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背诵得滚瓜烂熟,因此欧玛若和嫔塔把一只肥羊送给教师他的名字叫布里玛·西赛做为感谢礼。一回想起他们就使康达内心充满了喜悦直至他突然惊觉到这些长老也许都已作古了,还有他童年时的卡福同伴现在在嘉福村的岁数也和他一样大了,而他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他们了。多年来,他第一次哭着睡去。
几天后在郡政府里,另一个车夫告诉康达在北方有些自称为〃黑人联盟〃的自由黑人已经策划让所有的黑人自由身份和奴隶集体回非洲。纵使康达认为那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但这消息仍令他十分兴奋,因为农场主人们现在不仅竞相买黑人而且还付比以往更高的价码。虽然他知道提琴手情愿待在弗吉尼亚当个奴隶,也不愿到非洲去做个自由人,但他仍希望与他谈谈,因为他似乎知道任何有关自由的事。
但康达几乎已有两个月一直对提琴手、蓓尔和老园丁板着脸,当然,他不是需要他们或是喜欢他们,而是那种触礁的感觉一直在自己的内心滋长。在下次新月升起之时,他很悲哀地在葫芦瓢里放人另一颗石头,他内心有股说不出的孤寂,好像自己与外边世界完全脱离了。
当康达下次与提琴手擦身而过时,他很不明确地向他点头招呼。但提琴手却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好像没看到任何人似的,康达几乎要恼羞成怒。翌日,当他和老园丁同时四目相视时,老园丁竟立即转往别的方向。康达觉得内心受到伤害,他感到很苦闷而且带着一股激增的罪恶感当晚他在屋子内来回地踱了好几小时的方步。隔日清晨,他鼓起勇气,跤到奴隶排房中曾是他所熟悉的最后一间门口前。他敲了门。
门打开了。
〃你要做什么?〃提琴手很冷酷地问道。
康达勉强吞下内心的难堪后说道:〃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来了!〃
提琴手吐了口口水在地上:〃黑鬼,你仔细地听着我现在要告诉你的话!我、蓓尔和老园丁最近都在谈论你。我们一致认为我们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情绪宛如时时多云偶阵雨的黑鬼!〃他狠狠地注视着康达,〃你一直都表现得很怪异,实际上你根本没生病或发生什么事!〃
康达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一会儿后,提琴手那锐利的眼神才转为柔和,然后站到一边去说:〃既然你人都已来了,进来吧!但我警告你不要再让我看到你那阴阳怪气的臭脸,否则我这辈子绝不会再对你说话!〃
康达咽下愤怒和屈辱走进屋内坐下。在他们两人之间一段似乎永无止境的沉默后而且很明显提琴手不想终止这段沉默于是康达强迫自己谈论有关国非洲的计划。提琴手很冷淡地说他早已知道,但这种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看到康达受伤的表情,提琴手的态度似乎变得温和些:〃让我告诉你一些我敢打赌你从未听过的事。在北方的纽约州有个叫做'奴隶解放'的团体,这个团体创办一所学校专供自由黑人学习读书、写字和做生意的技巧。〃
对于提琴手再度开口对自己说话,康达很高兴,也松了一口气,因此他几乎没听见这个老朋友正在对他说的话。几分钟之后,提琴手止住了说话,然后以探寻的眼光看着康达。
〃我让你的精神好些了吗?〃他终于问道。
〃嗯?〃一直陷于沉思的康达说道。
〃我大约五分钟前问了你一个问题。〃
〃很抱歉,我正想别的事。〃
〃好吧,既然你不憧如何当个听众,我来教你。〃他往回一坐,双手合阳。
〃你不能继续你刚才说的话吗?〃康达问道。
〃我已忘了我刚才在说什么,难道你忘了你刚才在想什么了吗?〃
〃那不重要,只是一点心事!〃
〃你最好忘掉,免得头痛不然让我来替你分担。〃
〃我说不上来。〃
〃哼!〃提琴手一副受到侮辱的样子,〃假如你感觉我……〃
〃这全然与你无关。这种事太隐私了。〃
此时提琴手的双眼突然一亮。〃告诉我,这与女人有关,对吧?〃
〃不是那回事。〃康达说道,脸上泛起尴尬困窘的羞涩。他无言地端坐了一会,然后起身说:〃嗯,我工作会迟到,以后再来找你。谢谢你和我聊天。〃
〃这没什么。当你想聊天谈事时,尽管来找我。〃
提琴手怎么会知道的?在回到马厩的路上康达这样问自己。为何提琴手一直坚持要他说出此事呢?即使康达让自己想及此事,自己也会觉得为难和勉强。但他最近似乎无法思考其他的事,这一定与那个加纳人对他提及〃播种〃的忠告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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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亚历克斯·哈里
第63节
在康达还未见那个加纳人之前,长久以来,每当他想到如果自己一直待在嘉福村的话,现在早该有三四个儿子和一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这件事时,他的内心就涌上一股深深的感触。这种情绪出现的频率几乎是每个月一次。当他在黑暗中猛然从梦中惊醒时,很尴尬地感觉到坚硬挺立的〃下体〃流出了热粘液。之后,他会清醒地躺着,不再怎么去想女人,反而想着在奴隶排房内的某些男女即使互相关怀也无法共同住在一起的事实。
还有许多原因使康达不愿去想及结婚的事。其中之一是新婚夫妻要在奴隶排房的证人们之前〃跳扫帚〃,在这样严肃的场合,这种仪式对康达而言太荒诞了!他也曾听说在一些婚例里,某些受钟爱的家仆可能要在白人牧师之前重复他们的誓约,而主人与夫人在旁观看作证,但那是异教徒的习俗与典礼。可是无论以何种可以想到的仪式来结婚,合适的新娘年龄也该在十四至十六岁之间,而男方大约三十岁。在康达来到白人上地的这些年当中,没有哪个十四岁至十六岁的黑人女性或甚至二十岁至二十五岁在他眼里不是一副爱咯咯傻笑的愚蠢样子;特别是在星期日或节庆时,她们会在脸上胡涂乱抹,让康达看起来好像是嘉福村内用灰土覆盖全身的那些跳死人舞的舞者。
至于那些康达所认识的二十来岁或岁数更大的女人大多是他载华勒主人所到的大房子内资深的厨娘,像在恩菲尔德的莉莎。事实上,莉莎是她们当中康达唯一期待相见的人,她没有伴侣,而且她也曾向康达明白地表示她想和康达有更亲密关系的意愿。虽然康达也曾私下想过,但假如被她识破她会让康达做出〃湿粘〃的春梦时,他会羞愧而死。
康达也曾假设过只是假设而已他要是娶莉莎做妻子,那意味着他们会像许多对他所认识的夫妻一样过着各人住在自己主人农庄上的分居生活。主人通常会在星期六下午允许给予这些男人旅行通行证去找他们的妻子,只要他们赶得及在星期日天黑前回到农庄,为星期一黎明的工作做准备。康达告诉自己他不要妻子离他而住,因此他也告诉自己这观念决定了莉莎不能列在结婚的考虑对象内。
但他仍继续想着此事。考虑到莉莎是多么的饶舌和令人透不过气来,以及他本身是多么地渴望独处,也许只能周末相见反倒是项福气。此外,假如他和莉莎结婚,他们就可不必像其他夫妻那样,担心有一天其中一人或两人会被卖到别处。因为主人似乎对他很满意,而莉莎又是主人双亲家的厨娘,他们显然很喜欢她。这层亲密的家族关系也不太可能使他俩分开有时两家主人的纷争会使他们禁止两家仆人间的婚姻。
从另一方面考虑,康达想着……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内心翻腾。但无论他能找出多么完美的理由来娶莉莎,某些事情仍使他踌躇不前。因此有天晚上,当他躺在床上极力地想人睡时,脑中突然有个意念像亮起的灯泡般惊醒了他还有另一个他可以考虑的女人
蓓尔!
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她的年龄几乎是他理想结婚对象的三倍也许超过四十岁了吧。他竟然荒谬地想到她!
蓓尔!
康达试着想把她从脑海中甩掉。她会闯入他的心里纯粹是因为他认识她太久,康达这样向自己解释。他从未梦过她,而且很愤怒地忆起她施加在他身上的一连串羞辱和刺激。他记得她过去经常在他把菜篮提到厨房时,用力地把身后的纱门砰的关上,往往使他碰得一鼻子灰。他最在乎的是当他告诉她她看起来像个曼丁喀族女人时,她脸上那不属的神情;她是个异教徒!此外,她相当喜欢争论而且专横霸道,她的话也说得太多!
但他也忘不了当他奄奄一息时,她如何地照料他喂他:一天来探望他五六次,甚至清理他的粪尿,用捣碎的树叶做成的热糊药来退去他的高烧!此外,她也很健壮,又能烧一手好菜。
每当他必须到厨房时,蓓尔越对他好,他就对她越粗暴。或是当她发现他到厨房的原因时,他就会尽快离开。她开始比以前更冷漠地望着他退却和离去。
有天,在他与老园丁和提琴手聊了一会儿之后,话题慢慢地转到蓓尔身上。当康达问及〃蓓尔来此之前,曾在哪里待过〃时,他觉得自己的语调和口气很平常。但当他们两个立即挺直背坐正望着他时,他的一颗心直往下沉,嗅出空气中酝酿着某种气氛。
〃嗯,〃老园丁于一分钟后开口说话,〃我记得她比你早两年来此。但她从不谈她自己的事,所以我也不比你知道得多〃
他们两人装模作样的诡异表情令康达很是恼怒,但他也无可奈何。
提琴手搔搔他的右耳说:〃真奇怪,你竟会问及有关蓓尔的事。〃然后朝老园丁的方向似有含意地点头,〃因为我们从不讨论你们的事。〃他很谨慎地望着康达。
康达坐在那里张口结舌,气得满脸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提琴手仍然搔着他的耳朵,脸上一副狡诈的表情:〃哦,她的大屁股浑厚得让男人都承受不了。〃
康达气得要开口说话时,老园丁立即截断他的话,很精明地问道:
〃你多久没碰女人了?〃
康达两眼瞪着他看。
〃二十年了!〃提琴手尖叫道。
〃主啊!天啊!〃老园丁说道,〃你最好赶快在你枯萎之前找一个!〃
〃假如他还没准备好呢?〃提琴手插嘴。康达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从座椅上跳起来,大步地迈出去。〃不要担心!〃提琴手在他身后大叫〃和她在一起,你不会枯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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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亚历克斯·哈里
第64节
往后的几天,每当康达没有驾车载主人出去时,就会用整个早上和下午的时间把马车上油擦亮。这样,没有人会说他再次把自己孤立起来。同时,可以看到他工作忙碌得使他无法与提琴手和老园丁聊天,对于他们两人,康达仍气愤着他们说他与蓓尔的事。
独处也能给他更多的时间来解决他对蓓尔的情感。当他想及蓓尔的缺点时,就会怒不可遏地沾上油狠狠地把皮革弄脏;但当他对她的感觉不错时,就会轻柔地擦着坐垫,有时还会因内心想着她不具警戒心的特质而停下手边的工作。无论她的缺点为何,他必须承认这么多年来她为他做了不少事。他很肯定主人在挑选车夫时,她扮演了一个重要的幕后功臣。毫无疑问那是她个人的巧妙手段,或许整个农场上她对主人的影响力比其他人都大,甚至所有人的影响力加起来都没她大。一连串的琐碎的事情开始浮现在康达的脑海里:他忆起以前当他还在做园丁对,蓓尔注意到他时常揉眼睛那使他痒得几乎要发狂。有天早上,她一言不发地拿着盛有露水的叶子到菜园来,然后把露水滴到他的眼睛里,而那种痒竟然停止了。
当康达拿着碎布加快速度地上油时,他提醒自己他亦强烈地反对某些蓓尔所做的事特别是她那令人作呕的抽烟斗习惯。令人更反感的是,每当一有庆宴时,她在黑人群中大肆狂舞的模样。他不是认为女人不应该跳舞,而是不该跳得那般狂热。令他困扰的是蓓尔似乎用某种特殊的方式为所欲为地使她的臀部摆动,他猜想这大概是提琴手和老园丁会那样说她的原因吧!当然啦,蓓尔的臀部是与他无关,他只是希望她能自重自爱一点也能尊重他和其他男人一点。对康达而言,蓓尔的那张嘴似乎比尼欧婆婆更尖酸、更不饶人。他并不在意她爱批评,好议人非,只要她能把那些话留在自己心底,或是像嘉福村的妇女一样只在女人堆中说出她的批评和不满。
当康达擦完车时,他开始清理皮鞍和上油。如此做是有原因的,这使他回想起嘉福村的老人们从像他现在所坐的山胡桃厚板之类的木材上刻下东西。他想着他们在动用手斧和刀子之前,首先如何谨慎细心地挑选和细究这些完全合时宜的木材。
康达起身把这块山胡桃木块推到一边,使依附在下面的虫子急忙爬开。在仔细地检查木头两端后,他来回地滚动那木头,并用一块铁片在不同处敲敲打打,而他总是听到相同结实的声音。对他而言,把这块绝好木头静搁在那儿是没什么实质意义的。它会在那里,很明显地只是因为以前有人曾把它放在那里,而长久以来没人想过要把它移走。四处张望确定没人在看时,康达快速地把木头滚回茅屋中。他把它挺立在墙角边,关上门后就又回去工作。
当晚,在康达迫不急待地把主人从郡政府接回农庄后,在没再见到他的山胡桃木块前他无法好好地吃完那顿晚餐,因此他带着食物回到他的屋内。康达甚至没注意自己吃的是什么,就径自坐在地板上,借着桌上明灭不定的烛光仔细地研究那块木头。在他内心里头,他好像看到欧玛若为嫔塔雕刻的杆与日,因嫔塔常用来磨玉米而变得相当光滑。
当华勒主人不外出时,康达开始用一把锐利的手斧在木头上敲凿,做出一个磨玉米的钵臼那粗略的外形,他告诉自己那纯粹是为了消磨时间。第三天时,他用一把铁锤和凿刀把钵臼挖成中空也是粗略地,然后开始用刀子雕刻。一星期后,康达的手指头让他惊讶地意识到自己手艺仍是那么灵活矫捷,因为他已二十多年没看到村中的老人雕刻物品了。
当他完成钵臼的内部和