先死去,而且也会给整个婚姻带来不幸。当他们两人安全无事地跳到扫帚的另一边时,所有在场的观众都鼓掌欢呼。当大家静下来时,舒琪姑妈又再度说道:〃上帝所缔结的婚姻,没有人能拆散。从今日起你们要彼此忠诚。〃她盯着康达说:〃做个好基督徒。〃然后目光移向华勒主人,〃主人,你要在这场合说些话吗?〃
  主人的神情好像表明了他最好能够不要,但他仍步向前,温和地说:〃他得到了蓓尔这个好女性,而蓓尔也得到了一个好男性。在这儿我的家人和我一起祝福他们往后的日子美满好运。〃紧接在奴隶排房内黑奴震天的喝采声后是安小姐快乐的尖叫声。她跳上跳下直到她母亲把她拖开,然后华勒家族的人回到大房子内,让黑奴以他们自己的方式继续庆祝。
  舒琪姑妈和蓓尔的其他朋友已帮她煮了大锅小锅的食物,摆满了一长桌。就在庆宴和欢愉之际,除了康达和那个加纳人外,每人手上都端着一杯白兰地酒,那是主人从地窖的藏酒肉送给他们作为礼物的。提琴手自舞会一开始就不断地拉奏他的乐器,康达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从他拉琴时摇晃的样子明显看出他已寻机会偷喝了不少杯酒。他一直容忍提琴手的喝酒,因此就任他去吧!但当他看到蓓尔不断地替自己斟酒时,他开始为她担心,而且觉得很困窘,他对无意间听到蓓尔对曼蒂大姐所说的话感到震惊〃我已经盯他盯了十年了!〃过后不久,蓓尔歪颠地走过来,双臂围抱住康达,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吻康达的嘴,引来四周一片黄色的粗俗玩笑和喧嚣的笑声。所有的客人离开之前,康达全身绷得像架在弓上的弦一样紧。现在他俩终于单独留在了院子里。蓓尔以摆动的手向康达招唤,以含糊的声音轻柔地说:〃现在你已买了条母牛,你随时都可取用你所需要的牛奶!〃对于她的这番话,康达惊吓不已。
  但他不久就回过神来了。事实上,这许多个星期以来,他已领会到一个既高大又强健的女人真正的模样。他的手会在黑暗中探索蓓尔的身子,他现在已知道她的大臀部完全是真材实料,没有哪一处是借用臀垫来伪装的他曾听说许多妇女戴那种东西使自己的臀部看起来大些。虽然他没看过裸体的蓓尔她总是在康达找到机会之前就把烛火吹熄但她曾准许康达看她的大胸脯;康达很满意地注意到那就是那种能够很丰腴地供给小孩奶水的大胸脯,这点很好。但康达也曾惊吓地看到蓓尔背后那几道深陷的鞭疤。〃我将把这些疤痕带到坟墓里,就像我母亲一样。〃蓓尔说道,〃但我的背绝对没有你的糟糕。〃此时康达才很震惊地意识到自己从未留意过自己的背。他几乎已忘了二十年前的那些鞭伤。
  蓓尔经常温柔地躺在他身旁。康达相当喜欢睡在蓓尔那张高床的软垫上,因为它塞着棉花而不是稻草或玉米杆。她用手制成的棉被也相当舒畅温暖,而且和一个女人共享一张床对他来说是一种完全新鲜又奢侈的经验。此外,同样令他心情舒畅的是她为他缝制的大小正好合身的衬衫,每天都经过洗、上浆和熨烫。蓓尔甚至用兽脂擦他的鞋,使他那双僵硬的鞋松软些,她又为他织许多双袜子,而且都塞满厚软垫以适合他的左脚。
  过去的几年,白天为主人驾车,晚上,在爬进草垫之前总是一人孤伶伶地吃着已凉的晚饭,现在蓓尔会用煮给主人吃的相同饭菜来喂他当然除了猪肉以外回到屋内后再在壁炉上加热闷燉。他喜欢用蓓尔事先就为他摆好的刀、叉、汤匙和陶瓷碗盘来吃饭。蓓尔甚至把她的屋子粉刷成白色他必须经常提醒自己那现在是〃他们〃的屋子屋外和屋内粉刷得一样好。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很惊讶地发现他几乎很喜欢蓓尔的所有。要不是因为他过得太好而忘了这多年来所浪费的时光,他可能时时都会活在没有早些结婚的自责里。他就是无法相信事情会在短短的数月之间和几步路之外,变得如此截然不同,生命会变得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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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亚历克斯·哈里 



 
  






 
第66节

 
  虽然自从〃跳过扫帚〃后,他们就变得很亲近,但有几次康达可以感觉出蓓尔仍然无法完全信任他。有时候当蓓尔在厨房或屋内对他说话时,她会在讲某些话的时候突然转到别的话题,搞得康达一肚子火,但他的尊严使他掩饰了自己的不悦。他不止一次地从提琴手和老园丁那儿得知只有从主人的钥匙孔中才能偷听到的消息。他并不在意蓓尔告诉他们什么,但使他感到受伤害的是蓓尔竟不告诉他,对自己的丈夫还如此保密。让他感到受伤害更重的是他总是公开与她共享他们永远无法知道、或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知道的消息。于是康达开始好几个星期都不告诉蓓尔他在镇上的所见所闻。当她终于向他提及此时,他只说他猜想最近大概一切风平浪静,也许那样反倒好,因为消息似乎从未是好的。但当他下次从镇上回来时,他心想蓓尔大概已得到教训了,因此就告诉她说,他偷听到主人告诉他的一个朋友,说他刚刚读到在新奥尔良有个叫做班杰明·拉什的白人医生最近写到他的长期黑人助手个名叫詹姆士·达罕的奴隶已从他身上学会所有的医药知识,因此释放了他。 
  〃是不是后来自己成为一名医生,而且比原来的主人更有名的那个?〃蓓尔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主人说他刚刚读到那一段,这里应该没有人听到他说及此事。〃康达说道,感觉又是恼怒,又很狼狈。
  〃哦,我自有办法!〃蓓尔很神秘地回答道,并改变了话题。
  就康达而言,那是蓓尔最后一次从他身上听到消息。他往后的一个星期里对此事或是几乎任何其他事都不再提及,而蓓尔终于得到了启发。有个星期天晚上在屋内一顿烛光晚餐后,她把手放在康达的肩膀上轻轻地说:〃我心里一直有件重大新闻想告诉你。〃于是两人双双进入卧室里,蓓尔转身取出康达知道她藏在床下干草堆内的弗吉尼亚官报。他总是臆测她只是喜欢翻翻页数而已,因为他知道许多黑人都是如此,和那些星期六在郡政府附近游荡的穷白人只是在自己面前把报纸打开属于同样的情形,康达和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知道他们根本不识字。但现在当他看到蓓尔脸上神秘的表情时,他多少有点惊讶地意识到蓓尔要对他说的事。
  〃我识一些字。〃蓓尔犹豫了一下,〃假如主人知道此事,他一定会把我卖掉。〃
  康达没有答话,因为他知道假如他问的话,蓓尔就又会像唱独角戏般说得更多。〃自从小时候我就懂得一些字。〃她继续道,〃教我的人是我当时主人的孩子。因为他们当时正值上学年龄,所以很喜欢扮演老师。而主人和夫人也并不特别留意,因为白人认为所有的黑奴都钝得学不会东西。〃
  康达想起那个他在斯波特瑟尔维尼亚郡法院内经常见到的老黑人,他在那儿洒扫、拖地已有好几年了,而白人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个黑人竟会把他们留在废纸上的笔迹模仿得惟妙惟肖,然后伪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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